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873章

作者:惰天使

“我喜欢温柔的女孩子,开朗,包容,哪怕是我这样孤僻古怪还没有朋友的人,她也能向我友好地伸出手……”

“我们会愉快地谈论很多事情,那些我从不告诉别人的事。”

男主角在孤零零的灯光下踱步,倾诉般地低语起来,步伐与动作渐趋于欢快。

他蓦然回首望去,朝思暮想的女主角出现在灯光之下,微微浅笑,如夜色般温柔而包容,星辰萦绕于她,闪烁着点点光芒,分外美丽。

“你是温柔的太阳,我是绕你而行的月亮,沐浴着你的光芒,徘徊于我的彷徨……”

似吟似唱的声音里,男主角三两步靠近女主角,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冒犯到对方一般。他停住脚步,脚步腾挪地旋转着,绕着女主角旋转,自己也在起舞旋转。

“没人会生来黯淡,没人该深陷昏暗。不要害怕黑夜漫长孤单,希望我的光芒能让你多一丝温暖……”

女主角柔和地舒展手臂,原地轻轻起舞,她抬手伸出,想要触碰在身旁环绕的男主角。男主角嘴角流露喜悦,正欲伸手触碰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

啪。

女主角忽然一个伸手,抓住男主角的手掌,她的裙摆跳起悠扬而温柔的舞步,牵引着踉跄生疏,局促凌乱的男主角。

两人在一段短暂的共舞后分离,男主角轻声自语:“真像一颗温暖美丽的太阳啊!我的太阳啊,我被你的温柔捕捉,我的思念环绕着你流转,哪怕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别离散,去往不同的地方,你温柔的光芒,就算在星海之中走过一个千年,依旧会照在我的心上,让那份温暖如常……”

男主角独自舞蹈起来,动作渐渐奔放,声音渐渐高亢。

“煌煌明日光,绕绕相思长。星海越千年,清辉尤未忘。”

“未忘?未忘。我的太阳!若是用时光将你怀念,时光用尽便只能遗忘!”

“给相思以爱情,而不是给爱情以相思!”

“仔细想想,我这么孤僻普通没人在乎的人,她却对我如此温柔……”

“没错,她喜欢我!”

男主角的脚步忽然欢快起来,曲调也随之蹦蹦跳跳,他跳起一阵啪啪哒哒的踢踏舞,朝着女主角的方向一边跳一边靠近。

“OH——!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yes!yes!yes!”

“我们肯定可以在一起!nice!nice!nice!”

“让我们发起一次告白的总攻击!finale!finale!finale!”

男主角以策马奔腾、春风得意、喜气洋洋、迫不及待的表情冲向女主角,女主角回头微笑,似是正要与男主角对话……男主角直接从她旁边跳着踢踏舞冲了过去,还顺势一个前空翻稳稳落地,鞋子将地板敲出一个重音。

他宝相庄严地拿出手机,自言自语地摁着。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发送!”

空气安静了,连音乐都没有了,观众席也安静了,连微笑都没有了。

比企谷八幡使劲儿抱住膀子,绷住身体,以免自己开始疯狂扭动。

男主角已经开始扭动了,虽然并没有音乐传来,但从他如面条般狂喜乱舞的怪异动作上,羞喜至极的情绪不断扩散。

女主角默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将其收回,她微笑里带着几分尴尬地转过头。

“我们……做朋友不行吗?”

啪!

男主角瞬间凝固,灯光也在眨眼间熄灭下去,只有观众席零零散散冒出一些声音。

长达十秒的安静之后,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

“自那之后,已经两年了……”

“我开始讨厌温柔的女孩子。温柔的女孩子其实对所有人都温柔,我却会误以为只对我温柔。只要对上眼神就会胡思乱想,要是说上几句话,心里就洋洋得意,接到她的电话之后,一整天都会有好心情。可是我知道,那只是温柔,对我温柔的人对别人也同样温柔。”

灯光打下,男主角颓废的迈动步伐,宛如陷入泥泞,举步维艰,脚步似进实退,似退似进:“太阳是温柔的,平等地照亮每一块岩石,我只是绕着她旋转的其中之一……如果希望是一定会落空的,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如果温柔是一定会成为谎言的,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我太懦弱了,所以才没能拒绝她的温柔。”

“我讨厌太阳,应该对她敬而远之。”

男主角深沉地眺望远处。

灯光洒落的地方,有一个比灯光更加闪亮耀眼的少女。

金发璀璨,斜带的小礼帽平添俏皮可爱,明黄的舞裙随着步伐起落,阳光正抖开层层涟漪。

“哎呀呀~想要找个特别的人谈恋爱……”

女主角二号多少有点帮读了,但是这并不重要。她仿佛察觉到隔着昏暗的注视般,抬头便与男主角对上了视线。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主角停下磨蹭的步伐,低沉自语。

女主角二号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灯光璀璨,照耀全场,小提琴的旋律明快悠扬,鼓点的节奏跳跃急促,磁性沉重的萨克斯描述着暧昧难言……

少女纵身一跃,便将节拍和声音踩在脚下,莲步腾挪转圈行进,舞裙上点缀的装饰折射灯光,便将明的暗的所有光彩压下。无论什么乐器,无论什么光彩,无论什么曲调,当她跃入你的眼睛,那些便已经成为背景。

少女旋转曼舞着,一头撞进男主角怀中,男主角顺势一甩将她丢了出去,结果松手却慢了一步。仿佛要飞出去的少女抓住男主角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动着一起腾挪脚步。在纷乱而绚烂的舞步之间,少女宛如裹被子一般,将意中人的胳膊往身上一卷,当她停下脚步之时,脑袋一偏便压住对方的肩膀。

男主角局促不安地往后退,少女便保持依偎的姿势,小碎步轻点涟漪般紧追不舍。

大抵是怒了一下,男主角伸手抓住少女纤细的腰身,发力将其举起,少女顺势边作展翅高飞之状。他一个扭身将少女杵在身后,转头欲走之时,少女一个轻盈的飞扑落在他背后,从侧面俏皮地探头眨眼,男主角虎躯一震,她便抬手压住对方肩膀,修长纤细的弓腰抠弦拉开一般,一个发力便撑在男主角身上倒立而起,面容从上往下出现在男主角面前。

如同打闹,又像共舞,仿佛体操,还似花样滑冰。少女如妖精般环绕着男主角飞舞,男主角如笨拙的狗熊般扑着这只蝴蝶,两人不同风格的步调点在一个节奏上,相互补足。

“你赢了!”

男主角气喘吁吁地停下。

女主角二号在他面前停住舞步,露出一个灿烂若阳光的笑容。

“别这么垂头丧气啦,打起精神来!”

“哼……这世界本就是冰冷的,强迫自己燃烧,不过是让温度降低得更快。”男主角不屑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修正我的想法吗?真是傲慢……”

“我喜欢你,所以想让你开心一点。”

“……”

男主角似是哑口无言,女主角二号精神十足地宣言道:“总有一天,我会修正你的人生,扫清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随你。”

男主角仿佛无所谓地回道。

……

“由比滨,冷静,冷静!别拧了……”

比企谷八幡脸颊抽搐,瞅了眼女朋友放在自己手上那只开始扭曲挣扎的爪子,忍不住低声说道。

“啊啊啊……咕……呃呃……小白他他他……”

由比滨结衣面目狰狞,已经有种想把自己不断拧巴压缩在,直到从世界上消失的激动心情。

“不要在意,不要想太多。”比企谷八幡宝相庄严地沉声道,“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孽则见孽,悲则见悲,喜则见喜,欲则见欲……”

由比滨结衣突然冷静下来了。

比企谷八幡见状宽慰,甚好,甚好,保持一种明镜止水的心态,才是免疫会长精神打击的重要技巧。

嗯?为何周围萦绕着一种安静又古怪的气氛?

他抬头看向舞台。

舞台上,丰滨和花扮演的角色跳舞般靠近樱岛麻衣扮演的角色,白影则是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注视樱岛麻衣。

“姐姐!我找到喜欢的人啦!”

“好久不见,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吗?”

“……”

目光,感觉到一缕沉重微妙让人脖子发凉的目光!

比企谷八幡眼角微跳,该不会……他稍微偏头,对上正位于海滨综合高中观众席的折本佳织。

大脑如闪电般思考起来,并迅速找出一个标准答案。

会长啊啊啊啊!!

砰!曲调节奏一变,回以般娓娓道来的节奏里,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悲伤,舞台忽然间变得昏暗,一束灯光落下,照亮男主角的身影。

“为何逃避?为何冷意?为何排挤?为何沉默不语?为何视我如敌?”

女主角的声音温柔里带着悲伤,身形从昏暗里走入灯光,朝着男主角缓缓伸出手,停在需要他伸手才能够到的地方:“我可还是你的太阳?”

男主角并未伸出手,隔着仿佛短短却如鸿沟的距离,轻声吟唱着:“春日生孤影,炙阳灼眷心。所爱越光阴,相思不敢近。”

“春天的温暖太阳,将孤单的影子照亮,影子眷恋着太阳,妄想着靠近,被灼烧了期望。我当然爱着太阳,但需要隔着时光,再热烈哣的相思之情,也不能抵达去不了的地方……我还在从前,你不是曾经,我们便无法靠近。”

女主角轻垂眼帘。

“是啊,我已不是曾经温柔的太阳,因为我的温柔带来了悲伤——太阳本该温柔地抚慰黑夜的悲伤,却灼痛了靠近的向往。”

“当太阳都开始悲伤,就无法温柔地明亮。”

女主角转身就要孤单地走开,男主角忽然伸手将她抓住。

他用力一拉,牵引着对方的双手,在变得徐缓的节奏里漫步。

“你仍是我的太阳,会为碰伤他人而悲伤。我眷恋着你的光芒,却未见证你燃烧的迷茫。”

两人协调又整齐地挑起舞步。

男主角低沉自语:“我擅自认为她是个温柔的女孩子,擅自认为她不会悲伤,痛苦,迷茫,不会对别人的喜欢手足无措,不会因拒绝了别人而感到难过……擅自喜欢她,擅自评价她,擅自靠近她……”

“我已经没办法温柔地对待他人,我已经谨慎地判断距离远近,我已经无法再开朗地散播光芒,我已经不能够将善意给予每个灵魂……”女主角跟着悠扬徐缓的舞步,眼眸稍微抬起,“我总想起那个特别的人——偶然的对话里,有着不同的心情;闲暇的刹那里,有人用目光一触即分;手机的通话里,有人努力找着话题……让我不能再对每个人温柔,你要负责。”

“负责接下我最后的温柔。”

台下。

比企谷八幡汗流浃背了,TMD!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长!改编不是乱编!修史不是修野史啊!

由比滨结衣汗流浃背了,唉?哎哎?啊啊啊啊?!什么情况,当年拒绝小企的女生,隔了两年突然对小企图谋不轨了?!

折本佳织汗流浃背了,喂!你这舞台剧的故事是不是改编得过于离谱了?!

观众们在看舞台剧,有的人已然入戏。

灯光忽然一闪!

女主角二号闯入中间,将两人分开,很努力地表示自己特别悲伤地质问道:“那我呢?我是姐姐的影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