作者：七七家d猫猫
“嗯……确实，了解我非常简单，因为我就站在阳光底下，不想你，始终隐藏在阴沟里，全力隐藏自己。”
“但是，怎么办呢？”
“我还是看透你了，就好像珍妮看透你一样。”
不疾不徐，轻描淡写，那口吻就好像正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下午茶应该选择什么茶点，但恰恰是这样的语气，却尖锐而残忍地准确刺中伤口——
面对奥黛丽是如此，面对克里斯也不例外。
听筒另一端呼吸刹那间被掐断，然后就可以听到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闭嘴！”
和奥黛丽相比，克里斯还是段数不够，情绪瞬间失控。
“闭嘴。”
“闭嘴！”
连连咆哮了几句，克里斯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所以，她再也看不见了，这次是真正看不见。呵呵。”
说着说着，克里斯自己就没有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正在回味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那欢快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整个办公室的空气又重新凝固起来。
窗外，盛夏阳光漫天漫地地洒落下来，暑假的脚步已经悄然接近，广场上可以看到踩着滑板经过的少年以及裙角飞扬笑容灿烂的行人，张开双臂尽情拥抱纽约的难得晴天。
室内，一股恐惧与残忍却在悄然弥漫，鸡皮疙瘩爬上手臂。
柯克轻轻抬起下颌，“所以，那个晚上，你专程从集体宿舍回去，就是为了杀死她，对吧？”
“呵。”克里斯轻笑了一声，“对。”
居然，就这样承认了。
但是，话语没有结束。
克里斯紧接着又轻叹了一声，“可惜，我晚了一步，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人先下手了。”
“罗曼？”柯克声音轻轻一扬。
“对，表面看不见，但其实都可以看见。”克里斯的声音微微有些压抑，仿佛能够再次感受到那个夜晚的寒冷。
“就好像你一样，躲在衣柜里偷看，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但你全部都看见了。等等，你说的是你母亲吗？”柯克直指重点。
克里斯轻笑了起来，“哈，看来，某人确实做好了功课。”
柯克继续，“你告诉我这些的原因是……？证明自己是野兽吗？”
“野兽。”克里斯呢喃了一下，“野兽。野兽。野兽。非常准确的用词，哦，柯克，你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但是，你要不要再思考一下，谁才是真正的野兽？”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柯克的思绪高速运转起来，隐隐抓住一个灵感，但现在克里斯依旧在线上，时间紧迫，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已经消失。
电话另一端，克里斯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嘿，小子，告诉我，那个晚上，你和你的弟弟躲在衣柜里，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击，致命。
奥利维亚猛地一下就抬起头，看向瑞凡，而后两个人双双看向柯克——
克里斯，知道了。
克里斯知道柯克就是自己当年犯下案件的幸存者，这才是克里斯瞄准柯克的原因，也是克里斯调查柯克的原因。
话语，一下就掐住柯克的喉咙，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底微微闪动的光芒不经意间泄漏内心的涌动。
柯克控制住了自己，“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拳头，悄然握紧，用力，再用力。
现在，轮到克里斯反击。
克里斯显得游刃有余，“哦，我都忘记了，你们当时在二楼，对吧？还是我太大意了，没有好好搜查二楼。”
“但是，你们没有看见，也应该听见了，对吧？”
“你们的父亲，一个懦夫，酩酊大醉地躺在沙发上，我不小心惊动了他，他试图反抗，却根本不堪一击。”
“上帝，他就连站都站不稳。”
“一下，两下……等等，当初我还打了第三下吗？应该没有，两下而已，他就倒在血泊里。”
“噢，如此脆弱。”
戏谑，冷血，残忍，话语里还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尖锐地刺向柯克的心脏。
“倒是你们母亲，如此勇猛又如此坚韧，她一定很爱很爱你们，对吧？她用尽全力反抗，如同母狮子一样。”
“你们应该听到她的挣扎了吧？”
“但是，你没有出现。”
“可怜的孩子，就好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懦弱而胆小地躲在衣柜里，不敢出来面对危险，你是不是膝盖发软，站都站不起来，然后就尿湿了裤子，如同鸵鸟一样躲在黑暗里，甚至不敢呼吸，隐藏自己的存在。”
“然后，你就躲在黑暗里倾听着，听着你母亲的反抗声一点一点消失，听着你父亲的咒骂被我一棍打死。”
“你，继续躲着。”
回忆，如同潮水——
柯克知道，克里斯所说的并不是事实，至少，不完全是。
里面有真有假，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但是，他没有办法反驳，那些反驳的话语如同懦夫的狡辩，全部卡在喉咙里，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就这样拖拽着他一点一点遁入黑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吞噬被消融，却无法动弹。
克里斯不需要等到回答，从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就能够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掌控局面。
他，有些开心。
“啊，我都忘记了，你需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对吧？”
“内特。小内特，可爱的内特。”
“可是，怎么办？柯克，当年你保护住了内特，但现在还是没有能够保护住。你，终究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内特。
柯克完完全全僵硬住了，他终于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他终于意识到克里斯为什么突然之间选择逃跑了，他终于意识到那种不安那种忐忑是怎么回事了。
内特！
然而……嘟，嘟嘟嘟。
克里斯挂断了电话，同时也掐断了柯克的呼吸。
“克里斯？”
没有回应。
“克里斯！”
嘟，嘟嘟嘟……
第538章 秘密森林
“嘿，这里是内特，现在暂时无法接听电话，请留言，我会回复的。”
“嘿，这里是内特，现在暂时……”
一遍，再一遍。
一遍，又一遍。
但电话依旧是语音信箱，无法接通。
柯克的耳膜之上一阵轰鸣，怒火滔滔不绝地汹涌着，然而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竭尽全力地保持冷静。
一个抬头，看向杰西。
杰西正好挂上电话，满脸严峻，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她看了奥利维亚一眼。
奥利维亚轻轻颌首。
然后，杰西这才开口，看着柯克那双宛若汪洋大海一般深邃而平静的眼睛，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检察官办公室说，今天内特没有上班，汉普顿检察官也一直在找他。不久前，汉普顿检察官还曾经给你打电话，但你的手机也是语音信箱，她也正担心。”
短短两句话，却让办公室的气氛越发紧绷起来。
因为BBJ，这几天柯克都是早出晚归，和内特根本没有碰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几天没有看到内特了。
却没有想到……
柯克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帕托。
帕托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庞，此时再也寻找不到任何笑意，迎向柯克的目光，艰难地轻轻摇摇头。
“手机关机，无法追踪信号。”
内特，失踪了。
柯克依旧没有说话，沉默得可怕，只是再次拿起固定电话的听筒，拨通那一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视线，全部聚集在柯克身上，却又于心不忍地转移开来，满嘴苦涩，语言根本不足以形容此刻心情。
奥利维亚深呼吸一口气，“柯克……”
柯克没有理会奥利维亚，静静地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嘿，这里是内特，现在暂时……”
奥利维亚正准备再次开口呼唤一句，却没有想到，柯克毫无预警地爆发了——
“草！”
“草！草！草！”
一下，再一下，狠狠地将电话听筒砸得稀烂。
“草啊啊啊啊啊！”
终于，负面情绪瞬间爆发，是愤怒是憋屈是痛苦是煎熬也是疯狂。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在心悸与恐惧的最后，一个两个纷纷避开了眼睛，终究没有人敢正面直视柯克的怒火，回避开来。
当柯克恢复平静重新抬头的时候，短促而急切的呼吸已经恢复原样，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但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却蒙上一层薄薄雾气，朦胧的水光之中折射出一抹冰冷而尖锐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眼神，就足以掐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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