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242章

作者:荆柯守

  但因着办事不利,他不敢反驳,只能暗恨,眼睛一转,连连应是,似乎如饮甘露:“是,是,特使教导的是,奴婢必铭记在心——还不曾问,你如何称呼?”

  “我姓……楚。”天机妖怔了下,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姓氏。

  这一句话,就让人误以为与楚孤容有亲戚关系了。

  这年头,一个家族里同时出几个有出息的子弟,并不是稀奇事。

  本就对这人有了一点亲切感的那些侍卫,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这人虽看起来神秘兮兮,仿佛不能见人的样子,但真是楚先生的族人,那倒让他们放心了一些。

  起码楚孤容在决策上,可是要比罗吉强出百倍千倍去,料想同是姓楚,此人也不会太差。

  罗吉很快就回神,心中虽恨极,脸上却带着一丝讨好笑容,说:“原来是楚先生,其实楚先生是有所不知,咱家虽分了兵,但在此之前,已派人亲近苏子籍,得到了他的信任。”

  “现在我安插的人,已与苏子籍的人两队合一,等到了明德府埋伏处,又有着内应,突然之间翻脸,他们必然毫无防备。到时哪怕人数相差无几,但有心算无心,仍可将苏子籍的人一网打尽。”

  这计策,其实是上官一道命令压死人,而荀司辰为了求活,不得不搅尽脑汁想出来的。

  现在却全归了太监罗吉。

  一旁的侍卫们有知道真相,见罗吉说着的时候还有脸面带得意,心中愤慨。

  可惜,愤慨是愤慨,为了同僚,没人愿意当众揭穿此事,得罪了小人,纵是不齿,也只能别开目光,不去看这令人火大的场面。

  天机妖不由颌首,它当日弃车行船,因乘的是快船,日夜追赶,好不容易才追赶上来,趁着官船靠了渡口时又从岸上辗转到了这船上。

  原本他在听了分兵的事后,对太监罗吉的脑子已是不抱什么期望,大怒下,就要让人将这太监撤职,免得到时候再给自己也拖后腿。

  没想到,这主意倒不错,它想了想,再看这太监罗吉时,脸色好了许多。

  “你倒还有些脑子,没有糊涂到底。”

  明德府·官道

  行着几辆牛车,随着车轮与牛蹄声渐渐在夜幕下越发显得清晰,众人也都提高了警惕。

  虽苏子籍也可以在渡口租赁几辆牛车,送去顺安府,但中途有荒郊野岭,走旱路并不太平,更重要的是此行必定凶险,有人截杀自己,既知有埋伏,就没必要再把无辜百姓扯进来了。

  因此在驿亭内征用,大魏设驿亭,置亭长,主要职能是治安警卫,管理旅客,多以服兵役已满期之人充任,并且具备传递军情的职能。

第427章 同室操戈

  无论是大魏还是大郑,驿亭的数量众多,分布极广,设有驿舍,按照朝廷规矩,官员本身就可以在驿亭休息和住宿,并且征用牛马。

  马匹必须是军用,因此可征用牛车,苏子籍是从六品待遇,但又是观察使,可倍之。

  二十人分别驾着牛车,前后相距很近,组成不算大的车队,往着顺安府而去。

  因不必路过明德府的府城,从官道一直往前走,中途还要走小路,翻山越岭,所以之前就采买了一些吃食、清水,备着路上食用,也做好若没赶上旅店,就夜宿在野外的准备。

  当他们行到谷阳道时,入夜时分,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家旅店,就格外显得是个惊喜了。

  “没想到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倒有一家旅店!看它还亮着灯笼,想必是有人开着的,大人,我们在前面入住吧!”

  护卫的什长看了一眼,对苏子籍提议。

  能住旅店,苏子籍自然也不想风餐露宿,点了头:“可以。”

  而在后面跟着的牛车上的人,有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喜色,也有单纯高兴终于可以在松软床铺上松快一下筋骨。

  看天时,雨零零星星洒着,微有凉意。

  店老板早迎接出来,见人车而来,忙迎上来,本来笑哼哼,见是官人,立刻跪在地,口中喃喃:“原来是官爷,小人给大人请安……”

  “没什么,都起来吧。”苏子籍知道店老板的顾忌,温和说:“你是店老板,我是客人,来人,先赏十两银子,给我们的人安顿一晚,上酒菜和热水,少了再和我说。”

  见一个元宝丢了过来,老板接过看时,是十两一个的官银,底白细深,更是两眼笑得眯成缝:“快请进,伙计们快收拾房间,还有,把养的一头猪杀了,新鲜食材。”

  这时物价,大概一夜赁金十钱到二十钱,二十余人就是500钱左右,而一只肥鸡才30文,上等猪肉每斤20文,可以说,十两银子买单是绰绰有余,顿时跟随的人,都人人都露出喜色,这次有好口福了。

  当下就有人搬了水盘给每人洗脸,一时忙乱,苏子籍又对什长说:“你带着人,把牛车扎牢,别走丢了。”

  “是!”什长带着人收拾杂事,侍卫很自然的先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男孩带着一个女孩,都是蓬头垢面,一个十一二岁的样子,进来就哀求:“各位爷,给口吃的吧,我妹妹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给一口吃的,倒让人忍不住感慨,这在旅店就遇到乞儿的事,哪怕是在这荒野之处,居然也能发生。

  伙计看一眼就皱起眉,呵斥驱赶,反是先一步进来查看环境的荀司辰,拦下了伙计:“不必。”

  又走到一旁,拿了一个刚被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丢到了乞儿的怀里。

  “去吃吧!”

  苏子籍后一步走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笑了下。

  “苏大人,那里难得还有个隔间,不如我们去那里坐?”正要在大堂坐下,荀司辰指着角落处有着屏风隔着的一桌,说。

  说是隔间,其实也是在大堂里,只是有一面屏风隔着,不知道店主是哪里学来风雅。

  荀司辰解释:“你我在这里吃,他们反倒放不开。”

  苏子籍看一眼陆续跟着进来的人,点了首:“那就去里面。”

  已有经验丰富的人检查了各处,还检查茶水,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众人才相互交错地坐了。

  张睢在队里有熟人,没应苏子籍招呼去隔间,而坐在了大堂这里。

  因着他们入住的时间已是晚了,虽杀猪杀鸡,也没多少吃食,只有馒头、酱肉跟茶水、酒,侍卫不敢在赶路时喝酒,免得误事,茶水免费管够。

  大家说说笑笑,吃着、喝着,很快就吃完了。

  后面收拾空房子还需要时间,趁着店老板连同着伙计在后面忙碌,人都在前面喝着茶水,休息着。

  岑如柏刚才出去了一趟,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卷东西过来,递给苏子籍。

  “这是?”

  “公子,这是顺安府的情况,我之前在船上总结,趁着现在,您过目一下。”

  岑如柏说:“顺安府的确亏空了七十万两,现在知府是祁弘新,新调任来,也在为此事焦头烂额。”

  “这些都不算是隐蔽的事,去了立刻能知道,现在提前知道,您也好提前想一想该怎么入手。”

  苏子籍没有在意亏空,在听到“祁弘新”这名字时一惊,问:“祁弘新,可是做过京官?”

  岑如柏似乎看出了一点,却没露出异样,点头:“十几年前他是做过京官,后来外放当了郡守,又当了知府,总之一直是在郡府里打转,不曾升迁过,但其实为官有着清名,声誉很是不错。”

  前朝以及本朝,县也分着几等,大县长官是县令,从六品,二甲进士出身,而小县长官称县长,从七品,举人都做得。

  郡也一样,大郡立府称知府,小郡称郡守。

  祁弘新之前十几年,或担任小郡的郡守,或被迁到大郡做一府知府,总之,永远都是在同阶里晃荡,哪怕再多事,升迁也没有他的事。

  从岑如柏那里得到肯定答复,苏子籍一下就沉思起来。

  “祁弘新正巧是我最后一个目标,皇帝将他调到顺安府当知府,还把我也送到了顺安府,与他凑到了一起,这是什么用意?”

  “之前我的所作所为,应该瞒不过这皇帝,这是给我报仇的机会?”

  “又或者,是趁机观察我?”

  眼见着吃饱喝足,各人都是谈笑,苏子籍正发怔,耳畔突骤起一声脆响。

  放眼一看,原来是荀司辰脸色煞白,直接摔了茶杯,喝着:“动手!”

  和士兵交错而坐的侍卫,直接拔刀,就捅向了坐在身旁的人,寒光凛冽,可被他们突然偷袭了的人,反应比侍卫更快,都是先一让,然后拔刀。

  “你……啊!”一个侍卫还带着狞笑,却捅了个空,反是士兵一躲,斜劈一刀,顿时从肩一直劈入半尺。

  侍卫满脸不敢置信,张了张嘴,却喷出一口血,摔了下去。

  两队本来伙伴的人,竟然相互操戈,一瞬间,大堂内一片惨号,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

第428章 只能死战

  几乎同时,一群黑衣人在门口扑了进来,就对着士兵就砍。

  “啊!”

  别人都被通知,而张睢没有被人通知,有点微醉的人,在看到一道寒光朝自己砍来,只来得及下意识一躲,虽躲过了致命一下,脑袋没砍成两半,但肩被刀光擦过,一道血痕深入一指深,疼得立刻惨叫了一声。

  而对他突然下手的人,正是自以为已有了些许交情的侍卫,这侍卫此刻面容狰狞,下手毫不留情。

  幸好有人将猛一扯,扯得张睢一个侧歪同时,也避开这一小片区域的战场。

  咕噜一下,他滚到了桌下,才松了一口气,又被肩上伤口给扯得差点哭出来,但这生理性眼泪,又被一颗咕噜噜滚落到地上的人头给吓回去了。

  这颗人头的主人,正恶狠狠和自己翻脸,要将自己脑袋砍成两半,结果末了,丢了脑袋的,是对方。

  不得不说,这对于张睢来说,既解气,又刺激得有些过头了。

  原本还觉得做这个向导,虽需要费些力气,走旱路辛苦几日,但既能在钦差罗大人面前露了脸,又能与明显前途大好的新科状元结下善缘,总算是美差。

  谁能想得到,一个新科状元,刚入官场,就能有人这样兴师动众来刺杀?

  而且不是外人刺杀,是“自己人”!

  作个八品官,能混到钦差队伍里,本就靠着脑子好使,在最初惊吓过后,张睢就暗暗叫起苦来。

  “这明显是得罪了人啊!”

  “别管这些人是冲着苏大人来,还是为了顺安府的事,不想有人去上任,又或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想搅浑水,都不能再跟着走了!”

  “再跟着走,我的这条小命非要丢在这路上不可!”

  “这次能活下去的话,我必要找个理由回去,回到钦差队伍才是正经。”这样想着,更一个劲往角落里缩。

  “杀!”两方面冲撞在一起,都搏命厮杀起来,惨叫声不断响起,虽是侍卫,但袭杀朝廷命官,还是当朝状元,留个活口都是大祸,现在更是知道无法幸免,都是死战。

  侍卫技艺出众,但到底不是军人,不练战阵队列,更重要的是,有侍卫刀砍在士兵身上,士兵闷哼一声,却听着甲叶铮然响,刀砍入,但不深。

  “什么时,敌人里面穿了薄甲?”

  这情况让侍卫心寒,外面冲进来的黑衣人,原本打算与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好给苏子籍这一行人包圆,结果在冲进来,发现里面自己人,大部分已被砍翻了。

  这些冲进来的黑衣人,更像是被关门打狗的“狗”。

  苏子籍沉声:“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这时侍卫几乎都死光了,什长撕了外袍,一身的甲叶铮然作响:“标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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