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因为他在这一刻，在一切激动和狂喜消散的那一刻，他才感受到了身后那令他脊背发凉的视线。
贪婪……而残忍。
“而且，会有更多的人会向我要水。”那鲁珀女人继续自言自语着，她的这句话甚至没有说完，就又有人跪倒在地，哭诉着自己的悲惨境遇。
“可水是不够的，对你们来说，多少水都不够。”
车门又突然被打开，一个金发的高挑女人提着一个巨大的圆筒走了下来。
那个鲁珀女人明明头也没回，但却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十分平静的说道：
“那里面都是水。”
原本还有些骚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死寂。
然后是喘息。
粗重的，与野兽别无二致的喘息。
“想要吗？拿去吧。”
这样说着，她走到那个金发女人身边，一脚将那巨大的圆筒踢了出去。
人群如同蝗虫般瞬间将圆筒淹没，咒骂声，怒喝声，还有……惊叫声。
“是水！真的全都是水！”
“别挤，别抢！够喝的！都够我们喝的！”
鲁珀女人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她开口，像是对那个男人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
“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桶水也许会翻倒，也许会被抢光，期间可能会有人受伤，但无论如何，一定会有人喊——”
“她那里还有水。”“她那还有水！”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个梦魇，一把解开了某种枷锁的钥匙。
在外围，喝不到水的人，抢不到水的人，因为抢水喝受伤的人，齐齐看向了那个鲁珀女人。
然后有人动了。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一拥而上。
“但是最后，他们会停下来的。”
鲁珀女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赤红着眼睛的人冲向自己，一步未动。
咻呜——！
空气尖锐的呜鸣伴随着身体重重到底的声音一同响起。
但人群依旧没有停下。
所以那漆黑的箭矢也没有停下。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死了多少个人？站在车边拉起长弓的女人也懒得去数，反正他们已经停下了。
“所以到最后，我到底救了多少人？”
鲁珀女人这样自言自语着，最后看了那个抱着小水瓶的男人一眼。
“算是……救了两个吧。”
汽车的发动机再次轰鸣，这次已经没人阻拦它了，毕竟已经没了那个必要。
白金再次看了看坐在最后面，几乎已经快要自闭的两个小姑娘，贴在德克萨斯的耳边说道：
“你真舍得？”
“如果不舍得，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减速。”
坐在后面的推进之王突然开口。
白金愣住了。
将窗户用装甲封上，让她们一个安然入睡，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不想让她们看到这片大地的残忍。
而是因为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打算碾死所有可能挡在车前的人。
白金转头看着推进之王：“你就这么懂她？”
毫无征兆地突然把车上的储存水拿去给德克萨斯也好，娴熟地猜测德克萨斯的意图还有接话也好，白金绝不相信，这个女人和德克萨斯没有任何关联。
“你也一样。”推进之王看了白金一眼，“不然你不会下车射死那些流民。”
“哼，承蒙夸奖。”
白金抱着弓坐在副驾驶上看了德克萨斯一眼。
“喂，德克萨斯，现在你满意了吗？”
“满意什么？”
“那两个孩子现在都快给你弄哭啦，这一课你上的还不满意？”
德克萨斯连后视镜都没看：“她们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这最多只是一节小课而已。”
的确，这种等级的人性与混乱，只是一节小课而已，两个女孩要是这都走不出来，根本不可能成为罗德岛的干员。
因为这是一条注定艰难的道路。
第118节 第一百零九章——到底是着火，还是玩火的更胜一筹？
太阳西沉又东升，无尽荒野的远方有低沉的轰鸣回响。
德克萨斯看了眼车内搭载的电子地图：“我们快到了，警觉一些，龙门外围的可就不是单纯的流亡者了，整合运动的很多成员都混迹在里面。”
白金和推进之王的神色倒是如常平静，但坐在最后面的两个小姑娘却都是一脸疲色，一副强打起精神的样子。
在那件事之后，她们休息的都不是很好。
有时候，人性的复杂和善恶的混沌远比裁定生死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我去车顶。”
白金拎着长弓，从车窗外直接翻身跳跃到了车顶。
推进之王挤过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她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
她压低声音对德克萨斯说道。
“仅仅是外围，没什么压力。”德克萨斯语气平静，“真正棘手的，是龙门的部队，他们的领头者……很强。”
“对你来说？”
“对任何人来说。”
“好，我明白了。”推进之王点了点头，“整合运动呢？”
“他们可能会包围我们，所以这辆车不能丢。你和白金，得有一个守在这里。”
“不放心她们两个？”
德克萨斯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僵了僵，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道：
“她们真的见过血了吗？”
“罗德岛不是福利机构，你要明白这一点。”推进之王摩挲着锤柄，眼眸微垂。
“亲自？”
“亲自。”
“那……还是交给她们吧。”德克萨斯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那两个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小姑娘说道：
“安洁莉娜，艾雅法拉，抵达龙门的时候，我和白金还有推进之王要突进龙门把拉普兰德带出来，保护这辆车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能做到吗？”
安静的后座依旧保持着缄默，但很快，两道不同音色，却带着同样坚定的声音回答了德克萨斯。
“我们能做到的！”
抱紧了法杖的艾雅法拉仰头看着安洁莉娜，安洁莉娜握着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喂，我得提醒一下……前面可不好冲过去哦。”
半蹲在车顶上的白金眯起眼，用力敲了敲铁皮。
“四个或四个以上的术士，五人以上的重装阵线，狙击手数量不明，还要硬冲吗？”
白金的声音因为呼啸的狂风而有些模糊不清，但车内的德克萨斯依然能够听清她的话语。
这辆车可承担着把她们带到龙门并且把拉普兰德带回来的职责，一旦有任何超出底线的损坏，都会让她们的任务难度直线上升，甚至失败。
所以，自然只有一个选择了。
“推进之王，安洁莉娜，艾雅法拉。”
装甲车猛地漂移，横停在整合运动的阵线前。
“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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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还不放弃吗，陈警官。”
坐在墙头晃悠着尾巴的拉普兰德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和她的部下，神情悠闲。
“你抓不到我的，让我看看时间……还有不超过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把我接走了。”
她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而可惜的样子。
“约束你的东西太多，能帮到我的东西……更多。”
追捕拉普兰德的行动又持续了几近一天，但还是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