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504章

作者:荆柯守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无论多巧舌如簧,只要匹夫真心杀人,一刀捅了,哪还能等你去劝说?

  他的目光又从这颗人头转到面前薄延身上,更没有想到,孙伯兰竟然找到这人当刺客,潜入代王府就是找机会杀自己。

  “我险些就死了。”文寻鹏心里一阵后怕。

  薄延看着文寻鹏的脸色,见只是满脸感慨,又有着害怕,没有立刻大怒,就知道,别管是不是为了先安抚住他,起码,自己现在的确还有挽回余地,于是,薄延又连连磕头:“文先生,我还有事要报告。”

  “薄队正请说就是。”文寻鹏长长呼吸一声,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示意薄延可以继续说了。

  薄延垂眸说:“与我同时新进的人中,有几人可能是奸细。”

  说着,就将郑怀和庞泗的名字说出。

  文寻鹏原本还有丝迟疑,觉得此人虽果断杀了孙伯兰,但之前曾经杀过代王府的人,更觉得这“果断”太过棘手,太江湖人了,但听到这话,又有了想法,沉吟良久,对薄延脸色也好了些:“薄队正,你弃暗投明,这是好事,把奸细指出来,这又是功,走,我们去见主公去!”

  “我必会为你说话,保你性命和前途。”

  薄延的一颗心算是落在了肚子里,这样说,就说明自己走这一步,或是走对了。

  他将人头重新放在食盒里,提着就跟在文寻鹏走。

  二人绕过书房,沿走廊越过花洞,抵达内院时,刚走进院子,就听着声音,见一个道人在小厅说话。

  “大王,休得怀疑,贵人之气直冲云顶,却是真真切切,古典记录,陆续不绝的事。”

  “这是什么?”文寻鹏有些诧异,要知道代王虽礼敬道梵,但其实并不怎么热中,就连尹观派渊源流长,更受过敕封,掌教真人刘湛的待遇,也仅仅是客气,怎么,又来个道士?

  这时走来一人,正是野道人路逢云,野道人竖起手指在嘴,嘘了一声,文寻鹏就一怔,停下脚步,站在外面听着。

  就听着道人在厅内说:“大王云气,青色而圆如车盖,笼罩在顶,此乃非人臣之气。”

  薄延听了,心里又惊又喜,别管这事是真是假,这样的说法,的确是让跟着代王的人听了舒服。

  谁不希望能有个从龙之功呢,非人臣的也就只有一人!

  这时,站在文寻鹏位置,能看到小厅里间走出一丽人,正是王妃叶不悔。

  小厅内的道人一见王妃叶不悔,神色一怔,又叹一声:“王妃怀胎,内育云气,状若蟠龙,也是极贵之相。”

  小厅内,苏子籍听了,不由要喷出茶水,寻思:“太扯谈了,这云气青色而圆如车盖,不就是当年魏文帝曹丕的说法。”

  “胎育云气,状若蟠龙,也有不少皇帝出生时用过。”

  “难道神棍都大同小异,同一批教科书培养的?”

  一转眼,却见连着野道人在内,个个面露狐疑,将信将疑,也不说不信,笑着:“惠道真人,你给我看看这二人。”

  说着,目光就直望向了外面。

  薄延一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野道人则转过身,说:“薄队正,你与文先生进去吧。”

  代王说的二人,竟是自己与文先生?薄延心中惊疑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自己虽自恃武功不错,怀才不遇,可入京后的遭遇,已让他渐渐认清了江湖客在权贵眼中的地位,不敢再谈这事,只想着能立些功劳,讨个官身,也不算是白来世间一遭!

  代王是第一个看重,还给官身的人,如今竟将自己与文先生一起叫进去,莫非在代王眼里,自己竟也是如文先生这样受重视的人?

  大郑建国已三十余年,因天下太平,文人地位渐渐提升,武人地位渐渐下落,虽没到夸张地步,可也让薄延知道,同品级,武将也比不过文官,在代王眼里,自己能被与文先生一起相提并论,自然有着感想。

  再说小厅内,与代王苏子籍说话的道人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惠道真人。

  他风尘仆仆到京,就直接来求见代王,因曾与代王有过一面之缘,拜见这事十分顺利,代王与代王妃的面相,让惠道真人心里叹一声:“果然如此!”

  “苏祠在地下已成气候,苏家先人有封王之相,果然是应在了代王身上!”

  “代王已经认祖归宗,仅仅是王爵的话,根本不可能让养父一家在地下封王,除非代王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只有成至贵之人,养父才可能被追封成王!”

  而代王妃叶不悔的格局,更让惠道真人一怔,叶不悔本是书店老板之女,可以说品性应该很低,就算妻以夫贵,也仅仅是外力,本命也不至于这般浓郁。

  “先前几年,经过京城时,由于新平公主经常外出,看过一眼,具备贵格,这是由于她的帝姬。”

  “叶不悔一眼看去,竟然有几分和她相似。”

  “现在还隐隐有凤命,仔细分辨,她竟已怀有贵子!”

  “帝姬相,皇后相,贵子之母相,三者合一,实在是世所罕见。”

  母子皆极贵,有了这等气运,倒不奇怪了。

  毕竟是嫡子,很可能就是代王的继承人,而代王位抵至贵,嫡长子若无意外,亦必极贵。

  惠道真人起了点疑心,又仔细看代王,哑然暗笑:“我是多疑了,所谓内外有别,往昔有人夺运借运,脸带蟒纹,也仅仅是外表,不得其神。”

  “代王分明是大魏龙气激发,内外都圆满,是大魏龙子无疑。”

  “就算叶不悔是遗落在民间的龙女,也不可能改变代王内在命格,断不可能有别的变数。”

  本想再仔细看,就听到了代王说的话,看看二人?就知道代王有些不信,这却是考察自己,但自己门中天机术,还真不怕这考验。

  要是没有真金,先师如何能扶龙庭?

  “这……”

  等进来了一文一武,惠道真人仔细看了,却蹙眉迟迟不语。

  “怎么,可有疑难之处?”苏子籍笑着。

  “并无疑难,只是现在才知,贵人真有改命之能!”

  “哦?真人此话何解?”苏子籍问。

  惠道真人就说:“请恕我直言,这二人本都有死相,命不久矣,这位先生,按照命数,甚至现在就应该死了。”

第899章 真有什么奇遇

  听了这话,两人神色都一变,都还沉的住气,继续听下去。

  “现在你(薄延)又同时有些大将根骨,你(文寻鹏)又同时有些公卿之相,可见命数之奇!”

  惠道真人的话,说的太直白,也太令人惊骇了。

  进来小厅的二人,无论是文寻鹏,还是薄延,都心中一惊,直直看过去。

  这老道是谁?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又去看代王的表情,代王只微笑听着,表情看不出信了还不信。

  但不管代王信不信,文寻鹏想:“若非主公让薄延甘愿跳反,我或已被刺杀了,这也的确合的上去。”

  至于公卿之相,自己能成公卿,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么?

  薄延刚刚才对文寻鹏坦白刺杀的事,也觉得被说中了,心想:“我还未向大王禀报刺杀的事,代王也不会为了我这个小人物设这一局,这么说,这道人竟真有本事?”

  小厅蜡烛点了三根,惠道真人刚才说出惊人的话,连苏子籍都有些意外,只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叶不悔因身子沉,就由丫鬟陪着回去。

  “这些却不能当真。”苏子籍笑着让座,命人上茶,似乎有长谈的意思,又住了口,而文寻鹏立刻明白,拉着薄延退到了侧厅。

  “惠道是桐山观的观主,在临化县是有名的人士。”

  “当年我还以为他是幕后黑手,后来知道不是,也觉得此人不是凡俗。”

  “现在却眼巴巴过来,似有投靠之意,我现在到这份上了?”抿了口茶,苏子籍看了惠道真人一眼:“我却有着疑惑,真有面相,气数的事,那一切都是注定的,还要人干什么?”

  惠道真人笑:“一切注定,就是庸碌之见,所谓的命,就是人力难改之处,又的确存在。”

  见着苏子籍凝神听着,惠道真人说着:“比如说,您才学深厚,学富五斗,中了状元,可就算这样,无非就是三品之格,与代王、蜀王、齐王,甚至已黜贬的河宁王不能比喻。”

  “这一出生,就不是人力能追上,这就是命。”

  “而人力能改变之处,就是命运变化之处,河宁王原本是鲁王,因此下降一等,也是明证。”

  “中秀才,世人都知无忧温饱,中举人,世人都知一方乡绅,中了进士,世人都知道官居五品。”

  “这其实就是相术,所谓的相,就是外部已给予,而只要俯身拾之。”

  “当然,要是连俯身拾之都不肯,自然就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因吹进的风凉,惠道真人一笑。

  苏子籍若有所悟,这其实就是固定和变化。

  有的人一出生,获得的固定资本很多,甚至别人一辈子都赶不上。

  但谁都有变化的部分,而相术就是外部已经满足了条件,就等着你去拿了。

  “这说的精辟,这样人赶来,至少是看好我,越是这时,越要戒骄戒躁啊。”苏子籍听在心里对自己说。

  苏子籍能感觉到,天地正在发生着大变化,世界格局亦在变,他似乎主导了这场变化的开始,但能否在这场变化中获大利益,却仍需继续筹谋。

  这变化,对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惠道真人仿佛一副自己已贵不可言模样,但是何目的,苏子籍有些拿不准,觉得应再试探一番。

  就在这时,一个府卫急匆匆走进来,禀报:“大王,新平公主来了。”

  “什么?”一听这话,惠道真人静下来,苏子籍也一怔,收回思绪:“新平公主来了,她到了门口?”

  “是,大王,正在门外牛车里等着。”

  饶是苏子籍,也不禁惊了,她竟在此时回来?

  他看了眼窗外,现在夜已深,一个在新平观奉旨清修的公主,竟不仅连夜回京,还来找他了?

  “新平公主也未免太任性,夜里还到处跑,要是给人知道,就有闲话。”

  她自己惹得闲话也就算了,自己被牵连了,就是无妄之灾。

  “大王请便就是。”惠道真人十分识趣站起来淡淡说着。

  苏子籍令野道人暂时进来陪惠道真人,大步流星向外走,外面夜风吹来,让他有些焦躁的心情稍稍得以平复。

  算了,来都来了,烦恼无益,不如先去看看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想了想,苏子籍出府,在门口见面。

  因新平奉旨清修,他与公主之间又有没传开的绯闻,断不可能在夜里将她迎入府内。

  想着这些,苏子籍步履匆匆,很快到了府门处,门虚掩,外面安静,只偶尔能听到牛无聊踏地声。

  见大王走来,早有人将王府大门打开,苏子籍直接出去,站在台阶上,果然看到不远处停一辆牛车,附近是几个骑士牵马保护,心里一安。

  “总算还有人陪伴。”

  本觉得是不是公主真找自己有事,可苏子籍近了,却看到牛车上先下来的人虽是女子,却并不是新平公主,更非宫女,而是一个苏子籍认识的人。

上一篇:朕能走到对岸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