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一方面众叛军将士俱知台城中物资匮乏,但却聚积钱帛,故而趁着围城压榨城中权贵们,用食盐调料和其他生存物资换取城中的钱帛。有的时候几两食盐就能换来十数万钱,这买卖可谓利润惊人。
侯景对于部下们作战消极但却积极通敌买卖的做法也是深恨至极,直接勒令抓捕几十名通敌将士,将之枭首以诫诸军。
然而这样一来,却让许多原本不知此事的将士们全都知道了,第二天攻城时群众蜂拥而上,结果却只围不大,只等城内残存之众搬来钱帛交易。毕竟入城之后缴获的战利品多数都归将帅,交战中榨取到的则不知多少。
就在双方争相比烂的情况下,这场台城攻防战又持续了旬日之久,一直等到三月中旬,最终还是萧梁宗室更胜一筹,邵陵王世子部将因为不堪其人虐待,直接将叛军将士引入城中,自此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台城攻防战。
青袍白马寿阳来时尚是秋寒风冷的深秋时节,等到台城被攻克时,已经是春江水暖、欣欣向荣的晚春时节。
进入台城之后,侯景即刻着员控制住台城各处要害,尤其需要保护住皇帝与太子。他自知如今两宫才是他的真正底牌,萧正德那个家伙只是一个笑话,所以在见过两宫之后,即刻便以梁帝名义着令城外诸军解散。
不出意外,诸军再次集聚于柳仲礼营中,本与柳仲礼交恶至深、已经多日不见的邵陵王萧纶率先开口道:“贼军入城,二宫沦陷,今日该当何计,孤等俱待将军。”
柳仲礼闻言后只是平视着邵陵王,口中则一言不发。
本就不满柳仲礼的裴之高这会儿便冷哼道:“将军身为大军盟主,手握百万师众,前者坐望宫阙沦没,如今若不能力战决胜、一雪前辱,更作何言!”
自上游抵达建康不久的湘东王部将王僧辩闻言后亦慷慨说道:“二宫受执,天下同悲,今日之事,唯有战矣!”
诸将各自表态,全都痛心疾首、斗志昂扬,恨不能将城中叛军将士痛杀生啖!
柳仲礼只是听着众人慷慨陈词,始终不发一语,唯在群情最为激昂时刻,解开上身外袍袒示众人,肩上深入肩胛的新愈疮疤触目惊心,而后他举起案上的酒杯,面向青塘方向深揖洒酒。
诸将见状,面色各自一寒,老将裴之高率先站起身来冷哼一声、旋即便拂袖而去。
邵陵王等宗室们见状后也都急急行出,离开柳仲礼大营后便各引所部快速离开建康周边。如今侯景已经入执二宫,毫无疑问他们这些宗室们最为危险,尽快离开才是自保正计。
王僧辩等众将见状后便也不再留此,站起身来向柳仲礼略作抱拳,然后便各自归营。
诸宗王各自散去,仍然留在建康周边的柳仲礼等诸将则各自打开营门,接纳侯景的使者并上表请降,而后便在使者的引领下入城拜望君父。
自此,以八百残众仓皇南逃、于寿阳举兵八千之众渡江南来的东魏叛将侯景,在历时长达四个多月对建康台城的围攻之下,终于攻破台城、入执二宫,并且纳降南梁一众将领,正式掌握了南梁的最高权力。
北魏正光四年,怀荒镇民杀镇将于景、举兵为乱,不久之后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亦举兵作乱,自此便掀开了六镇兵变的序幕。
北魏永熙元年,怀朔镇民高欢击败尔朱氏霸府,拥立元魏宗室元修为帝,是为孝武帝,自此建立高氏霸府。
北魏永熙三年,孝武帝元修在与高欢夺权失败之后率众西狩,武川镇人宇文泰迎孝武帝进入关西,自此建立宇文氏霸府。而北魏也就此分裂为东魏、西魏。
南梁太清三年,怀朔镇人侯景率军南下,攻破建康台城,执掌南梁大权。
自此为止,天下三国尽为北镇武人所掌握。
第0590章 佛业兴旺
地处洛川境内的师佛大寺,当年还在筹建时便已经倍受群众瞩目,落成当年便成了北州第一名刹,几年下来香火越发鼎盛,直将北州其他寺观全都映衬得黯然失色。
师佛大寺历史并不悠久,跟关西其他名刹相比可谓是相形见绌,但由于其所供奉的刘师佛乃是稽胡高僧,而北境诸州又是稽胡部族的主要分布区域,故而这些稽胡族众们对于寺庙的信奉供养真诚有加。
这座大寺坐落在洛水东岸,境内不远便是洛水南北交通和商贸中心,往来人货诸多、热闹纷繁。
师佛大寺便也恃此庞大的人流量而成为地表名胜建筑,哪怕本身并非沙门信众又或者稽胡群众,在听到境中有这样一座名刹,多数人也会选择前往游赏一番。
这座寺庙本身并不以佛法精深而著称,而是以建筑雄奇、塑像精美而令人叹为观止。寺庙中最重要的一座建筑名为万佛宝殿,里面供奉着大大小小成千上万尊佛像。
这些佛像材质各不相同,姿态也多种多样,被供奉在各个佛龛之中,每天都接受着众多信徒的入拜祈祷,并以其所分食的香火而庇护各自背后出资供奉的供养人们。
越是大寺,福报越是灵光。在这万佛宝殿中,哪怕最低级一尊泥塑的小像,据说也能庇护着供养人身体健康、百病不侵,在更往上求子德福、无不验应。
当然想要获得这些福报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内心要笃信佛法之外,也要足够的心诚。佛陀信众万千,每一位信徒都足够心诚,想要在众多心诚的信徒当中脱颖而出,那自然就要有更多的表现。
寺庙筹建当年,只需要一只羊便能够供奉一尊泥塑佛像。但到如今寺中香火越发兴旺,这一标准也是逐年攀高,今年最新的报价已经到了一百匹绢之多,而且只能供奉一年,一年之后需要重新添资供奉,否则这座龛位就要转给其他信徒。
“下层龛位八百、其上五百、其上三百,再上精龛八十、金龛五十、宝龛十尊。每层龛位供奉资款不等,自精龛以上除了每年供资一千匹绢以上,另外需要对寺中弘法有所贡献。每年年尾由主持并诸长老商讨来年哪位供奉主可以上龛,并且寺中加赠一场经变法会、又或水陆道场等等……”
随着师佛大寺在北州名气越来越大,寺庙主持弘义法师也成了驰名北州的大德高僧,每日专心钻研佛法并寺庙的管理,等闲都不出见信众,但在今天,他却率领寺中众长老们陪同一位俊美气派的年轻人在寺中游赏。
平日里宝相庄严的诸位高僧,此际跟随在这位年轻人身后,全都垂首趋行、恭敬得很,不免让人怀疑这年轻人究竟怎样身份,竟然能在寺中享有如此尊崇的待遇?
张望围观的群众多了,便也渐渐有人瞧出了一丝玄机,突然指着这被众高僧武士们簇拥在当中的锦袍年轻人呼喊道:“这不是师佛座下护法神将?”
众人闻此惊呼声,纷纷诧异望来。李泰则是不免一囧,没想到当年搞的一点小把戏至今仍然后劲十足,他自是不愿被群众如此围观,于是便摆手结束了游赏,弘义法师等则诚惶诚恐将他请至内堂坐定,然后才连连道歉:“老僧等未及闭寺清场,让那些愚众惊扰到郎主,请郎主恕罪……”
李泰摆手表示不介意,转又皱眉问道:“设置这么多龛位,每年能否供满?”
他之前还在北州时虽然确定了寺庙的经营路线,但细节还是由弘义和尚们补齐。
刚才听到弘义和尚介绍各种收费档位,李泰心里默默一算单单这万佛殿供养佛像的收入每年就达到了近百万匹绢之多,心内震惊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心。
这座佛寺的信众主要是稽胡,而绝大多数稽胡都贫穷得很,如今再每年从他们身上榨取这么多的财富,长此以往必然更加贫困。一旦信仰与生存发生了冲突,怕不是要来上一波大的动乱。
李泰创建这座佛寺的本意还是要用宗教驯服这些桀骜的稽胡群众,如果太强调利益无疑是本末倒置了。他提出这个问题,也是想让弘义和尚等收着点,不要竭泽而渔。
听到这话,弘义和尚便笑语道:“郎主请放心,这些龛位和供资都是应群众需求逐年递增。如今寺中信众遍及北境诸州,足足十数万众,各有礼佛之想,如果此间不作包容,恐怕转投别处……”
寺庙经营说到底也是一桩买卖,有需求就会有供给,有情怀那就得买单。此前台府针对刘师佛信仰来了一波大的打击,而李泰则趁着这一段真空期重新将这信仰树立起来,并且抬到极高的位置再附加上族群认同与情感等等,使得师佛大寺快速在陕北宗教界建立起统治地位。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稽胡势力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故而其他地方也陆续出现了类似的寺庙来拉聚分流信众。
弘义和尚等人对此进行的应对,就是增加龛位和提高收费,凭着仍在快速发展的市场来抬高行业标准、增加品牌效应,以打击那些草台班子。
“那些伪寺数量不少吗?”
李泰听到这话后脸色便是一沉,他搞刘师佛信仰可不只是为的敛财,更是为的通过这一信仰加强对稽胡群体的意识形态统合与塑造。
在这个领域,他是绝对不允许其他的竞争者出现以分夺他的话语权。当然那些效仿者们未必有这样的认识和意图,但在实际的经营过程中就会发生话语权的分散。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大家又该听谁的?
在听弘义法师等人说类似情况已经频频出现后,李泰便又说道:“你们有没有奏告官府?禁绝淫祀、教化风俗,难道不是这些州郡官府的责任?”
“有是有,只不过诸府府君们也只道胡徒凶顽、荒远难制……”
李泰一听这回答,就知道只是敷衍。讲到胡荒有他当年到来时严重?
稽胡随随便便拉出来上万人把他撵得狗一样,几年时间下来还不是被他收拾的仰起鼻息,如今又有师佛大寺这一稽胡群体性的信仰,赫连勃勃当年在世时都没这么强大的号召力,正该塑造加强以期对稽胡群体的羁縻控制,荒远难制就不治了,那还当个屁的官!
说到底不是自己人那就不上心,更有甚者可能干脆寺庙这里另一份分红,别处还要扶植傀儡做一份买卖。这样的事李泰又不是没干过,里边道道心里门清。
他又让人取来寺庙账簿翻看一下,发现每年支给北华州等州府的分红也并未减少,但其境内效仿的情况最是严重。
北境诸州当中,北华州算是相对比较富庶的一地,也是关中平原的北部屏障,地理位置比较紧要。之前若干惠、崔訦先后任此,当时李泰也得以在亲友关照下安心发展。
可是崔訦去职之后,北华州刺史换成了宇文显和。宇文显和跟宇文泰虽叙同宗,但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乃是南迁豪门,和武川镇兵的同族早已疏远,讲到关系还是跟长安那些宗室、世族们更亲近。
现在这情况明显是北华州拿了钱不办事,弘义和尚的策略虽然能够保证利润的增长,但长此以往却丧失了辐射并影响稽胡大众的能力,所以那些效仿者是一定要加以打压禁绝的。但今李泰既非三防城大都督,想要越境用兵明显是不行。
想了想后他便又说道:“自此后北华州的贡物不要再给,收聚三千名胡卒丁壮并相应物资,稍后大行台出巡至此,进言诸胡群众受师佛感召、欲为大行台捐物效力、兴造华州官邸。”
李泰虽然有钱,但没有意义的钱从来也不多花,意识到北华州已经不能或者说不愿再给提供区域内的保护后,那也就没有必要再作纠缠,直接搞到大行台宇文泰那里,让行台下令禁毁淫祀,维持信仰垄断。
招聚三千胡卒对师佛大寺而言可是太简单了,许多稽胡本身赤贫、无物供养,便以力役报效其信仰。只是李泰从一开始就不准寺庙囤积土地和人口,否则眼下起码已经得有数千户僧奴之多。因为没有自己的土地产业,许多捐身入寺的信徒被寺庙转手就租给了西河郡屯田垦荒。
巡查过寺庙的经营后,李泰便又返回了洛川防城等待太子和大行台北上汇合。
新年过后,皇帝病情又有反复,一直折腾到了三月初才确定下来北巡事宜,李泰因为旧曾坐镇洛水,便被先使派北上安排迎驾事宜,结果又过去一个多月,甚至南梁大变、建康城破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关中,北巡队伍都还没有出发。
就算一开始李泰还无察觉,但被撂在此间这么久,自然也品味出几分不寻常的意味。随后李穆的到来,果然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想。
第0591章 大功待取
“去年西巡陇山时,沿途郡县应事多有忙乱局促,人马饮食多有不足,随驾人员也难免饥渴之忧。今年伯山却是布置得宜,让人安心,若使去年便随行出巡,群众大不必受此一番忧困!”
李穆率部沿洛水北上,也见到李泰沿途已经安排妥当的人事物料,故而在洛川城外相见之后,便对李泰赞不绝口。
李泰听到这夸奖后却也没有多少笑容,只是两眼盯着李穆沉声道:“这些客套虚辞大不必说,武安公应有别事告我吧?”
李穆闻言后先是有些心虚的避开李泰的眼神,过后才又转回来干笑道:“行前主上便告我,事情必然瞒不过伯山,所以着我入此相见后便据实以告。此间总是不便言事,能否入城细说?”
听到这话后,李泰面色稍缓,着员牵来坐骑翻身上马,和李穆一同返回城中。
“主上已经确定出巡行期,五月中便会抵达此间,稍作停顿后便直赴夏州,经绥州、东夏州等沿河南返,最迟七月里便能返回华州。”
李穆虽然已经不与李泰共事,但也对其关注颇多,自然知道他心里关心什么,入城坐定之后便先将出巡路线和时间简略告知。
李泰听到这里,眉梢便是一挑,去年大行台留他时说是出巡一遭即可,结果这特么直接半年就要过去了!南边侯景三月就已经干下了建康城,但他却仍留在关中回不去,心情之焦急可想而知。
李穆观其神情也知李泰心情如何,但接下来一句话又是火上浇油:“我行前主上便着令南阳公率领一万人马南出武关,经沔北出援颍川……”
“什么!”
李泰听到这话后心中顿生惊怒,直接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他自然知道赵贵援救颍川是怎么回事,但心里想着如今自己早已经在荆州立足稳定,而且已经提出了一套攻略汉东的计划,宇文泰即便一时还有犹豫,应该也不会再派遣赵贵南去一遭了。这救不救得下颍川先不说,关键不能让这老小子破坏自己在沔北的各种人事布置啊!
结果却没想到宇文泰这家伙仍然死性不改,特意把自己派到北边来、仍然派遣赵贵南去,亏他之前还盘算着给宇文泰扩修一下家院,没想到这臭黑獭却派人去抄他老巢!
“伯山你请稍安勿躁,能否听我把缘由讲完?”
李穆见李泰反应如此激烈,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站起身来抬手用力将他按回席中,又开口说道:“你先放心吧,南阳公此去只是借道荆州,并不领掌荆州军事,你之前所布置的军政州务全都不受影响。”
李泰听到这里只是冷哼一声,心内却又转念盘算起宇文泰为何仍然执意派遣赵贵南去。
“主上知你必定因此任命不忿,毕竟在此之前东南事务尽皆委你,今却使南阳公前往,似乎是不信任你的才力。但今只你我挚友私话,假使伯山你今仍在荆州,颍川危局你究竟救还是不救?”
听到李穆提出的这个问题,李泰便又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他当然也考虑过,并且早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专注自己的节奏、量力而行。
然而李穆接下来的话还是说明他想的有点简单了:“其实自去年颍川受困以来,豫西、河东诸方不乏进言,希望伯山你能统御大军前往救济颍川。你是国中新锐少壮,与东贼交战以来功勋卓著,且甚得关东诸路人马所望。此类进言年后愈多,甚至不乏伯山不出、颍川难救之语……”
听到这里,李泰忍不住暗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人望太高也有这样的麻烦。他就算再自负,也不觉得自己能在东魏大军围困之下解救颍川之危。
“对此诸类请求,主上只是扣留不议,并且私语我等亲信,伯山你才力足堪开创方面,若是用在为他人修补漏洞,则就实在可惜了。年前你归国进言汉东计策,主上愈感此节,因恐你执迷此诸类人情困扰,所以留你于此,也是希望能将荆州所积聚的士力物力用在最恰当的地方。”
李穆讲到这里,不无羡慕的望着李泰感叹说道:“主上可真是对伯山你用心入微,不愿你受人情诟病。”
李泰闻言后心内也是一暖,但旋即便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李显庆你个混蛋这是配合着黑獭PUA我呢!
虽然宇文泰这一安排的确是让李泰避免了一定的人情困扰,但显然不是为了维护他在河东、豫西诸路人马眼中的形象,而是担心他轻敌冒进、贸然干涉颍川战局。
毕竟之前侯景来附时,台府原本只是打定主意随便应和一下,结果因为他一口气干下了河阳城,让宇文泰直接打了鸡血上了头,然后就被狠狠教训一番。
今年情况尤其不同,如果李泰真要按捺不住带领荆州人马冲去河南,就算成功给王思政解了围,但也没有缓解河南区域与关中不能连成一片的窘况,势必得再干上一场邙山之战。
但李泰之前已经有了汉东攻略,再加上南面侯景之乱果然如期预料一般愈演愈烈,宇文泰当然不容许力量再使偏。
至于王思政那里又不能不救,毕竟大家都眼看着,王思政仍是西魏重臣、为朝廷开疆拓土的大功士,派的人档次不够都显示不出对王思政的重视。但其他大将也是要脸的,派谁去都有可能直接上头干起来,索性可着赵贵糟蹋吧。
赵贵南去应该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宇文泰想看看李泰所禀奏诸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赵贵这个人如今虽然已经乏甚进取心,但态度那是绝对端正,对大行台的忠心没得说。牵涉到如此重要的开拓计划和人马调度,宇文泰当然不能只听李泰的一面之辞,必然得确认汉东方面的确是条件成熟,他才会同意这个计划。
抛开河阳这个让他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地方,在面对其他方面的机会时,宇文泰都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手,耐心谨慎、出手狠辣果决。总而言之,这货跟高欢一样都特么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