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667章

作者:荆柯守

  不管那人是不是还活着,怕都要废了!

  王进忠顿时浑身一颤,本就不黑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就连刘世权,身为文臣,按说该更有骨气一些,可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由身体一颤,双腿发软,强撑着才没有软倒在地。

  钱圩作文官,对文臣的态度,与对太监的态度,自是不同。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他淡淡说:“刘世权,你乃是朝廷命官,本官就准你站着回话。”

  又看了一眼王进忠身后的两个衙役,两个衙役立刻就朝着王进忠的腿弯处一踹,噗通一声,就将王进忠给按倒了。

  王进忠脸涨得通红,尖着嗓音叫着:“咱家也是有品级的太监,也是朝廷命官!”

  凭什么刘世权因是朝廷命官就能站着回话,而自己却要受此羞辱?

  他这话不说则可,一说,可是给钱圩本就燃起来的怒火添了一把柴,他不可能承认皇帝有错,有错的自然是这些阉贼。

  这些阉贼乖乖认罪,然后被打死,才是应该有的下场,不想还敢咆哮公堂?

  “住口,真是恬不知耻!”钱圩一拍惊堂木:“你这等贱阉,还算是官?还不供出,到底是谁指使了你?快说!否则,大刑伺候!”

  刑不上大夫,对刘世权用刑要谨慎,但一个阉贼不过就是奴婢,在这样的大案里,自然是要用刑来逼问了。

  此人也必须是突破口!

  钱圩也知道,这样的贱阉是绝不敢胡言乱语,不乱说,不过是死,若是乱说,那就是生不如死,不得好死!

  王进忠被人按着两边的肩膀,想要挣扎,就听到这话,惨白着一张脸冷笑,明显对钱圩这样审问自己十分不服。

  正要继续针对他作为大太监算不算官这事纠缠时,脑袋突然嗡一下,一股更激烈的邪火从胸口窜了上来。

  钱圩就见这个本来面带不服的大太监,突然之间冷笑说:“咱家是内臣,谁能指使我?当然是马督公和……”

  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扼住喉咙,突然之间就说不出了。

  坐在上面的钱圩,在听到前几个字时,就已大惊失色,立刻就要喝止,却已是来不及。

  本想着坏了,这阉贼竟当众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是将那一位给说出来,这件事就是没法善了。

  结果不知是这阉贼猛地意识到了说错话,还是上天眷顾,王进忠后面的话竟是没有说出来,张着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看着荒诞,却让钱圩后怕不已。

  “到了顺天府大堂竟还敢乱语,看来你这贱阉是断不可能说实话了!来人!立刻将他杖毙!”

  这可不对啊大人!按着王进忠的两個衙差目瞪口呆,抬头看向钱圩,明显是迟疑了。

  再怎么说,这位也是宫里的内臣,是有品级的太监!

  还涉及科举舞弊这样的大案,一言不合就杖毙,这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莫非是大人突然犯了糊涂?

  这两个衙差迟疑,实在是情理之中。

  钱圩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却无法对外人说。

  他阴狠目光扫过,冷冷的说:“你们不杖毙,是想自己受杖么?来人!将他们两个先拖下去,各打二十!”

  “……是!”别的衙差一听,有的机灵,立刻就上来拖这两人下去。

  打这两人,反正也就是轻处打,总比留下来被指名去打太监强啊!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与他们这些人无关。

  片刻,外面就响起了肉被闷击之声,哎哟声才响了一两声,就变成闷哼,显然是被堵了嘴,免得再惹了祸端。

  有慢一些的衙差,在上官逼视下,只得按住王进忠,王进忠已经知道情况不对,首先是恨自己,自己怎么说这话?

  眼见着钱圩目光阴冷满脸杀气,他拼命挣扎,二个人都按不住。

  “拿下!”既然动了手,几个衙差心一横,就用上了阴毒手法,只听喀嚓一声,王进忠长声惨叫,已经被将其摁趴下去。

  “不!”王进忠知道,自己可没有两个被杖责的衙差的待遇,那两人不过是受罚,行刑的也是熟人,最多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

  自己如果被打,是真要被打死了!

  他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已苍白如纸,阴毒瞪向大堂上坐着的人,拼命挣扎,同时厉声诅咒:“狗官,皇上不会饶了你!你会比咱家死得更惨!咱家等着看你怎么死!”

  说话时,衙差就已是噼啪噼啪狠狠打下来。

  钱圩就这么坐在堂上,也不让人将人拖下去,就这么神色阴冷的听着诅咒,还冷声催促:“用力打,立刻杖毙!”

  原本衙差已用了力,却还是有所保留,万一大人突然后悔了,还能及时叫停。

  听到大人再次催促杖毙,两个行刑的衙差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了一丝狠色,下一次就用足了气。

  只听“扑”一声闷响,王进忠呻吟一声,本来尖声的惨叫,一下变成了闷哼,再“扑扑”二下,就没有了声音。

  竟是没几下,就真的将人活活打死在当场!

  看着这一幕的刘世权,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一瞬间,他是真怕了。

第1155章 又逃过一劫

  “至于你,来人!”钱圩脸色阴冷,冷冷的说:“将其官服剥去!”

  “钱大人,下官二十年寒窗……”刘世权哆嗦着嘴唇,恳求看去,自己读书二十年中个进士不容易,怎么能还没审,就直接剥去官服?

  不剥去官服,自己还是“犯官”,剥了,就是黎民百姓了,这区别就算是在监狱,也大不一样。

  可才说出这句话,刘世权自己就止住口,因他想到刚才王进忠说的那番话,冷汗就冒了出来。

  涉及到大内,不能说了,也不能辩了,自己再反驳再辩解,怕不但没有用,还有大祸。

  只因刚才贱阉王进忠竟当堂攀咬马顺德,还要攀咬马顺德之上,那还有谁?若是顺藤抓过去,可是不得了的事!

  这事就这样吧,刘世权脸色苍白想着,自己死也就罢了,也是定局,不可能再改了,若再连累家人,使亲族获罪、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

  想通了这些,刘世权就不再挣扎。

  刘世权不再挣扎,钱圩盯着这个阶下囚,反露出一丝温情,挥手阻止了衙差剥衣,问着:“刘世权,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一切听侯朝廷发落。”刘世权说完,就沉默不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钱圩感慨的说着,已经无心再细问下去,说实际,审案只是给朝廷一个交代,现在罪魁祸首有了,中间替罪羊也有了,再审下去,也等于给皇帝出难题,更丢朝廷体面。

  思索定了,说:“既然知罪,那就还算顺服朝廷,去狱中反思罢!”

  说着,钱圩一摆手,让人将其拖下去:“退堂,来人,备车!”

  钱圩现在已在顺天府坐不住了,这事必须要及时去禀报,将这事的收尾给敲定,绝不能放任此事闹大!

  况且,之前是想不到一个收尾的借口,而现在借口已送上了门,既能对皇上有一个交代,又能对天下读书人亦有一个交代。

  自己定要说服皇上,让此案就此了结!

  “去皇宫!”上了牛车,钱圩说着,将车帘放下,往后一靠,叹了口气,不由按着太阳穴。

  其实一开始,钱圩就先有定论,再寻证据,这事会发展到这里,让自己觉得意外的就是王进忠这贱阉竟真胆大包天敢说出那样的话,至于别的,一切都在预料中。

  也正因此,钱圩才更头疼。

  也幸好,不幸中的万幸,出了镇南伯世子被大妖所换这事,该说是上天庇佑么?

  闭上眼,钱圩做着腹稿,趁着还没到皇宫,思索着如何说话。

  抵达皇宫时,天色还早,这时皇帝一般正在处理事物,直奔皇帝常去的大殿,一路走来,能看到侍卫在时刻巡逻。

  大殿外更是甲兵林立,这一切都带给人一种压抑肃穆之感。

  钱圩能感觉得到,皇宫内旳气氛比以前来时更令人不安。

  “风雨欲来啊!”钱圩望了一眼天空,乌云翻滚而来,压抑之感更甚。

  胸口似是堵着东西,就连眼前这常来的宫殿,也仿佛与往常不同,像被雾蒙蒙的颜色笼罩着,给人一种日落下山暮色沉沉之感。

  “钱大人?”这时一个大太监恰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低头,就看到了站在石阶下的钱圩,顿时一惊,忙小跑着下来,问:“您可是有事禀报皇上?”

  钱圩虽不喜欢宦官,但面前太监平日里比较低调,与马顺德、王进忠之流不同,他冷淡点头:“本官有急事要禀报皇上,事关科举舞弊一案,案子已经审明了,特来向皇上禀报!”

  钱圩可是皇宫的常客,是这些人眼里的熟人,此刻又要禀报已经审明了的科举舞弊案,纵然态度冷淡,这太监也是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说:“请钱大人在这里稍后,咱家这就进去禀报皇上!”

  说着,就提着衣摆匆匆又疾行而上,朝着殿内匆匆而去。

  而此时的偏殿里,匆匆赶到,赶在钱圩之前到来的人,正是大太监马顺德。

  马顺德已经取代赵公公成新一任督公,掌管着外面几乎所有情报事宜,涉及科举舞弊大案,更是皇上重视的重中之重,早在镇南伯府出事,以及钱圩杖毙了王进忠时,就已有消息快速递到马顺德这里。

  马顺德得到消息时差点晕过去,一边咒骂着王进忠果然不得好死,一边却又急匆匆赶来,甚至顾不上擦汗,只为了提前一步来觐见皇帝,将得到的情报说给皇帝听。

  禀报时,内心已不安至极。

  皇帝看一眼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马顺德,蹙眉:“你也是四品太监了,如何这种模样,养气呢?”

  “是是,奴婢养气不足,望皇上恕罪!”

  马顺德脸色苍白,却一个字都不敢隐瞒,将发生在顺天府大堂上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就连王进忠攀咬自己的话,都一字不易,还讲了大妖或真取代了镇南伯世子。

  “……因现在各城门都已关闭,潭平正带人四处搜找,若不是那个假镇南伯世子心虚,岂会匆匆逃走?更可恨是王进忠,竟在大堂上胡言乱语!”

  马顺德心里清楚,科举舞弊的事,不管有没有那个镇南伯世子掺和,面前这位天下至尊怕都怎么都逃不掉干系,乃是幕后黑手、主谋。

  可这事,他能说么?

  他纵然心里清楚,皇上之前更暗示了种种,可都不能说!

  “王进忠四处攀咬,居心更是莫测,实是丧心病狂,奴婢御人不严,实是有罪,请皇上降罪!”

  马顺德说了大妖的事,此事完全可以将黑锅扣出去,更着重说了王进忠之可恶,在这两個之外,他很干脆的就认罪,任凭处置。

  因他知道,自己有任何抗辩,都是减分而不是加分。

  毕竟,王进忠可是攀咬了自己,若不趁机让皇上对王进忠痛恨,万一皇上顺水推舟,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那自己岂不是立刻要去死了?

  这也不算是胡说,王进忠虽然没有说出是受皇上指使,可那番话只要是个不蠢笨的人听了,都能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这事皇帝做得,他也猜得,但这事却不能公之于众,更不能点破了,否则,无论是谁,都难逃一死,而首当其冲倒霉的人,则只会是自己这种随手可抛的奴婢!

  垂眸看着跪在脚下的马顺德,皇帝脸色微变,似乎是一时不能决断,良久才冷笑一声:“这狗奴才竟然敢于胡乱攀咬,死的好,死的妙!”

  这话一落,马顺德不由暗吐出了一口气,半颗心就落了下来,这次,自己似乎又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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