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崂山阔落
他伸手一挥，凌平猛然觉得自己仿佛与周围的自然在融合，或者说，他能够借用周围的环境，制造出一种大山一般的气势，或许这就是武道中的天人合一境界。
以这种状态去打火山的话……说不定还真行。
“五，四，三……”
还没等凌平进一步体会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齐木定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倒计时凌平也整理了一下心情，做好了直接爆种的准备。
“二，一，开！”
隐藏在地下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仅仅是一瞬间便仿佛在众人耳边响起一般。炽烈的岩浆冲破地面，就要向世界展示它的威能。
“时间停止。”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凌平身上猛地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他所打出的每一拳都仿佛带有风一般的速度，丛林一般都绵密，火一样的炽烈，山一样的沉重，而且每一击都比前一击更加强烈，更加暴烈。
坐着扫帚飞行在天上的小泉红子脸色微变，这种力量，恐怕可以轻易地摧毁一栋大楼，就更不必说脆弱的人体了。
“停。”齐木定助喊了一声停，伸手按住凌平的后背，凌平原本因为燃烧生命而逐渐变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瞬间消失，整个人的气势也恢复了过来。
“下一个在哪？”
第553章 乌丸莲耶
“停。”
“开。”
“停。”
“开。”
……
三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或者说，至少凌平和齐木定助都是那种话不多且面瘫的类型，而小泉红子在这种危险的境况下也久违地严肃了起来。
伴随着各种简短的指令以及伴随在其中的欧拉欧拉声，原本足以摧毁半个日本并间接导致世界毁灭的火山喷发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消解，因为没有时间的概念，三人也不知道这样连续工作了多久，但大山中数以百计的坑洞全都是他们工作的成果。
“停。”
“下一个在……”
“不用了，到此为止吧。”
齐木定助脸色有些苍白，叫停了小泉红子。后者也因为多次连续使用占卜能力，现在两只眼睛的眼皮像是被挂了水泥一样沉重。
凌平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时间回溯可以让他多身体一直保持着巅峰状态，但精神上的疲劳却因为要保存记忆而无法缓解。数百次燃烧自己的生命，一般人谁能干出这事来。
“火山的威力已经被减少了大概80%，接下来就让它自然喷发吧。”齐木定助伸手扶住身旁柱子一样的凌平，连续使用这么多次时间暂停和时间回溯，对他本人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消耗，但至少比之前没人帮忙时自己解决火山来得省力。
之前他既要暂停时间又要把岩浆推回去，力量全部耗尽也只能减少大概30%左右的火山威力。
“我们折腾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需要一场正常的火山喷发来掩饰一下。”
“明白了，那我看一下附近有没有人在，尽量提醒他们撤离。”小泉红子点点头，开始今天的最后一次占卜。
“……”
“怎么了吗？”两人看着小泉红子有些不妙的表情问道。
“这附近……”小泉红子抬起头来，把水晶球递给他们，“你们自己看吧。”
“这……”两人凑近水晶球，面瘫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看来应该去拜访他们一下了。”
……
穿过荷枪实弹却像是雕像一样傻傻站在那里的警卫，凌平三人继续朝着这座藏在深山中的建筑物的内部前进。
“你们好……”
转过一道弯，三人同时看见了在走廊尽头，似乎早已等待着他们都那个人……或者说，像人的东西。
这个“人”现在坐在一架看起来很先进的轮椅上，但倒也不能称呼为“坐”，而是泡在轮椅上承载着的巨大玻璃器皿中，器皿内则全是浅绿色的不明液体。器皿中的“人”全身都被绷带包裹住，又有无数根管子从他的身上引出，只露出一直泛黄的眼睛。简单来说，这人就像是那种离死就差一步的典型重病患者。
但他的眼睛还在眨，应该是嘴的部位也在移动，声音却是从轮椅旁边的扩音器中传出的。
“能够在停止的时间内自由行动，这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齐木定助说道。
“毕竟，我是被时间抛弃的人。”
绷带人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是典型的机械合成音，听不出情感起伏和个人特质。
“五十年？六十年？我终于等到了，和我一样在时间之外的人……请靠近一点吧，听我讲个故事好吗？”
……
时间还要回到半个世纪之前，乌丸家的黄昏别馆。
彼时的乌丸连耶已经到了99岁高龄，乌丸家族也是整个日本最大的财团，没有之一，由于日本天皇实际上没有什么权力，可以说乌丸连耶才是日本真正的“皇帝”。但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和精神的日渐衰老让他逐渐陷入疯狂，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所谓的“长生不死”，科学、巫术、魔法，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要尝试一番，他带着乌丸家大量的财富和几名心腹隐居在乌丸别馆，而家族的事情则是交给了分家去管理。
一个雨夜，许多被他召集来的学者正在尝试破解一批从埃及挖出，似乎蕴藏有长生不死的秘密的文物时，两名来自外国的不速之客到来了。
他们自称叫做迪尔达·布里多和恩里克·布奇，拥有着神奇的超能力以及长生不死的秘密，并且还在众人面前亲自展示了一番，将一个当场被手枪打死的家伙复活，行动说话都和常人无异的神奇能力。
这样的人自然受到了乌丸连耶的青睐，他亲自接待了他们，并从他们手中拿到了所谓的长生不死的秘宝——一支断掉的箭矢。
据两人说，只要用箭矢插在自己的身体里，就有机会可以获得神奇的能力，甚至于长生不死也不是什么难事。乌丸连耶虽然欣喜，但也没有贸然尝试，而是让他当时的贴身女仆进行了尝试。
女仆试了试，虽然没有获得神奇的能力，但也没有其他问题。据那两人说这种能力的获得是有几率的，所以偶尔没能获得也很正常。
于是，乌丸连耶下定了决心，准备用那支箭扎自己，至于那两个人，自然是给了他们巨量的财富，让他们赶紧离开。
但在这时，另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这是一个金发的外国人，他似乎也拥有者那种神奇的超能力，是追着前面的两个人来的。而前面来的那两个人见到这个人便慌了神，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们掏出了另一支断箭，疯狂地在别馆的宾客里乱扎，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疯了却拥有了可怕的能力，于是，一场超能力者之间的乱战便开始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灭，部分侥幸存活的人也直接精神失常。迪尔达·布里多和恩里克·布奇两人被那名金发外国人用自己的能力杀死。
而混乱中的乌丸连耶，也被他的能力波及到，变成了“被时间抛弃的人”。
“简单来说，我无法‘死亡’，……但我的身体却会正常老化，损坏，腐朽。我的精神却永远保持在99岁那年，老迈却清醒，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腐朽，却无法改变什么，甚至连去死也做不到。”
第554章 请杀死我吧
“就算被用各种方式杀死，我都会在下一秒醒来，回到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里，而之前被杀死的伤痕却会报应在这具身体上，尽管遍体鳞伤，却死不了……”
“刀伤、枪伤、毒物、火焰、甚至直接用硫酸将身体腐蚀干净我都试过，但你知道那样的我是怎么出现的吗？”
被泡在溶液中的乌丸连耶用枯黄的眼睛看着前面的三人。
“在我死去的一瞬间，我被我的一名女性手下生了出来，她出生那天，从那里出来的原本应该是一个新生儿，但接生的人看到的却是一只衰老腐朽的手……”
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却令人毛骨悚然。小泉红子捂住自己的嘴，险些直接吐了出来。
“我的手下当场就死了，我却以这副衰老的样子活着……我很羡慕她，我这时才知道，长生不死，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世间最大的酷刑。”
“另外一次，我把自己沉入深海，但在我失去意识到下一秒，我出现在了这座基地中，身体更加破碎，但依然没死。”
“我开始寻找一切方法，或者让我自己死掉。或者让我恢复原状。或者让我能不以现在这幅模样活着。”
“我的手下建立了药品公司，专门研究毒药和另一种火锅让人复生，让人时间倒流的药，可惜，到现在那些毒药对我也没有什么作用。”
“他们建立了一个杀手组织，培养用各种方法杀人的技术，但对我来说，都没有用。”
“他们发现有换头、换脑手术，我也做了，但是没有用，新的身体会迅速老化腐朽，变得和我原来的身体一样，甚至连接连不停地换都做不到，因为衰老的时间比手术的时间都要快。”
“最近，他们发现可以把人都意识上传到芯片里，我很看好这个，但是技术发展太缓慢了，之前的超级人工智能诺亚方舟也直接坏掉。”
“我也试着去找过当时的那个金发外国人，他的名字叫做焦尔达诺·格雷科。但是当我的手下找到他时，他已经自然老死了……呵，多么讽刺。”
“而且，就算找到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他的女儿也患上了这种仿佛被时间抛弃，每天记忆都会重置的病。所以，我根本没有指望她能做什么。”
“但是我已经对此失去希望了，我认清了自己，我永远无法达到‘死亡’的真实，我是被时间，被死亡抛弃的人……”
“……”
三人听着眼前这位老人像是梦呓一般都陈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乌丸连耶所创立的黑衣组织，最终的目标居然是杀死乌丸连耶自己。这一消息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但听完他自己的理由，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半个世纪之前的故事，大概是那时的超能力者们进行的一场战斗，却不幸波及到了乌丸连耶，让他承受这种死不了的痛苦。简直就像中了黄金体验镇魂曲一般，永远无法达到死亡的真实。
APTX4869是用来研究时光倒流，将人从大缩小的药物，但可惜成功率不高，只能当做毒药来用，但乌丸连耶不需要毒药。
黑衣组织到处搜罗计算机方面的专家和医学专家，正是为了将乌丸连耶的意识搬到计算机中去，给他创造另一个意义上的身体。
而至于他们在各界安排的人，则是为了让之前的一切行动更加方便。
“现在，故事讲完了，我想问一问你们。”乌丸连耶说道，“你们，能杀死我吗？游走在时间之外的人们？”
“……”
“我可以试一试。”凌平开口道，“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你的手下，你的那些杀手组织……”
“我已经做好了安排，那些研究机构在我真正死掉之后就会直接转换研究方向，或者继续做下去，但我已经死了，所以他们也只是在搞研究而已。”
“至于杀手组织……”乌丸连耶嘴的位置动了动，“都能杀死我了，他们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能省一点里就最好省一点力，我是这么想的。”
“好吧，在我死后，去最里面那间房里有个名单，我手下的所有人都在那上面。”
乌丸连耶似乎完全没有考虑万一他没死会怎么样，毕竟眼前这三个人都是能够在暂停的时间里行走，还能来到自己面前的人，隐瞒什么没有意义。
隐瞒某件事，一般是这样做会对自己有利，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但乌丸连耶只想死，还有什么利益是比这个大的吗？
凌平看了看旁边的两人，这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超出一般意义上的“杀人方法”，自己这种传递感情的能力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理论上来说是通过刺激大脑产生不同感情的，但这世界上又有灵魂这种东西在。
反正，先试试吧。
集中精神，在脑内回忆着种种死亡时的体验，凌平盯着那只枯黄的眼睛，猛地发动能力。
“唔……咳……”
泡在溶液中的乌丸连耶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只枯黄的眼睛里泛起了黑色的死气，最终缓缓闭上。
“……”
因为之前乌丸连耶说过他死后还会再次复活，所以凌平并没有放松自己的心情。看着眼前玻璃器皿中的乌丸连耶，看他到底是会再次复活，还是就这样真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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