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萧循已经抓起衣架上的袍服进行穿戴,并着侍婢将其佩剑取来。
“亦、亦不知。”
婢女们听到外间的厮杀声已经是震惊不已,自然不敢再外出多作打听。正在这时候,一名身形健壮的侯府阉奴持刀冲入此间,大声喊叫道:“主公何在?外有强悍贼徒寇入州府,前堂已经抵挡不住,请主公快快由后撤离!”
萧循听到这话后更是惊慌不已,好歹总算穿戴妥当,口中却有些难以置信的发问道:“府中上千精卒护卫,竟然不能阻截贼徒?这些贼徒,他们怎么进的城?”
骤逢如此剧变,萧循自是满腹惊疑,但其门仆这会儿也难以解答其人诸多问题,耳闻厮杀声越来越近,只能拱从着主公向府邸后方而去,希望能够逃出府后与城防人马汇合再反杀回来。
此时的州府前堂中,李泰已经率部击溃了一个盘结在前堂几百人的战阵,众败卒们四散溃逃。而他们也来不及继续追剿溃众,而是在向导带领下继续往州府直堂杀去,控制住了直堂就控制住了城内军政中枢,起码在此夜城中将难以再进行什么大规模的人事调度。
直堂此间也聚集了约莫有三百多名手持弓弩短刃的劲卒,当李泰他们冲进此间时,顿时便遭到了对方弓弩箭雨的覆盖打击,一时间难以欺近过去。
原本局面尚在僵持之中,突然内府传来一阵急促鼓声,攻入此间的李泰等人自是不知这鼓令代表着什么意义,他们杀至此间也已经是疲累不已,眼见对方虽然有些惊慌但仍不失顽抗之志,李泰便打算暂时退回前堂据守以待后援。
然而正在这时候,原本驻守在直堂前方的甲兵们听到鼓令催促后,竟然放弃此间结阵,直往后方退去。
“敌将将弃州府,预谋外逃!”
眼见这一幕,李泰顿时明白过来,当即便放弃暂退想法,再次握紧了手中马槊、继续向前杀去。
没有了稳固扎实的结阵,此间军卒各自抽身而走,纵然还有一些人留下,但面对悍勇冲杀而来的敌人,要么被直接斩杀当场,要么则也向后溃退而走。
李泰自然不能容许萧循成功逃出府外再召集人马反攻,留下二十几员留下收缴直堂文书印信之后,自己便又率领人马继续向内府冲杀而去。
不过他们一行终究不熟悉内府布局,左冲右突之下很快便迷失其中,院舍之间多见奔走奴婢,但却找不见梁州刺史萧循的踪影,靠着就途擒获的几名府中奴仆的指点,才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径冲到了州府后门,可再审问此间游荡人员,却知萧循一行业已在半刻钟前于此间夺路而逃、向城内而去。
李泰闻言后自是大感惋惜,他此际随员数量本就不多,加之人马疲惫,也不适合满城搜索,于是只能暂且退回州府直堂。
当他们返回直堂中时,李迁哲也已经率领后师抵达,并且将一名身着锦袍并且略显凌乱狼狈的中年人引入堂上,指着其人对李泰说道:“禀告使君,这一位便是梁国宜丰侯、此间萧府主。”
李泰之前还因萧循走脱而有些失落忐忑,此时眼见李迁哲竟然将人引回,心中顿时惊喜不已,先对李迁哲重重点点头,然后才又望着神情兀自惊慌不定的萧循略作抱拳并笑语说道:“久闻萧侯贤声时誉,此番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某名李伯山,于我国中忝为荆州总管,奉我国安定公宇文丞相所命收复前遭窃夺的山南汉中之地,并非是为入境杀人,还请萧侯放心。入据州府、惊扰萧侯美梦,亦是情势所迫,如今事成定局,还请萧侯能够仗义相助抚慰城中众情,使此城中不要再增杀戮,也是保全萧侯于此仁治之名。”
他自以为这番话说的软硬兼施、端庄得体,萧循应该没有拒绝自己的道理,但在话说完后却见对方只是视线游移、不敢望向自己,身形还隐隐后仰,一副对他厌恶至深、不肯靠近的样子,心中顿时不爽起来,当即便冷哼一声。
“将军饶命、将军饶……”
这一声冷哼听在萧循耳中却如惊雷一般,膝窝一软便要瘫伏在地。
且不说此夜遭袭受执所受到惊吓,单单入堂之后见到李泰高大身躯周身浴血,一些浓稠血浆甚至整块都贴在甲衣上,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心中便已经是畏惧至极,完全没有听到李泰那番话说的什么意思。
李泰倒是犯不上折辱对方来夸耀自己的威风,眼见萧循惊慌沮丧成这个样子,再低头略作自审才明白眼下的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于是便暂时不再搭理那被他吓破了胆的萧循,快速下令封锁金城,此夜不准任何人事出入,并且向罗城喊话诸营守军各自营中待命、不准擅自行动等等。
交待完这些后,李泰便暂借内府稍作洗浴整理仪容,他又不是什么心理变态,之前交战激烈无暇顾及,但今战斗已经结束,自然也受不了自己周身湿滑血腥。
当他再返回直堂时,李氏兄弟已经将城中军政情况基本掌握了一个大概。
李泰坐定之后听李迁哲稍作分讲,这才知道南郑城内外单单守军便有近两万众,储粮也有三十余万石。偌大城池自然不会发生建康台城那种存米不存盐的致命疏忽,各种守城物资也都备置齐全。
听到这里,李泰便不由得暗自庆幸此番偷袭得功,若是按部就班大军开拔、兵围汉中,就算能够攻下南郑城,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而汉东还有柳仲礼对襄阳虎视眈眈,河南又有慕容绍宗不知所往,他是绝对不能将大部人马长久使派于外的。
对于南郑城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战争能量,李泰也是颇感惊讶,再作追问才知此乃萧循幕僚刘璠倡议之功。在刘璠的建议下,萧循从很早开始便将境中人力物力向南郑聚集。
刘璠这个汉中名人,李泰自然听说过,听到李迁哲已经将之执在此间,也不由得一乐。
不过在他看来,刘璠对萧循的这一建议倒也谈不上有多明智,山南多有桀骜不驯的方隅豪酋,凭萧循的势力威望未必能够从容驾驭得住,看似掌握了大量的人事资源,但其实是将自身置于一个不稳定的火药桶上。
诸如安康李氏若非萧循态度过于强硬的征令逼迫,也未必就会直接倒头投靠自己。
不过在他们到来之前,南郑收聚了这么多的豪酋武装都还没有酿生大的骚乱,而且州务还被处理的井井有条,也足见这个刘璠确有处理庶务之才。
李泰自然不需要什么人给他指点什么宏观的战略方针,他需要的就是能够充分领会他的意图并且执行他的命令的人才,从这一角度而言,这个刘璠倒是值得拉拢辟用府中。
反正在他离开华州前,宇文泰也没特意交代他攻克汉中后一定要留意什么人,就算交代了,他也能干脆就当听不见。
当得知这个刘璠与萧循都被安排在直堂侧室,李泰便又起身前往相见。
当他走进房间中时,原本还在同刘璠低声议论的萧循顿时停了下来,两眼直勾勾望着李泰,眼神也变得有些难以置信,在一旁的刘璠小声提醒之后,他才陡地醒转过来,然后便又连忙低下头去。大概是第一印象太过骇人,使得他望见李泰便暗生惧意。
李泰见萧循仍是不敢望向自己,不由得也是有些无奈,老子混遍后三国,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被我颜值折服的家伙!
他又将视线转望向刘璠,口中笑语道:“听闻州府事务多由刘记室在执,能者多劳,我今虽然入此城中,但诸事也需仰刘记室之力。如今府内形势即定,但外城人情却仍不安,为免群众恐慌滋扰,我有意遣散诸军、着令他们各自返乡,州内政令一如旧梁时节,使民各自因便相安,刘记室你意下如何?”
刘璠自然也从李氏兄弟口中得知李泰的身份,在其面前自然不敢托大,侧立席前听完李泰的话后便深深作揖道:“某等罪人不能守土尽节,已是自惭难当。大都督既入此境,能够秉持仁义好生的德计,是此方官民之福。但想请问李大都督,欲将我主公萧府主作何处置?”
“之前相见时便有告萧侯,此番入境只为收复失土、不为纵恶杀人。更何况萧侯久治此乡,甚传德音,素来都为士民悦服。只要萧侯不作孤僻厌生姿态,肯于助我安抚州境,我也一定对萧侯礼待有加。”
李泰讲到这里,便又望向垂首不语的萧循。
萧循感受到这目光后身躯便颤了颤,沉默片刻后才又小声说道:“多谢李大都督保全此身,我、我一定相助大都督把控州势。”
第0603章 汉中已定
武兴县地处汉中西部群山之间,其城戍扼守东西往来之要道。此间乃是氐人族聚之地,眼下则归属南梁统治。
旬日之前达奚武奉命于陈仓汇集诸军,然后便南出散关一路南下,一万人马翻山越岭跋涉多日,总算抵达了关戍之前。
武兴关戍地扼险要、易守难攻,达奚武抵达此境之后,一边着员大造攻城器械,一边又安排军中长史王悦与部将杨绍游说劝降城中守军。
武兴城内守军多仇池氐族属,本就惯于游离在南北政权之间求活谋利,如今达奚武兵临城下,原本是极有信心说服守城将领、兵不血刃的拿下武兴城。
但王悦等几番投书城内、包括城下喊话,城中守军的反应都不甚积极。在深入查探一番后才知,原来此间仇池氐族裔多有受梁州州府征集前往南郑防守。因为担心前往南郑的族人安危,故而此间守军不敢开门投降,局面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下来。
“氐人本就是轻于去就的乌合之众,竟然也被召入汉中协同防守,可见梁人已知我国将要大举用兵于汉中。汉中重防,先机即失,前路怕是更加艰难啊!”
当众将得知这一消息后,顿时都变得不甚乐观。
达奚武作为大军主将,心态自然不会被轻易动摇,闻言后便沉声说道:“攻城略地,岂可尽望敌人拱手相让?某等既然受命征伐入此,便是有进无退,何关梁人有无防备!王师所至、攻无不克,便从此城开始。今日诸军饮食给足,明早开始攻城!”
既然已经劝降无望,达奚武便下令尽快发起进攻,免得大军久顿于此、徒耗士气。
经过一夜休整,第二天一早西魏各路人马便汇集关前,伴随着雄浑激烈的鼓令声向着武兴关戍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城中的守军虽然也奋力抵抗,但是这些氐卒们战斗力终究不比西魏的主力精锐,交战半天便已经渐露疲态,几次都被西魏健卒们冲上城头,全凭着坚固的城防、险要的地形才险之又险的抗住了第一天的攻势。
傍晚诸军鸣金收兵,达奚武与众将商讨这一天下来进攻的得失,讲到守城人马已经拙于支应,对于近日之内便攻夺下武兴城都充满信心。
当然,前提是武兴城防如同眼下这般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可如果南郑方面向此增军,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武兴地处氐乡,得失皆与南郑关联仍远,梁人未必肯于重兵来援。更何况西河公首倡用兵,必然也已经发兵于沔北,汉川震荡、敌必惊疑,为了守其腹心,梁人也不敢分置重兵于外。我军只需要按部就班、持重用兵,抵达汉中并非难事。”
王悦对于山南局势了解不浅,大行台之所以遣他随军,就是为的在一众武夫当中增加一名智者。
诸将闻言后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认同王悦这一判断,唯独从陇右率军而来的南秦州刺史宇文虬皱眉说道:“前者台府计议本就是两路大军会战汉中、夹击南郑,如今我路人马滞留于途、缓慢推进,若与东军有失配合,致使西河公孤军直入,届时南郑城内外雄兵驻守,荆州人马必将危急!”
宇文虬话刚讲完,一旁的将领赫连达便又说道:“西河公既然首倡用兵于汉中,必然已经有笃定之计,心中谋略想必胜出我等应命之众许多。哪怕短时间有失接应,必然也不失进退之谋。今我即便弄险强攻克定武兴城,前路亦非畅通无阻,仍有阳平等诸关塞。一路攻强,抵达汉中也将成疲师,贼再进扰,又该何以应对?”
其他人闻言后也都连连点头,其实自从得知梁人在汉中多有防备之后,他们便意识到此番进攻汉中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如果汉中这么好收复,台府又何以十数年间都没有进行尝试?
他们这一路万众人马看似不少,但若想一路攻险拔坚并分兵驻守,兵力也有些勉强。更不要说就算逼近到南郑城下,还要提防来自难免蜀中的援军。
所谓的持重用兵,潜台词就是逡巡途中、观望成败,用李泰所统率的人马来投石问路,如果荆州方面的攻势顺利,并且吸引住汉中的梁军主力,对他们而言自然是一个好消息。可如果荆州方面作战也不顺利,那么他们即便是突进到汉中,恐怕也没有多大的战机可供把握,多半是要退兵返回。
宇文虬乃是独孤信的心腹旧将,急于东进策应李泰这个独孤家的女婿,但其他人却是没有这样的想法,进军的意图便并不怎么强烈。
作为主将的达奚武在听取完诸将意见之后,最终便也选择了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明天继续维持今天对武兴城的进攻强度,能够攻打下来固然好,一时攻不下来也并不急于增加进攻强度,以免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
第二天一早,营中将士们用完早餐,正打算继续发起进攻的时候,却发现城头守军和旗帜都明显的增多了,似乎是有援兵到来。
察觉到这一点后,达奚武与军中诸将都倍感惊讶,便暂缓进攻、打算搞清楚城中状况后再作计议。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派遣使者前往投书,武兴城中却先喝骂起来。
“魏人全无信义!南郑城中遣散诸徒分明有言,诸军归守地方可保相安无事,诈令某等归乡之后竟又再来进攻……”
听到城头上守军的喝骂声,达奚武和身边众将全都有些莫名其妙,彼此面面相觑,他们什么时候在南郑城跟这些氐卒们有此约定?
“莫非、难道,李伯山他、他竟已攻克了南郑城?”
虽然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但达奚武还是期期艾艾的做出这般猜测。
诸将听到这话后,便忍不住各自摇头摆手,也不知是在表达这不可能,还是自己也不知道。
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达奚武便先下令诸军暂退回营,再以王悦作为使者前往城下沟通交流,于是便得到一个让他们倍感惊诧的事实:南郑城确实已经被魏军攻克,荆州总管李伯山正坐镇城中遣散城池内外所聚结的各路人马。
几天后,达奚武这一支人马终于风尘仆仆的抵达了汉中南郑城下,在听从李泰的安排下分遣人马驻守白马戍等诸处要塞之后,最终抵达南郑的还有六千余众。
但就这还是比驻守城中的三千人马多了一倍有余,当李泰将达奚武迎入城中、引其巡察了一周城中防务后,达奚武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便发问道:“荆州自有人马数万,西河公何以如此轻兵险进?请问后路人马能够几时到达?”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李泰偷袭南郑得手的殊功,见到城防竟然如此薄弱时,顿时便开始忧心一个新问题,单凭他们两路这一万三千余众,实在是不足以控制偌大汉中啊。
李泰闻言后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荆州情势如今也未够乐观,南梁柳仲礼为侯景所释、还军安陆,使得汉东情势不稳。颍川陷落后,东贼慕容绍宗军顿河南,未知去就,同样不得不防。
若非镇中人马委实未可轻动,我又何必以身犯险、身率微众轻挑大城?幸在高阳公及时抵达,此间事宜可以暂付于公,我可以放心旋师回访了。”
“什、什么?西河公这便要回守荆州?可是、可是我,我骤临此境,未审详情,恐怕难顾周全啊!”
达奚武听到李泰马上就要离开,顿时又瞪眼惊呼。
本来想说凭他万数人马难以镇压汉中全境,但想到李泰只率三千人马、其中绝大多数还是临时策反的山南豪酋部曲,便已经成功拿下了南郑城,达奚武不想露怯,只能表示自己不熟悉汉中情况。
“此前我亦未曾履足汉中,但临事受命、尽力而为。更何况,此城还有梁国宜丰侯萧循,可以协助高阳公镇抚州情。”
如果有的选,李泰当然不想将刚刚打下的汉中拱手相让,但如今毫无疑问荆州更加需要他坐镇主持。
就算他想留下李迁哲在这里,但台府明显不可能将汉中交付给这样一个新附之将,不如干脆让步,只巩固安康以东的人事情势即可。
至于达奚武接下来该要怎样处置镇抚此间,那就不是李泰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在将达奚武迎入城中后,他便着令李氏兄弟痛痛快快的撤出了南郑城,整理打包之前便已经分定的人事物资,准备启程东返。
在南郑城缴获的钱财文物书籍等等,李泰自然要打包带走。至于粮食则困于运力,只取几万石,城中壮年男女他则收编一万余众,随其返回沔北安置。刘璠这个原梁州州府重要属官,被他带上用作安抚管理这些迁徙的男女。
至于城中其他的人事,包括原刺史萧循在内,李泰都一并留给了达奚武。顺便从达奚武手下将宇文虬并其所部人马讨要过来,随他前往安康。
抵达安康的时候,正逢同样被台府使派配合行事的泉仲遵率部南出子午道、兵顿上津,于是李泰便留泉仲遵于此共宇文虬、李显一起坐镇安康、魏兴等诸郡县,而他自己则率李迁哲部继续东归。
第0604章 襄阳危矣
安陆地处大江之北,是长江流域东西沟通的重要地带,也是汉水东面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还是南梁司州州治所在。
年初时节,建康台城被侯景叛军攻破,柳仲礼作为勤王联军主帅却未能奋起杀敌,在侯景进据台城后更是解甲出降,可谓是大失人望。
之后柳仲礼虽然被侯景放归,但其所部雍、司两州精锐大部分却都被留在了建康城,随其西归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心腹部曲。
本身势力大为缩水,尽管柳仲礼被侯景官复原职、但也自知这伪朝伪官怕是不足以震慑随陆之间的豪强,让他们再如之前那般对自己俯首听命。
所以西归之后,柳仲礼并没有直返安陆州治,而是先往上游的江陵前去拜见湘东王萧绎。
二宫受执之后,天下方镇各自为政,湘东王所执掌的荆州便是江汉之间实力最强的一方,而其本人也是宗室之中资望声誉最著者。如果能够获得湘东王的接纳和背书,便能大大补偿柳仲礼在建康所丧失的人望。
事实也确如柳仲礼所料,尽管他勤王无功、丧师辱国,但湘东王为了扩张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并没有对其多作怪罪,而是对他多有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