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棚子的角落,因昏迷被余王命人抬进来休息的刘湛,此刻看着仍是昏迷,躺在一张塌上,可哪怕没有睁开眼,外面的情况也都入了耳。
惊讶惊恐议论声,让刘湛明白,降雨的龙君一定是出事了。
“果然天意难违。”
刘湛浮出一丝微笑,在今天内降雨,龙君就会落入朝廷陷阱,而不降雨,拖到明日后日,也许能逃离陷阱,可外面的龙女就会死。
虽外面里面的时光不对等,可也没有那样大的差距。
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有着主动权,龙君只能被迫承受。
“眼下能因降雨不利而立刻失德,其实是对我最有利情况,比拖到最后拖死外面的龙女对我更有利。”
“失德那一刻就是我辈抢夺之时。”
嘴角含笑的刘湛利用道法,时刻关注着龙宫的气息,在掠过了郑应慈时,突然之间一动。
“唉,变成了药渣了。”
第一次见郑应慈时,风姿爽郎的公子,不仅仅命数厚重,以后有公卿之望,而且还与龙宫有着很深的缘份。
“可惜的是,这缘分并没有应验。”
“一次不行,折去一半,第二次我用着他潜入龙宫又失败,又折去了一半,只剩了根骨里的一点。”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不仅仅和龙宫的缘分最后连根拔起,就连原本的命数也摧毁。”
“郑应慈现在的命数,已是潦倒不堪,贫困至极,不仅仅没有富贵之望,也没有修行之资,罢了,你我师徒一场,我不会厌弃你,必给你找个道观养着,一辈子不失衣食。”
现实·龙宫
“轰!”又一声震耳雷声。
龙宫上空,几乎所有的防御都已散去,别说是云气,就连淡金色的天穹,似乎也稀薄了不少。
幼龙再次无声往下跌落了一下,哗一声,落下来的大片龙血,闪着金光,砸得满地都是。
她想往上再窜,又被雷声砸下,长长一条,身体弯弯,就像有一股大力正狠狠砸在了中间,幼龙以一个“U”字型快速掉下来。
在几乎快要沾到地面时,幼龙又痛苦无声叫了一下,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此时已是再次被她狠狠睁大了,带着一种永不服输的秉性,又顽强飞起,朝着高空飞去。
能够看到的龙门虚影,明明近在眼前,却一次又一次遥不可及,连触碰都无法触碰,就被雷给轰下来。
“姬君!”
贝女看得泪不止,被她从小照顾着长到现在的姬君,受了这样的苦,她却无能为力。
她痛恨这种感觉,但也只能寄希望于苏子籍了。
看着姬君又有鳞片掉下来,贝女终于忍不住,哭喊:“苏子籍,苏先生,你一定要救救姬君啊!”
不远,曹易颜满意点点首,龙女的倔强,出乎他的预料,但再倔强,也无法对抗天威。
还是这话,要是努力有用,规矩还有什么用?
一卷圣旨悬在头顶上空,神光内敛,平平静静,而受它的牵引,丝丝缕缕的气机在萦绕过来。
叮当,叮当,叮当,气机妙音如水,层叠圈圈,自带有灵性,在进行反抗,但又有一种同源的力量在反戈,涌入了圣旨。
一刹那,圣旨多了一抹鲜亮色,曹易颜仔细感应新生的力量,不由浮现出了笑。
“受我大魏册封,那能不付出代价?”
“往昔鼓城侯受我大魏官职,其实朝廷只给了二十七骑,发展到强兵七万,后来只用几个文弱钦差,就夺了其军,接着又赐死。”
“名分就这样不可思议。”
“当然,你如果是龙君,或有了觉察,其实这点烙印很容易去掉,可惜的是你没有。”
说到这里,曹易颜目光变得幽深,在他的灵觉中,除了力量,一丝莫名的气机在接近,汪洋如海,巍峨胜山,古朴,幽深,苍凉。
任何人都能感应到其中的深沉,这是不可思议的底蕴。
“这是天命!”
“终于开始掠夺龙女的根本了么?只是有点熟悉,是,我能感受到,龙女的确有着大魏的血脉,看来魏世祖的传说未必是假。”
正是曹易颜所需要的一切,要是没有这血脉,自己还不能轻易掠夺。
正沉迷在其中时,贝女一声喊,让曹易颜清醒了一瞬:“苏子籍也来了?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有心再仔细探查,可现在每浪费一刻,对他来说都是巨大损失,想到自己刚才一小会吸取的力量,曹易颜很快就将这可能给否定了。
“一定是她着急下胡乱求救,苏子籍来了,我不可能感觉不到。”
“不能再被这种小事影响了,快,我得快点掠夺龙女的力量!”
曹易颜有一种感觉,这机会只有一次,过去了就再也不会有。
第523章 缺口填上了
顺安府
一辆牛车在黑夜中艰难前行,斜斜的雨打下来,车帘早湿透,风一吹的滋味,就算是夏夜,谁享受谁知道。
坐在里面,没有避风避雨外套,倒不如外面穿蓑衣的人暖和。
可哪怕冻得瑟瑟发抖,护着怀里食篮的周夫人也不去理会,她现在内心焦急,只想尽快见到自己的丈夫祁弘新。
“刚才那样大的雨,老头子就么出去了,他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水患就算需要坐镇,难道就不能在衙内坐镇?非要跑到里来?苏大人跟别的大人都不在?”
“昏迷了那么久,身体是什么样,死老头子自己就没察觉到?”
“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们母子如何是好?”
多年的夫妻,相携而行,走过这么多年,周夫人与祁弘新之间自然感情深厚,在种时候,再温顺的女人,怕也要生出怒火。
可再是内心不安,周夫人也不敢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现在所行的段路,距离坝前已不远,也正因这样,虽是沿着坡路,而且冲下的水也没那么湍急了,只到车轮中部位置那么深,可行起来,还是颇费劲。
车轮碾过时,泥水溅得到处都是,一层的水铺在路上,底下是湿滑的泥,行得快了,随时都有侧翻的危险。
赶车的车夫是个老把式,也正因这样,才敢接下护送周夫人过来的活儿,换成别人,怕是当时就要推辞了。
可就是样,又行了一段路,牛车的车轮还是不小心陷到了泥坑里,就么巧,卡住了,暂时不能动了。
“怎么停了?”发现牛车没到就停了下来,周夫人心中焦急,立刻掀开车帘问。
车夫跳下车看了情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苦着一张脸解释:“夫人,车轮陷进坑里了,小人就看看能不能抬出来吧!”
话是么说,但只有他一个人,怕是一时半刻只能耽搁在这里了。
周夫人看了一眼已近在眼前的堤坝,上面有着火把闪烁,竟直接将裙摆一提,跳了下去。
不顾车夫的惊呼,她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就自己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堤坝跑去。
冰冷的雨水混杂泥浆,让周夫人从双脚很冷。
可这些,都不如她担心自己丈夫令她心焦。
雨已经比刚才小了许多,举着火把的人身着蓑衣,雨点浇在火把上,让火苗子忽起忽落。
就在周夫人已奔到了坝前,人忽然被拦下,正欲解释自己身份时,在前方突然之间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合上了!合上了!”
“哈哈,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堤坝堵住了,合上了?
周夫人听到欢呼声,呆了一瞬,也跟着露出惊喜。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自家老头子总算能回家休息,不必在刚苏醒的情况下,再泡在雨水里中忙碌了吧?
谁能体会得到,她得知自家老头子冒雨出去时,心底突然升起的那抹不安与惊慌?
周夫人回过神,就立刻对两个拦住自己的郡兵说:“我是祁知府的妻子,是过来给他送吃食……”
两个郡兵打量了一下她,又检查一下篮子,里面的确是普通吃食,只是已经彻底凉了,他们到底没敢再拦,甚至还有一个郡兵领她往祁知府待的地点走去。
上了堤坝,周夫人果看到大坝重新合上,本就是往下游冲去的水,在大坝合上,溢出水就越来越少,直到再没有水流出来。
几个官员早在合上时就赶了过来,此刻看到一幕,都是心中惊喜,一转眼就看见了周夫人,有曾见过周夫人的官员,立刻就向她行礼:“周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这打扮,这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
平时哪怕是奔波在调任的路上时,周夫人也能将自己打理得爽利干净,是从小就生活在官宦人家的女子养成的习惯,在困境中也难以改变。
可现在,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身上,腿上,都是泥点子,唯有护在身前的篮子,看着最干净。
当然,就现在在场的些人,谁也不必笑话谁,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看着像是在水里泥里打过了滚。
周夫人按捺着心里不安:“我是来找你们祁知府,他可在里?”
不是说在这里,为何人群里看不到老祁?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番,就知道里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几个官员其实也是刚到没多久的,听到话,也忙看向一直在附近守着的郡兵,问着:“祁大人可在里?”
一个郡兵立刻回答:“祁大人因累了,刚刚去牛车里歇息了。”
“哦,那辆车?”
看着在大约几十米外角落处停着的牛车,几个官员顿时松一口气,只要不是在他们不知道时出了什么意外就对了。
这时,又有小吏过来禀告:“大人,所有溃堤的地方都已填上了!”
一个并不是治水衙门的官员,平时也只是听说个修坝的事,对事情并不怎么清楚,此时听到小吏回禀,有些惊奇,追问:“都填上了?你确定?”
“回大人,苏大人领着我们修坝,图纸设计原本就极好,依照地形修筑,本来就有着对溃堤的应对方案,不会让冲出的水扩大了缺口。”
“而且几处溃堤,其实都是人为炸开,只要将缺口填上了,也就完工了。”
说着时,天上落下的雨,也肉眼可见的小了许多,出门前还是倾盆大雨,现在竟已是丝丝小雨了。
这样的雨势,想要再积蓄出能够冲垮缺口的水量,几乎是不可能。
周夫人重重松了口气,到了此刻,她才算放下心来。
最大的麻烦解决了,雨小了,看着都要停了,就给了人喘息之机,只要别再炸了堤坝,就不会再出更大的水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