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大人,多日不见,您看起来道法越发高深了。”曹易颜恭敬的问候。
“闲话少说,你突然找我,可是有了什么难题?”人影轻笑一声,问着。
曹易颜被对方直接说破用意,也不尴尬,仍恭敬说:“刘湛出事了。”
“哦?仔细说来。”
“不久之前,刘湛突然传讯给我,我过去了才发现,他与郑应慈都受了伤,但他并不愿与我回来养伤……”
曹易颜没有说孙不寒的事,而直接将那一小块染血的衣裳碎布,捧到法宝的近前,让对方看清楚。
一团微光扩大,把染血的衣裳碎布纳入,镜中模糊的影像沉默了一会,曹易颜知道,人影应该正在凝神感应。
“没想到,这次的事,竟能让刘湛吃了这样的大亏。”人影再开口时,已是语带了一丝惊讶。
“他真的受了重伤?”曹易颜惊讶。
“起码需要休养几年才能恢复。”人影肯定的说。
片刻,人影又说:“其实,刘湛受伤这事,我已得了消息,他蛊惑罗裴血祭开启龙宫,涉及五品知府,这可不是小事。”
“原本齐王殿下大怒,想要将此事告之陛下,趁机治罪罗裴,但联系上了水患根源,在治水有效情况下,莫说杀一个知府,就是再杀一二个有实际罪名的地方官,也不过是小节有亏,就算是有罪,也不会太重。”
人影叹一口气:“这个罗裴,倒捡了条命,而刘湛也因此会有所收益。”
曹易颜听了,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的运气确实不错。”
也不知道这个他,说的是刘湛还是罗裴。
“消息已通过秘法,直接传回了京城。”镜中人叹着:“这次的事,更证明了龙君能操控风雨、影响天气。”
“有龙相助,风调雨顺,与龙为敌,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所以朝廷已有了重新册封的打算。”
曹易颜微微蹙眉,对蟠龙湖龙宫里的幼龙,他感觉同样复杂。
但这事,却不好与面前的人说了,毕竟这人虽同情大魏,几次给予庇护,但并不是大魏的人。
曹易颜点头:“我知道了,蟠龙湖,我会约束手下,不会在近期去招惹。”
真郑朝要重新册封幼龙,这蟠龙湖就是无数人盯着的地方,谁这时去捣乱,都会落不得好。
起码,不能有动作太大的行动,那样根本无法避开耳目。
“对了。”即将消失前,镜中人又提到一事:“那个苏子籍,你倒不必再疑他的出身了,结果已出,基本可断定,是本朝太子血脉了。”
“竟然真是本朝太子血脉?”
“那就是太子遗臣,正巧把太子血脉,送到鲁王一系的嫡系子孙手中?”
“难怪当日沈诚会失败,还觉得此人无用,不想是这个原因。”
至于怎么样替换孩子,曹易颜问都没有问,想都没有想,自己用脚都能想出一百个方法。
镜中影像消失,曹易颜慢慢踱步,手按在墙上,不曾有动作,一道暗门就在面前慢慢打开。
他从暗门进去,入目的就是书架,书架堆得文卷,一个个标着黄签,满都是墨香,其中一个书柜更有淡淡荧光,曹易颜过去,手一挥,荧光才削弱。
他先是一躬身,才从里面取出了几份档案,退出这区域,抽出一把椅子,翻阅起来。
“都是前朝内库,有不少是皇帝朱批,在几十年前,尚是天下气运中枢,可惜的是现在已是旧日黄花。”
这些档案中,许多都有御笔批示,有的还盖有玉玺,虽事过境迁,纸张或布帛都有些微微泛黄,但还带着丝丝威严。
曹易颜取出其中一份,打开,一行行的仔细看着。
他的眉再次蹙起来。
“这一份,之前没有仔细看过。世祖竟然曾给过蟠龙湖的幼龙公主称号?这事从没听说过。”
“当初世祖曾给过幼龙册封,我倒有所耳闻,但只是郡主之位,因龙君一直也没有帝号,只有龙君之称,实际上是王爵,郡主才更合理,世祖为何会想着加封为公主?”
又往下看:“难怪不曾听说,原来当时刚一提出,就有人反对,说这不符合规矩。”
“可就算如此,在档案中也该有记录才是,毕竟,世祖身边可有官员,记录着皇帝的一言一行,这样的事,虽算不上大事,可也绝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居然抹掉大半的痕迹,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不过,数百年前……龙君,其实是和世祖同期出现的吧?”
先是想要册封龙君的女儿为公主,又似乎与龙君同时出现,这可就有点微妙了啊。
曹易颜若有所思,出了密室,到了上面,仍在想着这事。
一眼瞥见房间内的书架,就迈步过去,搜寻了一番,找到了记忆中似乎买过的一本大魏野史。
“就是它了。”曹易颜按照自己多年前看过的印象,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内容。
“这野史上说,幼龙是世祖的女儿,亲生?”
“这可真是荒诞……除非,龙君是母龙……”
曹易颜觉得这猜测十分可笑,不过虽不太可能,但幼龙真是大魏皇室血脉,那大魏复兴,就多了个筹码,还真不是坏事。
“要不要去接触下幼龙呢?”
“还有苏子籍,真是本朝太子血脉,接触下也没什么坏处。”
第184章 迁坟
临化县·城外东面·清晨
一块临河的小林里,七八人正在埋头苦干着,远处是香案,刚刚祭祀过,还有着三个人在不远处礼貌观看。
已是举人的苏子籍也在干活人中,此刻穿着粗布短打,这是临时换了衣服,在给苏氏祖先摆案上香烧纸后,就祷告先祖迁坟原因,又说了新坟的地址。
这从前朝就流传下来的迁坟的规矩。
起坟时,准备工作要做好,不然会惊扰到祖先。
而迁坟的时间,也是有着讲究,不能过午,免午时阳光灼伤尸骨。
雨天亦不成。
今日这样,阳光还算明媚,时辰又远远不到午时,正合适。
“公子,可以了。”当遗骨一一被捡出,与原本就拿出的骨骼汇集,并且小心安置到骨塔中,野道人轻声说。
手举黑伞的苏子籍,又在野道人手里接过了黑布,一一盖在了骨塔上面。
野道人将事先准备的铜钱扔入坑中,再填平空墓,至于破旧棺椁及陪葬物,都要立刻焚毁,不能带入新墓。
新坟很远,装遗骨的灵柩放入牛车,苏子籍是苏家男丁,手持灵旛在前面一辆牛车引导,叶不悔是苏子籍已成亲的妻子,坐车跟在灵后。
在旁观礼的余律、张胜、方惜,作友人自然另乘车子,跟在队伍最尾。
苏家祖坟之地在靖高县,因苏子籍是举人,无论买地,还是手续都非常顺畅,没有任何阻碍,去处理这事的野道人更是手段灵活。
当苏子籍带着队伍,花了一个时辰赶到一处小山时,野道人指的说着:“公子,您看这就是小虞山,周围三十亩地,都是祀田。”
远远看去,只见平川上,突现一座丘陵,自东向北。山体青翠,满是郁郁青竹,西风一起,鸟鸣呼应,山坡以下,有几十亩坡田,远处,尚有烟袅袅。
苏子籍点了下首,他忙于事,这地还是第一次来,路逢云没让自己失望。
之后就是将遗骨迁入新坟的一番程序了。
葬入的时间,早就被野道人掐算好了,是对苏家祖先及苏子籍都无碍的“吉时”,苏子籍需第一个挖坟,三锹土后,别人才能动手。
连挖数个,野道人看了看时辰,再仔细审查一番,决然对苏子籍说着:“公子,吉时到了,请按照顺序放入令祖令宗的骨骸,再封土成坟。”
苏子籍依言按照次序,把祖宗骨骸盛载的骨塔放入坑穴,等遗骨终于被放入,大家用土掩埋封固,外面再堆土封牢,数座土墓就大致成形了。
“引灵吧!”这时苏子籍上前,将手里所持的灵幡,插在了坟上,而这些,无论是内眷叶不悔,还是朋友余律等人,都不能靠前。
过程中,除野道人可以开口说话,也就只有苏子籍能在祷告时开口。
冷风簌簌,现场安静。
但落在野道人的眼中,却心神一振,说:“公子,可立墓碑了。”
这是早就准备的事,苏子籍依言取来叁尺的石板,同样按照次序插入每个坟墓的墓北。
一旦达成,野道人沉声:“快,公子快叩拜祖宗先灵,此次用的是三拜九叩之礼!”
苏子籍一听,不敢怠慢,忙收摄心神,依言跪在坟前,叩拜起来。
野道人此时不轻松,因迁移祖坟,点的位置不错,但要占据这处地脉,还得祖宗与地有所感应,因此不敢懈怠,在苏子籍叩拜时,凝神观察。
“咦,才第一个叩拜,就白气下垂,注入坟地。”野道人心中一动,但并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动静。
他默不作声,只见第二拜时,坟墓中突然之间似乎打通了什么,发出贯通的“噗”一声,接着就有流淌泉水的声音。
“这,虽叩拜下有着灵应,这也太快了吧?”野道人心中一跳,皱了皱眉,等着第三拜时,冒出丝丝白气,淡淡飘了上去,与苏子籍身上一合,也有一丝飘了上去,落在远一点的祠堂。
这时不能多想,野道人说着:“公子,白气相应,祖灵受之,虽尚未形成阴宅,但已与灵地结合,已经礼成了。”
“上面已建成了小祠堂,等着坟修完就可上头一支香,下面三十亩坡田,我考察到了伍、赖两家佃户,都是老实人,会每日敬支香。”
“平时还伺候坟地,给予除草,所以定的是三七例,每年交定额三成,公子觉得如何?”
三七是低了些,但苏子籍现在没有族人,只要靠这个来使人尽心了,就颌首说着:“你办的不错。”
野道人这时松了口气,这算是安稳迁移成功,至于入葬过程里的异相,他蹙眉沉思,总觉得有点不对。
“是,这处小虞山并不是真虞山,只是县里取的名,也算是有点地脉,但不至于大富大贵。”
“现在这异相也不是大富大贵,却有地涌泉眼之相。”
“虽不大,却哧哧长久之感,哎,看来不仅仅是看相,连看风水,我的本事都不到家。”
大功告成,只剩下一些不必亲自参与的收尾琐碎工作,苏子籍突然之间,觉得莫名其妙的身体一轻松,似乎去掉了一块虽不大,却始终存在的石块。
“不管怎么样,身是苏家人,这祭祀义务是必须履行。”
“对人对己,尽是无愧,才是我作人的原则。”
苏子籍感觉到这变化,才松了口气,别说,这一系列流程下来,不是身体强健,怕早觉得累了。
一直旁观的余律,看苏子籍又朝新坟拜了几拜,心情复杂同时,也为苏子籍感到高兴。
曾经与苏子籍同窗,但现在已被其远远抛在后面的人,余律并不是毫无胜负心,也不是毫无嫉妒,毕竟考取童生时,自己曾高居榜首,而苏子籍只是末尾。
只是,心里更为好友高兴。
“这段时间事太多,本想着跟你们聚聚再走,但前段时间一直阴雨不断,又有堤坝毁了,多事之秋啊。”
面对着这些只能在此时聚一聚的朋友,苏子籍有些愧疚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