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804章

作者:荆柯守

  “王傅啊王傅,你可知道,孤有话不敢讲,藏在心里二十年,都成了心病。”

  “孤真的惶恐害怕啊,怕父皇哪天就杀了孤满门,可圣人只告诉孤,要孝,要顺,要从。”

  “王傅,也就是那时起,孤就明白一件事——圣人也有虚伪”

  “父待子如奴如婢,那子视父,自当如仇如寇!”

  “若只一味强调,子不得不孝,就是欺子幼无力,而谄媚天下之父。”

  “孤就是那个子,父皇就是那个父。”

  齐王勾出个冰冷的笑容。

  “我那好兄弟蜀王,还是看不穿这点,自以为能争嫡。”

  “可笑,孤陪他做游戏罢了。”

  莫说能不能夺到,就是夺到了,成了太子,那又能如何?

  太子一家的血,流得还少吗?

  太子,只是空架子,实不足贵。

  唯有实实在在的力量。

  才是最贵的!

  于是,当年的他千方百计,找到了妖族,找到了神策军的秘密记载。

  虽说时日变迁,只剩零星材料,为这些,还惹出不少麻烦,但……终给他找到了生机。

  “唯有效法太祖,孤才能有活路。”

  至于蜀王,前鲁王,冢中枯骨罢了,早把他们当成死人了。

  “只有孤,才是正确的,兄长,你看啊……你会束手待毙,孤还能做最后一博。”

第1343章 丧心病狂

  “说起来,太祖先利用妖族,后悍然切割,一夜之间,杀尽神策军。”

  “父皇也是费尽心血,一一消灭妖族,有杀错,不放过,二代都下了极大功夫!”

  “但太祖父皇越是忌惮妖,越是说明,妖能助孤,孤就越要勾结妖族!”

  “皇祖,你在天有灵,多看几眼吧,这不是孤非要勾结,是父皇不给我们活路。”

  齐王面容上,扯出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就算皇祖您复生,在孤这位置上,怕也唯有一句,不得不吧?”

  “要不,以您的谋略才干,当不了皇帝,也能当个公侯,并不是没有了路了!”

  “丧心病狂?”

  “您丧心病狂,父皇丧心病狂,今日就是我丧心病狂了!”

  齐王格格一笑。

  “倒是孤那个小侄儿,有点诡异,不知不觉就一路上去,成了太孙,孤几次谋划都成全了他……莫非真有所谓天命加身?”

  “罢了,这不重要,天命不可依仗,一切终究要靠人事。”

  “孤不信天命,更不信父皇,所以才立誓要拔剑。”

  “待孤斩掉这块心病,或不学父皇那样狠毒,肯定要废太孙,但总少不了一个国公。”

  “就算囚在府内,也还能活命!”

  “至于以后,哎,我是在做梦了,今夜大凶险尚要过呢!”

  临此大事之前,齐王也没有再去找谋士出策。

  找,也没用。

  现在计谋已经用尽,只剩下白刃见红。

  只有手中剑,能给他点微不足道的慰藉。

  至于那些妖族……也是真不可靠。

  但没有办法。

  还是得用。

  “有时候,孤都怀疑,孤是不是真的病深了。”

  “私蓄兵马,勾结妖族,孤不是不知忌讳,但还是做了……孤怕是心病积淤至今,难以化解了。”

  “其实何必伪饰,孤是自知,太子死后,我就得了病,父皇一日不死,孤心实不得安。”

  不知不觉,思绪万千,齐王想到坊间流传的“吃心炼丹之说”。

  他听到之后,其实并没有多少怀疑,直接就信了。

  “父皇食子之心,以延帝命,能食太子,又何尝不可以挖了孤的心?乃至蜀王,甚至孤那小侄子的心?”

  “孤家寡人,莫过如是……所以父皇才宠爱新平。”

  齐王情不自禁微笑。

  “新平啊,不就是这些年父皇惯出来的?但也是我们几个儿子,全都战战兢兢,才会有这事。”

  死一太子,谁不敬畏?

  只有当时新平那样小,什么都不懂,敢上前撒娇卖乖。

  可近来,听说连新平也知道规矩了,这是知道畏惧了……伴君如伴虎,不,虎毒尚不食子。

  他这样的,活该孤家寡人,稍装点样子,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只有自己,从不信他!

  只有自己,是正确的!

  “孤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阵上!死前,拼着也要留下一笔。”

  “让你这吃子延命的独夫之心,彻底原形毕露!”

  “令你青史之上,臭不可闻!”

  齐王之心,愈发幽寒炽热,属于自己的战场,即将到来。

  天地之间风雨怒嚎,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的五感敏锐,早就听出是谁。

  “灵韵,你来了。”

  今天的齐王,神情显得有些柔软。

  “王上。”

  身后女人这样唤着,而后轻轻拥住他。

  他能感觉到,身边王妃的不安。

  “是孤对不住你们。”

  王妃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孤花了二十年,终于还是没躲过,走到了这步。”

  齐王没有回头,只是独自说着话。

  “说实话,孤真不想有今天。”

  “梵门常说有来世,孤不大信,但如果真有的话,孤真不想再生在帝王家。”

  齐王妃静静听他倾诉。

  “其实孤总是想到兄长。”

  “兄长是极好的人,孤时而梦见他,梦见幼时,他总把我抱在怀里。”

  “可惜,哪怕他生为太子。”

  “当年死前,是不是也如你我这样,无可奈何呢?”

  齐王转过头,果然看到王妃在默默流泪。

  “孤终不是兄长,也不敢像兄长那样。”

  “凭着这些年积蓄的甲兵,还有联络的神策军,孤总要起兵,争一争活路。”

  “父皇能杀兄长,是兄长信父皇,但孤可不信他。”

  “不过,此行实在凶险。”

  “如果事不成,孤会全力为你争取时间,料想父皇要剿杀孤,别处总有疏漏。”

  齐王微笑着,目中也含着泪。

  “到时,会有人护你出去!”

  “切记!不要走陆路!直奔水路,一路出海!”

  “这都是我二十年间,未雨绸缪,届时会有海船接应,还有海外之岛。”

  “吾子虽幼,你好生教导,告知他,安心在岛屿为君。”

  “没有做天子的福,当个海外岛君,也可衣食无忧。”

  “不过!你要当心妖族!”

  “我如事败,必是拖着那妖王一并留下,拖延时间,以求给你们争取脱身的机会。”

  齐王踱步深思着,隐隐有种熟悉气质,王妃捂住嘴,默默垂泣。

  “诸王尽是鸡犬。”

  “孤最看不透的,还是那个小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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