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没有飞溅的鲜血，没有遍地的残肢，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安静的有些可怕。
只有无限的憎恨在蔓延，向四面八方，向整个世界蔓延。
倒下的亡灵一个又一个消散，但降下的亡灵却比倒下的还要多，德克萨斯陷在血色亡灵的海浪之中，看起来就像在暴风雨下于惊涛骇浪中行驶的小船。
但实际并非如此。
一道真空长线自德克萨斯所在的地方向外急速蔓延，不断有亡灵消散，但这一次……自血云中降下的亡灵已经跟不上德克萨斯的步伐了。
没有使用任何能力的德克萨斯，在破开这一片充满憎恨的大海。
德克萨斯很快自中心杀到边沿，她回身站定，凝视着天空中那团规模没有半分缩小的血云，心中升起了些许困惑。
这些已死之人就算来的再多，也没有意义，他们没有与满腔憎恨相匹配的能力，这种毫无意义的狂怒没办法影响到德克萨斯分毫，自然也就称不上是所谓的考验。
初到底想干什么？
屠戮着亡灵的德克萨斯，很快得到了答案。
当她把地面所剩的亡灵全部斩杀殆尽之后，上方的血云开始有漩涡流转。
一张镶嵌在血云上的面孔睁开了眼睛。
“五百七十二。”
初平静地说：“这是死在三号手上的生灵地数目。”
“……三号？”
三号现在不是应该在和拉普兰德厮杀吗？
“末兽里，只有我从建立开始活到现在，其他位置，都出现过更替。”
“最初的三号，没有选择杀死第五百七十三个人，所以他只能去死。”
娇小的身影自血云中降落，从心脏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比那五百七十二个亡灵所散发的憎恨还要可怖一百倍的深沉恶意在刹那间充斥了整个灵魂空间。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甚至……只是开始。
这个三号在用空荡荡的眼眶“凝视”德克萨斯，她与之前的亡灵截然不同，即便不由自主的散发着极端的憎恨和暴虐，但却没有鲜明的表现出来。
在开战前，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德克萨斯似乎听到了那幽幽的低语：
“你可以承受吗？”
德克萨斯看着一动不动的她，那些本该散去的五百七十二个亡灵化作血雾缠绕着她，哀嚎经久不息。
她明白这个最初的三号是什么意思，点头回应。
娇小的血色身影微微颔首。
蓝灰色的线条与猩红交错而过。
血色身影所蕴含的恶念在顷刻间被德克萨斯的意志击垮。
与芬里尔那真正的蕴含了整个世界的恶意相比，这个女孩的恶意是如此不值一提。
德克萨斯转头看着逐渐消散的她，看到她轻轻点头，对自己表示认可。
然后，血影化为一缕淡淡的细线钻向德克萨斯，应该说……钻向她手中的古旧长刀。
线是红色的，但是很淡很淡，构成这根线的，除了原初三号以外，还有那五百七十二个亡灵。
五百七十二份血债与憎恨。
“她很善良。”初轻声说，“她是我所见的，最善良的人。这五百七十二人当中没有任何人是不应当死的，但她仍愿意背负这份无意义的憎恨。”
“而接下来的人，不会像她这样善良了，年轻的德克萨斯。”
于是，亡灵再度开始自血云中降下，那数量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次，德克萨斯杀死了三千六百五十四个亡灵。
接着，就像面对最初的三号一样，一个瘦削佝偻的身影从血云当中降落。
没有招呼，没有等待，没有交流。
他在一霎间出现在德克萨斯的身后，残忍和恶毒化为最尖锐的匕首刺进德克萨斯的肩膀。
但下一秒，德克萨斯向后抓去的手便直接捏碎了他的头颅。
虽然只有一瞬，只是一次，但这个家伙的恶意，已经尖锐到足够影响德克萨斯的意志，哪怕只有一点点。
而这……仅仅只是她的第二个敌人。
德克萨斯仿佛听到了这家伙消散前歇斯底里的畅快大笑，与最初的三号相同，他的庞大恶念裹挟着三千六百五十四个亡灵缠绕到了德克萨斯的刀上。
他的血线，要比三号凝实的多。
现在的德克萨斯，已经能听到那些亡灵的尖叫声了。
那把刀比起之前……也变得更加沉重。
初不再说话，德克萨斯也不再说话。
杀戮，只是杀戮，没有穷尽的杀戮。
德克萨斯早不去计算有多少亡灵死在自己手上，也没有去管自己撕碎了多少曾经的末兽残魂，缠绕在她刀刃上的血线越来越多，亡灵的尖叫也越发刺耳。
那把刀也越发沉重。
“现在的二号，他死在了狩者的地堡中，你也许见到过他的尸体。”初平静地说。
德克萨斯没有回答，她与眼前的高大男人正面搏杀，在三十个回合后砍下了他的脑袋。
“别输。”
男人消散前对德克萨斯这样说。
德克萨斯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亡灵说话。
他化作的浓郁血线缠绕到刀刃之上，让德克萨斯差点没有把刀握稳。
“二号其实比我要纯粹，他其实可以成为我的继任者，但他不想。”
上方的血云已经缩减了很多很多，但初的面孔依然清晰：“快结束了，德克萨斯，虽然你还没有体会到我，我们的真正意图，但没有明白却依然能坚持到这个地步，其实是个更好的消息。”
“你接下来会面对一个老面孔，他来的很是时候，而且这一次，你也许不需要战斗。”
一个扭曲的，只能隐约看出人形的怪异物体自血云中降下。
德克萨斯当然认识他，那是三号。
而三号出现在了这里，也就是说……
“她赢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依旧：“这一次，我没能摧垮她的意志，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她可以与你并肩而战，年轻的德克萨斯。”
“她不需要和我一起战斗。”德克萨斯摇头，“她只要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血色的影子似乎做了个把脸皱在一起的表情，“我无法理解，但我现在可以理解初所说的‘选择’。”
他比之前出现的所有亡灵都要鲜活，甚至于和活着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而且……在他降临之前，也没有亡灵出现。
“拖着那具躯体找到你可不容易。”三号抬头看着初，“但结束一切的感觉很好。”
初轻声回答：“能替你们结束一切的感觉也一样。”
“……？！”
德克萨斯还没有反应过来，三号便开口了：
“既然你已经面对了我，说明已经解决掉了之前的所有人，嗯……很好，你还有不少余力。”
“你不需要同我战斗，我见证过你，所以认可你的能力，但是否能承载我和我的罪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死在你手上的亡灵呢？”德克萨斯问。
“就在这里。”三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所有失去者，我将他们的一切碾碎，吞没，化为食粮和养料，包括灵魂。”
三号平静的说：“他们的憎恨不会缠绕着我，因为他们什么也没剩下，但我，我的存在，我 的本身……”
“就是那数万生者的憎恨。”
他的身影开始崩解，声音在灵魂空间中回响：
“即便这样，我与初相比，依然不值一提。”
比起二号的血线还要浓郁上五六倍的血痕瞬间缠绕上了德克萨斯的长刀，这一次，德克萨斯没能握稳自己的武器。
耳边无穷无尽的尖啸声，也让她的心中开始泛起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纯粹杀意。
而这个念头只要一泄露……就再难以抑制了。
她抬头，用转为血红的双眸凝视着血云。
这片血云已经收拢到了只剩下初那一张脸的大小。
“轮到你了。”
勉强握稳刀的德克萨斯说。
“嗯。”初平淡的回答，“看你刚刚的样子，应该也发现了。”
“曾经的末兽，每一个人，他们最终……”
“都要死在我的手上。”
“每一只末兽，他们都承担着杀戮所带来的苦难，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憎恨才有力量。”
初的身影自血云中降落，而与之一同降落的……还有那些本来已经死在德克萨斯手上的末兽亡灵。
只不过与那些亡灵相比，在初身边的亡灵更加疯狂，更加暴虐，即便是最开始的原初三号，也毫无理智可言。
那种疯狂让这个灵魂空间都开始动荡。
“他们在死之前会解放所有的压抑，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