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营垒当中很快骚乱大作,大帐中的达奚武和王雄顿时也都警觉起来,各自披甲持械的冲出营帐,快速将周边毡帐中的亲兵精锐组织起来,一边以鼓令聚结约束营士,一边率领精卒向来袭之敌杀去。
营地中的战斗很快打响,与此同时斛律光也率领着五百精骑沿河桥奔腾而来,很快便抵达了敌军营垒。营地中人马出入活动,自然是没有什么积雪,随着斛律光所部五百精骑跃马入营,顿时便仿佛火上浇油一般,使得本就混乱不堪的营地变得更加混乱,营士们四散奔走。
“不要慌乱,向此聚结!”
王雄着令亲兵们快速拆除大帐前方的那些帐幕,在帐前这片空地上竖起自己的旗纛,用以召集指引那些惊慌的营士们向此集结。
正自慌乱奔走的营士们看到那迎风烈烈的大纛之后,也仿佛汪洋扁舟得见灯塔,下意识的向此聚结而来,很快便在王雄的周围聚集起了上千名营士。
王雄一边着令亲兵给这些营士们分发甲械以拒敌,一边率领一队亲兵绕着大纛游走,击杀那些仍自追杀制造骚乱的齐军士卒。
他手中大槊仿佛一道游走的蛟龙一般,凡所至处无有一合之敌,尽管那些入营的齐军将士们也都是全副武装、有备而来,但在遭遇王雄这位西魏的大将军时也是全无招架之地,或是身死当场,或是惊慌躲避。
此间厮杀激烈,顿时也引起了正在营中策马纵横的斛律光的注意。当他见到王雄英勇无敌的姿态,以及那一身精良甲胄的时候,心中顿时便知这必是敌军首脑大将,当即便也将手中马槊一抖,旋即便人马合一的向着王雄冲杀而来。
王雄正自杀得兴起,眼见斜里一敌将策马持槊向此冲来,于是便大吼一声,手中大槊环扫一周,身边丈余顿时便成无人之境。与此同时,斛律光也挟着战马冲势直将马槊向王雄所在迅猛掼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王雄一臂腋下夹住槊杆,一手持槊前身一顿一推,就在这方寸的变化之内仿佛力有千钧,精准的与斛律光马槊碰撞在一起,双方槊杆俱是一颤一弹,斛律光被压下的槊锋顺势向王雄侧肋挑去,而王雄脸色陡现潮红,抬腿重重一踏,竟然直将斛律光手中的马槊劈手砸落下来!
正在这时候,人马合一的斛律光也一闪而过,他有些惊讶的低头看一眼被震出血丝的右手虎口,旋即便回望仍自挺立的王雄一眼,口中喝问道:“贼将何人?”
“杀尔之人!”
王雄因无坐骑,机动力上完全落在了下风,虽然击落了斛律光手中马槊,但却没能趁机追上去,很快便又持槊杀向后路的敌卒。
斛律光丢失了武器,也并没有就此退出战场,而是抓起挂在鞍前的配弓,持箭扣弦以射杀敌军。
他在营中绕出里许,而后便又策马返回,先向王雄所在射出一支鸣镝,待其转头向此望来,斛律金便又扣弦引弓,一箭正中王雄面门,那箭矢瞬间没入其人眼窝之中。
随着王雄身躯轰然倒地,此间仍自抵抗的西魏军士们顿时便也作鸟兽散,斛律光再次策马上前,捡起自己之前掉落的马槊,将马槊用力插在王雄尸体一旁,吩咐近旁军卒道:“这是一员勇将,不要损其尸骸!”
第0904章 罗网以待
冰天雪地的寒冬时节本来是难以动工,但是进入河洛地区的西魏大军却是将近十万人马,一番赶工之下还是在金墉城外造起了长围,并且在金墉城的南面堆土造山,堆砌出一道直通金墉城城头的土梁,然后便向此城发起了迅猛的进攻。
金墉故城早被东魏军队所摧毁,如今这座金墉城是在城池原址上又重新兴造起来。也正是因为这前人毁城、后人筑城这前后矛盾的做法,才引起了宇文泰的嘲笑。
如今的金墉城,无论是城池规模还是建筑华丽程度都远不及原本的城池,但在军事上的防守职能却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也是北齐在河洛之间新筑这一系列城防的中心。
原本城中聚集两万余众,但是由于平秦王高归彦的胡乱指挥,师旅大败于洛西,只有独孤永业在仓促之下收拢几千败军撤回了城中据守。
回到城中后,独孤永业便积极修缮城防,好在城中除了兵力有些不足之外,其他的军械物资储备都还颇为丰富,即便是遭到团团围困,也能固守待援。
西魏大军在将这城池包围之后,也曾安排俘虏降人们到城下喊话劝降,但却都被独孤永业下令射杀驱逐,拒绝向西魏投降。
他在东魏北齐虽然没有什么父祖余荫可以仰仗,但却凭着自身的才能先后获得文襄帝高澄与当今皇帝陛下的赏识,屡获重用,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场失利挫折便叛国降敌,打定主意要固守待援。
独孤永业的冥顽不灵自然激怒了宇文泰,随着长围、土山等攻城工事全都设置完毕之后,他当即便下令向金墉城发起进攻。
接下来的攻战乏善可陈,西魏大军虽然攻势凶猛,但是城中守军也是斗志顽强,彼此在城头上拉锯激战、互不相让,使得战况一度陷入非常胶着的状态。
为了能够尽快攻下金墉城、从而得以心无旁骛的迎战北齐后路援军,宇文泰每天都不顾风雪严寒的亲自来到城外督战,并且还着员加造各种攻城器械以辅助攻城,其中便包括李伯山凭其屡创功勋的河阳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河阳砲这一利器在河洛战场上屡屡凑效,自然也引起国中有心人的关注。之前双方还未失和的时候,宇文泰便曾借着荆州军呈送战报之际,着令李伯山详述这一军械的打制方法,也曾着员加以仿造,只是威力和准头较之传统投石机都颇有差距,实用性并不是很强。
他心里是有怀疑李伯山应该是有所藏私,不过对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当时李伯山还是他的铁杆心腹、麾下最为出色的大将之一,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军械便一番威逼、使其离心,反正其人其物都要为己所用。当时没有用强硬手段去逼迫,如今李伯山脱离掌控了,再想威逼也没有了机会。
这一次打造的河阳砲同样没有给宇文泰带来什么惊喜,那石砲的准头实在是太过差劲,进行试射的时候甚至因为配重物重量太大,使得砲石直接脱落下来,连发射都发射不出。
观此情景,宇文泰又是不免愤怒不已,直接着令将这些石砲砲架拖回其大军所驻守的河南城中闲置下来,不再继续摆弄丢人现眼。
其实金墉城这样的攻城进度也算是时下比较正常的状态,只不过由于之前李弼的战绩过于亮眼,也不免让宇文泰对于此番战事有了一个更高的期待。一旦当事情回到正常的一个轨迹时,他心里便难免会生出一些落差感,从而变得心浮气躁。
如果说金墉城的攻势不能势如破竹使得宇文泰情绪不佳,那么接下来的情势转变对他而言则就是实实在在的打击了。
清晨时分,宇文泰起床之后简单用过早餐,便打算召集部将们部署今天的攻城任务,然而他刚刚扶案起身,眼前顿觉一阵恍惚,然后便又跌坐回去。
“主上何处不妥?”
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叔父身体状况的宇文护见状后心内顿时一慌,忙不迭入前扶住宇文泰仍在后仰的身体,口中疾声发问道。
宇文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扶额默坐,过了一会儿自觉眩晕感渐渐消退下去,然后才抬头摆手道:“无事,无妨。且去大帐,不要让诸将久候。”
宇文护却仍然有些不放心,眼见宇文泰又站起身来,便忍不住劝告道:“近日战事多有胶着,恐怕不是短时之内能有突破。况且连日来风雪不断,为阿叔体中计,实在不需要身临前线以督战,不如分布任务之后城居以待。”
宇文泰闻言后却摆手说道:“兵者大事,虽秋毫之微,实有生死之别。今十万将士因我一念而师悬于此,岂可因一时志懒而贻误军机?我连日督战,敌城犹且难克,一旦某日不出,群情亦必懈怠难振!不只是此间围城事宜,昨日大司空着员来告河阳之困,今日也需加以增援。”
他满脑子军机要务,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会感觉充实,不再胡思乱想的忧计,披上厚厚的裘衣之后,便直向城中议事大帐而去。
宇文护见叔父如此固执、不听劝告,心内也是大感无奈,只能连忙跟随上去,并且将殷不害等几名被任命为随军参军的医师安排在自己亲兵队伍当中。
大帐前诸将早已经等候在此,包括刚刚押运着一批辎重物资抵达的柱国赵贵。
宇文泰入帐之后,便示意众将一同入帐,先简短听了听诸营军务概况,旋即便着令一员将领率三千人马并携带一批给养物资北去支援达奚武等一行。
昨日达奚武派遣使者返回此间汇报军情、倍述疾困,宇文泰听出他们是有要回撤休整的意思。
但正如他之前对宇文护所说,眼下全军都凭着一股首战告捷的气势在硬挺着,在这样艰苦的作战环境之下,一旦稍露退意,那么全军士气都将要衰落下来。
所以眼下只能继续咬牙坚持下去,尽量的去扩大他们的先发优势,压制住北齐在河洛当地所布置的人事势力,如此一来,等到北齐援军抵达河洛后也没有多少的主场优势可以利用,而且一路奔袭至此求战心切,双方再作决战时可以更增胜算。
达奚武那一路人马不可轻易退回,不只是士气相关,在整体的战术安排上而言,也需要有这样一支人马锁定敌人援军进退通道。虽然这一支人马所攻仅仅只是河阳一处,但却是对整个北齐朝廷施压,只有此边攻势保持迅猛,才能让敌人援军越失周全准备。
在安排过针对达奚武所部人马的增援之后,宇文泰便又开始布置今天的攻城事宜。
眼下的金墉城是整个河洛攻防阵线的支点,虽然说西魏进军以来也占领了为数不少的北齐城池,但这些城池所在的方位都不如金墉城这样重要。越快的拿下金墉城,就能够越早将先发优势转化为主场优势,据此城垒迎击北齐援军。
然而正当宇文泰还在布置征战任务的时候,暂任其帐内大都督的尉迟纲匆匆入帐,将一纸条就案传示给侧席中的宇文护。宇文护看到纸条上内容后,眸光顿时一凝,趁着上方宇文泰布置任务的间隙入前将纸条递了上去。
纸条上写的内容便是达奚武所部人马清早遭遇袭营而大败的消息,驻扎在邙山脚下的李弼一边率军前往接应战败的人马,一边命人将此消息送来此处。
宇文泰看到这则情报之后,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但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神情保持不变,先是摆手示意宇文护暂且退下,然后又望着赵贵说道:“估算时日,东贼援军也应该快要到达了。金墉城守军虽仍凶顽未克,但也不过只是一群负隅顽抗、苟延残喘的贼徒。便请大宗伯于此督令诸军攻城,我则北去张设罗网以待贼师来投!”
赵贵刚从宜阳抵达前线不久,闻听此言后倒也不疑有他,而且督战攻城也不算什么艰难任务,于是便起身领命。
待到赵贵与众将起身告辞离开大帐之后,宇文泰却仍未起身,脸色渐趋苍白,额头上都涌出豆大的汗水,他的手紧紧扒住面前桌案的边沿,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齿间艰难的吐气说道:“速、速着殷参军入帐!”
第0905章 再战邙山
斛律光昼夜兼程的抵达河阳前线,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去袭击敌营,成功将河桥南面的敌军击败,虽然由于敌军后路及时增援,未能完全围歼敌军,但也可以称得上是战果辉煌。
尤其在战后清点战果的时候,通过审问那些西魏俘虏得知,被斛律光一箭射杀的那名西魏大将竟是身为大将军的王雄,更是让齐军将士们振奋不已。
近年来两国罕有大战,基本上都是北齐主力清扫漠北的胡虏,而西魏则一味狂占南梁的便宜。而再往前数算,由于李伯山这个东魏叛徒在西朝妖孽般的崛起,数员大将折于其手。
历数下来,在邙山之战后的十几年间,这西魏大将军王雄可以说是他们北齐在战场上所杀伤最高级别的西魏大将了。
斛律光刚刚抵达河阳战场便创建如此大功,可谓是令军心大振,一扫之前因高归彦大败而带来的颓丧之气。
当这一战果传回河阳北城的时候,可朱浑元自然也是不免庆幸不已,而之前对斛律光有些不爽的平秦王高归彦也是不免笑逐颜开,毕竟接下来的战事走向与他的性命安危息息相关,只要能够取得大胜、保住自己的小命,即便斛律光对自己些许轻视让人气愤,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众将士当中,最高兴的自然要属正自率领大军南来的斛律金了,当得知儿子得此胜绩之后,斛律金便不由得笑语道:“是儿雄壮,可以托事了。往年未有事迹验应,如今总算是薄有功绩可夸!”
国中宿将耆老接连辞世,如今的斛律金已经是硕果仅存的神武元从,在晋阳勋贵当中也是资历最深、威望最高的耆老,当听到斛律金如此夸赞自家儿子的时候,随军众将也都纷纷赞不绝口,更是让斛律金笑逐颜开。
当势位达到他这样的程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位极人臣,已经没有了什么进步的空间,唯一剩下的愿望自然就是希望看到子孙壮成、功业家势后继有人。
心中大喜之下,斛律金也下令大军加快前进,务求早日抵达河洛战场,借着其子此番得胜的余势向着敌军发起进攻。
几日后,北齐援军大部总算抵达了河阳。与此同时,刚刚督修长城完毕归朝的赵郡王高睿也率领两万人马自邺城来到河阳,几路大军汇合起来足有八万余众,在斛律金的率领下浩浩荡荡沿河桥南下,直向西魏大军所在而去。
此时的西魏方面,也早已经知晓了北齐援军南来的消息,并且早在达奚武等军败之后便将其军防营垒调整一番以迎击敌军。
西魏仍然是沿邙山南侧摆设战阵,以大司徒李弼为左翼统帅陈兵于邙岭,大冢宰宇文泰自领中军列阵于邙山脚下,阵势直接绵延到金墉城城外,大宗伯赵贵作为右翼统帅,兼顾战场的同时还要负责围困仍未被攻克的金墉城。
北齐方面同样是以斛律金这一主帅自领中军,其子斛律光亦在其帐前受命,以赵郡王高睿为右军,平原王段韶为左军。
此日天阴云低、寒风呼啸,由于北齐大军痛失先手,不得已只能迎风列阵,在战场上便暂时处于弱势的一方,固结战阵,并没有急于发起进攻。
西魏方面,李弼所率领的左路军率先向对阵发起了攻势,奔马乘风而去,威势更增数分。
此间迎战的北齐赵郡王高睿虽然在国颇有贤声,但终究只是一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本身并没有丰富的戎马经验,在遭到李弼这一沙场宿将率部冲击之后,难免是有些拙于应对,很快阵脚便被西魏的精锐骑兵冲击的动摇起来。
斛律金之所以任命高睿为一路主将,也是因为高睿身份使然,但心内自然也不会完全仰仗对方,眼见高睿应战失计,部伍阵势大受惊摇,于是便连忙派遣扶风王可朱浑元率领一路人马前往增援,将这本来有所动摇收缩的阵势再次稳定下来。
正在这时候,西魏中军当中也是鼓声大作,随着宇文泰一声令下,李远等诸将纷纷引部向着对面敌阵冲杀而去,整个战场上一时间杀声盈野。
北齐军阵当中,斛律金并没有答应众骑将们的请战,虽然说他们北齐尤其是晋阳兵在骑兵力量整体上要比西魏还要强出许多,但在眼下却受到气候风向的制约,许多骑兵战术都不便展示,即便是勉强出战也难以获得太大的战果。
因此斛律金只是着令固结战阵,先以步阵迎战敌师,众将士们牢据本阵,仿佛海边岩礁承受狂狼冲击一般,一次次的抵抗住敌军骑兵的冲击。
“向前出击!”
战场上宇文泰见到敌阵坚固不动,当即便又下令让步阵出击,中军大队在各自旗令的引领之下,向着对方战阵逼压而去。
此刻战场上又是狂风大作,骑兵力量本已不适合出击迎战,此刻就连弓弩还击的效果都大打折扣,斛律金眼见敌方大军向此逼压而来,便着令下方部伍向内收缩,使得阵势更加密结,并且试图将敌方军阵纳入到其两路人马的包抄之中。
很快双方步卒便交战在了一起,战场上枪槊如同随风摇摆的林木,刀剑如同江湖中闪烁的鳞波,酣斗忘死的将士们却如同旷野上微不足道的杂草,不断的互相伤害、互相收割着。
“东贼无人!谁为冲锋陷阵,斩贼将斛律金首级,酬以郡公之爵、授以太尉之职!”
宇文泰亲自扶刀督战,视线死死盯住战场上对面齐军主将斛律金的旗纛,口中大声呼喊着丰厚至极的赏格以激励将士。
将士们闻听此言后也都激动异常,舍生忘死的向着敌军中军大纛冲杀而去。而在这些西魏将士们的冲杀之下,齐军顿时便也显露出不支之态,阵列中的将士们伤亡不断增加,但是诸边的补充却不能及时抵达,很快阵势便被冲杀出一个个缺口,更有西魏的强兵悍将一鼓作气的冲杀到了斛律金大纛附近几丈的距离之内。
“速速来护住大王!”
斛律光全身披挂甲胄,手中马槊奋力的挥舞杀敌,在他身前敌人尸体已有十数具之多,但敌人仍是前赴后继的向此攻杀过来。
此时的战场上,尤以双方中军厮杀最为激烈,赵郡王高睿所在的右军也被敌人缠斗不休、无暇他顾。随着中军战线频频告急,不得不从其他方面抽调兵力以稳住阵势。而此时在战场上最有能力向此增援的,便只有段韶所率领的左路军了。
所以当眼见到敌军攻势越来越向此逼近的时候,斛律金便也着令敲响战鼓,召唤段韶所部向此靠拢增援,趁着敌军尽为此间吸引之际而冲其侧翼。
然而鼓令声虽然发出,段韶所部却并没有向此靠拢。随着西魏中军向前推进,与其右路之间便出现了明显的脱节,而其右路人马由于还要围困金墉城,一时间难以灵活的随着整个战场形势而加以调度,便显得非常迟缓。
耳边听着中军方向传来的鼓令声,段韶并没有予以响应,在将战场上的形势快速权衡一番后,当即便率领本部精骑向着敌军右翼冲杀而去。
右路军的主将赵贵见到中路军气势如虹的冲入敌阵、杀得对方军阵节节败退,心中也是颇为欣喜,因为没有接收到配合作战的指令,还着令军中擂鼓助威。
可是很快赵贵便无暇再做一个喝彩看客了,眼见到敌军一支精骑向此冲杀而来,他忙不迭下令整阵应敌。因为他此间的阵势是沿金墉城外的长围布置起来,因此阵势便略显狭长且薄,当敌军迅猛冲杀而来的时候,由于侧翼完全暴露在敌骑铁蹄兵锋之下,很快便被冲成两截。
在将敌阵拦腰截断之后,段韶也并没有放慢节奏,马首一转便又率部直向敌军大纛冲杀过去。此间阵势很快便被冲击溃乱,有的士卒为了躲避敌骑的冲杀,惊慌之下甚至直接攀越到长围内里。
与此同时,金墉城中仍自坚持顽抗的独孤永业也在城头上看到了战场上的交战情形,当即便下令召集城中仍有战斗力的军士们,自率千余卒众冲出城池,翻过长围后向着敌阵便攻杀过去。
在此两方冲击之下,赵贵阵脚更乱,眼见敌骑已经冲入近前,便也不敢再作固守,忙不迭着令亲信们护从自己向后撤离。
战场上由于赵贵所部的撤离,西魏大军阵势顿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缺口,尤其与之相邻的宇文泰中军后阵完全暴露在了段韶所部精骑面前。段韶对此自然不会客气,在将左近溃卒扫荡一番后,当即便又率领部众向着敌阵迅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