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结果艾文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抬腿就是一脚。
在侏儒喜悦的目光注视下，匕首径直刺中少年的小腿，但那尖锐的刀刃却仿佛撞在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上，坚固的‘不可视之鳞’让匕首立刻崩断成数截。
而矮个子逐鹿脸上的喜悦也迅速变成惊恐而扭曲的表情，随后就被艾文一脚踢中，整个人口喷鲜血，如皮球般向后高高飞起。
他的腰身弯折成违反人体结构的扭曲角度，矮小的身影在狭窄的巷内来回碰撞，最后‘啪’的一声死死贴在墙上，直到向下拖拽出一道刺眼的血痕，才慢慢滑落在地。
现在最靠前的，只剩下那个手持镶钉木棒的瘦高个，他双腿向内弯曲着差点瘫坐下去，手里的木棒笔直向前伸出，仿佛想要阻止对方继续靠近。
“呵。”黑发少年单手夺过镶钉木棒，前端尖锐的钉子甚至没能刺穿他掌心的皮肤。
掂量着手里的木棒，四周的帮派分子陷入一片死寂，就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半分。
有人承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尖叫一声扭头就跑，结果上一秒还在艾文手里的木棒，下一秒就已经嵌入那人后脑勺，让他如同一只脑袋被铁锤砸中的野猪，一声不吭直愣愣的栽倒在地。
“来，你们一起上吧。”艾文对着已经陷入迷茫的帮派分子们勾了勾手指。
“我赶时间。”
第五十八章 观念不同
几分钟后，艾文擦拭着拳头上的血迹，脚下是一堆哀嚎着满地打滚的帮派分子。
对付这群连超凡者都不算的低级杂兵，他甚至连衣服上都没被溅到血。
轮廓曲线格外贴身的银白外套，在污秽黑暗的小巷中显得尤为突兀，就好似黑褐色的鼠群中站着一只孤傲的白鹰。
此刻，这只白鹰正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利爪上的血迹，右侧热那亚传统造型的单肩披风向下垂落，如同一枚舒展开来的白色片翼，在残酷的杀场间透露出一缕美感。
如此简单的动作，在旁边的凯瑟琳看来，却充斥着如同戏剧结束前最后一幕般令人惊叹的画面感，让她忍不住抬手捂嘴，强硬抑制住下意识想要发出的惊呼。
即便平时表现得十分古板认真，但这位女公爵的本性却和自己的哥哥一样，是个颇具浪漫主义情怀的年轻林德贵族。她不但会去观看上流社会流行的戏剧与歌剧，同时也更喜欢游吟诗人撰写传唱的通俗骑士小说。
因此，眼前的画面让她感觉全身发颤，仿佛被什么奇怪魅力所捕获，整个人都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与她不同的是，另一边的艾文只感觉一阵无趣。
殴打这群东西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技巧的增长，除了一开始回忆起踢打术增加的实战经验，之后就是简单枯燥的重复劳动。
“那么，你们的老大在哪？”踩着脚下帮派分子的脖子，黑发少年声音冰冷地质问道：
来都来了，干脆把这件事在一天内结束，免得之后继续增加投入成本。
反正身为黑嘴雀首领的麦斯威尔·罗斯，其本人也不过是一个二阶超凡者。
职业还是民间流传的暴徒，一种由战士晋升而来，主要增加身体素质以及抗击打能力的简陋职业，大概类似猴版的狂战士，唯一优点就是爆发时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我是不会背叛首领的……”帮派分子态度强硬地说道，麦斯威尔给这些人造成的阴影让他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是吗？我记得黑嘴雀帮在对付那些无力偿还高利贷的人时，会用四天时间把他们的双手双腿依次打断，用来警告其他人，让他们不敢欠债不还来着？”艾文的声音很平静，但他踩在那帮派分子脖颈上的脚却越来越用力。
“咳！咳咳！是、是他们自己……不还钱……的。”黑嘴雀帮的帮派分子下意识辩解道。
“哦，那请问那些人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欠你们钱呢？”艾文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的质问让对方哑口无言。
“怎么？说不出来了？那我帮你回答这个问题。”黑发少年的眼神逐渐冰冷。
越是混乱的年代，像这样生于暗处的地下帮派就越发凶横且肆无忌惮。
魔导革命初期，因为大量外来人口涌入，为林德治安官方面又人手非常有限，对位于完美之城-卢泰西亚外的下城区基本无力管辖。
所以，他们只能放任帮派在此地横行无度，最后甚至催生出占据整个下城区的黑嘴雀帮。
那时候，帮派分子表现得比现在更加凶残，特别是面对生活在下城区的普通人时，尤其明显。
游戏中，玩家们就见过很多很多令人愤怒到极点的案例，
比如说，下城区绝大多数所谓的高利贷，都带有非常强烈的欺骗色彩。
那些因为工厂倒闭失去工作或家人生病等原因需要暂时借款的欠债者，因为看不懂文字代表的意思，所以在按下手印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签订的是什么样高利率的合同。
他们甚至还觉得黑嘴雀帮的放贷者确实帮自己解决了一时之急。
但当催债者上门，帮他们仔细说明欠了多少钱后，这些被骗的可怜人又根本拿不出足够多的现金来还债。
最后不得不交出黑嘴雀帮真正想要的东西，比如一张地契或一张房契，亦或是一个长相不错可以卖入欢场的年轻女人。
而胆敢反抗的人，就会被打断四肢后丢到街上。任何看他可怜想要上前帮忙的人，都会招来一阵毒打和咒骂，甚至他的家庭也会被持续骚扰多日。
长此以往，任何人都不敢反抗黑嘴雀的高压统治，整个下城区充斥着令人感到惊讶的负面情绪。
因此甚至诞生出种种低级异怪，例如寿衣新娘这样的亡灵鬼魂都会自然出现，简直就是一片人间炼狱。
“我说的对吗？”艾文描述着对方的行为，他的话让脚下的帮派分子冷汗直流，原本想要上前劝阻的凯瑟琳也变得脸色冰冷。
“放心，我不像你们那样空闲，所以不会用四天时间慢慢打断你的手脚。”
“况且，那种耍小聪明似的残忍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所以……”俯视着对方充血的眼睛，艾文微微一用力。
“咔。”脖颈断裂带来的死亡迅速而无声，被他踩着的帮派分子立刻死去。
艾文丢下手里染上鲜红血迹的白色手绢，覆盖住对方无神的眼瞳。
这一次，目睹谋杀的凯瑟琳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沉默站在原地。
“那么，需要护送你回家吗？贵族小姐，或者说，大小姐？”艾文轻笑一声，语带调侃地问道。
他虽然不认识这位颇具正义感的贵族小姐，但看那位快活王对她的紧张，再加上两人在长相上接近的地方，自然不会以为对方是林德皇帝的情人或未婚妻。
况且，卢瓦尔女公爵在后期的剧情中虽然销声匿迹，可简介与她相关的任务信息偶尔还是有玩家接到过，一般都是通过旁人之口，提到加洛林王室在这一代有一位年龄与眼前少女相仿的女公爵。
只不过，玩家一直没见到其真人，所以也就没有金发钻子头角色的相关传言出现在论坛上。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凯瑟琳摇摇头。
“相比于贵族，我更希望你能用对待一位治安官的态度来对待我。”女公爵颇为认真地说道。
“对待治安官吗……”艾文愣了一下。
“没错，那是我现在的身份。”凯瑟琳一甩那对奇特的金色钻子发辫，特意加重语气强调道：
于是，艾文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游戏中是怎么对待治安官的，随后不由露出微妙的表情。
“这个话题还是到此结束比较好。”
“哈？”凯瑟琳诧异地看向对方，心中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话说回来，既然你自己都是治安官，那为什么之前会跑去参加地下赛车呢？那不是违法的吗？”艾文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对这一点确实挺好奇，如果对方真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正直性格，那怎么会跑去参加地下赛车这种违法活动。
“是……是因为调查需要！”凯瑟琳忽然语塞，然后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正在调查地下赛车与背后的灰色产业链，我们治安局不允许这种东西长期存在下去。否则，不论是对选手还是对比赛场地周围住户的人身安全，都是一种不负责。”凯瑟琳轻咳一声，试图用一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解释自己参加地下赛车的原因。
“这样啊，但我看你好像挺在意名次的。”艾文轻笑着继续问道。
“哪有！”凯瑟琳急得那对金色钻子发辫都要竖起来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艾文耸耸肩扭头看向别处，但他微微晃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正在强忍住笑意的表情。
“你还笑！真的没有！”见状，凯瑟琳又气又急，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接着，她又看向下城区错综复杂的街道，不由觉得越发头疼。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带我去主城门那边，堂兄的人应该会把他押……护送到那边。”
“堂兄？就是那个看起来很咸鱼的家伙？”艾文一挑眉头，语气古怪地问道。
“哎？有这么明显吗？”凯瑟琳愣了愣，露出尴尬的表情。
她不知道艾文知道康纳德是林德皇帝，所以暂时没担心皇帝陛下是条咸鱼的传言出现再下城区。
不过，话说回来，快活王这个称号本来就已经挺昏君的，只是大家暂时日子还过得下去，所以负面情绪还没汇聚到皇帝身上而已。
“他以前不是那样的，只是继承贵族头衔后发现……”凯瑟琳停顿片刻。
“发现需要处理的事太过棘手，并且周围的人都向不同方向使劲，有些人只想着赚钱，有些人只想着享受，还有些顽固的老家伙还想再来一次人魔战争，恢复林德帝国的荣光。”女公爵说到最后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哎，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凯瑟琳叹了口气，有些意外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不过见过两次的人说这么多，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迫切需要找人倾诉的缘故。
“所以，就没有哪位尊贵的先生愿意低下头，看看正在泥潭中挣扎的普通人吗？”艾文略带讥讽地问道：
“不，那样的人也是有的，林德贵族之尊贵是在于保护与领导人民，做不到这一点的贵族，根本算不上贵族，充其量不过是躺在前辈功勋上的猪而已。”听到他的话凯瑟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并且做出比他更辛辣的讽刺。
“真是有够一针见血的。”艾文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金发钻子头双马尾的贵族大小姐，觉得她和芙蕾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话题，因为两人的想法在本质上非常相像。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向外走去，除了奢靡的赌坊与销金窟，下城区的街景往往充斥着脏乱与灰暗。
这片贫民窟好似一座无边无际的迷宫，美国一个转角都会看到新的砖墙与惨状。居民们大多矮小、脏乱且表情凄苦麻木，或者干脆在白天也显得醉醺醺的。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嘈杂的神像，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充满污泥的垃圾堆。老人们不分男女，都在这些垃圾对立翻捡着尚未完全腐烂的马铃薯、豆子与蔬菜，而孩童们则围绕烂掉腐臭的垃圾堆奔跑打闹，如果找到不分腐烂但还能吃的水，就会像苍蝇一样当场狼吞虎咽地吃掉。
这景象对于任何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来说都难以接受，而居住在完美之城卢泰西亚里的体面人想必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画面。
但艾文注意到，身边的凯瑟琳不但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反而十分认真地用自己的眼睛记录下所看到的一切。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黑发少年低声问道。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我们明明能造出更高效的机器，明明已经比过去做的更好了。”凯瑟琳握紧拳头。
在魔导工业革命开始前，林德人民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小农社会至少确保除农奴外的人基本能吃到正常食物，偶尔还能用抓到的猎物打打牙祭。
可生产力发展后的现在，一部分人的生活反而变得比过去更加糟糕，这在凯瑟琳看来是非常不对的事。
“因为制度乃至事先都没有和技术一同进步。”艾文的话好似一道闪电落在凯瑟琳脑海中，但随后她又露出苦笑的表情。
“这种话也只有你们学者能随随便便说出来。”接受过贵族高等教育的凯瑟琳当然能听懂艾文话中的意思。
“要改变漫长时间传承下来的制度谈何容易，那些守旧派的贵族可是非常顽固的，特别是他们当中还有个老……老古董。”
你刚才是想说老怪物的吧？艾文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都一百多年了，屠夫亲王还是守旧派的领袖啊。”
“你也知道？”凯瑟琳略显意外地看向这个满口热那亚口音的年轻人。
“嗯，我看过有关那段时间的历史文献。”艾文点点头。
屠夫亲王，路易·加洛林，这是一位参加过人魔战争的顶级超凡者，也是加洛林王室成员之一，前代皇帝的亲叔叔。
因为战场上暴虐血腥的大肆屠戮，所以他被冠以屠夫亲王、血腥路易、红鹿（路易在修玛语中也有‘公鹿’的意思）等名号，被埃隆德人深刻记恨着。
而林德方面也没有将其视为英雄，因为超凡者用自身力量屠杀普通士兵，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也是非常不值得提倡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