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刹那
蛇头与龟首都有意志,俱以“玄武”自称,而不说“我或我们”,别一种奇妙。
这让见证了这双徽章进化程序好处的孩子们动心。
“可你对我们的要求又是什么?玄武兽。”
太一大声喊。
这时,又是龟首在说了:
“……放过木偶兽吧。”
话音落下,孩子们俱无言。
倒是伏在地上的白羊兽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惊而抬首:
“难道说这木偶兽就是曾经通过层层障碍而诣见你的那只领头的枯木兽吗?神明玄武啊,你为何以它为你唯一的弟子,并给予它数码核?甚至到了这个关头,还想让它活下去?你要知道,自祖利兽体内化生的木偶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枯木兽了!它是个新生的生灵!即使这样,你也想让它活下去吗?”
白羊兽知道,在四圣兽之中,只有玄武对侍奉自己的三位帝魔最不在意。玄武兽几乎没有聚集目录大陆的数码兽作防御,也没有降下启示。而木偶兽也是离心离德,孑然一人,只在打败玄武后,才有丛林骑兵的统治权。
龟首点了点头。
太一面沉下来:
“那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吗?它是黑暗四天王之一。”
“知道……包括它打败了玄武……也就是我。”
太一转过头来,问其他孩子们。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还有你们。”
太一蹲下来,摸摸亚古兽的头。
机械飞龙兽与究极体素质的巨大木人作战实在立下巨大功劳。
“亚古兽辛苦了。”
“我嘛……”亚古兽摸摸自己的脑袋,眨着眼睛,“只要太一决定就好了。太一肯定比我聪明,一定能权衡其中的利益关系。”
这雾中幻境与现实一般无异,包括孩子们身上的每一道擦破伤痕。黑色的皮衣上满是尘土。
太一这么一问,他们七嘴八舌地、也没立即给出答案。
太一旁听他们商量了好一会儿,最终给出答复是由太一他自己来决定。
“因为太一才是真正战胜木偶兽的核心嘛!”
光子郎笑道。
孩子们的恨来得快,去得也快。
至于白羊兽,则心思复杂。玄武兽乃是十二帝魔侍奉的主人,可黑暗四天王更是刺杀了四圣兽的敌人。默不作声,是弃票。
这样,太一心中便有了数。
“你的要求只是让木偶兽活下去吗?”
玄武树上的花结果了,果实落入深渊里,烂灭成泥。
“……不论以什么样子活下去都可以吗?”
风雨如晦,一片叶子打着旋儿从太一飘动的发丝边上掠走。
“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
“那我会按照我的方法让它活下去的。”
说着,太一摸摸自己被披衣裹住的手臂。与肉体的结合处,偶线穿插成缝。
玄武兽不置可否,只念叨着报应二字,又道了一声好。
像极了深深树海风来时分的呢喃。
而它体内唯一的数码核,也是支撑现今环境存在的数码核射出光辉,照在太一的手臂上,使披衣自开,落在太一的背后,随风飘荡。
嘉儿的手背在身后,看到太一手中有一团大量文字似的东西飞出,然后径直分成七份落在孩子们的神圣计划里。
“这样,约定就完成了……谢谢你们,孩子们。”
这幻境中的玄武兽瞬间苍老了很多,身上树盖迅速凋零,黄叶吹满了悬崖两侧一地。
“等等,我有话要说,玄武大人!”
白羊兽、阿助、阿和,素娜似乎都憋着话要问。
可还没等孩子们与白羊兽再出声,雨水便滴落在身。
眨眼再睁眼时,眼前回到大火、被压垮的树木、火花、积水还有那被力神比多兽钳住的木偶兽。
雾气散了,只有大雨依旧,把这狼藉的大地冲得一干二净。耳边一声苍老的似有似无的叹息,不知为何,是为它过去的搭档吗?还是为了它如今的一生?只散入风中,在这瓢泼大雨中消失不见。
素娜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要放了这家伙吗?太一。”
她正问,却看到盯着木偶兽的太一嘴边的笑。
有一点点冷。
“怎么会?敌人是不能简单放过的。”
他向前走去,用机械手抓住木偶兽的肩膀,与它两眼相对。
木偶兽先是愤怒,但在太一的直视中,逐渐变为恐惧。它拼了命地挣扎,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有一阵阵的虚弱。
它并不笨,已经预测到眼前这孩子想要做的事情。
——不!
——不要!
——我是自由的人形存在,求求你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我错了!我错了!八神太一!
雨水冲刷大地,也流过木偶兽的脸庞。
人偶也会哭泣吗?
可它知道它所犯下的诸多的罪吗?
戕害无辜,弑杀亲师,倒屠忠臣,任性妄为,以目录大陆为娱乐场,而以数码兽的死为自己的娱乐,作为丛林骑兵历史上也罕见的最强的暴君,死亦何苦!
太一听不见它心中拼了命的祈祷,只做着自己妥协后的想法,他从它背后取出那十字架。然后把其中沾木偶兽印记最深的偶线换出,直接换入被他自己编译的偶线。
一根接着一根。
其他孩子们与数码兽们很快猜到太一之所欲为,白羊兽更是瞪大了双眼。
林中有小河,河中有巨鲸兽冲水而至。随着巨鲸兽,塞壬兽指挥怪蛙兽合唱略带哀伤的凯旋的祝歌。
在高等程序魔法的辅助下,这个简单的替换工程变得轻易。
木偶兽原本就不是防御严密的数码兽。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偶线穿入它的体内,连过它的数码核,通入它的眼睛、鼻子、嘴巴、心与四肢,最终使线架之下,提线木偶而悬丝傀儡。
世界认识程序在木偶兽体内以一种激烈的方式启动。
至于原本种种认知、情感、执着、性格与爱恨全部消除,只让一片空白,好在上面刻画出自己所期望它所应成的样子,而这或许就是木偶之名所昭示的未来——
“那么现在木偶奇遇记要开始表演啦!”
光子郎叫力神比多兽准备好不测的应敌。而太一则用十字架的丝线提着木偶兽摆动它的双手双脚逗大家伙笑。可大家笑不出来,太一也就觉得无聊,手举累了,就把木偶兽放在地上。
高等程序魔法,再加上没有外界干扰,木偶兽很快恢复基本的行动力。
它原本自我控制的偶线被太一抛入大火之中,化为乌有。
等木偶兽困惑地再度站起,看到太一如见父母,最终在孩子们身前匍匐下跪且宣示忠诚时,丛林骑兵事件也走向终结。
“木偶兽的帽子不是丢了吗?去给它做一个刻着太阳的帽子吧!”
闻言,木偶兽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兴奋欢呼。
“我喜欢帽子!”
它说。
火势被扑灭,雨很快转小。
“但现在,木偶兽,你需要召集一下丛林骑兵的诸位完全体们,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嗯,好的!太一!大家。”
木偶兽摇头晃脑,自在地飞在空中,微笑应答底下的人,以其全然的忠诚与爱戴,没有任何的虚假,以初生的喜悦观察世界的每一颗花草、每一滴雨水与泥土。
何其美妙、赞叹。
亚古兽搓搓下巴,总觉得敌人反而增多了,在太一迷惑的目光中拉紧太一的手。
在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八个孩子,还有数码兽们同行。
而冒险,仍在不停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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