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谯淹所部人马本就不多,眼见成都城下长围已成,而且魏军骑兵骁勇精悍,再加上听闻巴西乡里也有变故发生,便也不敢恋战,绕过成都平原,直向北面而走。
正当尉迟迥兵抵成都并且围城进攻的时候,三方交战的局面又有了新的变化。
相对于基本已经将战略走死了的萧纪,梁帝萧绎虽然也因为两线作战而焦头烂额,但他仍然还是有着更多的选择,比如可以不要脸了。
因为蜀中大军的凶猛进攻,峡口防线频频告急,而湘州方面虽然王僧辩等诸路大军已经将长沙城团团包围,但却仍然久攻不下。
于是梁帝萧绎终于将心一横,下令赦免了王琳,并且使之前往湘州招降叛军。
王琳此人虽然嚣张残暴,但却颇得军心,再加上叛军在王僧辩等诸路大军的围攻下已经将要不支,眼见王琳入城招降,于是便纷纷放下武器,重新归附于王琳。
一场闹剧结束,到最后只有梁帝萧绎被打得脸疼,但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些,湘州叛乱既然平定,于是便又调使诸路大军奔援峡口,包括刚刚被王琳所招降的叛军,也都一并前往上游迎战蜀军。
尽管萧纪瞧不起文士七官,但也不得不承认江陵所部人马在经过平定侯景之乱的磨练后,也都是精勇有加、战力惊人,之前受困于内乱而难以发挥全力。如今内乱解除,诸军会击,蜀中大军顿时被打的节节败退,连失数城。
由于周边区域遭到了西魏的封锁,萧纪在战争动员前后物资筹措不够顺利,如今军中所携金银财货并不像历史上那样丰厚,但类似的赏格也有公布。
但是由于他此番东征本就有悖众意,又恐将士得赏之后斗志削减,加上本身的悭吝,还是没有履行这一赏格。
在江陵诸路大军的猛攻之下,再加上内部将士人心涣散、背叛投降,蜀军大溃,萧老八也用自己的生命为灭族小能手萧老七再添一战绩。
随着峡口的战争分出胜负,压力顿时又来到了成都城外的尉迟迥肩上。
第0744章 孤城无援
巴蜀四周虽然峰岭绵延、道路崎岖,但在其核心地带的成都平原却是地势平坦开阔,川流纵横、土地肥沃,宜耕宜居,不愧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成都城坐落于成都平原的西侧,作为蜀中的核心精华之地,单单作为主体城池的太城与少城城墙周长便有十数里之长,除此之外城南另有锦官城、车官城等小城,与主城之间隔着一道锦江。
如此规模庞大的城池建筑群,单凭尉迟迥所部一万多名步骑将士是远不足以形成合围的,即便是加上后续又陆续征调来的上万氐卒与力役也仍显不足。
因此所谓的围城是在城外造起长围,限制城中士民的出入,并且在一些干道和要害之地进行重点的设防,将整片区域都给孤立起来。
魏军抵达城外并设立长围,转眼已经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也从初夏来到了盛夏,气候闷热到了极点。城墙附近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之前城外魏军组织了几次进攻,虽然都被打退,但城中守军也是伤亡惨重。
那些战死者的尸体就抛落在城墙上下,由于城外皆被魏军封锁,守军即便想要打扫收拾战场,也要冒着暴露在魏军箭矢锋刃之下的危险,在这闷热的环境中稍加耽搁,那些尸体顿时就变得腐败起来,浓烈的气息令得人畜都不敢接近。
傍晚时分,一支数百人的精甲队伍突然冲出了南面城门,向着锦江桥头便冲去。而据此数里之外便有一座魏军的军营,察觉到这一异动后,军营中顿时响起了鼓角之声,营中军士们忙不迭披甲上马准备出战。
双方都在争分夺秒的活动着,城中冲出的蜀兵虽然占了先机,但终究是脚力不如奔腾的战马,尽管抢先一步抵达了桥头,正待抽刀劈砍架设在桥头的栅栏拒马,但是一支百数骑的魏军小队已经冲了过来,一轮箭雨攒射射杀了十数名破坏栅栏拒马的蜀兵,而后其他甲士们便手持着马槊跃马上前继续挑杀。
栅栏内的蜀兵虽然也在加以反击,但终究不比人马合一的敌卒势猛,眼见其他方向又有敌卒策马冲来,只得抛下伤亡的同伴,赶在别处魏卒到来之前撤回城中。
类似的情景在围城这段时间里频频上演,特别是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城中守军突围的次数更是大大的增加,白天夜晚不断,每天几乎都要进行数次。
如此频繁的举动,也显露出城中局势不妙。虽然魏军仍未攻破城池,但在这样长期的围困之下,也给城中守军和居民们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成都城乃是蜀中人口最为集中的地区之一,诸城之间的士民奴婢等各种人口少说都得有数万之众。这么多人聚集在城池中,每天的饮食消耗就非常的庞大。
由于之前萧纪率领大军东去,留在成都府库中的谷米积储想来不会太多,如今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围城消耗,城中的食物想必也将要耗尽,这应该也是守军连番尝试想要突围的原因之一,坐困愁城只怕是将要坐以待毙。
“魏军虽精却少,远来之众无携重器,面对我成都坚城也束手无计。我等只需坚守城池,待到至尊大军回援,逼迫敌军于城下!”
负责守城的益州刺史萧撝虽然穿着一身华服,但却皱巴巴的包裹在身,接连多日衣不解带,衣袍也早已经不复光鲜,本身精神也是非常的疲倦,但仍强打起精神来巡察城中防务,并且连连发声鼓励那些守城将士。
巡城的同时,萧撝也在招募仍然有勇力和胆气出城袭扰敌军的勇士,亲自安排给这些人以酒肉款待,然后再送他们出城作战。
如今城中食物积储将尽,就连守城将士的食物都不能如常供给,饱餐一顿酒肉已经能够吸引许多食不果腹的守军将士出城卖命了。城防之所以还能维持下来,一则就是出于对西魏这些武夫的惧怕,第二就是还盼望着之前东征的大军能够归来援救。
萧撝在返回城中的时候,便见到街面上到处都是乱糟糟奔走的人群,一些守军将士实在是饥饿难耐,索性便离开防区,持刀冲入城内民家,将民众们驱赶上街然后便翻箱倒柜的寻找食物与财货。
对此萧撝也无法禁止,担心如果刑令过于严格苛刻,或许会更加激发这些饥渴将士们的凶性戾气,因此对于这些情景只能视而不见,面对那些冲上来嚎哭控诉的民众们,他也只是掩面而走,若有纠缠过甚者则就让亲兵抽刀驱逐,实在看不得人受苦。
当他一路返回州府中时,便见到西阳王萧圆正一身戎装的跨刀在府前不断的走来走去。
“使君归来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使君商讨!”
萧圆正见到萧撝返回,便忙不迭迎了上来,向着萧撝抱拳说道。
他虽然是萧纪次子、血脉上更加亲近,但却不得父亲喜爱,就在萧纪出征前不久还因其干扰府中锦货买卖而被大加惩罚一通。
如今虽然留守城中,但萧圆正却没有被委任什么官职,就连他的少弟、仅仅只有十几岁的萧圆肃都被加任蜀郡太守并为萧撝之副,可见萧纪对于这个次子的疏离和不信任。
还是在魏军来犯且顺利进入蜀中之后,因为城中急需用人,萧圆正才被萧撝委任防守少城。
由于少城本来就不是魏军的主攻方向,再加上萧圆正本身也有文武任职的经验,早前在听命于江陵军府的时候就能在大江中游聚起上万部曲,可见能力也是不俗,只可惜遇上了西魏李伯山这样的硬茬子才一战输尽所有,作为俘虏人质灰溜溜的被交换回蜀中。
但今萧圆正防守少城倒也做的非常出色,是如今城中难得可为萧撝分忧的人。所以当听到萧圆正这么说的时候,萧撝心中也是颇有期待,先将萧圆正引入州府堂中,然后才又说道:“大王有何计谋,但请直言。如今敌军凶悍,情况危急,正宜群策群力、共渡难关!”
萧圆正在萧撝这里获得了难得的认同,心情也是颇为喜悦,当即便又说道:“是这样的,我前日巡察少城,见到成都县狱中还收监有上千罪徒,其中不乏悍勇之徒,若能将这些罪徒释出,又是一股战力。”
成都县署便在西面的少城之中,成都县令还兼任市监,管理着城中商市,不乏蛮横奸恶、刁邪耍滑之徒被就市擒拿。但县狱中关押的囚徒,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之前反对武陵王称帝和东征的蜀中官员家属部曲们,故而才收监着几千人。
原本城池被围困,释放囚徒罪人协助守城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但萧撝一想到之前在城中所见到的种种乱象,便觉得将这些囚徒放出可能会加剧这种混乱,于是便又皱眉说道:“眼下城中积储匮乏,无料饲养,那些穷凶之徒一旦释出,恐怕不会服从管束啊!”
“这一点我也想到,所以我也并不打算将这些罪徒留用守城。如今城池久遭围困,枯守待援只是下计,我观西山魏军防守薄弱,若能自彼处突围,可以入山招引氐羌并诸蛮部前来救援。”
萧圆正又开口说道,他今负责少城的防守,但麾下可用战卒不过千余众,而且不时还会调使别处,纵然有什么想法也难以执行。
萧撝听到这话后又有些迟疑的说道:“但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官家将此基业并大王等托我,我怎忍驱使大王犯险啊!”
萧圆正闻言后却正色说道:“再险还能险过沦为魏人的阶下囚?我前受魏人羞辱,忍辱不死只是为的将此身志力捐效父兄!如今困守城中不作反击,一旦魏人破城再为所执,恐怕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之前在汝南城外被李泰率军击败并擒获,虽然也并没有遭受什么酷刑折磨,但也没有什么优待,因此心内便非常抵触再度沦为阶下囚。而且由于久不在蜀的缘故,他也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与此城偕亡,若真城池不守还不如转战别处、待时再起。
萧撝听到这里后还是有些犹豫,说到底,他还是担心无从向皇帝陛下交代,于是便又温言安抚萧圆正几声,还是没有答应这一提议。
如是又过了十多天的光景,期盼中的援军迟迟不见踪迹,而城中的乱象却一日甚过一日,有的时候甚至萧撝想要调度城防人马时都找不到其部伍所在,为了防守城池,就连一些官奴锦户都被驱赶到了城头上去。
面对这一情况,萧撝也是自感心力憔悴,然而更大的打击却又到来。
这一天傍晚时分,魏军突然在长围内喊话起来,萧撝登上城头观望,便见有百十名垂头丧气、衣衫褴褛的卒众被魏军威逼上前,这些人竟然是之前随同萧纪东征的士卒们,他们自峡口溃逃归蜀,又被魏军斥候所执,带回了东征大军业已全军覆没的消息。
得知这一情况后,萧撝只觉得浑身精力似乎都被抽干,整个人软软栽倒在城墙上,被亲信们忙不迭的抬下城墙,返回州府之后,他才悠悠醒转,但却已经是满眼绝望之色。
第0745章 蜀国烈血
东征大军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城,本就心力交瘁的城中士民们顿时越发的心灰绝望。
回到府城后萧撝略作歇息,待到情绪稍有稳定然后便直往萧纪宫苑而去。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便见到这原本的武陵王府门禁俱无,不断的有人出出入入,甚至直接公然搬运财物逃离此间。
“住手!尔等何人部下,敢扰王者门仪?”
萧撝见状自是大怒,原本连日来挤压的怒火此刻也都爆发出来,直接喝令部属抽刀上前砍杀驱逐。
他久在巴蜀为官,威望仅次于萧纪,府前这些乱卒们见状后也不敢再喧闹反抗,或是乖乖返回各自的位置,或是放下手中的财货掩面而逃,很快府前便恢复了秩序。
当萧撝迈步走入王府的时候,留守府中的萧纪少子萧圆肃便一脸惊慌惨淡的迎了上来,拉着萧撝的衣袖颤声发问道:“使君,城中所传大军失利,阿父已、已……消息是不是真的?”
与此同时,内苑萧纪的妻妾女眷们也都纷纷走上前来,同样一脸惊慌,七嘴八舌的向萧撝询问。
面对众人询问,萧撝只是长叹一声。其实他也比较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或许就是魏人安排伪装、传递的假消息,但见当这消息传入城中时所造成的惶恐,其实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算是假的,只看城中这混乱之状,也很难再继续坚守下去了,除非大军能在此际转回,否则已是无力回天。
他没有直接回答萧圆肃和众女眷的询问,环顾一周发现并没有见到萧圆正的身影,于是便吩咐仆从道:“速去将西阳大王请回府中。”
此时再坚守城防已经意义不大,该当要讨论一下出路何在了。
很快萧圆正便也从少城返回了王府,入堂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萧撝站起身来向着堂中那空空的正席深作一拜。
旋即萧撝便站起身来,望着堂内萧纪的儿女家眷们说道:“至尊前以家国基业相托,臣自应誓死以报。但今强敌围困,臣昏拙之才、不能胜之,维系至今,志力将尽。东征大军落败峡口,成都再无援军可盼。唯今之计,保全至尊血脉家眷才最重要。所以臣请拟降表……”
“不可,绝对不可!”
萧圆正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变,口中大声说道:“魏人凶残、不知礼仪,即便请降,未必能安!更何况,城中尚有精兵数千,更有数万士民,魏军不过万余疲众,如若胜券在握,何不即刻来攻?今我败数未露,岂可投敌!”
眼见萧圆正仍然如此顽固,萧撝心中倒是略生欣慰,但口中却仍是长叹道:“当今万难之际,请大王不要意气用事。魏国大将乃是知兵之人,其兵虽不以势众取胜,但却调用精妙、无懈可击,今之所以不引众来攻,恐是担心强兵入城、哄抢难禁。此亦敌将特给之生机所在,如果不能把握,悔之晚矣……”
听到萧撝这么说,在场其他萧纪家眷们也都纷纷点头,眼下的他们已经是惶恐绝望,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保住性命。
那萧圆肃因受父兄影响,对于这个感情不深的二兄也乏甚恭敬,直接瞪着萧圆正说道:“二兄你不要再犯痴卖勇,阿父既然将事托付征西,你我也都应该听从!魏军凶悍难敌,人皆有见,你如果当真能够匹敌,此时出城交战未晚,只恐不只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全家性命!”
萧圆正听到这话后自是羞恼不已,一方面他自是不敢出城交战,另一方面却也不甘心就此再次沦为阶下囚,当即便手抓佩刀大声呼喊道:“你们这些胆怯偷生之徒,有什么脸面斥责我?就连蜀后主刘禅都能养出北地王这一壮烈血脉,难道我父家教尚且不如?既不同道,不必同行,你等且修降表,我要率领城中忠义之众转战他方!”
说话间,他便转头往堂外行去,打算率领他这段时间在城中招聚的兵众们离城出逃。
在他看来魏军不过万余之众,只是趁着成都城内的空虚才来偷城,即便是攻克了成都城,也难以掌控整个蜀中,所以他只要离开成都、振臂一挥自有应者云集,自成一方势力、甚至可以将魏军赶出蜀中,远比直接投降要好得多。
但是萧撝既然在心里已经决定要投降,又怎么会再任由萧圆正胡闹呢,当即便向左右亲信打个眼色,同时望着萧圆正的背影大喊道:“大王请留步,难道全城士民性命在大王眼中竟也不足挂齿?如今人心沮丧、士气低迷,魏军若是来攻,绝难抵抗,大王此时引众自逃,魏军迁怒,必然要虐害城民百姓!”
萧圆肃闻言后便也大声呼喊道:“不准走、不准走!给我阻住他,不准离开王府!”
萧撝的亲信本来都已经阻拦在了萧圆正的前路,而随着萧圆肃的呼喊,府中卫士们也都纷纷冲上前来,向着萧圆正告一声失礼恕罪,然后便将之擒拿下来,而后便在萧圆肃的命令下暂且将不断叫喊喝骂的萧圆正囚入府中内室。
搞定了这个烦人精,萧圆肃又望着萧撝说道:“全家性命,皆付于公,请公勿负阿父所托!”说话间,他又向萧撝深作一揖。
萧撝见状后忙不迭侧身避过,然后又重重点头道:“大王请放心,臣一定竭力保全先王血脉家眷。”
既然内部统一了意见,接下来就是该要讨论如何修拟降表。萧撝便又召来如今仍然留守城中的萧纪故吏和所任命的官员们,在一通商讨之后,还决定以梁帝的规格请降而非萧纪故爵武陵王。
虽然说这只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瞎闹腾,并没有获得南梁内部的普世认同,而且刚刚还被东边的梁帝派兵堵门给打烂了,但他们也终究完成了一系列的称帝流程,而且算算时间要比江陵还更早。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如此请降能够获得的安置待遇也会更好,毕竟对敌将而言,仅仅只是讨伐一个敌方势力可远比不上攻灭一国的功劳显赫可观。
既然事已计定,那接下来就是派遣使者出城前往魏军大营请降,为免魏军先一步发动攻击,事不宜迟,萧撝当即便派遣使者携带降书出城而去。
此时成都北面的西魏军大营中,气氛也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随着萧纪大军落败的消息传来,他们也不必再忧虑会有新的敌人出现,心里已经在幻想着攻入成都后获得丰富的收获。
此时的中军大帐中气氛更是热烈,诸将纷纷请战,有的将领为了能够获得先发的机会,甚至与竞争者直接大打出手。
西魏府兵本身并没有常规的兵饷俸禄,收获全凭战场上的缴获。尤其尉迟迥此番率领进入蜀中的部伍中还存在着许多的六坊禁军,这些兵众整编力度不大,连一些中外府的福利补贴都享受不到,故而横行于京畿内外以获取钱财。
此番伐蜀对他们而言除了建功之外,也是一个难得的发财机会。成都的富庶即便他们此前不知,一路行军过程中也听到许多归附的氐羌之众各种夸大渲染的描述,心中自是更加充满了期待。
如今城中守军士气涣散,甚至有的将士直接出城投降,败势已经显露无疑。若能先发出战的话,便能够率先入城,不只有先登之功,还能领先一步的在城中大肆搜刮。因此众将自然都不肯放弃这一机会,纷纷请求首发出战。
尉迟迥看着帐内热闹的气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过去这将近两个月的围城,其实他心里压力也非常大,由于本身兵力不算太多,不敢强行攻打城池,只能通过围困施加压力,又要担心东面的援军。
压力最大的时候,尉迟迥甚至一度想要将被他严令困守阆中城的贺若敦所部人马调来增援,但好在之前的坚持有了回报,随着萧纪败亡的消息传来,攻克成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营中出战次序还未有定论,成都城内请降的使者已经来到了营门前,当其自述来意之后,很快便被引入大帐之中。
得知蜀人请降的消息,尉迟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然而众将却都面露失望之色。因为一旦受降便意味着城中不会因为战乱而丧失秩序,他们也就没有趁机进行掳掠的机会了。
因此诸将纷纷进言,如今胜算笃定,实在没有必要接受对方的投降,正应该轰轰烈烈杀入城中,打杀蜀人的反抗之心。
但尉迟迥却自有谋计,望着众将沉声说道:“今我孤军入蜀,能得蜀人输城以降,足壮军威。兵不血刃即据雄城,远近之众莫不慑服,可若攻之,将士劳亡不说,更有四方叛士乱兵滋扰,巴蜀不知何日能够平定。”
尉迟迥身为西魏驸马、太师宇文泰的外甥,又久掌禁军宿卫,本身也颇具威望,众将听到这话后,尽管心里仍然憋着一口气,有些不甘心,但也都不敢再作反对。
正在尉迟迥决定受降,与城中信使往来商讨受降步骤的时候,有一队兵卒悄悄摸进了人心涣散、防卫大降的武陵王府中,找到了被囚禁起来的萧圆正:“末将等来救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