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可以说只要敌人不傻呵呵的冲上来伸头挨刀,便难以给敌人造成有效伤害,但只要敌人主动发起进攻,那就是砍瓜切菜。
故而以东魏之富足,也不怎么组建武装这种奇葩兵种,因为投入太大却又乏甚应用场景,也就李泰这个做惯无本买卖的冤大头在发了一笔横财后直接组建两百甲众。
这种奢侈兵种不组建起来那是真没啥大用,可真要形成建制,就是比一般步卒好用得多,氪金大佬的快乐,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李泰对今夜战斗的设想,是两架回回砲针对中潬城和河阳关进行轰砸,让敌人受不了这打击而出城进攻、破坏攻城利器,而他则以两百重甲阵列前桥,跟玩水果忍者一样把这些进攻的敌军砍杀一空,一晚上砍杀几千个还不是轻轻松松?
但是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饶是薛孤延这个一天砍坏十几把刀的大猛男,在冲上来又送了一杆大槊后便也退回不出了。
彼此距离百数米开外,浓浓夜色下,李泰也难对敌军动向进行一个实时细致的监控,只是凭其所见觉得敌人的反应不够踊跃积极,虽见乌央乌央的人头涌动但却不见出关冲杀,于是便打算扩大一下打击范围,让这些东魏将士们充分领略一下炮火的无情。
“郎主,砲梢已经校好,现在便发起进攻?”
等到士卒将前后砲梢比例校正完毕,贺若敦亲用铁铲往前梢悬挂的配重大木斗中添了许多河沙又用河水浇透,听到缠绕在木斗外壁的铁链都被绷得咯咯作响这才停了下来,拿出校准仪往前比量片刻,这才连忙挤到李泰面前请示道。
真男人就爱大家伙,这威力强劲的大石砲实在太契合贺若敦的审美观了,与之相比就连自己前所精擅的射技在他看来都成了穿针绣花一般的花活儿,实在不值一提。
“发射吧!”
李泰闻言后便摆摆手说道,望着贺若敦亲望砲台处去操作,心里不免嘀咕来日要不要让这家伙做砲兵营营长?
在河桥南面停砲调整的这段时间里,对面溃败的东魏军队们乱象也有所收敛。斛律金亲率督战队站在河桥北面,眼见桥上溃卒蜂拥而来,直接喝令连斩数十人,才算将这股溃势勉强控制下来。
经过一番推搡挤进,落在队伍后方的薛孤延才勉强来到河桥桥头,当见到斛律金那冷厉的目光,薛孤延也不由得垂下了头,口中涩声说道:“大司马,守军溃败实在不是因为将士胆怯,而是贼军砲石凶猛,实在无从抵挡……”
此时河中仍然轰鸣震响声不断,斛律金倒也能够猜到敌人的进攻方式,但是在其观念中石砲尽管攻势凶猛,但也不至于让满城军众尽皆惊退。若真有这样的威力,去年他们大军又何至于饮恨玉璧城下!
于是他便手扶佩刀,怒声呵斥道:“尔等徒卒身受重用、镇守河阳要防,不立身关墙之上,更向何处?此间所立,唯有勇战不退、不惧为国捐躯的壮士!老夫今日立足于此,你等若敢出我身后,定斩不饶!”
斛律金这番表态斩钉截铁,再加上桥头被斩杀那几十尸首,顿时便给这些乱卒以莫大的震慑力。前面不能冲下桥头,后方那催命般的轰砸声又不时响起,不乏惊怯军众已经忍不住发出悲愤绝望的咆哮嚎哭声。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精神崩溃,这些守军们毕竟都是久经战事磨练的六镇老卒,在意识到已经深陷进退不得的绝境后,便也很快的调整心态,回想敌人攻势虽然声势不小,但也还不至于十死无生,况且就算战死河关,也比冲击桥头而被斩杀要好,前者起码还能给妻儿拼出一份抚恤。
人在置之死地后,勇气反而滋生出来。尤其南面轰砸声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响起来,在人心中所营造的震慑力和恐慌感自是锐减。
“贼所恃者砲石之力罢了,今已窃据关城,难再用砲石进攻。儿郎们随我杀回,将这些贼军尽葬河中!”
薛孤延见群情有所恢复,便又振臂大喊,组织军众们向后反击。而那些守军们在听到这话后,信心也都快速恢复过来,讲到肉搏厮杀,他们自是不惧任何对手。
于是很快滞留在河桥上的将士们又各自手持刀枪武器,自发的组结阵列,再向桥南阔行而去。
然而他们还没有返回河洲上,夜空中又是疾风骤响,一个形状不规则的乌影翻滚着掠过头顶,旋即便重重的砸落在了桥面上。
咔嚓一声巨响,砲石落点两名劲卒顿时被砸成肉酱,旋即巨石又重重的落在桥面上,桥面骤然向下一沉,而后便又向上弹起,这一段桥面都剧烈的波动起伏,左近数名军卒直接被扬下桥去,快速没于河水之中。
“这是天罚、天罚啊!退、快退……我不想死!”
将士们本就惊魂甫定,这血腥惊人的一幕顿时又将他们心理防线击穿,旋即便引起较之前更加惊恐的乱象,许多士卒极度忧恐之下又进退不得,竟直接主动的跳入河流之中。
“这一砲有点远啊,应是击在了河桥上。趁贼惊慌,速战夺城!”
韩雄率众负甲待战于前,此刻已经有点体力难支,而贺若敦还在玩砲玩的不亦乐乎,李泰自觉经过这一连番轰砸之后,敌军想必也已经惊慌不定,于是便亲率轻甲部众直向河阳关冲杀而去。
第0493章 莫负良机
伊洛瀍涧是河洛平原之间最重要的四条河流,这其中涧水就是谷水,发源于崤函古道的北崤道,瀍水流经黄河与洛水之间并在洛阳西侧注入洛水。
洛水自不必多说,乃是洛阳这一地名的由来。而伊水则就是洛水最为重要的支流,其所流经的河道也是洛阳南面最重要的出入通道之一。
如今两魏交战,伊水流域也是双方相攻激烈的地带,沿线设有许多的军事堡垒。自洛南的伊川一线便分布着孔城、伏流城等一系列的防戍城池,在此之前是属于东魏控制之下,各自驻扎着数量不等的人马。
之前东魏韩轨出兵颍川平叛,侯景为求西魏派遣援军相救,便提出割让鲁阳、长社、北荆州、东荆州四地献给西魏。这其中,北荆州州治便位于伊水流域的伏流城。
侯景名义上虽然将这四地割让给了西魏,但是北荆州却并不处于其人控制之下。故而西魏若想真正占有,仍需出兵攻打。
之前李远率领豫西诸路义师取道南崤道而进,先是成功攻克了位于洛水流域的宜阳九曲城,旋即便获知李泰已经在北面攻克了洛西的汉关城。
这意味着关南地区已经不会再有大股的贼军能够威胁东去的道路,再加上后路的李弼大军也已经从恒农出发而来,于是李弼便选择了一个相对比较激进的方案,直接穿过洛南地区向伊川附近的新城郡治孔城发起进攻。
孔城地当河洛平原的南门,向南依次还有伏流城等诸多城池。当其遭受攻击时,就意味着伊水往南所驻守的东魏军队尽数被拦截在了河洛平原之外,因此诸城纷纷集聚人马向北增援,战况一时间便僵持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北面又传来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刚刚攻克汉关城不久的李伯山所部人马居然又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的攻破了河阳南城!
而更加让人震惊的是,李伯山使人传信此间,因其缴获河阳南城武库、内储甲械众多,号召诸路义师北去增援并分享军械。
因这消息过于惊人,以至于此间群众都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人愿意相信,开府李义孙便率其本部人马脱离孔城战场,直往洛北河桥方向而去。
李义孙的离去,给本就进展不顺利的孔城战事又增阻滞。因为李义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豪强军头,其家世代都是伊川本地豪强,能够调动众多此间乡土势力与蛮人武装助战,而且跟其他军头也都关系匪浅。
终于,在李弼、赵贵所率大军抵达此间后,战事才又迎来了新的转机。李弼所率编练数年的霸府中军,很快便击溃了仍作困兽之斗的东魏守军。
随着孔城被攻克,南面的伏流城等镇戍也都在旬日之间接连告破,进入河南地区的通道被彻底打通开来。自伏流城沿汝水东去,只需数日时间便可抵达阳翟。
不过李弼也并没有急于引军东去,而是暂驻伏流城中,派出两路人员,一者前往联络先行抵达的王思政并了解此间最新的情势变化,一者则实地的走访探查此间真正情势究竟如何。
王思政自作主张的行为,已经让李弼等霸府大将们与之产生隔阂,不敢尽信其人,担心王思政或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隐瞒一些关键的情报。
李弼大军入驻伏流城后,李远便率本部人马返回洛水沿岸的宜阳九曲城驻守下来,以防备大军后路遭到南来贼军的阻截侵扰。
原本倒是不必过分担心这一点,只是李伯山实在太过于贪功冒进,完全忘记了身为大军先锋的责任,竟然一路冲到了河阳。
虽然他是攻占了河阳南城,但在众人看来也都是一时侥幸罢了,很快必然就会被敌军将之击败并重新夺回城池。
倒也不是大家看不起李伯山,而是敌我势力差距太过悬殊,李伯山这一行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贪功冒进之举,甚至比王思政的冒进还要更加的性质恶劣。
毕竟眼下河南的侯景已经是穷困无路,王思政出兵河南的确是有机会接手侯景的地盘势力。但李伯山冒进河阳,凭其麾下区区几千人马难不成还真能势如破竹的攻破河阳三城、杀入河内?
这样的冒失举动只是加剧了河阳守军的警惕,给河洛局势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
不久前大军在宜阳出发东进时,便接到了李伯山攻克河阳南城的战报和请求支援的书信。
但在行军副帅赵贵的据理力争之下,大军还是按照既定的目标前进伊水,对李伯山的求援不予理会。途中赵贵还派遣一路人马北去洛西金谷仓城,将此间仓城的缴获收取到中军来。
这倒也不算是违禁,毕竟李伯山作为大军前锋,其本身就负担着为大军缴获补充物资的义务。当然大军也有为其后继支援的责任,但是李伯山已经率军脱离了大军前进的路线,大军不作增援也是情有可原。
果然不久之后便又之前北去的李义孙所部败军溃众逃回孔城,并带来了洛北瀍水流域已经出现了大队东魏人马的消息。
这不只意味着进据河阳南城的李伯山已经被截断退路,也意味着他们这一支大军侧翼也暴露在了敌军铁蹄之下。
李弼之所以选择暂时驻兵伏流城而不继续前进,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若在河南混战而脱身不得,游荡在洛北的敌军骑兵再南下攻袭后路,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原本李弼对于听从赵贵的建议、不派人马前往河桥增援李伯山还有些暗自愧疚,可是现在心里也不由得对李泰暗生埋怨。
明明其人只需要守住汉关城,便可以称得上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却偏偏要冒进河桥,如今将自己置于险境,也连累大军变得进退失据,使得原本明朗的优势局面又变得莫测起来。
在李弼看来,如果霸府不能趁侯景此乱谋取到足够的利益,那么王思政和李泰无疑是最大的罪人,要为此负上主要的责任!
因此这段时间里,驻守在伏流城的大军将士们对于远在河桥的李泰及其所部人马的行为和处境都持一种比较负面悲观的看法。
时间很快便进入了六月中旬,这一天李弼正在营中汇总诸方传回的河南情报,考虑是否需要先遣一路人马前进试探,突然帐外亲兵来告,之前擅自离营前往河桥的开府李义孙已经返回来,并被巡营的南阳公赵贵就营擒拿,打算审判问罪。
对于李义孙私自率部脱离战场的行为,李弼心中也非常厌恶。但听赵贵这么活跃,却担心赵贵不能秉公处理。李义孙毕竟身份特殊,眼下不宜大加制裁。
于是在权衡一番后,李弼还是站起身来,往赵贵所在营帐而去。当他来到营帐外时,便见到韦法保等人早已经等候在此了。
眼见李弼行来,韦法保便阔步行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调恳切哀求道:“恳请李太尉念我丈人妻兄皆忠烈死国,能够保全义孙一命。若其罪过深重、非死难抵,末将愿意分领罪过,并死事中!”
其他豫西豪强将领们也都纷纷入前为李义孙求情,甚至一些粗豪无礼的蛮人豪酋更大声叫嚷着若是处刑李义孙,他们便要引部而去,不再听命于朝廷。
李弼虽然也有些不满这些豪强军头挟情恃众、违背军令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承认,朝廷至今还能在河洛间维持一定的势力和影响力,也要仰仗这些豫西豪强们的挣扎搏杀,所以也不好将之与中军诸将们一视同仁的要求。
他先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自己则迈步往营帐走去,还未及进入帐中,便听到帐内传来一个愤怒咆哮声:“死到临头,还敢谎报军情!”
走入帐中后,李弼便见到李义孙被两名健卒反剪双臂按在帐内地上,赵贵则端坐帐席中,声色俱厉的望着李义孙。
当见李弼行入后,赵贵便站起身来相迎,并抬手指着帐下李义孙对李弼笑语道:“此奴当真该杀!之前引部私逃避战罪证确凿,如今失势败回却还妄想谎报军情、妖言惑众!他竟告我,李伯山再克一城,竟连河阳中潬城也一并攻夺下来。哈,真是可笑,怎么不说其军已经兵临邺城!”
李弼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也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被死摁在地上、喘息都有些困难的李义孙,才又对赵贵说道:“李开府终究勋资深厚,且受命于阳平公,纵有过错不宜失礼,还请南阳公以礼推问。”
从官爵上来说,李义孙也是骠骑、开府加郡公的标配,虽然是有很大抚恤的缘故,资望势位都有些名不副实,但赵贵将之当作寻常罪卒来对待,也是有些不妥。
听到李弼这么说,赵贵才摆摆手示意亲兵放开李义孙,但仍神情冷厉的训斥道:“你这罪徒不要以为我法刀虚设,若再妄言欺诈,罪加一等!你据实道来,是否李伯山教你作此假报,诈使群众前往救之?若查实你只是从犯,倒也罪不至死!”
李义孙听到这话后顿时瞪眼道:“末将所言无一虚辞!西河公李开府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杀敌巨万,连克两城,俱末将亲眼所见。如今河阳贼军惊恐、不敢交战,北城业已在望。
若因愚夫狭计错过良机,不能及时增援,使贼得以从容巩固河防,则罪过大矣!请李太尉切勿等闲视之,末将若有虚言,愿受脔割之刑!纵然大军未可轻动,请容末将召集乡义北去增助西河公!”
第0494章 诸军北援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河阳城乃是贼之重防所在,国中名将大军几战无功,凭他李伯山微弱之众,如何做到连克两城?”
赵贵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旋即又转望向一旁神情凝重的李弼,皱眉发问道:“李太尉真要纵容这些河南军众北去河桥?且不说彼处情势尚未分明,一旦这些军众离开,颍川这里局势又将如何应对?”
李弼这会儿也是深感头疼,他上一次面对这样纠结到难以抉择的时刻,还是在考虑该不该背叛侯莫陈悦而投靠宇文泰的时候,听到赵贵的问话后,心情不免更加的烦躁,便也反问道:“那么南阳公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李义孙本有弃军前迹,又亲见河阳新功,不畏严惩的南来招引军众增援,可见他心意之坚。若不放行、强留军中,反而更增隐患,不如任之去留。况且,河阳局面若因此间固执而有亏败,事后议论,我与南阳公恐怕也是难辞其咎吧?”
赵贵质疑消息的真假,在李弼看来自是大无必要。尽管他也想不出李伯山究竟如何攻下的河阳两城,但这又不是什么两三人之间的密室阴谋,李义孙疯了才会谎报军情?
情况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已经不受他们两个大军主帅控制了。
就拿这个李义孙来说,确有弃军而走的事迹,可若李伯山再奏报因其增援才成功攻下的河阳中潬城,那李义孙这行为非但无错、反而有功。
李弼这会儿自感焦头烂额,是因为他明白主上对于河阳三城的渴望,此番派遣他们前来河南增援本就受迫于王思政的自作主张而非心甘情愿。
如今李伯山在河阳那里打得这么出色,接连做出让人侧目的突破,而河南这里仍是一团乱象、情势不明,是否意味着从一开始选择河阳路线突进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作为大军的统帅,李弼是有随机应变、事从权宜的权力。而李伯山这一路线的推进顺利也并非全无征兆,当他们军入恒农时便来报已经拿下了新安汉关城,抵达宜阳的时候又来报已经攻克了河阳南城。
但是这两个节点李弼统统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仍是固执前计。虽然也有受了赵贵影响的缘故,但最终做出决定的终究还是他,自然他也是这一系列决定的第一责任人。
如今兵顿伏流城,再想做出整体的路线改变已经晚了。眼下侯景所部被韩轨率领的东魏大军围困于颍川,王思政所率人马则在驻阳翟,彼此形成一种僵持的状态,若李弼临门一脚的抽身而退,那么别说河南方面的利益,就连王思政可能都得搭进去。
但河阳那里已经取得了这么大的成果,同样不可无视。
所以在权衡一番后,李弼只能暂作权宜之计,不再追究李义孙之前罪过,着令其人自募员属前往奔援河阳。虽然也是聊胜于无,但起码也是表明了对李伯山战功的肯定和支持。
赵贵却仍质疑这一决定,在李弼看来已经超出了就事论事的范畴,对李伯山其人的嫉恨使其全然不考虑河阳城池到手给霸府战略带来的增益。
赵贵自也能够听出李弼语气中的不悦,神情不免便有些尴尬,便又开口道:“李太尉久掌台府军机,所以主上此番才委以重任,诸军行止进退皆凭太尉定夺。我虽然参谋备问于军中,但也不敢越俎代庖、擅作决断,凡所进言,悉听采纳。”
听到赵贵已经开始出言推诿,不愿承担自己的责任,李弼心中不免也暗生厌烦。
略作沉吟后,李弼才又说道:“即便河南群众俱去河桥,此间局面也未为大忧。就连南阳公与我听说李伯山大进于河桥都心生震惊,此间东贼若闻、能无惊惧?旧者兵家围魏救赵,今者李伯山兵逼河阳,对河南此间局面也是大有助济!”
赵贵只是对李伯山有偏见和怨念,但也并不傻,没有丧失对局势的分析能力,自然能够想到李弼所说的这一层。同河南危乱相比,的确河阳的得失对东朝更加重要,李伯山在河阳方面的推进势必会给此间敌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一想到李伯山将要因此更加风光,赵贵便觉得有一团火在其胸腹之间烤炙得他五内俱焚,完全不能接受。甚至就连李义孙等急欲奔援河桥的河南豪强,都让他心生忿恨,心里盼望着李伯山孤军无援、葬身河桥。
且不说被心中妒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赵贵,随着李义孙被放出来,许多亲友袍泽们围聚上来关切询问,很快便也知道了李泰所部人马在河阳又下一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