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崔昂昨夜留宿尚书省而被直接控制在了省中,斛律羡担心其人或会搅乱尚书省人事而将之别处安置。经过后半夜忐忑不安的等待,天亮后见到局面并未完全失控,崔昂便希望能够重返直省,但却遭到了外间甲兵的阻拦。
“尔等军士知我是谁?此间乃是尚书省直堂,我乃尚书仆射,竟不许入!”
崔昂想要进入尚书省直堂中去,既是想收集保存一部分文籍资料,同时也是想要迫切搞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皇城中秩序尚可维持,可见作乱者也并非穷凶极恶,对于秩序还是有着基本的要求。
高演这会儿也将军务安排的差不多了,于是便示意诸将暂时退出,将直堂腾空出来,并让人将崔昂请入进来,待到崔昂行入后,他便望着对方笑语道:“崔仆射,暂借省中直堂聚众议事,耽误了正常的省务办公,请你见谅啊。”
崔昂当然敢直接责问高演,只是满心惊疑的抱拳说道:“请问大王,昨夜至今究竟何事发生?大王奉从何令典军入省?需下官等如何协同配合,还请大王明示。”
“唉,奸臣临朝,以致家国不幸、内乱滋生。杨遵彦居位而不尽责,苛待诸军军士,以至于城外军营之中发生兵变。我仓促受命,出城镇抚群情,本已解除兵变,杨愔却仍不肯屈从众意、只是一意孤行,结果身遭所害……”
高演话音未落,崔昂脸色陡然一变,旋即便惊声道:“杨相公遭害、死了?”
高演对此也无作隐瞒,让人将杨愔的尸体拖出来摆在尚书省直堂前。此时不只崔昂一人,其他的朝士臣员们也都闻讯赶来,当看到杨愔那让人惨不忍睹的死状之后,一时间也都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心内惊惧不已。
“我将共太子殿下一同出都西行,往迎至尊归都定势。只是行前需将此事稍作分讲,魏少傅才雄笔壮,需为纸笔详述杨愔取死之道,以供至尊阅览批复!”
高演直接让人将正自低头擦汗的魏收从人群中引出来,将之单独请入直堂一侧的厢房之中。
厢房内陈设简单,一座席一素案,案前则摆设着两物,一是装满了黄金的箩筐,一是血迹斑斑的钢刀。
这意味不言自明,魏收看到这一幕后,额头涌出的冷汗更多了,他向来不以正直耿介而著称,之前已经看到杨愔的尸体那凄惨之状,自然也不想落得同样下场,于是在稍作权衡之后,便提起笔来,开始书写一份揭发讨伐杨愔行政混乱、罪迹斑斑的书文来。
其人确实才情可称,哪怕此际心情紧张忐忑得很,但是随着文思被打开、快速的转动起来,数千言挥笔立就。待到写完之后,他便放下毛笔,起身站在了案边,等待常山王入前阅读修改。
高演见魏收如此乖巧识趣,心中也是颇感满意,待拿起那篇文章见到内中将杨愔批评的体无完肤,脸上笑容愈浓,让人入前帮助魏收搬起那一筐黄金,然后又对其人颔首笑语道:“辛苦魏少傅了。”
说罢,他便拿起这一份声讨杨愔的檄文返回尚书省直堂中,逐一召见一干在朝大臣,让他们阅读这一篇檄文之后并在上面署名,以表示他们支持对杨愔的处罚清算。
第1145章 虎豹老矣
“狗贼退下、退下!朕是天子、朕是至尊,诸邪莫侵……”
光线昏暗的寝室中,垂帷覆掩下的床榻断断续续的传来梦呓之声,这语意仍然不乏凶狠,但是语气听起来却有些疲惫、乃至于惊惧,声音也是非常的沙哑干涩。
床榻近前帐内并没有奴仆敢于靠近,仆员们都在帐外或跪或立,尽管夜色已经极深,他们也都困乏不堪,但仍然瞪大着两眼不敢睡去,有几个两眼中已经是血丝密布,但还掐着大腿、咬着手臂,指望通过身体的疼痛来抵消那如潮水般袭来的睡意。
在这间寝室外则围坐着许多僧侣,他们全都在小声念诵着祈福禳灾、祛病延年的经文。如此从早到晚的诵经也是非常消耗体力和精力,有些僧侣坐在那里身躯就已经摇摇晃晃。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仍然不敢懈怠,不时有沙弥入前往他们的经案上添加提神醒脑的茗茶。这茶汤增加了许多特殊的佐料,味道比汤药还要苦涩难饮,但也因此而更加的提神醒脑。
僧侣们之所以如此卖力的诵经祈福,自然是因为寝室中人身份不同凡响,乃是当今皇帝。皇帝于国中毁道崇佛,致使沙门大昌,而且每年还给甘露寺捐输大量的钱财用以礼佛,因此这些僧人们也都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这位正值壮年的皇帝陛下能够转危为安、延年益寿,延续其英明统治,勿为外域邪魔侵害其国。
大概是这些僧侣的祈福祷告产生了效果,今日昏睡多时的皇帝再次醒来,而且状态较之早间要好了一些,睁眼之后便张嘴呼饿。
外间侍立的仆员闻言后忙不迭将一直准备着的温热羹食取来奉上,因为皇帝催讨的太急,一名侍者手忙脚乱之下竟将碗中的热羹倾出落在了皇帝的前襟上。
“刁奴该死!”
旁边的宦官见状后脸色顿时一沉,指着那名侍者怒声低斥道。
而那侍者这会儿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哀求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平秦王高归彦一直留宿在侧室之中,听到皇帝醒来后便匆匆行来,入室见到这一幕后当即便要着员将那马虎犯错的侍者拉出去打杀,然而皇帝却自榻中有些虚弱的摆手道:“罢了,他也不是有意的。”
此言一出,那跪地乞饶的侍者自是如蒙大赦、连连谢恩,而周遭其他人见状后却都是大为惊讶,就连高归彦也有些吃惊,入前小声询问道:“陛下当真是要饶恕这贱奴?”
床榻中的高洋闻言后方待颔首应是,可是当视线扫见高归彦并其他人脸上的诧异神情时,思绪便微微一滞,口中又冷声说道:“虎豹虽老,犹可噬人,我戏之矣。拖下去,杀!”
堂内众人听到这话后,脸上才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只是苦了那名侍者,心情忽从大喜转为了大悲。
高归彦转头向后方略一招手,然后便有两名持殳甲士入前,捂住那名还在哀号乞饶的侍者嘴巴,将之拖出堂外去加以打杀。
高洋浅啜了小半碗流食羹汤,脸上露出些许满足的神情,再想要继续进食时,胸腹间却泛上来一股烧心的逆流使其连连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只能意犹未尽的停止了进食。
“邺都方面,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靠在床上稍作歇息之后,高洋才又望着高归彦询问道。
高归彦听到这话后心内不免警兆暗生,担心皇帝作此问话是意有所指,都畿方面最近几日传来影响最大的消息就是他的家人因为违禁犯法而遭到了监国大都督府的严加制裁。
他最近几天也因此而倍感烦躁不安,只是因为还要留守此间宿卫而分身乏术,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抛在一边。此时听到皇帝这么问,不免下意识的便代入自己家事,先在堂中扫了一眼看看有无可能将此进奏皇帝之人,然后又暗窥皇帝的神情,发现只是单纯的询问而非对自己隐含质问,高归彦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启禀陛下,都畿方面像是一切人事如常,并没有什么急情传递至此。”
高归彦趋行至前,在床榻数尺之外停顿下来,小声向着皇帝禀告道。
听到这回答后,高洋便又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常山王和长广王呢?他们也没有消息传回?”
高归彦虽与二王一同来到辽阳,但却并不是很清楚皇帝与二王之间的互动,此时听到这问话不免便有些狐疑,但接下来还是据实回答道:“两位大王同样没有消息传奏而来,要不要臣遣员归都询问一番?”
高洋听到这回答后,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起来,他本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从容解决这些内部的人事问题,但是自从来到辽阳后,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丝毫不见任何的好转。而今交代给二王的任务又迟迟不见下文,这也让他心中渐生不妙之感。
“堂外的法师们都撤走吧,不要再作此无用之劳。”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高洋才又开口说道。之前的他仍是求生欲旺盛,自觉病体越来越严重,药石已经无功,还想寄望于神佛,直接来到辽阳甘露寺想要礼佛延寿,结果现在看来,仍是收效甚微。
眼下的他仍也还未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人生所剩余的这一点光阴实在太过宝贵,也不能继续再浪费在这寺庙当中,因此他便又继续说道:“传告晋阳,着濮阳王、南安王并唐邕引军两万入此迎驾,传告邺都着赵郡王护送皇后、太子等赴辽阳见驾,共往晋阳。常山王并至于此,长广王留邺,为司州牧……”
一番人事调整与安排,高洋已经构思多时,这会儿断断续续的讲来。
在此一干人事当中,他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高演这个年纪最大的嫡亲兄弟,原本是打算借高演之手诛杀诸元,然后再趁其非议缠身、难能聚结人望之际将之拘押起来,等到国中顺利的完成了权力的交接,嗣主继位之后或杀或放,也都不失示威施恩之效。
结果邺都方面至今没有下文,就连刘桃枝等心腹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回,高洋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暂且返回晋阳这个大本营再作打算。将高演与高湛给分开,必要的时候还能让他们彼此制衡对方。
在交代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洋便又满怀疲惫的昏昏睡去。他这几天来几乎没有怎么进食,从外界摄取的养分严重不足以维持消耗,睡眠便成了他养神续命的唯一方式。
高归彦看到皇帝如此一副垂死之态,心中也是颇觉伤感。他在高氏宗族当中本来并不太受到重视,本是其父高徽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少年时被寄养在高岳家中,并且多遭高岳的冷落虐待。
一直等到北齐时期,他才受到当今皇帝的信任重视,不只干掉堂兄高岳报了少年之仇,而且多年来执掌禁军,乃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说如今高归彦大半荣华富贵,都是当今皇帝所赐予,心中自然也是多存感恩。
但是除了伤感与担心之外,高归彦心内也有些担心,一旦皇帝驾崩、太子嗣位之后,他还能否保持如今的权势地位?尤其是当得知他的家人被太子使人拘拿问罪后,高归彦对此越发不敢持什么乐观之想。
怀着复杂的心情,高归彦退出了皇帝的寝室,待到天亮时分,他便与其他侍臣一起处理皇帝之前所交代的人事。
可是他这里刚刚选定前往邺都报信传令的人员,外间忽然有部将匆匆入寺奏报道:“启禀大王,南面辽水东岸数里外有一支人马正向甘露寺快速行来。斥候询问,其军告是自邺都而来运输给养……”
“这等小事,不必来奏!”
高归彦心情正是烦闷,闻言后便沉声说道,他现在满心烦绪,哪有时间搭理这些琐碎事情。
然而那将领却又说道:“可是、可是近日畿内并无输送给养的奏请通告,那一支人马虽云送物,但其队伍中也并无多少马车随军。”
听到这话后,高归彦脸色才微微一变,心内有些担心,连忙着员将自己战甲取来披挂于身,然后便率领一支队伍向甘露寺外行去。
一行人刚刚来到寺庙外的原野中,便见有一支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快速的在郊野中掠行而过,向着辽阳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高归彦使人上前喝问,那些骑士们也都全无回应。
其他骑士们尚在惊疑猜测,高归彦已经是紧紧皱起了眉头,望着那一支队伍奔走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才突然惊呼道:“不好,这一支队伍是要北去封堵辽水河谷,阻我去路!速探速探,南面是否还有后路继师!”
众将士闻言后也都惊讶不已,须知辽阳所在乃是远离边境的内陆,究竟何人率领师旅至此封锁辽阳?莫非边中的羌军又有突破,业已杀到了辽阳?
第1146章 诸军将至
出现在甘露寺外面的,自然不是西魏的大军,而是自滏口一路昼夜兼程赶来此间的斛律光所率人马。
斛律光自知此行的重点就是要切断皇帝与周边区域的联系,所以他便先派遣一支人马绕过甘露寺,直往辽水上游驻扎,如此一来便能将晋阳方面的人事稍作拦截。而他自己则率领其余军众随后而来,以实现对辽阳的封锁。
当高归彦意识到来者不善的时候,当即便下令将甘露寺内外所驻扎的人马全都召集起来、列阵迎敌。众将士们没想到在辽阳居然也有敌人来袭,因为敌情如何尚不明确,一时间也都有一些紧张。
正当高归彦还在内外巡视、调度布阵的时候,来犯师旅的后路人马也出现在了甘露寺外,而当高归彦看到这一支人马之后,一时间不由得呆若木鸡,直接愣在了当场,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只是因为这一支人马同样也打着齐军禁卫旗号,更因为在队伍最前方策马而行的军众当中,有一人正是他的儿子!
“退后、退后,退回寺中!”
足足过了十几息,高归彦才反应过来,旋即便摆手下令寺外列阵的人马速往寺内撤回,不得再继续逗留于外。
将士们对此反复无常的军令自是有些奇怪,但见高归彦连连喝令,便也只能遵从。队伍中倒也不乏人注意到了对面到来师旅的异常,他们就算不认识高归彦的儿子,也认识禁军的军服旗帜和一些将士,因此当见到来犯者的样子后,一时间也都不免惊诧有加。
在有些狼狈的将寺外人马驱回寺中后,高归彦才又一脸狐疑惊怒的望向对面,凝神细望一番搜索之后,竟然又在队伍中发现了咸阳王斛律光与其他不少禁军的将领们,有许多还是他的下属,这自然更加让他惊怒不已。
“尔等徒卒为何至此?不召而来,莫非是存心作乱!”
如果是陌生的敌人欺近到了辽阳,高归彦还会心存忌惮畏惧,可是看到对面尽是禁军同僚与下属、乃至于儿子,高归彦便不免有些托大,只率几十名心腹亲兵策马入前,举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对方大声喝问道。
“阿耶、我……”
高归彦的儿子见父亲策马入前喝问,便忍不住率先发声,又有些担心的回首看了看不远处的斛律光。
斛律光干脆摆摆手,示意旁边诸军士们暂且推开,并对高归彦之子说道:“世子可以直入平秦王面前详告都畿事宜,以便平秦王能够做出恰当取舍,不要误己误人。”
高归彦的儿子听到这话后忙不迭向斛律光欠身致谢,然后便又策马直向父亲所在飞奔而去。斛律光自是不担心这父子相聚之后会缩回甘露寺中不再理睬自己,须知高归彦家中男女几十口都还在邺都羁押着呢,而且自己带来这数千劲卒也并非是吃素的。
“阿耶,都中已经发生了大变,太子他听信邪言……”
再一次见到父亲,高归彦的儿子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起自家过去这段时间里所遭受的苦难折磨,将监国大都督府属官们针对自家的一系列捉拿审判等事情统统讲述一番。
“住口罢!家事稍后再说,我问你,咸阳王何以率军至此、你又为何随军而来?”
高归彦这几天虽然也比较担心家人的安危,但这会儿显然不是仔细打听家人遭遇的时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搞清楚,于是便立即打断了他儿子的诉苦絮叨、开口喝问道。
“儿、儿子不知,之前我还被拘押在监国大都督府府下,是常山王使人入监将儿救出,并安排儿与咸阳王同行至此……”
听到父亲这番问话,这家伙便又摇头说道,当见到父亲眼神转为不善的时候,才又连忙说道:“应是、应是畿内发生了剧变,同行途中,我听咸阳王常共将士们商讨朝中杨相公等汉臣们刻薄军士、此番需要进谏陛下之类的言语。还有,常山王、长广王俱也参事,我前在畿内台省短留片刻,所见皆是二王下属分掌枢机……”
尽管这回答仍然语焉不详,但当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已经足够高归彦消化好一会儿了。
他又看了对面的斛律光一眼,忍不住便倒吸一口凉气,口中沉声说道:“二王竟敢勾结勋臣外将犯上作乱,他们难道不怕至尊……”
讲到这里,他的语调忽然顿了一顿,脑海中回想起皇帝如今的状态,怕是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平定这一场叛乱了,一时间他的心中不免又是默然。
“咸阳王遣你入此,有何事告我?”
沉默片刻后,高归彦又开口发问道,见到儿子又是茫然摇头,一时间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挥鞭便要抽打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劣子,明明都畿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人事变故,结果除了哭诉太子属臣对其虐待之外,竟然没有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提供不了。
既然这儿子指望不上,他便又策马前行一段距离,并且着员喊话邀请斛律光入前答话。斛律光对此也并不推脱拒绝,直接也带领几名随员便入前而来,隔着数丈距离对高归彦抱拳道:“不告而至,确有唐突,还请大王见谅。”
“咸阳王要请求谅解的恐怕不是我,而是至尊!至尊知有畿内乱兵至此,心亦愤慨至极,着我先行于外诫尔群徒,如若仍然不知悔改,休怪国法不容!之前中使已往晋阳召集大军南来迎驾,尔曹若仍持恶不恭,并将埋骨于此,祸及妻儿!”
高归彦望着斛律光冷声说道,具体情况如何暂且不说,态度那是需要先摆的有恃无恐一些。
斛律光听到这话后却只是微微欠身道:“多谢大王良言以告,光之妻儿祸福不劳大王操心,倒是大王近日家事、想必世子也有告知。畿内群徒对此不乏热议,皆言太子执法过于严苛。
大王宗亲耆老、功勋名臣,岂可付于刀笔小吏横加羞辱?畿内常山大王对此也深为不满,力谏太子应当优待功臣,故将大王家人救出囹圄、归置邸中,请大王毋须再以此为意,并向大王保证绝不会再有此类事迹发生,请大王安心留此尽职宿卫。”
高归彦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黑,明明他乃是皇帝与太子这一边的心腹干将,结果被太子这一背刺,搞得仿佛自己再效忠皇帝和太子都是自甘下贱一般。
“咸阳王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未受所召便擅自率部冒犯行在,速速下马卸甲、随我入内面君请罪乃是唯一生机所在!若仍执迷不悟,不肯认罪,则是自取灭亡、人莫能救!”
他自然不会因此简单的挑拨离间便直接转变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仍是冷着脸沉声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