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夜里迷迷糊糊起夜走错房间,跟金乡县主鬼使神差睡到一张床上的狗血情节……不会有的,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管家殷勤地安顿了李钦载后,识趣地回到前院。
至于主人今夜背回来的女人是谁,与主人啥关系,吴管家一个字都没问,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金乡这个女人今晚根本不存在似的。
吴管家的表现让李钦载情不自禁给他加了五分。
这个就叫专业。
自己的管家,必须要有为虎作伥的职业修养。
第二天清早,李钦载还在睡梦中时,太极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君臣朝会的太极殿廊下,不知何人投了一封谏书,揭举宫闱不法事,道士郭行真与宦官范云仙勾结,在宫闱内行“厌胜”之术,诅咒当今天子李治。
早起打扫太极殿的宦官拾到了这封谏书,吓了一跳,事关重大,宦官不敢隐瞒,匆忙将谏书送到李治面前。
一石激起千层浪,太极宫炸锅了。
第三百九十章 厌胜之术
“厌胜”是一种古代的巫术,顾名思义,就是用诅咒和施法来达到制胜厌恶之人的法术。
这种法术的过程有标配版,也有豪华版。
平日里人们佩戴的桃木牌,玉牌,还有恐怖片里的针扎小人,鞋底打小人等等,都属于厌胜术。
至于豪华版的,过程就比较繁琐了,需要请道士开坛作法,念咒画符等等一系列流程。
一分价钱一分货,豪华版厌胜的效果当然也更强大,指哪儿打哪儿,瞪谁谁怀孕。
不过,厌胜之术本质上是一种诅咒术,不论它有没有效果,只要实施了,便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尤其是在皇宫里,更与谋逆无异,是诛九族的大罪,哪怕皇帝再仁慈,对此事也断然不会放过。
一封莫名其妙的谏书扔在太极殿外廊下,当战战兢兢的宦官将它递到李治面前后,整个太极宫沸腾了。
李治勃然大怒,气得差点又晕厥过去,努力压下暴怒的情绪后,当即下旨追查。
一炷香时辰后,宫中羽林禁卫将涉案的范云仙,郭行真拿下。
事情没完,这俩人是执行者,李治要找的是幕后主使者。
得到明确指示的羽林卫当即大索宫中,将与范云仙和郭行真有交集的宫人,无论男女全都拿下。
一大早太极宫便阴云密布,李治甚至下令停了当日的朝会,坐在宫中脸色铁青地等待最后审问的结果。
武后直到上午时分才知宫中巨变,急忙从后宫匆匆赶往安仁殿。
刚进殿门便见李治神色阴鸷地坐在上首,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
武后心中一颤,急忙道:“陛下,发生何事了?何故拿问范云仙和诸多宫人?”
李治不说话,仍冷冷地盯着她。
良久,李治将那封谏书递了过来,武后接过匆匆扫了一眼,顿时花容失色,扑通跪下。
“陛下,臣妾绝未参与此事,臣妾对天发誓!”
李治冷冷道:“你身边的范云仙已涉事,你难道一无所知?”
武后眼皮直跳。
这是她自被册封皇后以来最大的危机,哪怕当年与王皇后相争时,她的处境也不如此刻这般危险。
宫中禁内,擅行巫咒,尤其是巫咒的对象还是当今天子,这已是实实在在的谋逆了。
武后身边的范云仙被拿问,她不知李治是否掌握了证据,但她更清楚,今日若在御前应对稍错,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件事,已触碰到天子的逆鳞了。任何人涉案他都不会放过。
当年李治能废王皇后,难道还介意再废一个武皇后?
“臣妾没有!真没有!”武后说着眼泪都流下来了,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冤枉的。
李治不置可否,脸色仍然阴沉。
这件事已不单单是宫闱大案,它也是这对天家夫妻的婚姻危机。
如果最后查实与武后有牵连,李治是无论如何都会废掉她的。
夫妻同床异梦可以接受,但若枕边人还打着谋害亲夫的主意,谁还能睡得着?
洗洗都不能要了。
“一封藏头露尾的匿名谏书,寥寥数语,毫无证据,陛下宁愿信它,也不信您与臣妾多年的夫妻之情?陛下,这分明是有人欲离间你我夫妻!”武后痛苦泣道。
李治神色稍缓,他终究是重感情的人,尽管自从他身体抱恙,武后代批奏疏后,夫妻间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摩擦和勾心斗角,可总的来说,他与她还是夫妻,是一家人。
迟疑许久,李治才沉声道:“朕……其实也不信这封谏书的,但谏书之事,朕必须追查,卧榻之侧出了这桩恶劣之事,朕不可能装聋作哑。”
武后垂头泣道:“臣妾实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
李治强笑道:“刚才朕急怒攻心,语气有些急躁了,皇后莫怪。朕相信你是无辜的,范云仙究竟有没有涉案,待朕查实后再说。”
眼中突然露出森森杀意,李治缓缓道:“不管何人涉案,朕必严惩,朕想做个仁君,但若别人欺人太甚,朕也要教他们知道,仁君,也杀人的。”
武后身躯一抖,低声道:“是,臣妾亦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治忽然一笑,道:“范云仙侍候皇后多年,你觉得他是否有胆子在宫中擅行厌胜诅咒朕?”
武后眼皮一跳,这句话不好接。
万一最后查实范云仙真的涉案,此刻她为范云仙辩解,岂不是把自己也栽进去了?
可此刻若是当面说范云仙居心不良,早有对天子不满的迹象,那就更不合适了。早有迹象你还久久未处置他,分明是包藏祸心。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武后头一次觉得回答一个问题竟如此艰难。
见武后表情挣扎,李治沉默片刻,哂然一笑:“罢了,或许皇后也不清楚此人忠奸,一切便等最后的结果吧。”
武后战战兢兢退下后,空荡荡的大殿内,一股阴冷的微风莫名吹拂而过。
李治独坐殿内,眼睛半阖,眉头紧蹙。
良久,李治长长叹息一声,对着殿门扬声道:“宣许敬宗,上官仪觐见。”
停顿了一下,李治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于是补充道:“宣李钦载觐见。”
退出大殿的武后,战战兢兢从殿门离开,消失在李治的视线中以后,武后突然直起了身子,恢复了皇后雍容的仪态。
侧头望向身边亦步亦趋的一位宫女,武后冷冷道:“速速出宫,向李义府送信,让他想办法见到关押在牢里的范云仙和郭行真,本宫要知道真相,范云仙和郭行真是否真借本宫之名,行厌胜之术。”
宫女匆匆应了。
看着宫女远去的背影,武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是的,这一次,不逊须眉的武后也害怕了。
厌胜之术从古至今臭名昭著,而且是绝不可赦的大罪。
历朝历代的宫闱中,若有方士行巫蛊厌胜事发,必然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重大事件。
武后害怕自己成为这件大案的牺牲品。
直到此时,她仍不知道范云仙是否真的涉案,更不敢想象,范云仙关入大牢后是否会将她攀咬出来。
毕竟若有心人操纵之下,随便对范云仙上几样刑具,来个屈打成招,她今生所拥有的一切可就全毁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宿醉梦醒,情止于礼
无数宫人被牵连其中,无论有没有证据,被关进大牢的宫人都逃不了严刑的下场。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事态的发展,牵连的人将会越来越多,为此死去的无辜者也将越来越多。
一切皆因那封匿名的谏书。
不得不说,投谏书的人掌握了人心,尤其是掌握了帝王心。
他一出手便触动了帝王最忌讳的地方,再仁慈的帝王也绝不可能轻恕宫闱巫蛊之术,这是一种直接挑战皇权的行为,百死难赎。
今日的罢朝,宫门外的朝臣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满头雾水地散去。
未多时,许敬宗和上官仪匆匆入宫。
与此同时,一位乔装的宫女也悄悄出了宫,直奔李义府府邸。
随着厌胜术事发,太极宫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
李钦载新宅。
已是上午时分,金乡悠悠睁开眼,宿醉的痛苦当即令她呻吟一声,纤细的手指不停按揉太阳穴,妙眸杏眼同时也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红木床榻,轻纱幔账,床头悬着一颗镂空的熏香铜球,里面的檀香已燃尽。
阳光透过窗棂映进屋子,金乡看清了屋子里的摆设,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昨夜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金乡吓得浑身一颤,紧紧抱住被子尖叫起来。
房门立马被推开,一名丫鬟匆匆走进来:“贵客怎么了?可有不适?”
金乡抬头,颤声道:“你是谁?此地是何地?”
丫鬟无辜地道:“奴婢是县伯府的下人,此地当然是县伯府。”
“县伯?”金乡立马想起来了:“李钦载?”
“是。”
金乡惊怒到:“他,他……把我怎样了?”
丫鬟愈发无辜:“贵客昨夜被主人背回来的,没把您怎样呀。”
金乡赶紧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发现并无异样,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也都正常,没什么不适之处,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丫鬟不认识金乡,虽然是新宅里的新人,归属感还是很强的,忍不住帮李钦载说话。
“贵客,我家主人是正人君子,断不会趁人之危,昨夜他只是背您回来,对您秋毫无犯。”
金乡冷哼。
你家主人浑身上下,连毛孔都算上,哪个地方有一丝正人君子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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