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75章

作者:衣冠正伦

  当斛律光攻入城中不久,平秦王高归彦也率领后路继师抵达弘农,杀戮便不再只局限于城中,城外溃逃之众也都遭到了追剿攻杀。

  第二天傍晚,段韶率领主力人马抵达弘农的时候,这座城池内外到处都散落着西魏人马尸体,并有齐军士卒在打扫着战场,收捡魏军抛落的器杖物资,并且将尸体上的人头全都砍下来堆放在马车上。倒也不是为做计功,而是为的堆造京观以惊慑敌国。

  “王何来迟?昨日弘农一战,我与明月杀敌逾万,当真快哉!”

  平秦王高归彦率员在城门前迎接段韶,见面之后便大笑说道:“今者弘农既克,潼关已在眼前,方今胜绩可比顿足宜阳威壮?”

  段韶听到这话后也并没有回应,只是当听到斛律光已经在今早率部继续向潼关而去时,口中不由得喃喃道:“亢师难控,祸恐不远……”

第0915章 筑沙围城

  正当弘农被齐军攻破、魏军大败的时候,襄阳的军队也抵达了伊阙。可是在了解到河洛当下的形势后,李泰却不免有些傻眼。

  “大冢宰疑似病故,九曲城师旅大溃?”

  尽管李泰对于河洛局面早有比较悲观的预测,但在听完高乐等人的汇报之后,也没想到局面竟然要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的恶劣。

  原本他率兵北进是为了响应宇文泰的告急,结果来到地境之后,需要救援的对象却已经不复存在。而且看这情况还不仅仅只是白跑了一趟那么简单,当中还蕴藏着对于他们整个西魏政权而言都极为凶险的危机。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要么是继续向河洛进军。可是如今九曲城人马已经溃败,而他暂时又没有进图河洛的计划,继续向河洛进发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要么就此撤退、沿三鸦道返回沔北,然后再取道武关向关中进发,务求尽快赶到关中以掌握宇文泰病故之后所留下来的权力真空。

  当李泰皱眉沉吟的时候,帐内属众们全都鸦雀无声。这就是台府的任事氛围,在做出决定之前群众皆可畅所欲言、进行充分的争论,可是随着做出决定之后事情开始进行,除非李泰明确表态让众人各自发表意见,否则便不可对之前的决定提出异议。

  在座众人当中,于谨虽然不是台府属员,但当他听到情况如此时,也不由得眉头紧皱,一时间脑海中全无定计,不知道怎么补救才能最快最有效的挽回局面。

  “眼下河洛贼情如何?”

  沉思一番后,李泰又望着高乐说道。

  入据新城之后,高乐也快速的布置斥候分散诸方,斥候查探加上此间群蛮所汇报的情况,对于河洛之间的敌情也了解颇为翔实。

  听到大王问话后,高乐连忙又起身说道:“启禀大王,九曲城驻军撤离之日,齐军主力五万人马便东去追击,九曲城有驻军数千,金墉、河南等诸城驻军有近三万众,但在知我军进河洛之后,诸城人马陆续退据金墉城中……”

  李泰一边听着高乐的汇报,一边在脑海中勾勒战况形势图,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九曲城既然不守,弘农必然危矣。无论奔赴崤岭还是转道武关,都是难解燃眉之急,唯攻敌之必救、重创敌军,才可解此倒悬之危!”

  众人听到李泰已经有了定计,各自心内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具体该要怎么做,他们还是有点茫然,眼下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兵锋可及而贼又必救的?

  “金墉城,大军直击金墉!”

  李泰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直接点明了下一步作战的目标。

  河洛之间情势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崩坏成这个样子,基本可以确定宇文泰应该已经去世,而大军内部又爆发出了其他的人事纠纷,有没有自家老丈人参与其中,李泰并不清楚,但他现在也不敢再对这些家伙抱有什么太高的期望。

  九曲城这一关乎进退的要塞被这么轻率的丢弃,北齐几万大军西去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郊游,再下一城的可能同样极大,甚至如果那些家伙再废物一点,潼关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未知数。

  西面无论情况怎么样,眼下的李泰都是鞭长莫及,若再继续贸然追击,能不能追上西去的敌军先不说,还将自身的补给线给拉长,放大自身的危机。

  这么多名臣大将出关作战结果败坏成这个样子,现在李泰对于关中的局势如何也不敢寄望太高。

  从最坏的情况来看,眼下就是需要暂时战略性的放弃关中,以期在河洛战场上重创敌军,起码让北齐在近年之内都没有能力再继续向西、向南大举进侵,李泰才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国内残局、消除这一场战败所遗留的诸多问题。

  “可是、可是之前大冢宰亲统师旅围攻金墉城,尚且旬日难下,而今城中守军更多……”

  听到李泰选择进攻金墉城,高乐又忍不住说道。

  “老奴畏我,自缩孤城,让我能够从容围困。围困金墉城后,贼师若仍受阻潼关以东,则必忧其后路,仓皇归师以救,届时遏阻洛川之军、迎击新安归师,分别击破其军。”

  如果那些家伙还没有废到家,能在潼关拦住敌军自然最好,敌军进势受阻则必思退,届时便可利用南北崤道的路程远近和路况不同来打上一个时间差,尝试分别击败敌军。

  可如果敌军突破了潼关,成功进入关中的话,那么河洛这里便非其唯一退路了,蒲坂等各处俱可撤往河东。

  讲到这一情况,李泰语调也转为沉重的说道:“若真如此,则我便需要尽力攻夺金墉城并复图河阳,先据河洛再以山南人事投注于此,胁取河北以制贼!”

  于谨听到这话后,忍不住长叹一声。真要发生后一种情况的话,未来两方的争霸便是需要以山南道台府为中心,他们这些人奋斗多年的关西霸业则就需要被迫放弃了。

  李泰自是无心理会于谨此际的感怀,眼下的他还需做好两手准备,先是吩咐高乐引部前往九曲城北面的洛水下游因河谷驻防,以阻遏齐军归师,然后又着员归告台府继续加强军备,李允信暂时代替贺若敦镇守江夏以备下游,贺若敦则率领一万人马北去驻守穰城、待命来援。

  做出了这些安排之后,李泰便又亲率大军直赴河洛而去。由于之前斛律金采取守势,主动撤回诸城驻军,所以此番进军倒也顺利,很快大军便抵达了洛水南岸。

  在前部人马探查一番后,李泰便也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之前宇文泰大军所进驻的河南城作为大军驻地,毕竟此城在洛南诸城当中规模最大,距离金墉城也最近,而且还有之前中外府人马所修造的兵道、土山等诸工事可以利用。

  寒冬腊月冰封冻土,不方便进行什么大规模的土木营建。通过河南城被毁坏的城门和城堞、以及城中被填塞的水井看来,齐军在撤离城池之前倒是也曾试图破坏一下金墉城以外的工事,但终究限于天时而效果有限。

  不过之前中外府大军在金墉城外所造的长围倒是被摧毁不少,众多的残垣缺口使得这座长围形同虚设。金墉城南的土山则被削平小半,下面的土方因为太过厚重而存留了下来。

  人马入驻河南城之后,李泰便带领一队亲兵策马来到金墉城外巡察一番,当看到那些被破坏的长围后,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般大军围城,单凭人马营垒的话必须要投入数倍乃至十数倍于敌军的兵力,否则就需要辅助一定的工事,长围便是最常见的一种,能够有效的隔绝内外的沟通。

  尤其北方的战争往往各自都会拥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如果不能用长围限制敌军的发挥,那么进攻方也是不放心长期驻扎城外进攻敌城的。

  李泰翻身下马,抽出佩刀来砍了砍那长围短垣旁的土地,刀刃落处显出几道白痕,那是冻土被砍碎之后的冰碴。

  看到这一幕,李泰也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此行所率人马不过两万出头,甚至都还不如城中守军数量多,想要对金墉城进行围攻,势必是需要仰仗工事。可是看现在这冻土情况,想要在短时间内将长围重新筑造起来显然是很难的。

  “其实可以筑沙堤!”

  李泰正自皱眉沉吟,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转头看去,便见亲兵队伍中的李雅正自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他旋即便反问道:“怎么说?”

  “大王若忧如何困城,其实可以筑造沙堤。不临河的沙子松软易掘,洛水沿岸多可掘取,再凿冰取水浇筑,层层冰封起来坚逾土石。我、我同达摩阿兄等旧在商原乡里游戏,冬日便曾以此法筑围!”

  李雅见大王望向自己,便又连忙说道。

  李泰听到这话后,眸光也是一亮,他想起自己早年的确跟若干凤等人讲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时间太久,就连自己一时间都忘了,此时得了李雅的提醒后便又想起来。

  于是他当即便又率众返回洛水沿岸,选择了一处河沙分布广泛的沙滩,距冰封的水面更近的河沙都已经被冰冻凝实,但是据此几步之外的沙子就水分骤减,仍可方便挖取,而那些已经被冻实了的沙块坚硬的刀劈不坏,也证实了这一想法的可行。

  找到了合适的方法之后,李泰当即便命令部众们开始沿金墉城外筑造新的长围,并着员将这一经验向去往另一方向的高乐进行分享。

  金墉城中,自斛律金以下众将士们也都密切关注着城外敌军的动向,当见到敌军盘桓城外挖沙掘土似乎要筑造长围以围困城池的时候,许多将士便不由得大声嘲讽起来。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他们还会任由城南那座土山仍然堆立在远处吗?

  可是第二天清晨,当看到结合着原本那道长围的残垣而又拔地而起的一座新的长围时,城中齐军将士们顿时便笑不出了,眼中也都不由得闪烁起惊慌的神情。

  “斛律金命丧于此!”

  长围筑起之后,仍需继续加固加高到一丈左右,李泰则让人在重新平整过的城外土山上悬起一道长幡,上书几个大字,又恐斛律金不识字而贴心的派人登上土山,用汉话和鲜卑语两种语言向城内不断进行喊话。

  “拖出百名城中俘虏,城上斩杀立威!”

  斛律金看到城外长围拔地而起,以及土山上的军士喊话,脸色也是变得异常难看,当即便沉声下令道。

第0916章 潼关受阻

  弘农城中,斛律光遭遇了南来第一场败绩。

  “贼将杨檦引部伏于中途,待我师旅行过便由侧出击,仓促应战,损我士众数百,无奈回奔。”

  讲到之前行途中遭遇伏击而损兵折员,斛律光也不由得面露痛惜之色。之前一路行军转击都是势如破竹,却没想到在进击潼关的途中遭遇了拦截伏击。

  说到底,斛律光虽然久处行伍、精熟韬略,但他也只是人而不是神,难免也会有疏忽与错误。

  如果从晋阳南来奔援算起,他已经率领部伍转进千数里之遥,并且在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内参加数场大战,全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无论是他还是麾下的将士全凭着胸内一团振奋之气在支撑着,一旦情势发展不够顺利,难免就会遭遇挫折和打击。

  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好在魏将杨檦所部人马并不算太多,而斛律光也并没有一味恋战,当察觉到情势不妙的时候便当机立断的引部撤回,这才避免了遭受更大的打击。

  归途之中,斛律光也是作出了一番反思,感到自己继续进击潼关的行为有些轻率冒失:“大军南来月余,转进已逾千里,难免师老力疲,更兼天时不具。前路潼关乃是天下雄塞,虽新锐之师亦恐难克,若再继续与战,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斛律光这般在受到教训后能够领会适可而止的道理,一直都在盼望着能够戴罪立功的平秦王高归彦听到这话后便不以为然的笑语道:“斛律开府屡为大军先锋,陷阵拔城、战无不胜,可谓壮哉。今者一时之小挫也不足为忧,况我数万强兵至此,军中又岂止一人?交战决胜,诸将俱有职责,若只因一战不利即生进退之想,又如何向诸军将士交代?”

  堂中参议的将领不在少数,当听到斛律光所言的时候,也有一些将领流露出了认同的意思。虽然他们是作为胜利一方对西魏败军进行追击,但这冒着风雪翻山越岭的辛苦也是各自承受,随着战线的拉长,不乏将士已经萌生退意。

  可是当高归彦表态完毕后,诸将心思也都不由得发生了转变。是啊,南来一路斛律光屡为先锋、多有表现,无论是之前河桥袭营还是此间攻夺弘农,都是非常辉煌的大胜,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无论军功还是在战场上的缴获都非常的丰厚。

  但是同行至此的诸军将士们却沦为了背景板,承受着一样的辛苦,但无论是战场上的表现还是实际所得都不如斛律光出色。之前宜阳商讨进击的时候,是你一力坚持,如今自己志得意满又自觉力有不支,遭遇小挫后便开始萌生退意,这能服众?

  段韶之前便不怎么想要继续进击,虽然说如今攻克了弘农城,又在此间斩杀了万余西魏军士,看似战果辉煌,但其实意义也并不算多大。

  除了斩杀敌军逾万算是消灭了可观的敌军有生力量,像是弘农城这一收获根本就难以保留下来。须知弘农与河洛之间隔绝着绵延的崤山,而河东玉壁城的存在也让晋阳人物难以直抵弘农,驻守的成本极高,唯一可做的就是毁城而去。

  此时听到斛律光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段韶便也开口说道:“诸位杀贼心切、意欲立功,确是壮志可嘉。然则贼据关西非只短日,意欲铲除也绝非朝夕之功,今我师旅大胜已经足慰国人情怀,若再继续邀战,士力亦恐不支。况且河洛还有贼将李伯山须臾将至,如若能够体恤士力、挟此胜势转战破之,亦足以归国夸耀显功,何乐而不为?”

  此间众将多是晋阳勋贵,听到斛律光和段韶的先后发言,请战之声也都各自有所收敛。

  然而高归彦终究还是有些不甘,略作沉吟后便又开口说道:“一将败绩、万众思归,大军转战千里竟成一场徒劳!潼关近在眼前,如若不战而走,诸位难道甘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引部攻战一场,胜则可喜,败亦无憾。尔等群徒常自夸勇,当此顽贼国门,可敢并肩一战?”

  “大王所言,正合我意。奔波多日,岂有不战而走之理?愿与大王共击潼关!”

  高归彦话音刚落,又有数名将领起身表态说道。

  段韶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有些无奈。他这个所谓的大军主将本来就是斛律金临时授命,在军中并不拥有绝对的权威。而高归彦又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除了高氏宗王的身份之外,还是当今皇帝的宠臣,当其人一意孤行的要继续进击的时候,段韶也难以约束其人。

  面对这一情况,段韶也只能在高归彦等人本部人马之外又给配给一部分将士,凑起一支万人队伍向潼关进击。而他自己也不好直接弃此师旅而走,仍然引部暂驻弘农城,另遣一支分师押运着俘获的人员物资暂且撤回宜阳九曲城。

  战争就是每时每刻都充满变数,任何智谋超群的人也难以料定所有。再次率军进入河洛地区的李泰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知西进的齐军内部多有不和谐的分歧,段韶等主要将领对于寇入潼关的信心都不是很大。

  同样的,段韶等人也只是基于常理推断留在河洛的人事布置颇为可观,在斛律金这一元老宿将的调度下能够有效的抵御李伯山的进击,却不知如今的河洛形势已经变得颇为危困了。

  金墉城外,随着冰筑的沙堤成功浇筑起来,襄阳将士们士气自然大受鼓舞。反观城中的北齐将士们,则就不免有些消沉忧恐。

  人的悲喜不只是基于当下的处境,有相当一部分还来自于对于未来趋势性的判断,比如后世某些势力会针对一方持续性的唱衰与攻击,哪怕只是一些违反常识、混淆是非的观点,也会造成群体性的悲观忧恐与自我否定。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而李泰也向来就懂得灵活运用各种攻心之计。在沙堤长围筑起之后,他也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将这种低成本又有效的筑垒方式继续发扬光大。

  接下来他又安排将士们继续担沙汲水的沿沙堤长围继续向内推进,增筑起一道道的沙堤墙垣,向着金墉城方向延伸。从金墉城守军视角来看,就好像城外的长围生长出了一个个的触须,向着他们所驻守的城池延伸而来。

  “请问太师,贼军增筑这些沙堤长垣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凭此向我城池发起进攻?”

  金墉城头上,赵郡王高睿俯瞰着敌军士卒们背负着一筐筐的沙土倾倒在版筑的空隙中又洒水浇冻,每个朝夕酷寒之际便可向前推进丈余,眼见过不了多久这沙堤便可推进到城墙下,高睿心中也是充满了惊疑忧虑。

  斛律金闻言后紧皱着眉头,心中也在不断思忖。这些向城池延伸的沙堤宽不盈数尺,也难容奔马甲卒踩踏进退,眼见到的效果只是将长围与城池之间的空间划分出一个个的小区域,至于说真正有什么深意,他也实在猜测不出。

  听到高睿的问话后,斛律金便沉声说道:“李伯山此徒向来诡计多端、奸诈狡猾,与之对战尤需谨慎。幸在我城中师旅壮盛、物用亦足,据坚城以固守,贼计亦有穷时!”

  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也点明了自身的优势,那就是只要稳住当下的局面,他们就可以说立足于不败之地。城外无论怎么折腾,也都难以撼动城防本身。

  但斛律金这一想法也过于绝对了,而且当天入夜之后便惨遭打脸。夜里斛律金已经登榻入睡,忽然城主府中响起一声惊雷般的炸响,旋即群众奔走惊呼声便大作,而斛律金也被亲兵们在第一时间拖出了房间。

  “是河阳砲!”

  一名帐内都督目带惊恐的说道,对于这威力巨大的石砲,他们纵无领教也有耳闻。经过一番查找,便找到了炸响的来源,一枚数十斤重的落石从城外射入进来,直接砸破了城主府一侧的马厩并砸死其中两匹战马,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也让此间将士们惊悸不已,担心下一刻就会有飞石砸落下来。

  “河阳砲威力巨大,射程又远,传告诸军,不要久处空旷地界,各寻墙垛掩体!”

  斛律金是感受过河阳砲的威力,甚至这石砲就是得名与他前在河阳与李伯山的交战,因此对于应付这石砲也有过一番经验总结,当即便下令说道。

  好在这一夜除了这一枚砲石之外,魏军也没有再发动其他的进攻,但城中守军也不敢心存侥幸之想,还是折腾了一夜。等到清晨时分登城向外望去,便见到城南土山上正架立着数座庞大的河阳砲,并有几百枚石弹堆积在土山上方。

  “太师,要不要派遣精兵出城,攻夺土山,摧毁敌军的河阳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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