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846章

作者:荆柯守

  画影模糊,又回忆起,少女跪在地上,抱着叶维翰,嚎啕大哭……凄凉彷徨的模样。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一人承担,苏子籍,我们当着我爹的面,就拜天地吧。”

  “……你可是答应了,要娶我。”

  “……无论你去哪里,是都会跟着你。”

  声声在耳,苏子籍微微笑着。

  ——平生有两不悔,你既不悔,我也不悔。

  想到这里,他又是低头,迎着不悔微张的嘴唇,就是一吻。

  “齐王妃……呜……”不悔正说些什么,就被吻住,眼眸微着惊讶,随即缓缓合上。

  一吻结束,再睁开时,眼眸湿润,带着依恋。

  “齐王妃来了。”叶不悔柔声说话。

  “她,来做什么?”苏子籍手继续抚着妻子的发,弄乱她的发丝,再给她拢好……不厌其烦重复。

  “说是要见齐王……她拿了太子的玉佩来,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让她等在外面。”

  “玉佩?嗯,是块玉佩。”

  叶不悔递过来。

  阳光垂下,玉佩泛着淡淡金色,五条盘龙形态各异,仿若活过来一样,周围有着氤氲的水烟。

  细细看去,又似乎是错觉。

  “应该是好物件。”

  不悔靠在他怀里,继续说着:“她说,这是前朝重宝,当年赐给太子,后来赠给齐王,就收藏至今。”

  “齐王临行前那夜,特地交待她,如果有万一,就拿给你看……”

  “我想,既然是太子旧物,大约你会喜欢,就让她等着。”

  不悔抬头望着他,询问的目光里,带着点紧张。

  “你不喜欢吗……那我退回好了。”

  “罢了,既送来了,允她一面又如何。”苏子籍揉了揉她的脸颊,随手把玉佩塞到她手里。

  “拿好。”

  玉佩,就是太子信物,太子血脉就是叶不悔,生父的旧物,不悔应该本能很在意吧……就让不悔高兴,给一个面子,又算得上什么?

  叶维翰临终时,不但托付皇家信物,更差点吐露不悔的生世

  苏子籍心中怜爱,在她耳畔轻轻说着。

  “其实,你我夫妻一体,原本我不该隐瞒,但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如果你有疑惑,总有能说时……”

  纤嫩手指按住他的唇,叶不悔止住他的话语,神情郑重。

  “既然你不说,自有你的道理,我信你!”

  “我不会问!你也不要说!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

  “痴儿,岂不闻——贵易交,富易妻?为夫现在既富且贵,已不是当年苏秀才了,问你怕不怕?”

  “啊呜!”

  “你怎么咬人!棋圣咬人啦!”

  “咬的就是……负心人!”她松开银牙,又心疼舔了舔:“如果,哪天你厌了我,就放我回书斋去……”

  泪水无声滚落,看着苏子籍心中一揪心,急忙问着:“那儿都没人了,你去做什么?”

  “我要一直……一直等在那里……等我的苏子籍!”她抬着头,又低下头去:“苏子籍……绝不会抛弃叶不悔……”

  “等不到怎么办?”

  “等到了,又怎么办?”

  苏子籍也记得那天。

  岳父病重,见了两家婚约,随后就有真人登门刺杀,自己被认出是前魏宗室,而不悔是郑朝帝姬……都凑一块去了!

  他的语气很是轻柔,比微风吹过树梢还要轻细。

  就像手里捧着瓷器。

  “等不到,我就继续等!”

  “等到了,我就和苏子籍一起流放,去天涯海角,再不回来!”恨恨说完这句,她赌气背过身去,手背胡乱地抹着眼泪。

  “唉,我真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

  “是我失言在先,对不住不悔。”

  “没有怪你。”叶不悔也闷闷地回着。

  苏子籍凝视她久久,叹着:“不悔,其实我在大行皇帝灵前,看着齐王的尸体,想了许多!”

  他有千言万语,却化成了一句:“不悔,我在灵前对天祈祷,只希望你之子嗣,能有承平者。”

  李世民废李承乾,可选择的人,仍旧是长孙皇后的儿子——四子魏王李泰,九子晋王李治。

  嫡庶么,也许有,但是如果没有对皇后的情分,岂会如此?

  就连自己,要不是妻子是不悔,自己岂在乎,天下本是姬家?

  就得别选血脉,与姬家扯清关系,或才真正立住脚跟。

  可未来,能如自己意么?

  苏子籍有些黯然,擦了擦眼角,才笑着。

  “其实齐王妃不必如此,我已有定论,齐王既死,不祸妻子!”苏子籍拉住她的手。

  “不过,我也知晓她的担心,走吧,走吧,去看看齐王妃,她不是要见齐王?就让她见一面吧。”

第1391章 层层宫门依递开

  养心殿,侍卫林立

  苏子籍看看,近处并没见齐王妃,问:“齐王妃呢?”

  “陛下,在那里!”侍卫已经改口,指了方向,苏子籍看去,只见那个方向,一身缟素,披头散发的女子,身边跟着寥寥几人,步履蹒跚。

  这时尸体收拾的差不多,地上各处仍有血迹,陆续有人擦洗,苏子籍就上去:“齐王妃,她们说你来了,这里尚没有收拾,别受惊了,以后,齐王世子还得期仗你呢!”

  这话说的温馨,齐王妃怔怔地站着,半晌才醒过神来,行万福礼,低声说着:“见过,陛下。”

  “嗯。”苏子籍默然受了,上下打量齐王妃。

  两人过去当然是见过面,齐王妃是齐王正妻,身是侄子理所当然拜见过,但仅仅远远一礼,也不能无礼端详,此时对面相睹,只觉得齐王妃容貌并不算太出色,此时更是脸色异常苍白。

  苏子籍不禁叹了口气,缓缓又说:“孤和齐王之事,乃是家事,齐王谋乱,本应该祸及家族。”

  “但太祖和大行皇帝,子孙不多,朕岂忍多加诛戮?”

  “你放心,等朝会结束,朕自送齐王归府,名义上,朕会削去爵位,废为庶人,但仍以诸侯礼待之,衣食不会缺,府邸还是你自己管理,只是得闭门不出。”

  “不过关了久了,真受不了,就以为齐王祈福之名义递给朕,朕自然许之宽限数日。”

  这话既温馨又体贴,到了这时,苏子籍更不可能作伪,刹那间,齐王妃一下子抬起头来,身上一颤,又低下了头,喃喃:“……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

  “等世子有子了,也时过境迁了,朕再有恩旨,解除囚禁,封为承恩侯,以延齐王香火。”

  苏子籍按想好的思路说:“你得坚持下去,总有出头一天——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吹了风寒?”

  齐王妃没吱声,一丝血从唇角流下,苏子籍声音突然打住,厉声:“你过来时,已经服了毒?”

  齐王妃突然双膝一软跪下,颤声说:“是……我没有想到陛下如此宽宏,故来时,已饮了酒。”

  腹中疼痛,她声音有点支离破碎,却仍旧保持冷静。

  “现在,知道陛下之恩,臣妾也可以安心了。”

  “再说,齐王再不好,却是臣妾之夫君,他黄泉冷寂,岂能没有人陪伴?”

  “世子既无忧,那臣妾只望陛下恩准,见齐王一面。”

  “原来如此!”苏子籍和叶不悔对视一眼,叶不悔脸色苍白,苏子籍勉强笑了:“难得你这片心!”

  他重重叹口气:“那你去罢!”

  齐王妃重重磕头,这时已毒发,她起身踉跄入内,到了养心殿,看到草席上躺着的身影,熟悉的服饰。

  齐王单独躺在席上,还有专人看着,那憔悴的容颜上,霎时失去全部血色。

  “王上!”她几步飞奔过去,跪在地上,牵住齐王的手,缓缓伏在身上,依恋的靠着。

  “别看了!”

  叶不悔正遥遥看着,苏子籍拉住了她的手,只见齐王妃忍着绞痛,和衣与齐王卧在一起,剧烈的痛苦得她蜷缩成一团,只是到死她也没有呻吟一声。

  “她……唉……也是狠心人。”叶不悔依偎在苏子籍怀里,轻声诉说着心声:“就这样丢下世子不管了。”

  “不过,昨天我也想过,如果你输了……我也不独活。”

  “不会有那天的。”苏子籍说着。

  齐王已死,皇帝也死,皇后也鼎力支持,宫廷已在掌握,使节已派,宫外诸军与公卿又作何选择呢?

  宫门

  太阳从东面升出,浓厚朝雾飘荡在空中,人声鼎沸,各军情况就渐渐明白了。

  鹰扬卫指挥使桑成器在马上细细观望,但见虽还有零星厮杀,可大部分叛军已跪地求降。

  并且宫门都驻着禁军,每隔半箭之地都挺立着兵士,各持武器,一面旗高矗,神武卫三个大字在风中飘扬。

  桑成器正自暗地嗟讶,一个百户已奔驰过来,低声禀告:“指挥使,宫门又一面的旗帜是羽林卫!”

  “神武卫、羽林卫、长乐卫、未央卫!”

  “看来,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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