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更别说,大殿周边,还有不少法门武者。
她张开口,嚅了嚅嘴,想要让少年回去。即便她知道,在少年踏入理部的这一刻,已经来不及了。
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她的脸蛋下意识的绽开笑颜,内心又满是揪痛。
于是,她在这样的笑颜间泪流满面!
同一时间,端木修、妖道、忘尘劫也看到了那个踏入院中的少年。
惊讶的同时,他们也同样在想着,这小子自投罗网,死定了!
对于端木修来说,这真的是喜出望外的收获。
这少年光明正大,擅闯法门,正好坐实了他与宫晴月之间的勾结,接下来,只要将这少年立毙当场,其它事便再也不用担心。
那妖道也是面带冷笑,他依然没有忘掉,这小子是怎么将他击伤,救了那两只蛇妖,令他的图谋功亏一篑。
同样的,还有忘尘劫,他看着少年,目光阴冷,充满怨毒。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少年在崇彦郡的时候,擅自插手,他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而现在,唯有这小子死在这里,他才能够在完成了天冥花与端木修之间的交易后,心安理得的,在法门的支持下,回去继任雷霄殿殿主。
他们三人,同一时刻看到少年,心中的想法完全相同……正好让这小子立毙当场!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随着少年的接近,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气,逼面而来。
正门前,原本是守着一批武者的,但是此刻,这些武者,竟被那股强大的杀气,逼得纷纷后退,无一人敢靠近。
踏步而入的少年,竟是无人敢上前阻挡。
临近正午的阳光,落在少年身上,与少年背上慢慢出鞘的宝剑散出的剑光,融成一体。
宝剑出鞘的速度非常的慢,慢得就像是在他们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往外拉。那逐渐漫开的剑光,与日光交织成一片刺眼的白,白得就像是在反射所有的生机,进而冻结万物。
这一股强大的气势,排山倒海,鳌掷鲸吞,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他是谁!”案上,程敬言语声发颤。
程敬言号称“是非明断”,在法门中颇有威望。法门维持武林公义,本质上依旧是武林组织,能够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自然也是高手,甚至强于法门的各堂堂主。
但是现在,少年方进正门,那一股山呼海啸的杀气,就像是即将塌陷的泰山,让他感到身心发寒。
“李恪!”宫晴月回头看着,轻轻的道,“他就是李恪!”
程敬言一颗心往下不断沉去,他们说这丫头勾结的,就是这样子的一个魔头?
李恪人还在殿外,白色的剑光,带动了扭曲的日华,涌入大殿,大殿上方,那“正大光明”的匾额,在剑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光芒不断的流转,唯有各种武器,全都诡异的失了光泽。
那些典狱武者所持的镔铁法棍,全都黯淡无光,就好像在那气象惊人的宝剑下,它们的生机全都被抽离,变成了烂泥般的死物。
又或者说,在那般宝剑的强势之下,其它兵器,就像是与太阳同在天空的众多星辰,完全不值一提。
手持法棍的众多典狱武者,瑟瑟发抖,他们与程敬言、端木修、赵缘、忘尘劫一同看着那即将踏入殿内的少年,看着他不断膨胀、熏天赫地的杀气。
他们知道,在少年踏入殿内的那一刻,他将大开杀戒。
他们人多势众,按理说,根本不用去怕这一个少年,但是这一刻,他们谁也不敢妄动。
明知道这少年即将取他们性命,他们依旧不敢动……这种束手待毙的感觉,让他们惊慌,让他们害怕,他们不知所措,逃无可逃。
就像是在席卷而来的燎原火海前,颤动着的蚱蜢,在少年这股将发未发的杀招下,所有的挣扎与躲避,全无意义。
三步……两步……一步……
李恪踏上了象征法门威严的宝殿。
他的剑也在这一刻,完全出鞘,爆发出海啸似的剑花。
七杀剑自带七大杀招之一——万剑鸿阳启天光!
绽开的剑光,快速收拢,继而化作万千剑影,朝着殿内疾射。
“不要猖狂!”端木修一声大吼,强提胆气,想要冲上前去。
下一刻,那铺天盖地的剑华刺入了他的体内,密密麻麻的剑影,刺得他千疮百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死亡的一整个过程,都在放慢。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一个个绽开的,血淋淋的剑孔,一朵朵血花盛开,它们是如此的玫丽,如此的灿烂。
偏偏时间还在无限的放慢,那每一朵绽放的血花,他都看在眼睛,那每一个死亡的过程,他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他的目光,也在这不断拉长的剑意间,透着惊恐……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第66章 天要黑了,但总是会亮的
妖道赵缘一声低叱,袖中飞出一符,胸中一道玄火冲出,燃烧符纸。
一团黑色的血光,在他的身前卷了一个弧形,围着他快速旋转。
面对着少年那天塌地陷般的剑光,赵缘心知不妙,这样的杀招,根本不是他应付得了的。
这一刻的他,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掺和这样子的屁事?
说到底,他和这个少年,即便有些过节,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要他远远的离开,这少年怎么也不至于,到处追杀他。
就为了这位督捕堂堂主的威胁,以及许诺他的那点好处,他竟然得罪了这个少年。
赵缘见多识广,他能够看出,少年宝剑冲出的那道剑气,乃是最为纯正的神煞之力。
如此强大的杀气,其根源,却是上界仙神之力,这少年绝对有着某个、他无法想象的后台。
赵缘想要逃,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成功逃脱。
为此,他不惜动用自己的保命符箓,用出遁法“黑血纵空诀”。
但是迟了,符箓方才燃烧,黑色的玄气爆发,那疯狂刺来的剑光,就已将它们全都击溃。
四散的玄气,自然无法结合成术法。
赵缘一声嘶吼,憧憧的剑影,刺入他的胸腔,刺入他的体魄,血水如同花朵,在他的身前飞溅。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这种知道自己会死,却还剩下一口气的感觉,分外的令人恐惧。
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他的眼中,那一道道白色的剑光,刺入溅开的血水,在他的体内爆开,爆出五颜六色的光泽。
痛感却随着拉长的时间,不断的延长,没完没了的往他的脑海中传递,一波又一波,就像是无止境的血潮。
在他的身边,那道号忘尘劫的道长却在笑着。
忘尘劫笑的涕泪俱下,犹如浩瀚沙漠中垂死的野狼,那绝望的悲鸣。
端木修与妖道赵缘至少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忘尘劫却连这一点最后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面对着那压倒性的杀气,在那不断下沉的绝境中,他突然在想,自己到底在图些什么?
想起了躺在另一个房间的,两个师弟的尸体,想起自己在天冥花面前的卑躬屈膝,他忽然觉得,这个少年,那时并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活得像狗一样。
这样子活着,或许真的不如死了好!
他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孔,飞溅的血水,和着他的泪,他竟无法分清,到底是血更多,还是泪更多。
铺天盖地的剑气,无休无止,放眼过去,一片炽白。
就好像,到了天地的尽头——那旭日初升的所在。
在那里,没有黑暗,没有污秽,一切都是那么光明,即便溅出的血,都是美丽的。
在这样的光明笼罩下,唯有那戴着镣铐的少女,穿着灰色的囚衣,披着黑直的秀发,静静地站在那。
剑光在她的周边,四处卷荡,犹如一场隶属于大自然的、无人可挡的沙尘暴,它到处肆虐,杀气冲霄,却又将她重重的保护在内,唯有她的立身之处,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犹如滔天血海中唯一不动的小岛,安全无虞。
宫晴月看到,散开的剑路中,那俊朗的少年,负手踏步,踏入殿中,以漫空剑雨为背景,一步步向她走来。
明明是飘逸的身法,却每一步都走得踏实。
他就像是击破黑暗的朝阳,陡然间,就将光芒铺卷至整个天地,以至于她放眼过处,再无黑暗。
宫晴月默默的流着泪,她看着少年,踏着卷来的光桥,走到她的面前。她举起戴着镣铐的双手,擦了擦泪水,问:“为什么要来救我?”
少年认真地看着她:“因为你是好人!”
他一把搂住柔弱无助的少女,笑道:“无法保护好人的律法,不要也罢!”
呼啸的剑气中,他搂着少女,拔地而起,破殿而出。
大殿的周围,有许多的武者,他们持着各种兵器,想要冲入殿内。
然而殿内弥漫出的那股浩瀚杀气,竟吓得他们围着宝殿,无一人敢再近一步。
轰然间,殿顶往上方破开,少年与少女冲天而起。
他们的脚下,万千剑影疯狂的旋转,转成一股可怖的龙卷风,骇得众人纷纷后退。
借着这股剑风,李恪搂着宫晴月,破空而去,飞往远处的一座高楼。
高楼的屋顶,悄然立着一个美丽的青年女子,她有着饱满的胸脯,和绝美的容颜。
在她的脚下,画着一个神秘的法阵,跃空而来的少年,搂着怀着身穿囚衣的少女,呼的一声,落在法阵间。
“走吧!”李恪笑了一笑,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温和而又灿烂。
禹馨跟着微微一笑,挚出一符,符光往下一沉,下一刻,交错而起的玄气,化作半透明的龙形,裹着他们,往城外快速飞去。
在他们后方,直到那殿顶洞开的大殿变得安静,那些心惊胆战的武者,方才小心翼翼的,进入内中。
他们惊骇地看着满地的血水,殿中的三人,百孔千疮,不成人形,几成一滩肉酱。
案后的主审官,与那些典狱武者,则在地上打滚哀嚎,他们全身上下,俱是血孔,皮开肉绽,骨头碎裂,即便不死,日后也难免残废。
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惨况,那些武者面无血色,惶惶不安。
……
日头移过中天,又慢慢的往西方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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