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掠过的乌鸦
简直就像书里长出了一朵玫瑰。
渡边彻想了想,又把花拿出来,只摘下一朵花瓣,把它留在书页里。
在玄关穿好鞋,挎上早就准备好的钓鱼工具箱,出发。
乘坐「总武线」到「有乐町」换乘,然后在「丰洲站」下车。
今天的东京,很多地段实施了交通管制,马拉松在今天开赛。
天气很好,晴朗、无风,嗮太阳的好日子。
走出站口,前方不远处,榉树树荫下有一张长椅,清野凛坐在那里看书。
蓝白色风衣,浅蓝色牛仔裤,秀美的黑发垂落到腰间。
出众的美貌,神秘的气质,让人无法靠近。
阳光升起,光线铺满东半球,但在附近路人眼里,却好像太阳是为清野凛一个人升起,所有的光线全集中在清野凛一个人身上。
还有那榉树。
明明是哪里都有的行道树,但唯独那一棵,就像专门为了给她遮阳而种下去的。
渡边彻走上前去。
“《伊豆的舞女》?”他看着她手上的书。
“看过了?”清野凛抬起那张清丽白皙的小脸。
“借这个机会,重温一遍看过的书,也很有意思。”渡边彻拿出自己带的书,“看过没有?”
“《少女的港湾》?”
“讲了一个细腻的故事:三千子先是和洋子做姐妹,婉拒了克子。在三千子和洋子度过一段快乐的时间后,外出度假时,又被克子吸引,最后,三人一起做了好朋友。”
“你的想法还真是单纯。”清野凛接过书,站起身。
“单纯,指对人生的思考,是一种心境追求。它不是无知,是人生摆脱喧嚣,洗尽铅华之后的一种境界。”渡边彻也拿过《伊豆的舞女》。
“看来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那我直白一点好了——你太天真了。”
“天真,心地单纯,性情真诚,没有任何做作和虚伪......”
清野凛拿他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渡边同学,请有点自知之明。”
“咦?难道说,刚才的单纯和天真是在骂我?”
两人并肩朝丰洲公园走去。
天那么蓝,树那么绿,身边清野凛洗发水的味道那么香。
进了公园,穿过全是小孩和大人的草坪,下了种满樱花树的斜坡,两人来到东京湾边。
这里没有沙滩。
脚底是水泥砌成的散步道,东京湾隔着护栏。
沿着护栏向左右望去,有不少人选择在这个天气来这里钓鱼。
渡边彻挑了一个有长椅的位置。
清野凛坐在椅子上,看他蹲那里组装鱼竿。
“为什么这么多鱼钩?”她问。
“可能是因为我是花花公子吧。”渡边彻头也不抬地回答。
清野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等渡边彻组装好渔具,把鱼钩抛进东京湾后,她开始看书。
翻开第一页,入眼是一瓣玫瑰花,不浓不淡的香槟色。
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娇嫩的花瓣上轻轻抚摸,她绝美的眉目柔和了许多。
抬起头,眼前的少年嘴里嘀嘀咕咕,在怀疑这个地方到底能不能钓到鱼。
她收回视线,嗅着远处樱花、近处玫瑰的香气,开始阅读《少女的港湾》:
「这是在盛大的入学典礼结束后不久的某一天。」
......
渡边彻把鱼钩抛进海里后,站在白色的栏杆边。
他看两句《伊豆的舞女》,看两眼鱼漂,再看两秒波光粼粼的东京湾,然后还会撇两次远处的彩虹桥。
耳边,规律性地传来清野凛翻动书的声音。
蓝天,白云,粉色的樱花,绿色的草坪,暖暖的海风,和煦的太阳,杜鹃花盛开在远处的花坛。
在东京湾钓鱼是一件很考验耐心的事,幸好渡边彻是来看书的,所以对于自己最后只“钓”到两片海带和一条不大不小的海鲈鱼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
但有人在意。
“我看有人钓到小鲨鱼呢,渡边同学。”中午,清野凛对正在收拾渔具的渡边彻说。
“忘记打窝了,要不然别说小鲨鱼,小鲨鱼他爸爸——大小鲨鱼,今天我给你钓上来!”
收拾好渔具,他说:“接下来去我预约好的餐厅,那里可以自己带鱼过去,厨师会帮忙料理。”
“通常都是带顶级的鱼过去?”
“有些事知道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这对您的信徒来说,是保持心情愉悦的秘诀。”
两人沿着护栏,走在东京湾边,朝公园外在走去。
“我可以点其他菜吗?”清野凛很文学少女的把书抱在怀里。
“点其他菜可以,瞧不起我的海鲈鱼不行。”
“你也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嘛。”
“这可是我亲手给你钓的,你应该感到幸福,而不是嫌弃。”
“不要为难我,渡边同学,你知道我只说实话。”
“什么实话?!我看你就是想故意嘲笑我的钓鱼技术吧?”
“没办法否认。”
“你这家伙一点也不可爱。”渡边彻说。
清野凛扭过头,语气略带一丝丝得意地笑着说:“谎言。”
在她身后,含苞待放的木兰花,惬意地随风摇曳。
“是实话。”渡边彻没什么反抗意志地强行狡辩一句。
来到路边,他随手从花坛里揪了一朵杜鹃花,吮吸杜鹃花的花蜜。
一边吸,一边对清野凛说:
“小时候感觉很甜,现在却一点滋味都没有。人果然还是小的时候幸福,没有那么多事,一块糖能开心好一会儿。”
“长大也有长大的开心,而且人总要长大。”清野凛说。
“有道理。”渡边彻点头,“以前在村子里,每天爬树、捉螃蟹很开心,来了东京以后,一样有开心的事。”
“比如呢?”
“比如和清野同学你今天来钓鱼。”
“果然是叫我来陪你钓鱼吗?”
“主要是请你吃饭。”
正午的春日,东京湾变得很美,少年少女并肩前行的画面,仿佛曾经看过的某部漫画里的一幕。
离开丰洲公园,过斑马线的时候,路人纷纷投来视线,渡边彻面不改色,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清野凛看了一眼他嘴里含着大红色的杜鹃花。
走了五分钟,到了提前预约的餐厅门口。
渡边彻帮忙推开门,清野凛率先走进去,两人错身而过时,她说:
“杜鹃花。”
“嗯?”
渡边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然后想起似地垂眼,连忙把杜鹃花从嘴里取下来。
服务员领着两人在就坐,给他们点菜,然后确认海鲈鱼的做法,最后带着鱼走了。
“你早就知道了?”渡边彻问清野凛关于杜鹃花的事。
“知道。”清野凛点头。
“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我想看你丢脸。”
“……你是抖S吧,R桑?”
“应该不算。”清野凛手抵下巴,沉吟道,“我只想欺负你,想看你丢脸,其他人怎么样我没兴趣。”
“这还不算?”
“算又如何,不算又怎么样?我看你不是挺开心,就喜欢我骂你吗?”
“我……才没有。”渡边彻没太多自信。
他偷瞄清野凛的表情,想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结果清野凛喝了一口柠檬水,看起了《少女的港湾》。
“……”
看来是被猜透了。
得不到答案的渡边彻,只好无聊地打量起餐厅。
雪白发亮的桌布,每桌与每桌之间的距离隔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就算是正中午,灯也全部亮着,没有放音乐,客人们低声而惬意的交谈声,反而让餐厅更加静谧。
其实从菜单上那一页页的葡萄酒,还有专门负责倒酒的侍应生,就可以看出这家餐厅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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