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664章

作者:荆柯守

  “而不似马顺德那样,只知道阿谀奉承,一味奉迎。”

  “钱圩应该有与赵旭相似的理由,他也不希望皇上老了却做了错事。他想要尽快了结此案,一是保全皇上的颜面,希望皇上能就此收手,不至于最后闹到无法收场,在青史留下恶名。”

  “其次是,我觉得,只要主公能顺利接位,他还是会喜闻乐见的。”

  “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迅速结案,然后再开科举,这样才能安抚大部分举人。”文寻鹏接口说着:“只可惜……不过,钱圩此举虽忠,怕种祸也不小!”

  只可惜后面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清楚,可这样的做法,未必会有善果,皇帝未必会领情。

  “不错!”几人听了,也都点头,认可文寻鹏对钱圩的点评。

  苏子籍更是目光一闪,更可惜的是,一旦自己和皇帝对立,矛盾无法调和,怕钱圩虽然痛心疾首,却还是会杀自己满门——既然决裂不可避免,就得尽量减少动荡,这情况,为了大局,只有尽快诛杀自己满门,才是对大局最好的事情。

  所以,或应该考虑,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苏子籍看到小狐狸在外面探头探脑,招手让它进来,小狐狸却冲着他摇了摇尾巴,没有进来。

  哦?

  这是有外人来了?

  苏子籍立刻就懂了这小东西这样动作含义,他向外看去,几乎就下一刻,就有人从外面跑进正院,恭敬进来。

  “新平公主府给殿下您送来一封信。”

  “哦?”苏子籍微怔。

  等到信送到他手里,他抽出信瓤儿,展开一看,神情倒是柔和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又都将目光齐齐落在了苏子籍的身上。

  “你们也都看看。”苏子籍示意野道人先看,再传给别人看。

  野道人是跟着苏子籍时间最长的人,既然主公让看,他察言观色,意识到这并非是诉情的书信,便起身接了过去。

  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后,野道人传给了文寻鹏。

  别人看了,也都神情轻松下来。

  野道人甚至还调侃:“公主这是爱护主公,所以才会给您送来情报啊。”

  想了想信上所写的内容,他又说:“居然这样暴躁易怒,主公,皇上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说明,他已急了?”

  苏子籍暗暗想着:“根据镇南伯得的消息,以及别的线索,皇帝想延命,可大还丹迟迟没有炼制出来?”

  “皇帝寿命将近,就仿佛人已站在了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陨落。在这种情况下,便是英明之主,怕也要糊涂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似乎太祖中过诅咒,也演袭到了皇帝身上?”

  他若有所思着,片刻后说:“不管是不是急了,砸了赵公公也就罢了,还让他休息,这一句口语才是致命一击。看来,皇上对赵公公很是不满。”

  文寻鹏就说着:“赵公公这是犯了忌讳,大臣可为国考虑,家奴只应该为皇上考虑,赵公公越线了。不过,皇上竟然想要直接打散数千举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十分不理智,可惜啊……”

  这是第二次可惜了,可惜的是千人叩门没有闹大,硬是给首辅和钱圩拦下了!

  可惜先不说,对于赵公公的评价,苏子籍既赞同,又不是完全赞同。

  赵公公是否算是個合格家奴?

  在苏子籍看来,这太监,的确算是个合格家奴。

  贪财,但知道什么银子该拿,什么银子不该拿。

  也记仇,小心眼,护短,可涉及到了重要的事,他也知道什么是正事。

  涉及到了皇上的安危,这太监也的确能豁出命去。

  但要说私心,与其他势力有来往,这太监也有,但究其原因,还是因皇帝已是不那么信任、看重这家奴了。

  家奴的确只应该为皇上考虑,但赵公公显然是做过首脑太监的人,知道事情轻重,正因为皇上考虑,才会不愿顺从去打散举人。

  不过,这一点想法差异,不是重点,他也没打算表现出来。他直接颌首,随之说:“也许皇上真的老糊涂了呢。”

  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突然下命令:“这件事还需继续让其闹大,你们回去选几人,立刻去散布消息,就说……皇上老糊涂了。”

  “说他要包庇太监,处分首辅。”

  不是不想将派去的太监交出来么?他就推波助澜一把,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诸人纷纷起身,应是。

  野道人更是抚掌而笑:“妙!水混了,主公您才能摸鱼,这事因皇上而起,却不是他说结束就能结束的了。”

  “就如同当初册立主公当太孙,现在看来,皇上没安好心,但这太孙既立了,想再轻松废掉?怎么可能让其如愿,我们不愿,天下人也不愿。”

  这话掷地有声,众人都是颌首,苏子籍笑了笑,又转了话说着:“钱圩要快刀斩乱麻,那镇南伯府,怕就有难了。”

  “我倒要看看,镇南伯府里,藏着什么大鱼。”

  时至今日,苏子籍对黑手更是猜忌,务必要拔的干干净净。

第1150章 你叫我什么

  镇南伯府

  镇南伯一直没有外出,而在书房里练字,不知为何,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写字可静心,但这办法在今日也有些失效。

  抬脚起身,又见着六个帐房拿着帐本在一个客厅里对帐,突然悟起,今天是对去年年帐的日子,一切并无异样,又退了出去。

  管家见了,误以为是璀璨,一会就进来了:“伯爷,帐对清了。”

  “唔,说吧!”镇南伯定了定神,呷了一口茶,进行写着字说着。

  “是!”管家也不用纸,直接就说着。

  “我们府里,去年主子月银900两,奴婢总共月钱是1357两,车马费用是142两,衣服1647两,取暖136两,饮食1597两,启蒙196两,听戏设宴166两,维护府邸花了72两……”

  镇南伯并不觉得枯燥,家家都有财政经,要是往昔,必是非常认真,可今天却硬是心不在焉。

  “奴婢月钱1357两,本府87个下人,平均16两?”

  略一惊,京城男仆略高女仆略低,但一年在10两左右,每个多了6两,可转念又失笑了,那是普通奴婢,上面还有管事大丫鬟管家等,自然要体面些,这数字就算有水分,也不多。

  “老爷!顺天府尹潭大人上门,要见您!”

  才想着,从外面骤然传入的声音,让镇南伯笔下一顿,一滴墨落在了纸上,这副字算彻底废了。

  “顺天府尹来了?”

  索性将笔放下,看着门外面露焦急之色的管事,心中不安之感更胜。

  这管事急急说着:“人已经进来了,马上就要到正院了,还带着水火棍子,看起来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

  镇南伯从书房外走,才走到院中,就已看到了进了正院的人,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顺天府尹潭平?

  自己是伯爷,按照本朝规矩,王和郡王超品,国公正一品,郡公从一品,国侯正二品,郡侯从二品,伯正三品。

  自己往日里与这位顺天府尹也打过交道,府尹对自己一向是客客气气,何时这样直接闯入过府邸?

  后面更是跟着衙差,的确,带着水火棍子。

  镇南伯微微变色,这对任何勋贵都是冒犯,以潭平的为人,若无紧要事,是不可能做出这样行为。

  自己并不掺和争嫡的事,既不支持诸王,也不支持太孙,对皇上的事也从不阳奉阴违,可以说,在诸多勋贵里,算是十分识时务了。

  自己能犯了什么事,让顺天府尹亲自上门?

  见镇南伯诧异,潭平也不绕弯子,朝着拱了拱手,唤了一声伯爷,就开门见山问:“您府上可有一个叫弘道的人?有人举报他参与泄露考题,本官是来拿他回去审问,还请您叫他出来,免得造成误会。”

  “什么?弘道,这如何可能?”

  镇安伯想了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潭平竟然是冲着弘道来,更没想到弘道一个小厮,竟被卷入了春闱泄题的大案!

  镇南伯不由惊怒:“弘道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怎么能知道考题,又如何能泄题?”

  这该不会是为了坑自己吧?

  若说镇安伯府里最有能力干出这件事的,也是自己这个镇安伯,一个小厮,泄了本次贡试旳题目,这是开什么玩笑?

  又冷冷说着:“我府上的确有个名叫弘道的人,但他是府上一個小厮,已经病了多天,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潭平其实也不信,若说泄题的人是镇南伯,还觉得靠谱一些。

  一个伺候人的底层小厮,有什么能力去接触考题,还泄露了考题,掺和这样的大案?

  但既然是线索,就不能置之不理。

  潭平再次拱了手,诚恳的说着:“伯爷,您也知道,这次春闱事闹的很大,已上达天听。”

  “这多半是攀咬诬陷,但既有人提了,就必须要带去审问,为了避免出事反说不清楚,我才自己过来,还请伯爷你能体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反对不成,再说,这的确是潭平一片善意了,镇南伯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让人将他带过来。”

  “去,将弘道带来,若病得无法走,就多带两个人,给他架过来。”

  “是!”一旁管家立刻应着。

  世子所住院落的一间厢房,冷冷清清的屋子,仿佛没有一丝人气,床榻上盖着被子,被子下的人却瑟瑟发抖,面带病容。

  这人正在做一个梦,梦里的自己,似乎是弘道,又似乎不是弘道。

  他很清楚,梦里的自己正是十五岁,也是这么躺在床上,额头滚烫,身上也很冷,一直在瑟瑟发抖,嘴里喊着父亲。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摸了摸他的额头,焦急地对人说:“这几个大夫真是无能,这么久都不能降温,再去请大夫!”

  “是!”有人应声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跟前出现了一个大夫,弘道努力睁眼去看,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但奇怪的是,他知道这大夫在低头盯着自己看,在自己看去时,大夫忽然笑了,然后开始用手搓着自己的脸。

  弘道就这么惊恐地看着大夫那张本来在眼中模糊不清的脸,渐渐变化,变成了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虽然这个“一模一样”只是梦里下意识的认知,实际依旧是模糊不清,但梦里的自己却惊恐万分,想要发出尖叫,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无法喊出来,直到大夫与自己只是几分像的脸,完全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大夫才停了下来,望着自己,再次笑了。

  “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救命!

  随便来个谁都好,救救我!救救我!这里有妖怪,他变成了我的模样,他在冒充我!

  弘道大声呐喊着,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样呐喊,却没有人回应,渐渐,周围的一切黯淡下来,从灰白色,渐渐变成深灰色,又迅速朝着黑色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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