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和风遇月
孩童咧嘴的讥笑。
在草地上面被欺凌的男孩。
被藏起的室内鞋。
这几个镜头明显是手持摄像机拍摄的,整体有些摇晃。
主要是想要表达被欺凌者的视角。
摇晃的镜头也伴有急促的喘息声。
紧接着画面一转。
便正式进入了电影序幕。
摄像机位平稳后移。
主要人物入镜。
那是一个穿着小学制服,整体气质显得非常阴郁的小男孩。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在周围小孩都在彼此玩闹,交谈的环境当中。
就只有他一个人低垂着脑袋,沉默得轻轻地拨弄着手中的竖笛。
乌黑额前发丝低垂而下。
不仅遮挡了他的眼神,也隔绝了他与别人交谈的距离。
在满是‘动态’的镜头当中。
相对静止的小男孩显得那么突兀、扎眼。
让佐藤匠也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异物感。
可问题还不只在这里。
“陆之元。”
大概是被谁叫到名字,被叫做陆之元的男孩下意识地抬起脑袋。
而他这一抬起头。
那双透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惶然,局促。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倒还无所谓。
这个镜头换作其他子役也能演绎出来。
可问题就在于北澄实传达情绪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陡然紧缩的双瞳。
微微加重的喘息声。
搭配着猛地握紧竖笛的动作,以及绷紧的全身肌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
在场的观众还是受到了这精湛演技的感染。
身体都绷紧了几分。
佐藤匠也都愣住了。
他接受过子役演技方面的培训,当然明白像北澄实如此‘自然’的表现出恐惧的心情,是相当花费功夫的。
更别说还是带着点正侧面的面部特写。
这种镜头角度对于演员来讲可是标准的‘死亡角度’——你脸上的肌肉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摄像机给忠实地捕捉下来。
有些时候只要眼神、脑袋抬起来的角度不对,都有可能被导演叫停。
就连犬山经纪人都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心底更是暗骂——这个子役还是真的‘变态’啊。
就只是个开篇的镜头,都能被他演出花来?
这个家伙到底是如何一直保持这么好的演技状态的?
而且北野文的拍摄手法也确实老道。
开篇这段镜头并不算太长,而且基本没什么台词。
可他偏偏就能够通过短篇幅的镜头语言塞入大量信息。
比方说‘陆之元’这个不像日语名的名字留下了悬念,又比方说这个叫做陆之元的男孩子正在遭受欺凌等等信息。
镜头的闪回与手摇摄像机的运用也很出色。
作为观众看下来,犬山经纪人完全没有半点突兀感。
眼看着身边的佐藤匠也似乎有些看呆了。
犬山经纪人也忍不住压低声音,笑着开口了:“怎么样?佐藤小子?从这一小段镜头你应该就能看出自己与北澄实的差距了吧?”
“我”
佐藤匠也张了张嘴。
虽然映画馆没有灯光的原因,看不清楚犬山经纪人的表情,但他也知道对方应该是在笑。
“也就一般吧!我上我也行!而且这也就只是个开头而已根本就不能代表什么。”
不愿意简单认输,更不愿意被自家经纪人耻笑,佐藤匠也咬紧牙关,干脆回答。
他的嘴很硬,有一种撬不开的感觉。
然而就连这嘴硬的状态,佐藤匠也没有持续太久。
伴随着电影继续下去。
电影情节开始逐步展开。
刚才还有些躁动的观众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盯住放映幕布,没有继续大声说话。
陆之元之所以叫做陆之元,那是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家庭。
他的母亲手冢幸江是一位日本人,而他的父亲却是一位中国人。
而在那个泡沫经济的年代里。
因为这层敏感身份的关系,这个特殊的家庭经常遭受到邻人的议论与异样的目光。
甚至不只是这层身份。
手冢幸江同样也因为自己父亲重男轻女的观念,而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无法自拔。
正如电影开头所说的那样——“我们一家人在这个国家是异常,是不应该存在的异类。”
如果说大部分电影之中用以推动剧情发展的主体是‘矛盾’的话。
那么《我在这里的理由》简直是由矛盾的集合体组成的。
手冢幸江父女之间重男轻女矛盾。
天朝人与日本人传统观念的矛盾。
个体与集体的矛盾
经济不景气导致手冢幸江都要出门打工维持家计,还要忍受打工老板的各种语言上面的骚扰。
诸多矛盾齐齐压下。
再加上周遭邻人的异样眼神、议论。
让整部电影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
可这何尝不是对日本泡沫经济时期‘迷失的十年’的真实刻画呢?
经济下行的压力导致日本全体国民压力骤增。
在那样的环境下,人们都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而在这其中最绝的果然还是北澄实这一段不想与父母前往中国的镜头.
阴暗的房间中。
北澄实抱着双腿,蹲坐在床上。
而在房门外,是焦急地敲着房门,希望与儿子交谈的手冢幸江。
她的本意是好的。
在日本自己一家不仅要遭受外人异样的目光,还要感受时刻‘重男轻女’父亲那轻蔑无言的气场。
既然这样,那就跟随丈夫早日搬离日本,前往中国。
可她又犯下了相当大的错误。
那就是完全没有考虑过陆之元的感受。
在日本这个熟知的环境下遭受欺凌的他,根本就没有那个余力去适应新环境。
他稚气却早熟的脸上满是痛苦。
听着母亲温柔的耳语却只觉得烦人。
而在听见她说要前往天朝的时候。
那根一直在校内饱受欺凌而紧绷的弦终于绷断了。
他再也无法忍受,发出嘶吼声。
“为什么要在日本生下我!”
“我为什么非要遭受这种待遇!”
“走开!给我走开!我不想去中国!我哪里都不想——去!!!”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原本就已积蓄的不耐与长久积累的怨气爆发出来。
甚至声音因为撕扯得过于用力而变得嘶哑,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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