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声响和画面都很炫目,就差一段热血沸腾的BGM了。
这番动静果然引来无数朝臣的侧目,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滕王今日破天荒参加朝会,引来朝臣们的惊愕,许多人窃窃私语,都在议论这位不被天子待见的藩王为何突然参加朝会。
这货难道不应该在被贬的路上吗?
李钦载旁边的几位老将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扭过头去。
滕王的人缘在文人骚客中或许不错,但在朝堂里委实不行,如此震撼的登场后,宫门外的广场上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他。
滕王也不失望,我行我素的人通常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
左顾右盼之后,赫然发现与老将们站在一起的李钦载,滕王两眼一亮,终于看到熟人,于是热情扬手招呼:“李县伯……”
李钦载飞快转过身背对他,假装没听见。
旁边的苏定方哼了哼,瞥着他道:“你与滕王很熟?”
李钦载摇头:“不熟,从未相识,今日初见。”
这头断然否认,滕王却大声道:“李县伯!英公之孙李景初,昨日与本王斗鸡赌钱的李钦载,本王叫你呢!”
李钦载额头渗出汗,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苏定方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认识,嗯?”
李钦载继续嘴硬:“不认识,他说的不是我。”
滕王见李钦载久不搭理他,不由大怒,正要上前理论,宫门内的钟鼓楼突然敲响了钟声,厚重的宫门打开,朝会时辰已至,朝臣列班入宫。
滕王只好悻悻站在朝班中,跟着队伍慢慢入内。
群臣入宫,进太极殿列班站好。
李钦载有爵位,人虽年轻,但在朝班中的位置却比较靠前。
许久后,李治入殿,朝臣行礼拜见。
然后,殿内突然陷入寂静。
近日朝会上,君臣经常闹得不欢而散,争执的话题便是李治提出的修路造船计划,每次朝会一开口,下面的朝臣们便纷纷蜂拥而出,齐声反对。
这种罕见的臣强君弱的气氛,直到昨日才彻底转变。
许敬宗率先沉默,他的门生故吏也纷纷跟着沉默下来。昨日朝会散后,左相许圉师也察觉出不对了,散朝后当即便直奔英国公府拜访李钦载,谁知扑了个空,李钦载当时正与滕王斗鸡斗个不亦乐乎。
虽然扑了空,但许圉师多年的宦海经验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有妖怎么办?先闭嘴,观察一下风向再说。
于是此刻的金殿上,右相许敬宗不吱声,左相许圉师也不吱声。
两位宰相都沉默,他们各自的门生和党羽自然也沉默。
李治端坐殿上,见久久没人说话,嘴角不由一勾,轻轻咳了一声。
朝班里的李钦载抬头与李治的目光相遇,立马接收到了李治眼神里的意味。
于是李钦载率先站出了朝班,躬身道:“陛下,臣李钦载有事奏。”
李治欣然笑道:“李卿尽管奏来。”
李钦载从怀里掏出一本早已写好的奏疏,双手捧过头顶。
侍立李治身旁的王常福急忙踮着小碎步走下来,接过李钦载的奏疏,递给李治。
李钦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臣奏请陛下,修路事关百年社稷,事关民生福祉,事关兵家方略行止,故臣以为,此事可缓缓而行,却不可不行。”
话音刚落,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道:“陛下,臣反对!”
众人愕然望去,却见刘仁轨站出了朝班,凛然不惧地盯着李治,道:“修路劳民伤财,动摇国本,危乎社稷,陛下三思!”
李钦载苦笑道:“刘中书,下官还没说完,不如等我说完您再反对,如何?”
刘仁轨盯着李钦载,怒道:“老夫知道修路之策是你向陛下提出的,李钦载,你年纪轻轻,做事不牢,凡事想当然尔,可曾深思过后果?”
“此策之行,非一家一地之兴衰,而是一国一朝之兴亡,若大唐因此策而衰,你担得起责任吗?”
第三百八十章 据理力争
李钦载跟刘仁轨在百济时打过交道,他知道刘仁轨是怎样的人。
总的来说,不算坏人,也是怀着报国之心,也有舍生为国征战的资历。
这样的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算得上是忠臣了。
但是,刘仁轨的缺点也很突出。
他很固执,认死理,总把自己代入成正义的角色,然后站在他自认为正义的立场针对所有与他意见不合的人,在他眼里,与他意见不合的都是坏人,都是奸臣。
所有的道理在他眼里都是狡辩,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只会觉得被奸人所害,就算是死也是肉身消亡,正义不灭,一个刘仁轨倒下去,千千万万个刘仁轨支棱起来……
跟这样的人同殿争论一个关乎国家社稷的议题,怎样与他讲道理?
李钦载站在大殿上,突然觉得很头痛,面对这种固执的家伙,打不得杀不得,连叉着腰骂街都失了礼数,毕竟当初在百济时,刘仁轨可是李钦载名义上的上官主帅。
好想回甘井庄,扑在婆娘怀里拱一拱,睡一觉。
本来只是一条咸鱼,扑腾到金銮殿上来了,到底图个啥?水泥当我没造过行吗?修路造船什么的,当我放屁好不好?大唐保持目前的状态挺好的,田园牧歌,渔樵互答,民风朴实,道德高尚。
非要搞成封建主义现代化国家作甚?不修路会死吗?
面对刘仁轨这种蛮不讲理的忠臣,李钦载真的觉得好无力,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人。
刘仁轨昂然站在大殿上,正侃侃而谈,一座名叫“道德”的高山,被他越攀越高,他正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众生,数落李钦载的罪状。
李钦载无声叹息,他在犹豫此刻如果脱下自己的足衣,把它塞进刘仁轨的嘴里,算是抖M调教还是夫目前犯……
大殿上站的全是士大夫,士大夫难道不是“夫”吗?
刘仁轨越说越顺,口沫横溅之时,殿内突然传出一道嚣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刘中书,李县伯的话没说完,你如此迫不及待跳出来作甚?朝会之上这点礼数都不懂了吗?”
刘仁轨语声一滞,众人纷纷望去,说话的竟是滕王。
罕见参加朝会的滕王突然出声,顿时惊呆了众臣。
刘仁轨也呆住了,随即皱眉道:“滕王殿下有何赐教?”
滕王一脸混不吝的笑容,懒散地道:“我能有啥赐教,不过是看不下去,出来说句公道话而已,李县伯正说到关键处,刘中书突然出来打断,二话不说给人扣上一堆罪状……”
“刑部大理寺问罪还得讲个有理有据呢,刘中书到底掌握了啥证据,让人家连话都没说完便急匆匆给人定罪了?”
滕王说完,大殿内一片窃窃议论,刘仁轨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李钦载默默为滕王殿下点了个赞,然后无辜地将肩膀垮了下来,头也慢慢垂下去,一副受了委屈不敢吱声的可怜模样。
李治也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严肃地看了滕王一眼,缓缓道:“腾王叔所言有理,刘卿,不管有理无理,终归要让人家把话说完,如何?”
刘仁轨深吸一口气,也明白自己确实理亏,只好躬身道:“是臣性急了,请陛下恕罪。”
李治笑了笑,望向李钦载:“李卿有何高论,把话说完,咱们再议。”
李钦载上前一步,道:“是,多谢陛下,多谢滕王殿下。容臣与刘中书互为问答。”
李治点头:“允。”
李钦载望向刘仁轨,道:“刘中书,敢问可知‘水泥’此物?”
刘仁轨沉默片刻,道:“老夫知道,也亲眼见识过。”
“水泥用来修路,大唐各州县道路相连,是否于国于民有利?”
刘仁轨不仅是谏臣,也是领过军的将领,他很清楚一条笔直平坦的道路对国家对军队意味着什么。
本来不想回答,但李治和群臣的眼睛都盯着他,刘仁轨不得不道:“有利。”
李钦载又道:“修路于国有利,那么刚才刘中书说我祸国,此言是不是过了?”
刘仁轨忍不住道:“虽是良策,但若国库不能支应充足的钱粮,良策落到地方,对百姓便是滔天的祸事,老夫说你祸国,并没错。”
李钦载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刘中书容我问完,咱们再慢慢争辩。接下来我再说一件事……”
“刘中书担心的是举国兴修道路,难免忽视农耕,耽误了春播秋收,且百姓若将来以修路做工为主业,更会引发农田荒芜,岁入无粮,对吗?”
“对。”刘仁轨冷着脸道。
李钦载环视殿内群臣,缓缓道:“如果,我将修路之策缩小到某一州,某一县,以此作为试点,让君臣见证成败,成则推行全国,败则停工立止。”
“一项于国于民有利的良策,先拿一州一县来试试,无论成败都不会对社稷造成太大的影响,刘中书如何说?”
刘仁轨当即愣住,殿内群臣也愣了。
窃窃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殿内顿时一片喧嚣争论。
相比李治前日在殿上提出的举国兴修道路的提议,今日李钦载将改良后的办法拿出来,无疑比李治的激进做法温和了许多,而且一州一县之地确实对大唐社稷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今年本来北方大旱,朝廷已在准备粮草北进赈济,粮草是必须要赈济到灾民身上的,既然已成了灾民,那么以工代赈有何难处?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会对社稷造成太大的影响,又对社稷和百姓有利,同时还能赈济北方灾民,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至于对权贵世家的利益产生冲突,这属于私利,是不能拿到朝堂上说的。
渐渐喧嚣的议论声里,刘仁轨叹了口气,迟疑半晌,道:“老夫……无话可说。”
殿内瞬间寂静,群臣看了看李钦载,又看了看刘仁轨,最后情不自禁望向李治,见李治脸上喜色一闪,群臣心中顿时有了数。
这特么是你们合伙演的戏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朝议已定
当李钦载把修路的计划修改成试点之后,这件事在朝堂上的推进难度其实就已经减小了许多。
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那些反对的朝臣都拿不出任何理由继续反对了。
已经缩小到一州一县之地,你们还想怎样?
如果试点失败,朝堂上痛打落水狗的必然不少,如果成功,各地都有了笔直平坦的道路,何乐而不为?
反对态度最激烈的刘仁轨都熄了火,别的朝臣自然更无法说什么了。
李治坐在殿内喜不自胜,他知道,这项国策今日此刻算是正式可以颁行下去了,接下来便是选址问题,选择哪个州县试点,已不必在大殿上讨论,这是天子与宰相们私下便可决定的事情。
见殿内议论声越来越小,李治转眼望向许敬宗,微笑道:“许右相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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