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经此一战,贺若敦威名必能震慑江汉!柳仲礼丧志匹夫,以身为阶,助你成名啊!”
虽然贺若敦经常性的毒舌嘴贱让人挺不爽,但也不得不说其人才力在自己门下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尤其此番保全襄阳,更让李泰惊喜不已。
贺若敦听到李泰这番夸奖,顿时便也喜上眉梢,连连摆手谦虚道:“仆观襄阳守城文武俱是庸劣下才,心中便知郎主使我于此,为的就是在这样危急时刻挽救局面,所以枕戈待旦、不敢松懈!
我虽然勇猛强悍、力却贼众,但言及根本,柳仲礼还是输在郎主的妙计安排!前者阵中放脱其人,请容仆再就阵为郎主擒获此徒!”
李泰闻言后便也笑了笑,抬手让亲兵送来一柄龙纹槊,自己又亲手赠入贺若敦手中,并笑语道:“持此利刃,继续奋勇建功!”
这马槊乍一入手,贺若敦便顿感不俗,心中自是大喜过望,当即便叉手躬身道:“请郎主于此稍待,仆入阵挑杀贼首即还!”
此时的追击战场范围已经蔓延扩大开来,柳仲礼麾下众劲卒俱逃散荒野,只有不多的亲信仍然拱卫在其身边,护从着柳仲礼向南面逃窜希望能够摆脱追兵、逃离战场。
此时后方追击还有近百健卒,彼此间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但在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道宽达十数丈的河渠。柳仲礼并其亲兵们冲过浮桥,然后便从对岸将浮桥劈砍损坏。
“柳奴休走!”
这会儿贺若敦也已经率员杀至此间,眼见柳仲礼已在对岸,忍不住便呼喊邀战。
但这吼叫声让柳仲礼更觉惊吓,当即便又翻身上马,与其残余部众继续向南奔逃。然而就在其人奔出数丈之后,渠北受阻的追兵当中却有一员下马并挽起强弓,一箭射向对面。
这劲矢直接射穿河面,直中南岸柳仲礼后背肩胛,中箭之后柳仲礼直接跌落下马,幸在左右亲信护持,将其再拉上马背,继续奔逃起来。
“好射艺!小子何名?”
贺若敦虽然没能成功将柳仲礼阻拦下来,但在见到这一幕后,也忍不住开口赞叹一声,并指着那射中柳仲礼的卒员问道。
那卒员忙不迭收起劲弓,向着贺若敦叉手作礼道:“禀告将军,卑职名皮景和,今为主公李大都督帐内射生手。”
贺若敦自知郎主麾下有一支规模虽然不大但却人人精擅骑射的卫队,得选其中的射生手们每一个都是军中精锐,听闻眼前这年轻军士也属此列,于是便又笑语道:“你等射生手果然技法不俗,今虽走脱了贼首,但效从主公麾下,必有扬名之日!”
讲到这里,他便又想起郎主刚才评价自己已经将要名满江汉,忍不住又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战场上诸路人马陆续返回,而这时候岳阳王萧詧才匆匆自城中来到这里,脸上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张口便对不讲武德、欺瞒坑骗来偷袭襄阳的柳仲礼破口大骂。
在得知柳仲礼入此进犯的人马都被击溃后,岳阳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对及时回援的李泰以及城中力挽狂澜的贺若敦连连道谢:“柳贼奸险狡诈、诱我东出,若非贺若将军时守府中、率众出击、杀退贼人,襄阳城险些不守!又幸伯山你及时回援,将贼师杀溃于野,只是延误了你进取汉中的谋划,实在是……”
讲到这里,岳阳王又换上了一副羞惭的表情,而李泰闻言后则摆手笑语道:“大王倒也不必为此愧疚致歉,汉中业已克定,我也恰好凯旋至此,趁此胜势再破一敌。”
“什么?汉中竟、竟已……”
岳阳王听到这话后顿时便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泰,李泰自襄阳借道北上,岳阳王自然知其准确行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用这么短的时间便搞定了偌大的汉中。
认清了岳阳王的猪队友本质后,李泰也懒得在其面前炫耀自己的战功,而是就着柳仲礼进袭襄阳此事,提出在襄阳西侧不远驻扎一支舟师以就近策应襄阳。
岳阳王尚自未从襄阳险被夺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便又惊闻汉中也被搞定的消息,这会儿再听李泰提出这一要求,半是畏惧半是讨好的点头应是。
虽然如今的襄阳城中仍有数万人马,但经此一事后,岳阳王已是既离不开李泰的军事援助,也压根就不敢拒绝。
李泰先在襄阳短驻片刻,着员快舟前往汉水对岸的蔡阳城告知襄阳此间战况,并且通知驻军新野的杨忠不必入此汇合,立即展开针对汉东的攻略。
由于之前柳仲礼着令部将马伯符入驻下溠戍,直接威胁到了荆州腹心,杨忠便移师彼方将下溠戍围困起来。他并非首次进攻下溠戍这一进入随枣通道的门户,而马伯符这名守将也并无什么出众的防戍才能,在杨忠围攻数日之后便渐渐不支,直接献城投降。
夺下下溠戍、收服马伯符之后,杨忠便知柳仲礼已经自南面路线向襄阳发起了进攻,将这一消息告知诸军之后,杨忠便快速的率领本部三千步骑直赴距离襄阳不远的蔡阳城而去。
原本杨忠也猜测柳仲礼可能要沿汉水北进、水陆齐攻襄阳,故而留驻于蔡阳城中,打算待柳仲礼军进此间时再给与迎头痛击。
当襄阳的战况送至蔡阳时,杨忠才知柳仲礼的行军轨迹,又得李泰授命可以自主向汉东地区发起进攻之后,杨忠顿时便如出栅猛虎,直率所部人马在马伯符这名随陆土豪的带领下直接沿汉水南下,接连攻夺齐兴、昌州等诸城池,并且在石城遭遇了柳仲礼余部人马。
柳仲礼前率三千精骑进袭襄阳,结果却大败而归,三千精骑得以返回的也所剩无几。但是他在石城却还留有将近八千部众,势力仍然不容小觑。
杨忠进击至此,仍然只有本部三千余人马,眼见敌众我寡,部众们纷纷劝告杨忠不如暂顿此间、等待后路人马抵达之后再进击柳仲礼。
“军失其锐,必败无疑!柳仲礼师旅虽众,但却斗志俱无,一冲击溃,何假后师!”
杨忠在将敌军阵势观望一番之后,当即便做出了决定,先使其所部步卒远离汉水数里设阵,自己则亲率五百精骑向柳仲礼军伍冲击而去。
事实正如杨忠所料,柳仲礼虽然部众仍多,但却胆怯不安、应变迟缓,当见精骑冲杀而来,便下意识的向后收缩退避,阵型顿时大坏。
杨忠率部在这拥挤但却散漫的军阵中冲杀一通,军卒们便开始向四野溃逃,而柳仲礼的中军大帐也因此暴露出来。
原本柳仲礼部众还待拥其转逃别处,但柳仲礼身受箭伤本就行动迟缓,再加上杨忠本身便是北镇最勇猛的战将之一,又岂会容许柳仲礼转逃他处,觉其身位所在,当即便率部众们一番冲突厮杀,直接就镇擒获柳仲礼。
擒获柳仲礼之后,杨忠一边着员向后方报功,一边趁此胜势击破竟陵守军,而后便向柳仲礼的老巢安陆转进。
不过此时的李泰却无暇为杨忠喝彩庆功,他在襄阳短留两日,刚刚安排好朱猛率领水师从兴州回驻襄阳城西事宜后,便得荆州大本营传报三鸦道蛮人进扰、似是东魏慕容绍宗驱众进犯的消息,于是便又马不停蹄的北进归镇。
第0607章 慕容绍宗
三鸦道是河洛地区与南阳盆地之间的快捷通道,其路径是从南阳盆地翻越伏牛山北向洛南,虽然山道崎岖,但却是两地之间最为快捷的路径,每有奇兵进击,常常循就此途。
东魏在兵围颍川之前,于河洛地区发起了一系列的反击攻势,将洛南伊川伏流城等原被西魏所掌握的据点尽皆夺回。经过长达一年多的围城之后终于又攻克了颍川,自此河南诸境复归东魏,而西魏仅仅只掌握了鲁阳关以南的三鸦道。
但就连这一段道路,近日来也是多受骚扰。由东魏所任命的北荆州刺史、蛮王梅季昌等一众宛洛蛮酋们各自率领部曲,近日来频频叩扰关防,虽然守将郭贤几番统率人马击溃这些贼蛮,但不久后他们便又卷土重来、驱之不散。
这样的情况并不寻常,这些蛮人虽然不服教化,但也并非痴愚,频战无功但却仍然流连不去,要么是有非同寻常的图谋,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指使。
事实也确实如此,郭贤在就阵抓捕几名蛮酋之后细加审问,便得知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便是东魏大将慕容绍宗。
若是寻常的蛮人作乱,郭贤还有信心能够料定,但当得知竟是慕容绍宗背后作祟,他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忙不迭将这一情况奏告后方的荆州总管府。
就算他有信心迎战慕容绍宗,也并不具备这个实力,如今所部军众统共只有两千出头,若非来自荆州地区的物资支援,只怕就连鲁阳关都要把守不住了。
颍川城破后,东魏大军陆续回撤,其将领彭乐打算乘胜追击、率领其本部人马进攻鲁阳未克,无奈只能撤走。待到诸军尽归之后,留守河南、收拾残局的便是燕郡公慕容绍宗。
慕容绍宗本部八千余众,除了自尔朱氏部下便一直追从他的忠义老卒之外,剩下的也是这些年辗转各方任事所募取接纳的部众,当然最多还是他出任东南道行台、执掌大军却敌平叛以来所接纳的投效人马。
尤其是在涡阳之战刚刚结束之后,许多从乱于侯景的北镇老卒们都担心归后或会遭到朝廷和高大将军严惩,许多人便争相托庇慕容绍宗门下,慕容绍宗也因此接收了许多原侯景麾下的河南精卒。
颍川之战结束后,其城早已经残破不堪,自然不再适合军旅驻扎。而为了防备西魏势力再次卷土重来,慕容绍宗便先就近移防于襄城,得与镇守河洛之间的可朱浑元所部互相呼应。
慕容绍宗年近五十,但仍不露老态,体态魁伟、气象威严,尤其在经历几场大胜之后,如今威名更是如日中天。
蛮王梅季昌等蛮酋们赶来襄城拜见并且禀告军事,眼见慕容绍宗端坐席中、不怒自威的姿态,一时间也都紧张不已,不敢放肆,小心翼翼的将军情如实奏告出来。
当听到这些蛮部骚扰多时仍然没能撼动鲁阳关防务,慕容绍宗便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你等诸路人马数倍于敌,但能紧密配合、次第交攻,又怎么能容许贼将从容顿足关城之内!”
诸蛮酋闻言后各自额头冷汗直沁,作为首领的蛮王梅季昌又叩告道:“禀告慕容行台,贼众虽然数寡,但那鲁阳关城却地处险要,贼将郭贤久从王思政镇戍征战,也多得计略传授,还有后路的荆州输助资粮,一时之间当真难以攻克……”
虽然这蛮王所言不无道理,但慕容绍宗闻言后还是冷哼一声,指着几人训斥道:“尔等诸徒多有从乱旧劣,如今元恶虽然逐向岛夷,但从乱徒众却还未暇审问追惩!我今不问你等旧恶,便是赐给你等立功赎罪的机会,若仍不肯珍惜把握,来日俱赴邺下领受扒皮油烹之刑!”
众人听到这话后顿时又是惊骇不已,连连叩首恳请慕容绍宗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一定奋勇作战夺下鲁阳关。
“如此便再给你等半个月的时间,若仍不能攻城夺关,则必严惩不贷!”
慕容绍宗又沉声喝道,旋即便摆手让这些蛮酋们各归所部、继续向鲁阳关发起进攻。
待到群蛮退出之后,堂中其属官参军房豹便忍不住开口说道:“贼将郭贤守据三鸦,勇健如彭乐尚且撼之不动,此众蛮徒想必更加难以成功。燕公如此威令吓之,恐怕这些蛮徒会潜生异志啊!”
“这些贼蛮本就是乌合之众,惯于依附强势、昧于忠义。今我新破颍川、军势正锐,其众即便悖我投敌,西人未必敢纳。况我所图又岂是鲁阳,强驱贼蛮往战也只是扰敌而已。”
慕容绍宗闻言后便沉声说道:“我军留顿此间,近或无忧,久必生困。颍川久经战乱,民皆流离失所,短时之内难有补益。贼之沔北地近此边,听说甚为得治,就连前据颍川之众都因粮彼乡。我今引众击之,即便不能裂土分守,也可人马就食。”
颍川之战结束后,在慕容绍宗的主动争取下,高大将军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将他留守此间以镇抚乱后的河南,潜台词也算是默许慕容绍宗接手侯景遗留于河南的人事资源。但能够接手多少,还是要看慕容绍宗自己的操作水平。
慕容绍宗留在河南所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麾下人马的衣食温饱,河南此境在经过侯景叛乱和一系列的战事摧残下,生产环境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地方秩序也都几近崩溃。
尽管大军回撤时也留下了一部分所剩余的物资,但慕容绍宗麾下足有近万人马,日常消耗也是非常巨大,若是不能未雨绸缪而一味的坐吃山空,山穷水尽也是转瞬即至。
如果慕容绍宗不能在余粮耗尽之前在河南获取到新的军资补给途径,那也只能暂且离开此间、向青徐之间靠拢。
可是他只要一退,就等于主动放弃了之前同高大将军之间所达成的默契,职权遭到削弱是必然的事情。
他虽然在平定侯景叛乱的过程中称得上是功勋卓著,而高大将军也给了他机会,结果是他自己不中用,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作为尔朱氏旧部,慕容绍宗与晋阳勋贵之间即便谈不上格格不入,也是多少有点不甚合群。当年高王在世时倒也还能在彼此间略作调和,但今高大将军当国,自己尚且同勋贵老臣们多有摩擦,更顾不上慕容绍宗的人际关系,或许可能还要将之用作一个打压晋阳老臣的工具人。
如果有的选,慕容绍宗当然愿意逍遥于外、独当一面。之前之所以不对侯景穷追到底,也是略存养寇自重的心思。如今侯景跑到江南去开创一番新局面,对慕容绍宗多多少少也是造成了一点刺激,坚定了他某方面的想法。
早在颍川城还未被攻破的时候,慕容绍宗便已经开始思忖下一步该要怎么走,而西魏所控制的沔北地区也成为了他的目标备选之一。
慕容绍宗性格沉默寡言,很少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宣之口中,哪怕是其身旁心腹侍者都难猜度其心意。
如今也是自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才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下属:“西人荆州刺史李泰,以其旧年晋阳、河阳之功而势位幸进,但是察其行迹,可知其人轻躁好动、贪功忘命,既见南梁大乱,岂能按捺自守?唯其国弱兵寡,不能兼顾诸边,却拥此四战之地,我若不发兵劫之,不知要留惠何人。”
房豹听到这里才醒悟过来:“所以燕公强驱蛮徒进扰三鸦,是引诱沔北守军北去,而后再经方城转进沔北?”
慕容绍宗闻言后便点点头,旋即便又说道:“虽然这李伯山弄兵多恃幸用险,但既然能够屡经阵仗、声名鹊起,也不可当真作幸徒目之。清河公等虽然不谓雄极智高之才,但也称得上久经战阵、略知兵事,巢于雄城尚且受其折辱。今欲图之,且使群蛮稍作试探,也不算是多此一举。”
自河南进入沔北,除了三鸦道这条山路捷径之外,还可以经由襄城径直南下,穿过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的隘口,途经方城直入其境。
这条道路平直开阔,鲜少能收奇兵之效,故而兵家用兵鲜少着重于此。不过在慕容绍宗看来,战争固然是有着天时地利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但到最后打的其实还是人性。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个西朝李伯山,但在将沔北作为攻略的目标后,便通过各种途径多方打探李伯山其人其事以加强对其人的了解,甚至在兵围颍川的时候还向清河公高岳事无巨细的打听一番彼此交战的细节,以至于被高岳误会他是在借此讥讽其人而险些翻脸。
在慕容绍宗看来,李伯山在面对南梁乱象时是不可能按捺得住的,而西朝霸府能够给其增援也必定有限,所以眼下的沔北必然是存在着一定的空虚,正是兵掠其地的好时机。
再又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推演一番后,慕容绍宗才又着令侍者们准备沐浴用的温汤,灌满了偌大的地池,然后便解衣投身其中,仔细沐浴起来。
第0608章 暂收锋芒
当李泰回到穰城的时候,荆州群属们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袭扰三鸦道的宛洛群蛮并不可怕,甚至就连郭贤自己在传信中都表态自己一定能够固守鲁阳关,不使三鸦道的控制权落入群蛮手中。
但是这些蛮人背后的慕容绍宗却让荆州群众们不能淡定,最近两年来讲到整个天下名气最大的人自然非侯景莫属,而紧随其后的估计就是慕容绍宗。
讲到个人才力的展现,慕容绍宗则还要排在侯景前面,毕竟侯景在江南折腾的再怎么凶猛,也改变不了其人被慕容绍宗穷追猛打、仓皇南逃的事实。
被这种威名正著的人盯上,哪怕再怎么高傲自信的人恐怕也免不了心情紧张。
不过慕容绍宗虽然威名赫赫,李泰的确还是略有不及,但也并没有差上多少。不提他过往几年的旧功,单单此番归镇所带回来的两大喜讯便让荆州群众们倍感振奋。
第一自然就是他轻兵直进、一举收复了被南梁夺取十数年之久的汉中,第二那就是会师襄阳后击溃了南梁名将柳仲礼,而且杨忠还在率部针对柳仲礼穷追猛打,汉东之地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不过眼下强敌在畔,自然不是纵情庆祝的时候。李泰也只是将各方开拓的情况向群众们略作交代、激励一下人心,然后便又开始专注于当下的危况。
颍川失守后,王思政分布诸方的部众们都归李泰节制,而李泰当时专注汉水攻略,只是着令各部人马向沔北收缩,眼下对于河南的具体情况是并不怎么了解的。
郭贤报信虽说慕容绍宗指使蛮人进寇,但慕容绍宗如今身在何方、势力如何以及具体的目标意图则都不甚了解。
在李泰归来之前,荆州群众们其实已经据此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讨论,他们都比较倾向于慕容绍宗以蛮人进扰其实是投石问路之计,而非真的要从三鸦道发起进攻。
原因也很简单,三鸦道相对于其他从河南进入沔北的通道,除了快捷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所以通常作为快速打击的奇兵通道。
但今蛮人频扰,早已经丧失了奇兵之效,除非慕容绍宗喜欢伏牛山的山景,否则想不到他为什么还要从三鸦道进攻沔北。
李泰对于这一猜测也颇为认同,并且在此基础上又提出新的推测,那就是他认为慕容绍宗此番并不是以攻城略地为首要目标,而是为了洗劫物资。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慕容绍宗要开疆拓土、扩大地盘,沔北绝不会是其首要目标。并不是沔北对其没有吸引力,而是如今的南梁淮南地区更加的唾手可得,慕容绍宗即便得据沔北,也会面对西魏从武关等路途源源不断南来的进攻,而且刚刚被霍霍严重的河南绝对不足以支持慕容绍宗向此大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