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877章

作者:荆柯守

  “坐吧!”主位的人说着。

  老金径自走到左侧空座入座,主位轻咳一声,说话了。

  “诸位!”

  “圣上游狩后,已经过了整整三十三年。”

  “本来,靠着未雨绸缪,我们在京城有不少伏子,都是身世清白可查的人家。”

  “可时过境迁,单是我们百户,现在仍旧在这房内的,也十不存一了”

  “万幸,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陛下已经率大军扑向京城,离京不过三百里”

  “迎回正统,就在此时。”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额角都渗出汗来。

  “怎么不出声?”百户阴森笑了:“要是寻常弟兄,退了就退了,我也不计较”

  “可你们不但世恩,还有今恩,这时可不能松链子。”

  众人心一沉,其实要说“不计较”是假,圣上才游狩,留下的仍旧官阶森严。

  发号施令,逼迫做事,或刺杀,或煽动,过程折损自然不需要多说。

  可正本清源,虽历代强调“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可忠诚只因是力量和利益,而不是大义。

  没有力量,也给不起卖命钱,谁干?

  历朝历代,亡国多矣,千年青史,找几个亡国后,还有忠诚的看看呢?

  庆武四年,那批留下的都是“久经考验,久受国恩”的潜伏司人员,可几次行动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举报。

  甚至众人也隐约知晓,举报人是和不少人签了“我去举报受死,儿子由你们照顾”的血契去的……

  虽举报人也是“前朝余孽”得不了好,可伪郑大肆搜捕下,组织受到严重破坏,从这以后,就不敢多强迫了,渐渐有意脱离的人,也多了。

  但是“今恩”的确是要害。

  应国不是朝廷,每年能给的银子不多,因此给了“忠诚”的老部下,并且还不止如此。

  虽庆武四年,潜伏司受到了重创,可到庆武六年开始,靠银子,靠关系,靠运作,靠原本计划,仍旧一点点继续渗透到新朝廷里,虽多半是胥吏,可不少是敏感岗位。

  这其实也是把柄,真不听号令,一纸举报,单是渗透这些岗位,就罪无可赦,必然杀头抄家。

  某种程度,仍旧符合忠诚的大道——弱版的力量和利益。

  沉默了会,老金站出来了:“百户,我等久受大魏皇恩,自当效死”

  “自当效死”众人一起应着。

  “好,好”百户咯咯笑着:“大军一至,京城就可大动,不动不乱,一动必乱,这乱起来——我们就是再造乾坤的功臣。”

  “来,干了此碗,为子孙博个功名前程。”

  说着百户手一挥,身后有人倒酒。

  老金死死盯着酒碗,酒色在灯光下,嫣红晃眼。

  突然之间,种种祖传的皇城司传说而来。

  他不由全身微颤,就想拔脚奔出,可看了四下,尽是虎视眈眈的目光,只能苦笑。

  “干!”举碗就一饮而尽,“啪”一声,酒碗摔的粉碎。

  “啪啪啪”六七个酒碗,同样摔的粉碎。

  百户并没有生气。

  他自然知晓,这逼迫必有后患,伤了许多人的心。

  可是,别说是现在,就是王朝鼎盛,也是这样——和许多人想的相反,千日教诲,用在一时。

  大义,从不能用一辈子,但只要关键时让人听从就可以了。

  至于以后?上了战场的人,还能有以后?当是话本小说呢?

  连他自己,也不作此奢念。

  真的就只是,为子孙博个光明前程而已……

  突然之间,百户眸子寒光一闪,匕首丢出去。

  “喵。”灵活的影子从门边窜出,看身影,是猫?

  看不清楚,但只要不是人就好。

  “任务是什么?”

  喝完酒,有人沉默了会,询问。

  “果然。”要是过去,哪会不追那猫?

  他端正身体,心中暗叹着,却依旧从容镇定。

  “别急,待我慢慢与你们说,我们的事,危险是有,但真行动利索,未必会有危险。”

  此话却如阳春三月,带起些许温度。

  不过,众人还在等着。

  “上面的部署非常简单,我们安插的人,有在大臣家的仆人!”

  “不过,重点目标,仅仅三人!”

  “赵旭、何钰端、钱圩”

  听了这三个名字,个个变色,特别是赵旭,可是当朝宰相。

  “任何一个大臣,只要喂了麻风散,就会看似中风,三日必亡!”

  原来是下毒!

  这着实让人松了口气。

  “朝廷体制,大臣一旦病危不救,皇帝就会亲临探望”百户压低了声音:“我们的任务,就是使皇帝出宫探望!”

  “明白!”

  余人都是轻声颔首,见着无话,转眼出去就不见人影。

  百户站在房中,神情莫名。

  “除了这任务,上面还交代,联系下伪郑的皇子……刺杀皇帝后,就可使他混乱京城”

  “伪帝已经有皇子,到时仍旧是叔侄相争。”

  “京城就更人心惶惶,到时——呵,呵呵呵呵……”

第1429章 化形

  太平郡

  突然,一道细微电光腾升而起,划过天际,射向京城,奇怪的是,入京城时,似青虬点水,毫无阻碍落下。

  此时渐渐入冬,又下着雨,宫内熏笼开始生了火,明黄重幔掩映,宫女平底软鞋,目不斜视。

  皇后正给太后捶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突然间,宫内有玄音,如鹤唳,似凤鸣,虽说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但袅袅不散,可仍旧使叶不悔手一停。

  “咦,你也听见了?”

  太后上了些年纪,可仍能窥见年轻时的丽质,这时抬起螓首轻唤:“于韩”

  “老奴在”于韩进来,躬身。

  “请贾静贾真人查查”

  “是!”

  于韩答应,退出,太后看了看皇后,见其迷茫,一笑:“宫中异相不多,却也仍旧有”

  “宫内法度,就得查实,记载,听候旨意处置”

  “这贾静,是霍无用的师弟,皇帝留用,晋长春殿左掌炉,正六品,专炼丹以及查看宫内之异事”

  “因此得吩咐他办理”

  “这,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

  “是,母后。”叶不悔微微行蹲身礼,然后继续捶背,一下又一下。

  “好了,你累了,坐了说话。”太后叹一口气,说:“这些时日,宫内不小,事情甚多,你也苦了,清减了。”

  “只幸皇子无病无难,这就是福份!”

  “这些日子,我也观察了,皇帝的确是难得之圣君,处事明断,又不失温情”

  “与先帝妃嫔以礼相待,平时几乎不见,有事尽委之与你”

  “我是处处放心,就新平之事,我也与你分说过,皇帝能成事,吴太妃和新平,建功不小,不能不予”

  “这种事历代都有,只是托名为妃,你是皇后,还要多包容多掩盖才是!”

  叶不悔红着脸低头称是,又听太后摸了摸她脸,叹:“就算如此,宫中只有二个或三个,皇帝已过27天,礼部已经有折,请求选秀。”

  想到那个周瑶,太后都不由蹙眉,见叶不悔惊而抬首,叹着:“魏世祖曾言,古不近人情而太过者有之,禁令服内勿生子,朕览书度意,实非万古不易之法,若果依前式,人民则生理罢焉”

  “先帝二十七个月素服内,仍于八月间选看秀女”

  叶不悔默然,才说:“既是如此,那依太后之意,先圣之法,臣妾安敢置喙?”

  “你能这样想就好……”太后才说,就见于韩回来,跟随者是个道人,看上去是贾静了。

  贾静仍旧面貌枯瘦,挽着道髻,穿着道袍,只是神色好了许多,眼下却有点迟疑。

  太后问:“贾真人,不知何处异相?”

  “回太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贾静看了一眼叶不悔,略迟疑:“异相……在永安宫……”

  “……”永安宫是皇后之宫,眼前二代帝后都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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