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47章

作者:衣冠正伦

  “仆射高德政,乃是故府旧人、革命功臣,今又深得至尊信赖,唯颇受杨相公所排抑。当此危难之时,择此贤良,推授本乡,德政既能荣耀乡里,又能为国事效劳尽忠,可谓圆满。大王如能作此举授,德政亦必感恩戴德!”

  王晞在思忖一番之后,便给高演提出了一个人选。

  他同样也出身名门世族,对于邺中人事纠葛了解自是非常清楚,杨愔其人自有精明干练的一面,但却并不擅长团结群众,以至于皇帝所仰仗的宰执班子里本身也都人事矛盾重重。这固然是皇帝所需要的,可以杜绝某位大臣长期的独揽朝政,但到了一些关键时刻,自然就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以制造裂痕。

  眼下高演所需要的,也并不是直接发起政变、武装夺权,而是积极扩大自身的影响和掌控力以待时待变。在这样的需求下,小心翼翼的尝试挖一挖皇帝墙角也是符合其需要的操作。

第1075章 朝廷失和

  过去这一段时间里,对杨愔等一众汉人大臣而言,自然是倍感压抑的。

  每日起居行至,身旁皆有羽林军士出入相随,虽然说是仗身护卫,但这些护卫对于他们要去什么地方、面见什么人员都颇多限制,明显就是在监视,自然让人心情积郁。

  但他们对此又不敢牢骚发作,因为一旦事情吵闹起来,又会将话题转为颇为敏感的范围。如果被借机扣上一个心存叛志、躁闹应贼的罪名,那可就真是要人老命了!

  尽管心中很不满,但众人也只能各自忍耐,苦中作乐的将此事当作常人所不能享受到的殊荣优待。

  如果说这种名为护卫、实则监视的待遇还可忍耐,那么就连职权之内的事情都大受限制,就让杨愔有些忍不了了。尤其当下正是多时,外有强敌寇境,内有旱情误耕,而这样复杂的局面仅凭常山王等寥寥几人,完全不足以处理妥当。

  常山王高演为了独揽权柄,着令将凡所入省事务先呈交于其人案中,待其审辨判断是否军务相关,若判为军务相关则就案处置,非军务相关才发还省中按照正常流程酌情处理。

  但是这样一来,又有什么正常流程可言?就连尚书省一干文吏奴仆们都瞧得出杨愔这个尚书令已经被架空了职权,对其命令自然也都阳奉阴违起来,免得因为太过亲近而遭受常山王的厌恶。

  如此一来,杨愔自然难以再正常行使职权。而其他汉人大臣的遭遇也与杨愔大同小异,有的处境还要更加的恶劣几分。于是便有人索性请了病假在家赋闲休养,懒得再到皇城官署中去坐冷板凳。

  杨愔久为宰执,当然不能如此不识大体的撂挑子不干,尽管需要他处理的事情非常少,但还是每天都准时到尚书省中坐堂。

  这一天清晨,当他来到尚书省时,吏员们照例将今早尚书省收集起来的事则送往常山王处,而杨愔则坐在侧堂中,等到常山王将事情审阅完毕之后发还此间,他再翻阅审察一番。

  今天常山王事情处理的较往常更慢了一些,杨愔足足多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一份事务清单被送来他处。

  他先自上向下浏览一番,发现主要都是各州郡汇报旱情对其境中民生耕事的影响,而常山王也都已经酌情给予批复,虽然并未极尽周全,但也可见用心。

  杨愔一边审阅着,一边提笔在一旁将常山王处置不够周全的事情抄录下来,自己再作一番补充。一般情况下,常山王对于杨愔所作的补充也都会加以采纳。

  彼此间立场或许有着一些根本性的矛盾,但是讲到希望国事能够处理周全完善的用心,还是比较能够认同彼此的。

  但就在杨愔将一些事情补充完善的同时,突然有一桩记录的不甚起眼、但内容却颇为重要的事情进入杨愔的眼帘,那就是河阳行台斛律光上表请罪,常山王则批示其人继续留任河阳。

  这件事情记录的比较简约,甚至连斛律光请罪的前因后果都无,常山王作此处断的依凭同样也没有。杨愔虽然被架空,但却并没有被遮蔽视听,自然一眼就瞧出了原委,显然是斛律光之前袭击敌军后路失败、返回河阳之后请罪,而常山王则直接将之包庇下来。

  杨愔虽然是尚书令,但本身无预军事,常山王也凭着这一点才将他的职权架空。原本对于此事他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可是看到这欲盖弥彰的处理方式,再联想到之前斛律光疑似归都暗访常山王,顿时便让杨愔心生警觉。

  略作沉吟后,他决定不再沉默,直接拿着这份事则清单前往常山王的直堂而去。

  此时的直堂中,高演仍在埋头处理案事,当听到吏员进报杨愔在外求见,便吩咐其人在外等候片刻。这一等便又是一个多时辰,其间直堂偶有人员出入,而杨愔则坐在廊下侧厢中始终不得接见。

  眼见阳光都快要西斜了,杨愔也终于焦躁的失去了耐心,站起身来不顾吏员的阻挠,径直步入直堂中,望着常山王说道:“请问大王,河阳方面奏事何以不见呈报?河阳行台前作何事、因何请罪……”

  高演抬头看了杨愔一眼,旋即便开口说道:“此诸事皆军务机密,不可随意泄露于外,杨相公虽当政台省,非得特许亦不得与闻!”

  杨愔闻言后先是稍作沉默,旋即便又开口道:“下官自然不敢窃闻军机,只是在省务当中因见事情载录不清,担心大王案事繁忙,或会疏于将要事奏于至尊,故而斗胆入堂稍作提醒。”

  高演听到这话后,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接着便又望着杨愔说道:“孤案中事务如何处置,倒是不劳杨相公过问。多谢善意提醒,若无别事,相公便请退出吧,勿阻军务运持。”

  “下官入此,亦有一事商讨。前者河阳备敌,军资给养多置彼处,但却至今运途迟滞、以至于畿内府库空虚,诸事乏用。河阳行台治军行事如何,下官未知,但此诸事运作迟缓,可见居任并不称职。逢此危难之际,一官无能则连累万事,故而下官奏请以驸马、成皋公可朱浑天和出镇河阳,以代咸阳王。”

  杨愔忍耐多时,今天终于爆发出来,自然不肯轻易退去,当即便又正色说道:“成皋公旧从扶风王任职河阳多时,在军在政皆有可称,今使任之,正得其宜。至于咸阳王,确也智勇兼具,召之遣使晋阳以拱卫至尊,正得其宜!”

  河阳行台并不是纯粹的武官职位,而是兼管河阳方面军政诸事的大员,这样的职位去留,杨愔作为宰相自然也拥有不低的话语权。哪怕他不能一言决之,但只要他提出自己的意见,朝廷便也需要慎重的讨论一番,不能置之不理。

  高演听到这话后,顿时便拍案而起,怒视着杨愔呵斥道:“方今强敌来寇、国事维艰,边镇方伯选任本应慎重,岂可轻率更改!杨遵彦今日登堂扰我,莫非是嫌我案事仍然不繁!”

  杨愔却并没有被高演给吓住,见状后直接抱拳行出,但却转身来到了尚书省正堂,着令此间吏员们速速去将一众大臣们招至此间,商讨更换河阳行台的事宜。

  吏员们在小事上或还会因常山王权势而对杨愔推诿糊弄,可是眼见杨愔现在神情如此严肃、所说的又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于是便都连忙行动起来,当然也没有忘了将事情向常山王通知一番。

  高演尾行至此,当见到杨愔似乎是要玩真的了,也自觉有些压制不住,忙不迭也安排下属去将高湛等几名宗王招至尚书省中。

  如今的邺都中,本来就因为前线战事不利、尤其是魏军已经侵入沁水,距离上党都已经只有一步之遥而人情惶恐,如今留守亲王又与宰相爆发冲突,自然让人更加的震惊忐忑,凡所有资格参议此事的高官权贵也都在第一时间赶来皇城,甚至就连病体刚刚略有好转的可朱浑元都不例外。

  待到群众到齐之后,杨愔当即便又抛出要更换河阳行台这一话题,理由自然是斛律光并不称职。处境之后不只没有将河阳军政事务处断清楚,北豫州的叛乱也至今都没有平定下来,本应解送邺都的粮草也迟迟没有运回。

  在杨愔一番历数下来,包括左仆射崔暹在内重臣也都表示赞同杨愔这一建议。而可朱浑元因为事涉他的兄弟,并没有直接表态,但言语中也都阴晦表达了对斛律光到任之后的不满。

  至于右仆射高德政,则并没有即刻发言,只是低头沉默着。对此杨愔也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斛律光出镇河阳本就是出于他的推举,此刻自然不方便发言。

  由于斛律光确有败绩,而且建州的失守,其人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尽管高演将事情刻意有所隐瞒,但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力挺的话。其他几名宗王当然是支持高演的,但高演这里语气都有些不够强硬,他们的声音自然也就不算大。

  随着情势转为胶着,一直没有开口的高德政这才开口说道:“大王所言确是稳重之计,当下战事危急,的确不宜临战易将。”

  “蓝田公要一错再错?”

  杨愔听到这话,顿时瞪眼怒声道。

  高德政自然也不是什么软弱之人,听到杨愔作此诘问,当即便也瞪眼怒声道:“前事是非未有定论,何谓一错再错?相公以势凌人,岂是博采众见之态!”

  “你等难相商讨,我要具书奏告至尊,再为决议!”

  杨愔没有再与高德政争辩,而是又瞪眼望着高演等人沉声说道。

  “岂止杨相公,在场诸位皆可奏书言事,若我所持不妥,自当甘心受命!”

  高演闻言后便也沉声说道,他自然不怕事情捅到晋阳那里去,如果只局限在邺都朝堂,杨愔还真有可能换掉斛律光,可如果摆在晋阳讨论,那其胜算越发渺茫。晋阳老铁们,主打就是一个帮亲不帮理!

第1076章 祸从口出

  “酒、酒,取酒来!速取酒来!”

  晋阳宫的寝殿中,夜深而人未静,不断的传出皇帝高洋暴躁中夹杂着几丝痛苦的吼叫声。

  自天保六年独尊佛教以来,齐主高洋礼佛之心愈诚,不只大兴寺宇、大修佛事,而且还身体力行的奉行戒律。以食肉为断慈之故,自天保七年始,皇帝每年五月都要整月茹素,以尊法扬慈。

  但是今年的五月,对高洋而言却是倍受煎熬。因西魏强敌来犯,他之前在邺都便发愿在大破敌军之前绝不饮酒,自邺都来到晋阳之后,他也一直在恪守此约,倒很有几分抖擞精神、励精图治的样子。

  但是战事发展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也进入了五月仲夏,这一场战争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局面还变得越发恶劣了。

  戒肉戒酒双重的煎熬已经让高洋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结果前线战事陆续又有坏消息传来,这自然让他越发的焦躁不安,不只精神,就连身体状况都大受影响。

  今天上午,邺都又有奏章信报送来,高洋在览过之后,状态便越发的不好,于寝殿中整日昏昏、不能视事,晋阳宫奉御的御医和诸供奉高僧纷纷入殿视望诊治和诵经祈福,折腾了大半天,皇帝的身体状况才逐渐稳定下来,到了傍晚时分,能够起身进食一碗谷饭、鸡子数枚。

  只是到了晚上之后,皇帝又变得狂躁起来,于寝殿中呼喝奔走,人莫能近。一众宫人们也都惊恐不已,聚立在殿侧一角,不敢上前。

  “酒来了,酒来了!恭请至尊饮酒!”

  有宦者自殿外飞奔而来,手里捧着漆器托盘,上面摆放着酒水酒具,趋行入殿奉至高洋面前,同时口中恭声说道:“启禀陛下,酒来了,恭请陛下享用!”

  那令人熟悉无比又魂牵梦绕的气味钻入鼻中,顿时让高洋眼神中的狂躁微微一敛,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狠狠咽了一下口中沁出的唾液,急不可耐的便抬手抓向面前斟满酒水的犀角杯。

  只是当手指刚刚触及酒杯外沿的时候,他却陡地打了一个寒颤,缓缓将手收回,同时口中沉声道:“高子进,难道忘了为羌贼逼迫、昼夜不安的耻辱?一言之诺尚不能守,何以统御万众、力破顽贼!”

  说完这话后,他脸上的痴迷渴望顿时便又转为了决绝坚忍,拔出佩刀击翻托盘上的酒杯,任由那酒水洒了一地,他则深深的吸一口气,转而目露凶光的俯身望着那名献酒的宦者怒声道:“狗贼不遵我命,竟然献酒诱我!谁人使你谋害主人?莫非也是羌贼五姓余党?”

  “奴、奴不敢……奴怎敢、怎敢谋害主上啊!主上方才连声呼酒,奴、奴才出殿寻找……”

  那宦者眼见这一幕,自是吓得魂不附体,瘫伏在地小声辩解道。

  高洋自然不理会这名宦者的辩解,他刚刚凭着极大的毅力打翻送到了嘴边的酒水,精神正自膨胀亢奋,接着便又用刀锋抵着这名宦者的脖颈,继续怒喝道:“我之前已经勒令宫中禁绝一切酒具酒水,狗贼又从何处寻来害我?”

  “主上饶命、陛下饶命啊!”

  那宦者这会儿已经吓得浑浑噩噩,只是连连悲呼乞饶。

  高洋很快便被他的求饶声吵闹的失去了耐心,手中刀锋向下一顿,便直接割断了这名宦者颈侧血管,这宦者颈侧血如泉涌,吓得他忙不迭抬手捂住喷血的伤口,闷头便要向殿外奔逃,但没跑出几步便踉踉跄跄栽倒在地。

  这新鲜的血腥气息越发刺激了高洋心内的凶性,他持刀而立,口中大声吼叫道:“刘桃枝,滚进来!持朕手令,速速彻查宫禁之内,若有私藏酒水酒具,一概严惩不贷,斗酒即杀!”

  刘桃枝等数名殿前宿卫的禁军都督闻言后忙不迭匆匆入殿受命,而后便各引甲卒前往诸宫苑之间翻查寻找。

  且不说高洋寝殿中的这一场风波,日前舆驾初归晋阳的时候,由于当时晋阳甲力未足,于是便以勋贵诸家各引部曲以充宿卫。

  眼下尽管晋阳城内外集结的人马越来越多,但大部分都是从周边抽调入内的边军人马,自然也不适合担当宿卫,因此眼下晋阳宫的宿卫主要还是由勋贵诸家负责。这些勋贵多是开国有功之臣,与国同荣,自是忠诚可信。

  宿卫宫禁虽然职事显重,但其实也比较无聊。每天不过持械标立,或是沿着固定的区域路线往来巡弋、内外通传。短时间内还能坚持,时间一久不免就让人倍感枯燥无聊。

  尤其眼下边境战事吃紧,这些勋贵子弟们大多也都尚武好斗、希望能够杀敌立功,结果每天都被困在这宫苑之间无所事事,难免也就频作牢骚。

  在没有宿卫任务的时候,这些勋贵子弟们便往往聚在一起讨论时势,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就在两天前,南面又有战报传来,道是西魏大军接连侵占了沁水与建州,战线又向东推进了一大步。

  得知此事后,一众勋贵子弟们心情自是焦躁愤慨,一边惊讶于羌贼的来势汹汹,一边又忍不住怒骂前线将士们无能累国。讲到兴致浓处,自然就不免要忍不住发表各种自觉得能够挽回当下劣势的人事意见。

  “晋阳已经聚集甲兵十余万,何不一鼓作气杀出雀鼠谷?如此既能救援晋州,又能痛击贼军!”

  一间空闲的宫室中,几名结束了宿卫任务的勋贵子弟聚集在这里稍作休息,当讨论起当下的边境战况时,便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闻听此言,又有人叹息道:“雀鼠谷、千里径要道接连失守,想要向南攻进,谈何容易啊!羌贼正是因此才敢无视晋阳甲兵,东去攻取沁水、威逼上党。”

  “白水王也是国之元勋,战功赫赫,之前南去竟然为贼所却,当真让人失望啊!”

  听到这话,诸勋贵子弟们也都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话题无非诸位封王元勋在与西魏交战时多有受挫,颇有几分欺世盗名之嫌。

  “尔等狂徒,岂知贼势强弱,只在这里大作狂言议论!”

  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由外行入,听到众人所讨论的话题后,当即便脸色一沉呵斥道,而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缩缩脑袋未敢反驳,因为此人恰好正是他们所讨论的白水王侯莫陈相的儿子侯莫陈晋贵。

  侯莫陈晋贵在喝止众人的议论之后,自己便也坐下来开口说道:“依我所见,今次交战所以不利,并不在于前线战将未足尽力,而是从一开始便判断有误、贻误战机。首发师旅皆赴河阳,诸处要害防卫空虚。家父日前南去守卫要道,所携军众不过区区几千,如何能当贼众巨万?”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点头应是,倒不是要存心对侯莫陈晋贵阿谀附和,而是因为此番战事当中,他们北齐的战略错误是显而易见的。如今随着战事进展、局势越发的不利,这些人也就难免对那些上位的决策者们心生不满和牢骚抱怨。

  这会儿又有人开口说道:“如今大军聚结,却道阻南下。不如开始便以精兵简众南去奔救晋州,解围平阳之后,两处人马汇成一路,再联合上党西进的平原王师旅,贼势也不至于如今时这般猖獗!”

  此言一出,顿时又获得了数人点头认同,讲到晋阳军机运持缓慢、平原王段韶在上党地区逡巡不前等等,都是当下贼势猖獗的原因之一。

  随着这个话题展开,就连侯莫陈晋贵自己都不由得承认:“当下国中诸掌兵大将,的确是多有暮气,不如早年那般开阔进取。诸如咸阳王袭敌后路,虽然遗憾未胜,但也总算事迹壮阔,敢拼敢斗!”

  “近年朝中统军御众者,壮阔勇猛、能得人心者,自至尊一下,首推上党王!上党王屡屡统率大军南征北战,多得胜绩,若非近年隐退避事,时至今日恐怕盛名威望都将要不逊于羌贼李伯山了!”

  臧否人物、议论高低是很多人都爱好讨论的话题,如今又是私下里的集会,众人心态放松,谈论的话题自然也就颇为随意。

  “是啊,上党王确是宗中难得的英流。就连至尊,近年来的模样都大不如……”

  然而这时候,又有人从门前行过,乃是率队当值巡过的徐显秀,耳闻到房间中的议论声,徐显秀当即便皱眉沉声道:“宿卫事了,各自归营休息,休得聚集此间摇舌议论!”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暗自一惊,心知话题不可再继续进行下去,忙不迭站起身来各自散去。

  徐显秀将这些人赶走之后,又在左近巡察一番,然后才率队返回其直宿所在。然而当他刚刚回到这里,却被早已经等候此处的一队甲兵一拥而上擒拿下来,率队者正是刘桃枝。

  “请问刘都督,某犯何罪?”

  徐显秀身遭擒拿,自是一惊,忙不迭挣扎着望向刘桃枝疾声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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