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他正把马公公抬起来,不防苏子籍“啪”一声,赏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混帐!”
“太祖有律,开国功臣勋贵及世子,有免死减罪之铁牌,就算犯了罪,也必须有旨意才可审问。”
“方真现在还是侯府世子,有罪自有旨意,何时轮到你这区区百户来问罪?”
第907章 屈打成招的可能
“卑职有罪,王爷宽恕。”百户无可奈何,只得连连磕头认罪。
“这才像话。”苏子籍见百户额头冒了冷汗,就拍了拍他的脸,说:“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马公公,就说方公子病重,本王邀请他入府治疗。”
“有公事的话,就来代王府,本王身是亲王,必当表率,不会妨碍马公公的公务——你听清楚了么?”
“听、听清楚了。”百户忙磕头应着,心里也一松,自己拦都拦了,现在代王把责任缆在身上,自己也可以交差了。
“方公子,你也没意见吧?”苏子籍看向方真。
方真早就回过神来,他虽知贴身的仆人去向代王求援了,却没想到代王真来了,还来得这样快。
“我自愿意去大王府上。”方真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
这工夫,方真仆人已推着轮椅进来了,苏子籍的人帮忙,几个人抬着方真,将其小心翼翼放在轮椅上,苏子籍在前,别人在后,就这样关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皇城司的人看着,心里着急,可也不敢拦,别说上手拦了,就是再说一句话,也不敢。
别看百户都挨了耳光,那可是不久前刚刚血洗了三洞娘娘庙的代王!
再者,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城司虽威风,可在代王跟前,那就是一只蚂蚁,真得罪了代王,马公公未必有事,或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别忘记了,藐视亲王,这就是罪!
“大人,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也有人不甘心,副百户这时过来,低声焦急说:“马公公那处,咱怎么交代啊?”
说完就迎来了一个冷冷的眼神,百户说着:“你问的好,不如,你上去再拦下代王?”
副百户立刻哑了,刚才已经拦过了,再拦,自己当场被砍都可能。
苏子籍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闹剧,他顺利从淮丰侯府“抢”到人,就不耽搁,领着人往外走。
路上也不见淮丰侯府的人露个面,苏子籍没有多少表情,心里有些不屑。
软骨头到让一个太监骑着脑袋屙屎,也是够无能。
这可是在淮丰侯府,堂堂淮丰侯府的大公子,就算当不成世子,也是侯爷的儿子,在自己家里被人逼供?
何其可笑!
也就难怪方真之前笑得那般勉强,就算被他救了,家里明摆放弃了他,换谁也难心情好。
到了门口时,苏子籍就看到,乘坐的牛车旁已站着野道人了。
苏子籍大步过去,野道人也上前两步迎上,将一卷纸递过去。
“主公,这是调查的结果,请过目。”
方真还在后面被推着走,等着时间里,苏子籍就站在原地,展开纸,将里面的内容扫了一遍。
“好,此事回府后再议。”苏子籍说,扫到方真已被推出,就将这卷纸放在了袖子里。
野道人点了下头,上了不远处一辆牛车。
方真这时已被推着到牛车前,来求援的贴身仆人跟着,眼圈泛红,望向苏子籍,就上前重重磕首。
“大王,奴婢多谢您救了大公子!”
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苏子籍睨一眼街道,以及里面空空的场地:“先回去,有话路上说。”
回去?这个词用的好,方真回望一眼淮丰侯府,靠近门的走廊和路径上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不由一沉,又酸又涩。
要说百户威胁要“病去”,方真觉得未必敢到这地步,但偌大淮丰侯府,威风赫赫,曾是自己的家,可这个家,在他遇到危机时,没有给他丝毫保护。
“路夏布把我抬上去吧。”方真吩咐贴身仆人,这人是自己花了不少代价,救出和培养的,现在证明,一切都值。
“是!”路夏布先将方真抱上牛车,放好,又将轮椅折叠搬上去。
苏子籍跟方真同乘一辆牛车,路夏布与骑士跟在后面。
里面空间不小,前后两座,中间还有套桌,苏子籍坐了,说:“回去”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稳稳前去,一点也不波折,苏子籍随手丢个湿毛巾,自己擦了擦脸,又取出银瓶倾一杯凉茶,喝了口,才问:“方兄,你因何得罪了马公公?”
这事,其实野道人已查到一些,但苏子籍还是问了,想必从方真这里可以得到更详细的情报。
方真端着茶杯,一声不言语,但见牛车徐徐而进,良久才轻轻一叹:“赵公公或有点失宠了,最近,因小事而被呵斥,还罢了一项职位。”
“有人退,就有人进,马公公最近很得意,不仅仅是我,别人也受到了不少牵连。”
既开了这口,后面的话也就好说了,方真将事情原委与苏子籍一一说了个明白。
原来,最近赵公公圣眷下降,而马顺德这大太监却春风得意,在宫里,太监与太监之间的争斗,可丝毫不比妃嫔争宠逊色,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宠妃失势,其实在大部分后宫情况来说,仅仅是皇帝去的时间少了,有位份在,待遇不会减少多少。
打落冷宫这词看起来很熟悉,其实例子非常少。
皇后、四妃、妃、嫔、贵人、才人等,只有下降位份同时下降待遇,几乎很少有所谓的打落冷宫——那得是把职份全部剥光。
但皇帝信任的大太监,在太监看来,就应该去争第一,并且斗争非常激烈,许多不能善终。
马公公有志顶替赵公公的位置,赵公公曾经用过的人,就成了马公公除之后快的眼中钉。
方真与赵公公合作过不止一次,又曾是皇城司的人,在马公公眼里,自然也就是“赵党”了。
这次马公公上位,不仅立刻剥了方真剩余的权力,还给予一记痛击,企图通过方真,在牵扯到宫中的走私案中找出破绽,给予赵公公更致命的打击。
“代王,要不是您迅速过来,我落到皇城司手里,还真未必能完整的出来。”方真苦笑了一下:“他查的如宝商行走私一案,问的却是双吊粉。”
不是苏子籍及时来救,方真落在马公公的人手里,还真有屈打成招的可能。
平常的贪墨、走私,在皇帝眼里或还不算什么,可真查出方真有自己“小心思”,可就要了命了。
第908章 代王府冷眼旁观
“双吊粉?马顺德敢这样猖狂?”牛车晃了一下,苏子籍蹙眉,有点不信。
在代侯时,就有了双吊粉,当时只提供六家酒楼,随着苏子籍成为代王,身份和权力大增,自然就不一样。
现在酒楼扩大到十一家,并且有限提供给别人。
“代王府收入,大部分都来自路逢云组建的商队,当初为打通关节,路逢云在我同意下,给赵公公和一些权贵供货。”
“虽没让赵公公帮做什么,但能使他的产业生意变旺,自然也会给予一些方便,这本是很多权贵都在做的事,也不局限于赵公公,可有人故意小题大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的话,还真能挖个大新闻。”
“勾结皇上的大太监,意欲何为?”
想到这里,苏子籍真吃惊了,想不多想都难,这马顺德才上位,敢这样猖狂,悍然与自己为敌?
“代王,您和太监接触不多,了解不多,他们的心理,有时非常情绪化,不能以等闲正常人看之,简直和女人一样。”方真苦笑。
这话有歧视女人的嫌疑,但苏子籍若有所思,太监割了蛋,据说的确情绪就和女人一样了,许多事正常人不会干,但她们就干。
“马顺德并不是在找方真破绽,方真腿已受伤,就算马顺德要铲除异己,拿方真开刀,也最多是杀鸡儆猴,可丝毫不留情,容易落下阴狠不留情面的名声。”
“但换个角度想,方真其实不过是马顺德要找的一个突破口?马顺德的目标是赵公公和我,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从方真找出破绽,证明赵公公和我一开始就有勾结,中间还有方真当联系人,这就是结党营私,还是最让皇帝痛恨的一种……”
“只要证实了这一点,我倒霉,赵公公就成不忠之人,不忠的家奴,焉有命在?这就直接可以从根本上消灭对手。”
太监的手段,果然狠辣!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冲着给对手挫骨扬灰去。
“我现在保住了方真,说不定也符合了敌人的意思,至少关系是明面化了。”
“只是还是这话,马顺德为什么敢这样猖狂?这是连我一锅端了。”说实际,苏子籍并不担心最坏的结果,皇帝这身份,时刻面临的就是臣子上纲上线,把后果说的严重的无以复加。
要是真信了,早就把朝政搞的一塌糊涂。
从皇帝二十年执政看,不至于。
但鲁王失势,降为郡王,事实上出局,皇帝虽未必后悔,也未必觉得是我在搞事,可趁机敲打我,把我削去几分势力,却是可以——比如说羽林卫。
“而且,鲁王失势,不仅仅对皇帝有影响,对齐蜀两王怕更是震动,他们或会有动作?”
“马顺德勾结上了齐王蜀王,或者全部?”
苏子籍顿时浮出了阴霾,朝政一发而牵全局,后果现在都出来了。
自己动手太快了。
可鲁王对叶不悔动手,却断不可容,再来一次,也要出手。
现在这情况,方真要保下来,赵公公也要有所对策。
心里这样想着,苏子籍对方真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就住在我府上养伤,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代王!”方真不意外代王会对自己说这些,从代王突然出现将他带出淮丰侯府,就说明代王已决定保下自己了,但这要如何报答?
方真想到自己的伤腿,神情有点复杂。
苏子籍看了出来,笑着:“还有,也不是让你白住,你也没有了差事,帮我处理神祠的事,如何?”
方真听了,沉思片刻,起身一拜:“请代王放心,就交给我好了。”
二人说话间,或百户强行扯起方真的缘故,本就没养好的伤腿带来剧烈疼痛,方真强忍着,可额还是冒了汗。
见状,苏子籍就对着外面说:“停下!”
牛车顿时停下,苏子籍说:“你靠坐着舒服些,我去后面牛车与人说话,别事等到了府里,给你看过了腿伤再说。”
不等方真推辞,就掀开车帘跳下去,跟在后面牛车这时也停下来,野道人掀开车帘,请苏子籍入内。
苏子籍坐稳了,牛车动起来,随牛车微微晃动,苏子籍笔直坐着,神情凝重,对野道人说:“马顺德来意不善,赵公公和我,或有劲敌了。”
说着,就把方真刚才说的讲了。
野道人没有立刻说话,一阵风袭进,带了几分凉意。
之前查到的情报,与方真说的大体相同,但没有方真知道的这样细,良久,野道人也叹着:“不想太监斗起来也这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