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南听风
“也许,我最想要的,就是能看到这世间事事,皆从我心意。”
陈牧望向窗外的天穹。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渐渐明白自己的意志所向了。
不是什么武道的至境,也不是什么天下安定,不是什么守护身边的一方净土……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有,他想让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按他的心意来定,想要自己的意志能够贯彻于这茫茫世间,无碍无阻,这才是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野望。
也许这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就存在着的,只是被阴暗而凶险的底层,被杀机四伏的外城,被一直以来他所感受到的各种压力所掩盖,让他将这念头潜藏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不曾给任何人看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将这个念头翻出来。
直到现在。
细细梳理自己的一切,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世间一切,皆从心意!
这份意志,或者说这份野心,太大太大,大到有些虚无缥缈,超过了什么‘以剑道于世间称尊’,什么‘网罗天下万象,美女财物尽收眼底’。
甚至比起重定山河,再造乾坤,天下太平等等宏愿,都还要更难的多。
毕竟就是问鼎换血之境,成为世间的刀神剑圣,也做不到让世间一切皆从心意。
“我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陈牧心中感叹一声。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份野心太大了,也太遥远了,但他无法自己去欺骗自己。
当他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将这个埋藏在最底层的念头挖掘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将它重新掩埋下去了,这就是他自己的内心,真正所想要的,所追求的意志。
也罢。
既然这就是他心中的所想,那这就是他今后的心之所向。
如今的他面对茫茫尘世虽依然渺小,但他已走出了瑜郡这一地,在整个寒北道十一州,也有流传他的名字,早已不再是那日夜忧心的小小差役,纵然野心大过于天,但世间终究会有一条阶梯,一路通往高天。
他所需要的,只是像过去那样,持刀前行,步步为阶。
他需要的,只是直视自己的内心,不再质疑,不再掩藏,不再躲避。
这一刻。
冥冥中陈牧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似乎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某种无声的变化,似乎比起以前,多了一丝不曾有过的坚定和凝练。
巽风、震雷、离火以及艮山,四种意境所能调动的天地之力,那份沉重和压迫,在此时似乎也陡然变得更轻松了许多,似乎他都不需要像过去那样,要集中意志才能调动天地之力,运转意境之威,而是仅需一个念头,就能将其调动。
“凝练武道意志,需先正其心,明心志。”
陈牧心中想起大宣武典中,对武道意志寥寥的几笔描述。
只有先摆正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心之所向,不再动摇,才能初步具备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这一步看似简单,但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不同的人是不同的心,有的人心之所向甚至就是‘勾栏听曲,梦戏蝴蝶’,但往往不敢去正视,遮掩逃避。
这样的心志也一样是心志,但想要将其摆正,毫不动摇,那也绝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情,真正做得到的,并走到尽头的,那也不再是什么沉沦淫欲的堕落尘俗之人,而是达到‘色相皆空,欢喜证法’的佛宗大欢喜佛那样的境界。
这时。
小荷已经给陈牧量完了周身各处每一寸细节,这会儿正看着陈牧,想要说什么的时,忽然怔怔定住,觉得陈牧站在那里,似乎一下子有了些什么变化。
但具体是什么变化,她却又完全说不上来,不是气血,不是气息,也不是气机……更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气质,似乎整个人,陡然变得更真实了一些。
那双眼瞳中的乌光,似更深邃了一些。
“盯着我瞧什么?”
陈牧此时的念头凝聚,没有任何纷乱杂念,一下子就收敛归聚,看看小荷盯着他发呆的样子,于是笑了笑问道。
“没,没什么。”
小荷回过神来,有些奇奇怪怪的道:“就是……感觉姑爷刚才好像有点变化。”
啪。
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错觉!”
陈牧看着小荷说道。
小荷的俏脸突兀一下子变得通红,羞红欲滴的看着陈牧:“姑爷……”
陈牧哈哈大笑的转身,走出了屋子,只留下小荷羞红着脸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跑到旁边,将刚才记录的陈牧身形尺寸一一写在纸上。
第206章 婚喜
离开了屋子。
陈牧等到许红玉回来,又和许红玉细致入微的聊了一阵。
倒并没有再做些什么深入的举动,因为再有一个月,就是他和许红玉的婚期,定在四月初九,对于他这一下子闭关就过去了一个多月,也不过是转瞬即至罢了。
等到被许红玉送出院子,叮嘱她不要懈怠武道的修行后,陈牧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姑爷,这是坎水图,给您送来了。”
余老管家就等候在外院,看到陈牧回来,便躬身将一卷图谱递给陈牧。
由余老亲自送来的坎水图,自然是余家那副上品的临摹图,若是放在过去,虽说余九江说过余家一切资源都对陈牧于供于取,但坎水图还是不同,陈牧要取图参悟,多半也还是得在古院,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以陈牧的实力地位,整个余家都没有比陈牧的院落更安全的地方,坎水图在陈牧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遗失的风险,倘若在陈牧这里都能遗失,那在古院也是一样。
“余老辛苦了。”
陈牧冲着余老管家微微点头,并接过了图谱。
余老管家冲着陈牧躬身一礼,道:“都是些份内之事,姑爷且参悟就好,老奴就不多打扰了。
自从陈牧的实力地位越来越高,余老管家对陈牧的态度也是渐渐变化,现如今已是对待余九江一样的恭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余老慢走。”
陈牧对余老管家这位老人也很和气,毕竟很早以前在余家也有些事受其照顾。
待余老管家走后,他拿着坎水图再次进了静室。
坎水图他早已在古院看过,此时也无需再过多审视,将其平铺展开之后,陈牧便将目光落向图上展现的那条,仿若天上垂落的银河,感悟起其上那股宏大浩瀚的意境。
……
四月初九。
整个余家驻地,都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氛围。
因为今日就是曾历任监察司都司、斩妖司都司,更兼横扫诸多真传,位列寒北道新秀谱二十七位的陈牧,与余家家主余祖义的外孙女许红玉结亲的日子。
虽然许红玉只是余家的外孙女,但因为身份特殊更兼才貌出众过人,一直都是余家的核心嫡系,许红玉和陈牧的亲事虽然早早就定下,但最早时对于那些余家的偏远旁系,以及很多下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也就只是略微惊讶一下。
但在陈牧扫平何家,乃至力压各宗真传,登上新秀谱之后,几乎就是余家再偏远的旁支血亲,甚至是那些府中下人,也都清楚,许红玉和陈牧结亲,对整个余家来说,那几乎就是傍上了一座远比余九江还要更高大的多的靠山。
能力压真传,位列新秀谱二十七,未来必然是能迈入六腑境的存在,甚至在六腑境中都不会是弱者,历经年月积累之后就有望登上风云榜,成为真正能搅动风云的存在。
别说是余家。
就算是在瑜郡势力更庞大,更根深蒂固的多的薛家,在如今的陈牧面前,也算不了什么,也许陈牧无法短时间内扶持出一个薛家这样的大家族,但若想摧毁薛家,那就是翻掌之间的事情。
位于余家驻地以东,与曾经何家交界的一片地带,其中一片占地十分宽阔的院落,其正门悬挂着上鎏金的‘陈府’二字牌匾,连同整个红木大门都是崭新的。
沿着正门一路进去,就见亭廊缦回,处处花草,一个又一个嵌套的院落里,虽然不见那些极其奢华的金银饰物,但却都十分静雅秀丽。
后方。
一处主院当中。
陈牧正坐在屋子里一张椅子上,目光望着摆在桌上的坎水图,细细体悟,直至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这才微微一笑,将坎水图收了起来。
到婚喜之日还在苦心修行,参悟意境玄妙的,舍他其谁?
若他资质愚钝也没有什么,但他不仅悟性高绝,论起努力也不输于任何人,那这世间就注定该有他浓墨的一笔。
耗时一个来月,虽然地元青莲子的效果已经基本消退,但他仍然还是初步掌握了坎水意境,自此对于坎水一脉也是一步迈入其中。
这处府邸也是经由他挑选的,不需要奢华,只要静雅就好,毕竟往后他住在这里的机会可能也不是很多,更多会是许红玉、玥儿住在这座府邸。
“牧哥哥?”
门口传来王妮试探询问的声音。
“进来吧。”
陈牧站了起来。
王妮从外面推开门,带着苦儿乐儿两个小丫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负责修剪院落花枝的新丫鬟,各自向着陈牧一礼之后,就纷纷开始布置起来。
陈牧知道自己不用清洗,但还是在苦儿捧来的木盆中洗过脸庞,继而就在王妮手忙脚乱的服侍下,穿起了郎官的新衣。
整件新衣呈大红色,上面有紫青丝线绣有喜庆图案,所用丝线据说来自于一种妖蚕,几乎水火不浸,不过穿着起来十分复杂,王妮和乐儿绕着他忙来忙去,还一不小心扣错了扣子,一时间都有些慌里慌张。
“不用急,时间还早呢。”
陈牧任由王妮和乐儿等人给他穿这件麻烦的新衣,看着几人忙乱的样子不由得笑笑。
“是还很早,但是今天的事情可多了呢,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王妮小声的回着,和乐儿一阵忙碌,最后苦儿也过来帮忙,总算是将这件新衣给陈牧穿戴整齐,接着又取来红金色的四垂头巾,给陈牧戴上。
以陈牧的眼光和审美来看,这一身新衣也足够体面,没有丝毫的土气,当然还是他自己的气质和容貌足够出众,毕竟衣裳永远只是点缀。
前门大院。
这里已聚集了许多人影,大多是来自于余家。
陈红一家也在,张屠户……现在应该是张乡绅,此时也穿着一件体面的长袍,正笑容满面的站在角落里与人谈天说地:
“不瞒你们说,我这亲家那生来就是贵不可言的命,那日是酉时傍晚,据说下生之际,一道紫气从天上落下来,在天边泛起万道金光,我那时就常说,我这亲家以后定然非同凡响,必是人中龙凤……”
张乡绅滔滔不绝的说着,旁边的闵保义笑着附和。
虽然这角落里的都是些旁系远亲,或是陈牧旧识,但院子靠里一点的地方,都是一个比一个更有来头的大人物。
连南城区总差司这样的大官,在里面都只能靠在旁边,甚至没什么插话的资格。
片刻后。
院落里传来一阵骚动,却是一袭新衣的陈牧从里面的院子走了出来,一时间人群纷纷让开道路,一句句奉承的话语络绎不绝。
陈牧神色平和的打过招呼,随意和熟悉的几人闲谈几句,又看到角落的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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