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系风
即便是奥村春不谙世事，也总觉得这些过于热情的人们别有用心，担心他们是不是想要诓骗自己的股份，就好像古代皇帝周围的那些大臣一样，大家都希望能垂帘听政或者把持朝政，自己来当那个实际的获利者。
所以，为了排解忧郁，也是为了短暂的从现实中逃出来，奥村春才会越发的对盆栽植物投入精力……
如果人和人的关系能跟种农作物一样就好了，只要简单的喂它施肥喝水，然后投入精力，这样农作物就能茁壮成长。
可惜，人和人之间，投入精力很可能直接养出狼子野心之辈，人们都说人心隔肚皮，诚不我欺。
“怎么，在考虑农田的事情？”
忽然，奥村春听到背后响起了声音，不用转过头，她也能听出来对方的声音，正是姜天蔚。
本来自己志得意满的想要获得职业厨师的表扬，这样至少心情上会很愉快，能安安心心的感受到自己的努力是有意义的。
结果嘛……
所以现在光是听到姜天蔚的声音，都会让奥村春想到这自己之前的小心思，脸上一片羞红。她本来就是一个有着蓬松短发，让人联想到小绵羊的女孩子，现在脸色一红，就更加可爱了。
她为了不让自己发烫的脸暴露在姜天蔚面前，很可爱的双手举起来，挡在面前。
“怎么啦，学姐，跟番茄说得，跟我说不得？”
姜天蔚笑着，绕到奥村春面前，奥村春小幅度挪动脚步，躲开姜天蔚。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老刘师傅的话，弄得你现在没有自信啦？哎呀，他不是那个意思啦！”
看她这个模样，姜天蔚就猜到了她会不会很受打击，之前偶然听她跟新岛真聊大学的时候提起过来着，她似乎想着未来上了大学之后，辅修农业。
作为农业志愿的人，她的得意的农产品却被指出了有重大的问题，这多打击人家积极性啊？
“不是，我是因为……唉……家里的事情……”
奥村春从手指缝里偷偷去看姜天蔚，看着这个虽然是自己后辈的人，有些时候却比自己这个学姐更加的可靠。
说道家里的事……
奥村春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姜天蔚的情况，好像跟自己也有点相似……
在怪盗团里，只有自己和姜天蔚，能算是富二代，姜天蔚家里是做银行的，自己家里是开公司的，到时候，自己都不可避免要接手家里的企业……
而且，虽然这话有点失礼，但总觉得姜同学长了一张不是很了解公司运营的脸，估计也会未来面临跟自己一样的窘境，不知道如何接手家族企业……
如果是他的话……会不会……能理解自己的事情呢？
但是吧……奥村春因为加入怪盗团太晚了，而且，当时怪盗团的一团和二团正好分开，所以奥村春对姜天蔚的关系算不得多么的莫逆，要，要不要跟他咨询一下自己家里的问题呢？
第1034章 《IF》奥村春3 我又不是真的会法术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有些人，会觉得自己家族的事情很麻烦，自己饱受苦难，但对于外人和别的家族，总觉得别人都很幸福都很成功，而且谈到别人的成功的时候，往往愿意说：都是因为别人运气好。
就好像那句周星驰电影里的著名的梗：“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老爸不是李嘉诚！”
说出这种话的人，如果真是李嘉诚的儿子，那么大概率也会有富二代的烦恼，也会因为家族和事业而难受。
奥村春本来就是那种不喜欢争斗的软萌的性子，再加上改心之前奥村社长对她的态度，她也没什么办法接手家族企业。甚至，你现在问她公司高管一共有多少人，她也叫不出号来。
哪些人是忠心耿耿的，哪些人是别有用心，哪些人只会说漂亮话，其实是个草包，哪些人虽然不喜欢表达自己，但却默默支撑着公司，现在的奥村春根本没有办法分辨这些，每个人在她眼里，都像是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来接近她一样……
这点姜天蔚倒是也一样，让他说说川原组有多少人，那些人是干部，他也叫不出名号来。
只不过，两人决定性的不同就是，人望。
姜天蔚的继父川原雅明很早就在家族里给他铺路，想办法努力营造了一个能让他被众人接纳的环境，只不过，后来姜天蔚自己的飞速成长直接获得了大家的认可。而奥村邦和则满脑子都是想要让自己闺女攀高枝，去跟人家政客家的公子结合，最后两家强强联合。
只可惜，奥村邦和先生缺乏对中国历史，别说中国历史，对日本历史也缺乏足够的了解，但凡对古代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政治联姻这玩意根本就靠不住，联姻的时候大家关系还不错，但之后有利益纠葛之后，还不是该打你打你？
奥村春最近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她需要一个倾诉的目标，姜天蔚或许没办法开导她，但两个人相似的家庭背景，让奥村春觉得，他或许是聆听自己牢骚的最好人选。
姜天蔚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猜到了奥村春心里有压力，只不过没想到，她心里的压力居然是这种事……而且这么严重……
如果只是心里不舒服，或者是做事不成熟之类的，姜天蔚还能安慰安慰她，可是遇到这种事情……这，这自己怎么说啊？在这里说她老爹坏话也不好，人家还活着呢！
虽然现在因为司法部门全力以赴应对狮童案件，他的审判被搁置了，但根据新岛冴的估算，少说也要判个五六年，不可能更短了。
虽然坦白从宽，虽然他没有亲手干过什么杀人的坏事，但他果敢的承认自己确实买通了废人化的真凶，就等于是承认了买凶杀人嘛。这种事情蹲五六年的牢就能出来，是真的便宜他了。
“现在，人人都说是为我好，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
奥村春长长叹了口气，这种忧郁的表情可不像她以往的风格。
现在两个人坐在一家高档咖啡店里，面对面坐着，奥村春点了一杯咖啡，不断用汤勺搅拌着。
“比如，试着相信一下，这个公司一开始的元老级员工呢？
姜天蔚问道。
这个话倒是也没毛病，通常情况，这种愿意从一开始就跟着老大干的人，或许智力上有点欠缺吧，但忠诚心通常都是值得信赖的——这绝对没有映射坂本龙司，请坂本龙司先生不要对号入座，谢谢合作。
奥村春的尴尬之处就在于，她既没有自己的亲信党羽，也没有像是姜天蔚这样能压住众人一头的威慑力。只要能解决其中的任何一项，都能让情况好转。
奥村食品不是黑道，所以没办法单独使用强大的武艺威胁他们，但亲信党羽还是可以培养的嘛！尤其是这种一开始就跟着奥村社长打拼的人……
“额……”
然而，奥村春露出了有点为难的表情，姜天蔚一怔：“该不会，没有这种元老吧？
奥村春呵呵干笑两声，喝了一口咖啡，艰难的点点头。
姜天蔚当然不会了解别人家公司的发家史——他连自己家银行是怎么发家的都不知道啊————奥村食品的前身，只是一家小小的咖啡厅，是奥村春的祖父一个人独立支撑的。
那个时候的奥村食品，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店，就像是现在的卢布朗咖啡店一样，是一家虽然只有常客光临，但是充满了温馨感的好地方，凡是过来喝咖啡的人，都会对这里给与相当高的评价。
只可惜，评价不能当饭吃，那个时候家族运营状况非常困难，自然也请不起员工。奥村邦和之所以后来那么热衷于金钱和权势，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就是因为这段经历。
不过这么说来，奥村家族仿佛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祖父和父亲的理念不合，父亲不能接受祖父的仁慈的运营方针，从而开始了黑心企业的道路。而奥村春也不喜欢父亲的黑心企业方案，又想着要回归传统。亲代和子代不合，也算是奥村家族特有的诅咒了吧……
……
姜天蔚沉默了，他这种不服就干的性格，是最不合适当老板的，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擅长的运营技巧……她之所以能威慑川原组的大家，很大程度是因为大家很尊敬他的父亲……
……
奥村春也沉默了，明明是她主动过来找姜天蔚倾诉的，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奥村春小口啜饮咖啡的声音。
良久姜天蔚叹了口气：“要是有办法，能清楚的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就好了……可惜，人心隔肚皮啊……”
姜天蔚感慨了一句，本来这只是一句很简单的感慨，但正如少年包青天的歌词一样：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
这句没啥意义的感慨，却打开了姜天蔚的思路：不是有吗！能够察觉人心，了解别人不愿意向别人提及的想法的方法！
第1035章 《IF》奥村春4 教你点坏事好不好？
“那个，我们这样单独行动，不好吧？”
奥村春怯生生的这么问着。
在红黑相见的诡异空间之中，她这软软的语气跟诡异的空间格外的不搭调。
这里就是印象空间，从新宿地下铁穿进去，就能到达的地方。用摩尔加纳的话来说就是“所有人的宫殿”。
既然如此，自然也能在这里看到“所有人”，包括奥村食品的员工。
姜天蔚可以理解奥村春的左右为难，小心谨慎，毕竟，她家的企业刚刚推翻了一个黑心企业家老板，如果继任者是另一个黑心企业家，那贾队长讲话了：那这怪盗团不就是白改心了吗？
而且，奥村食品旗下有超过一千名员工，奥村春自己的决策，很可能决定这一千人的生活质量，真是重担在肩。这些热切的同僚们，公司的董事们，每个人都说着：这是为了公司好，这是为了企业好，然后每个人都希望获得奥村春手里捏着的权力。
所以，姜天蔚才会带她来到这里，从印象空间里，只要能找到对应人物的阴影，就不难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
“嘛，我们又不是去改心，又不是去强迫别人，只不过是听听别人心里的想法嘛！”
奥村春感觉自己收到了极大的冲击，姜天蔚口中的说法，根本就是诡辩嘛。对于隶属于雨宫莲所属的怪盗一团的奥村春来说，这本是一种破坏规矩的做法。如果按照传统的dnd的九宫格划分阵营，那奥村春肯定是秩序善良至少是中立善良的那一边。
但意外地，她没办法好好反驳姜天蔚，内心深处渴求知道真相的想法，让她心痒痒的，明明知道这种事情不对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去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罪恶啊——这种感觉，就好像大家都知道深夜不应该吃宵夜，但又有谁能拒绝深夜的煮方便面加个蛋呢？那可真是，罪恶的味道啊！
不出意外的，两人很快找到了奥村食品里面的员工成员，即便不是在奥村邦和的宫殿里，这些打工人也依旧是需要每天上班下班，活成集体潜意识的一部分。
只不过，问他们的意思，也没有必要。
“嗨，谁当老板不都差不多……”
“累死……不想上班……”
“每天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
“好想死……”
本以为，这些员工会随着奥村邦和入狱而有所改变，但其实，上面的人物怎么更迭，底层人物的生活都是一成不变。就好像汪先生那篇入选了天朝语文课本的《胡同文化》里面的名台词：“粮铺里还卖不卖棒子面了？卖就行！——穷人忍着，富耐着，睡不着眯着！”
不管是谁出任CEO，大家的工作都是到点上班，到点下班，每天辛苦的工作，最后换得一日三餐。
而且……现在某种意义上，更糟糕了。奥村邦和虽然是个吸血鬼不假，但至少是一个强势的吸血鬼，他可以很强势的让整个公司保持运转。而现在他一倒台，那些牛鬼蛇神就都想要分一杯羹。
奥村春现在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推翻一个暴君，然后上台一个明君，但很可惜，就奥村食品的情况来看，暴君倒下之后，在出现新的明君之前，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都会趁着混乱恣意妄为。
她现在感觉每个人都好像是想要垂帘听政，都想要控制自己。其实，她也没有这么大的物质欲，甚至她还想过，要不然直接卖掉自己手里奥村食品的股份，这笔钱足够她活好几辈子了，到时候双手一甩，乐得轻松自在。
但她不能接受的是，现在自己这个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感觉谁都像是骗子，要不是跟雨宫莲姜天蔚很熟，甚至也会担心他们是不是也是为了趁机分一杯羹才会过来给自己提意见建议的。
姜天蔚不认识哪些人是高管，奥村春也没有让他过多的掺和进来，她一个人四处去询问周围人的意见，多亏了印象空间里每个人都很诚实，奥村春可以很清楚的确认到，那些人是关心她的，那些人是利用她的。
当然，她还是恪守了怪盗团一团的最基本的原则：不能随便改心，要得到全员认可。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用权力而诞生的法则。只不过，有点过于理想，不切实际。
如果还有人记得政治课本里提到的雅典，那么就应该知道，雅典的民主，就被称之为原始的民主。雅典就是采用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表决——连古代人都知道，不能要求【全员】一致，不然万一内部腐败岂不是可以一票否决所有对自己的指控，那还要民主干什么？
但如果随随便便想干啥就干啥，又会变成明智那样滥用能力。如果今天不是奥村春，而是明智吾郎遇到了这个情况，大概率就会变成，明智改心所有高管，大权独揽。
“怎么样，大概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了吗？”
姜天蔚看着若有所思走过来的奥村春问道，春大小姐低下头，脑袋上的大号羽毛帽子垂下来，挡住她漂亮的脸蛋，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需要探明的东西吗？如果只是半个小时的话，我可以陪你。”
姜天蔚随口胡诌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只能陪她半个小时，只不过对于这种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大小姐，给她个时间限制，更容易促使她下定决心罢了。
“我……我还是绝对不能接受。”
奥村大小姐黑色的面具下露出同样晦涩的表情。
“我们这样，瞒着大家偷偷进入印象空间，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事，这，这样不好吧。”
她还是不能释怀，她低着头，抬着眼睛，用这种很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模样看着姜天蔚。如果这个姿势是经过计算的，那大小姐还真是城府深厚啊。
“这当然不是好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