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129章

作者:荆柯守

  但皇宫内,只有少数区域可以种树,皇帝会待的地点,四周都不准种树,矮植也必须无法藏人的那种。

  这是为了安全,但因此少了些趣味。

  皇帝在这里住了这些年,再好的风景也早就看腻了,此刻望着雪景,只是发着呆,想着心事。

  “皇后最近在干什么?”突然间,皇帝问了这一个问题。

  默默跟着的大太监怔了下,才回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每日除待在宫殿内看书,没有干什么,或者说,除了偶尔看书跟一日三餐以及入寝等事,什么都不干。”

  他没说的是,这位皇后娘娘连一日三餐都很简朴。

  这问题,皇帝几乎每一年都会问上几次,而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这一次听到这样回答,皇帝很久没有说话,神情中带上了一点落寞。

  “皇上,天寒,殿外不可久留。”太监等了会,低声说着。

  皇帝点了点首,转身回去。

  披香宫

  “新平没被拦住,直接就出了宫?”听到宫人回禀,吴妃忍不住有点头疼。

  “她也实在气性太大了些。”已经知道了在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对这个女儿的脾气,吴妃也有些后悔。

  悔不该当初任由皇帝宠着纵着,而没有严厉管教。

  但那时,皇帝刚刚杀了太子一家没多久,朝堂上也有着血腥弥漫,宫中服侍的人更清除了一批,吴妃那时也怕了,不敢去与皇帝对着干。

  而现在,就是尝到苦果的时候了。

  新平公主虽然荣宠一身,却得罪了很多人,就连蜀、齐二王,没有一个跟新平亲近。

  吴妃有时也在苦恼,真有了新帝登基一日,自己女儿怎么办?

  这有皇帝撑腰,跟没有皇帝撑腰,对一个公主来说,区别还是挺大。

  但这些,多想无益。

  她又不傻,自然不会为了讨好成年的皇子,去得罪在位的皇帝,谨小慎微,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才是她一直荣宠不断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一旁的女官劝着:“出宫了也好,皇上既是禁足了公主,早点回府,也是在履行圣意。”

  “我倒不担心这事,只是三个月禁足,一晃就过去了,甚至都不必等上三个月,过年时,皇上必会额外开恩。”

  吴妃叹道:“我只是想不通,皇上为何突然发这样的脾气。”

  这才是吴妃最担心且不解。

  虽说公主干政,往严重了说,的确被骂不冤,但以往新平公主在皇帝里求的事还少么?

  那些事,很多比这事要更严重,都不曾因此被呵斥被禁足。

  不过是求皇帝帮忙,让一个被误入了随行去西南队伍名单的太学生留下,这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无论是她,还是皇帝,想必都乐于看到新平公主将注意从辩玄身上转移,能让新平公主注意到的太学生,这已可以算是驸马预备役了。

  真说起来,这还是好事一件,怎么就值得皇上大发雷霆?

  不想明白这件事,吴妃难以安心。

  “徐嬷嬷调查苏子籍,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思来想去,吴妃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苏子籍身上了,她问着面前的女官。

  女官回话:“回娘娘,苏子籍身世清白,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都一路顺遂,没有什么问题,苏家祖上三代更无作奸犯科之辈……只是……”

  “只是什么?”吴妃就是一瞥。

  “只是,去调查的人回信,说是苏子籍早在来京城前,就已经成了亲!”女官低头说着。

  “什么?他已经有妻室了?”这事吴妃还真不知道。

  她虽聪明,但更小心谨慎,且出身不好不坏,这些年培植的人手,也不敢轻易触碰不该碰的地方,所以自保容易,但在情报方面,的确不如野心勃勃甚至不惜冒险的那些人。

  “按照资料,他过年才满十七吧,且父母已亡,这妻室又是从何而来?”

  女官的头更低了:“娘娘,听闻,他的妻室是一个书肆老板的女儿,因书肆老板被奸人所害,他们之间早有婚书,为了能照顾孤女,就在发丧前直接拜了堂……”

  “这么说,那个女子还没过孝期?”吴妃立刻抓住了这件事的重点。

  “回娘娘,是这样。”

  “那还好。”没有洞房,只是照顾孤女简单拜过堂,那就还没有糟糕到难以争取的地步。

  而且,这应该也不是皇帝发怒的原因。

  这种事,自己调查了才知道,新平估计还不知情,皇上应该也不会为此怪罪新平勾引有妇之夫才对。

  如果新平真的非苏子籍不嫁,那也不是没有争取的可能。

  但现在,新平真的非苏子籍不嫁了?会不会过段时间,又转移了目标?

  吴妃再次陷入到了头疼之中。

  这都是什么事啊?

  先是垂青一个和尚,随后好不容易对一个正经的举人有了好感,偏偏对方还有了妻室,就不能顺顺利利喜欢个没什么问题的才俊么?

  “罢了,这事就先算了,你去告诉徐嬷嬷,这三个月,少在公主耳边提及苏子籍……辩玄也少提。”

  “督促着公主多看看书,修身养性,知道么?”吴妃说着,她心里很是担忧,女儿啊,你可知道,圣恩是如此善变,不可浪费一丁点。

  “是!”

第228章 细情

  醉乡酒楼

  一位身绸缎衣裳,因身材健壮而撑得鼓囊囊的男子,正从牛车上下来,跟着的小厮忙过来扶着。

  “哈哈,估计我那几位兄弟已到了,怕是我要罚酒三杯才成。”兵部尚书崔兆全的远房侄子,尚书府的一个新管事,这位崔管事现在很受京城中一些小官的欢迎,多的是一些小官之子甚至勋贵庶子结交。

  今日就是有人请客,他心里盘算着到时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就进了酒楼,只是无意中抬头,就皱了下眉:“你看见没有?”

  崔管事问小厮,小厮不明所以,怔了下:“什么?”

  “王二啊。”刚才看到了一个上楼的背影,是不是跟着大管家做事的王二?

  小厮想了下,摇头:“没有吧,出来时,我正好听见人议论,说王二刚接了个差事,去城西采买东西,估计有着不少油水……这里是城东,不是一个方向啊。”

  “哦,那就是看错了。”崔管事想了下,似乎也不能确定那人就是王二,加上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没在二楼停,由楼梯直接上了三楼。

  二楼一个雅间,本该在城西办事的兵部尚书府仆人王二正与三人喝酒。

  桌上摆着七八样菜,菜不多,可每一样都是这酒楼的招牌菜,一桌下来,算上一坛上好的梨花酿,花费可不少。

  与王二比较熟的就是坐在斜对面的两个在刑部当差的人,虽是普通小吏,可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结交,自然而然与同一个阵营的兵部尚书府仆人熟了,平时喝酒玩耍,也常常叫着王二。

  此时,这二人正喝着酒,与少年说话。

  王二来前,就听这两个当差说了,这是太学生,还是得过第一的太学生,说句文曲星下凡都不为过。

  这人愿意结交,与他们一起喝酒,说真的,王二还真有些得意,觉得这是自己果然混出一点名头,不是小人物了。

  可见了面,一观相,作尚书府有眼力的仆人,王二心里就打个突。

  少年虽衣服半旧不新,听说并非官宦家的公子,可这一身气度,不输尚书府的公子。

  “此人不可深交。”王二能在大管家有一号,虽有亲戚的原因,但办事能力也不错,自然就不是喝了酒就什么都往外吐的人,看了少年,油然产生了警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结交,礼贤下士,必有所图,卷入其中什么时死了都不知道。

  王二心里已打定主意,酒人家既请了,自己就得给面子,但不该说的,自己一句都不会说。

  “请,再饮一杯。”几杯酒下肚,脸上泛上血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这样想着,但喝着喝着,渐渐的就看少年越发亲切起来。

  苏子籍坐着,将这三人神情都收入眼中,对这三人同时施展文心雕龙,虽有些勉强,但6级文心雕龙,对有品级官员也许还不能,这样的普通小吏以及仆人,自然不会失败。

  紧着时间,先给三人依次再满上酒,举杯:“今日与三位一起喝酒,倒是痛快!我这人,其实最不喜繁文缛节,你们也不要把我当成读书人,只当我与你们一样,是个在这京城讨生活的外乡人就好。”

  “说起来,若不是为了考取功名,我也不愿背井离乡,到这京城来。哎,这里处处都是贵人,一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了谁,还不自知,忒是艰难。”

  “谁说不是呢!”苏子籍的话立刻引起了同是外乡人的三人共鸣。

  苏子籍挑选这三个,可不是胡乱选,而是十几人中筛选的结果。

  这三人,都是典型的底层小人物,仗着亲戚朋友发迹,跟着得了好处,在京城有了个落脚处,平时发发小财,日子也过得不错。

  也因此,他们更喜欢结交朋友、拓展人脉,因他们坚信,多一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

  虽有着小人物的狡黠,但有文心雕龙的作用,这点防备,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苏子籍也没打算真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重要消息来,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无妨。

  在酒喝到现在,还没提出过分要求的苏子籍,就让本对他有了好感三人,渐渐放下了戒心。

  苏子籍的感慨,让王二听了叹着:“像我,虽说有句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可这也就是百姓随口瞎说,真遇到贵人,可能不小心就得罪了,丢了性命。”

  普通奴仆的命,都不叫命。

  但要说让他离开,自谋生路,王二想想老家的日子,也是不愿意,他也就是随口吐了吐苦水,两个小吏亦是如此。

  随着聊开,渐渐就聊到了一些尚书府仆人或刑部衙门差役才能知道的八卦。

  苏子籍似是无意地说:“说来,还是京城好,天子脚下,无论是旱灾、水灾,还是动乱,因皇上龙气庇佑,诸位大人的坐镇,都不曾发生过,倒苦了西南的人,挨着外族,时不时就要被劫掠一番。”

  “这次钦差带队,要去西南处理军中大案,就怕到时又要闹上一番了。”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这次我作太学生,要随队赶赴西南,心中实在是有些没底。”

  苏子籍这坦率的话,立刻就让在场三人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事。

  王二摇摇头,安抚苏子籍:“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这个?哎!你无需为此烦心,放心吧,不会有事!”

  “这话怎么讲?”苏子籍问着,又劝了酒。

  王二咕的一口干了:“上官议论时,我也听过几耳朵,这案子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战败了推卸责任,你推我,我推你。扯皮这种事,放在军情上也是一样!”

  “王兄弟说的不错,这事我们其实私下也偷偷议论过。”两个小吏中一个,这时也放下酒杯,笑着说:“现在这仗都已打了快两年了,谁都耗不起了,大帅受督促,被责令尽快打完。”

  “叛军难道就舒服了?其实他们也快打不下去了,这不,听说已经派人求和,只是条件还谈不妥……这次过去,钦差未必是为了结案去……”

  “啊,这事我也听说过,大管家是我族叔,他跟着尚书大人时,尚书大人感慨,说上面很迟疑,是打是和,都说不准……”

  这话一出口,王二就下意识打了个酒嗝,觉得今天自己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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