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尽管地下本部距离地表有着很长一段距离，但通过光线折射与人造光源的相互补充，这里依旧显露出白天夜晚的分别。以至于，就连植物都生长的非常茂密。
略一感应，艾文就确定自己的身体在经过34.5个小时的休眠后已经基本愈合。
就连脖子上那道骇人的伤口也收拢到几乎完全看不出异样的地步，乍看起来只是一块比周围肤色更苍白一些的皮肤。
只不过，位于两颗心脏中间的再生炉，其中储存的液态正能量因为修复各类严重伤势，而被消耗到只剩浅浅一层，至少要一个月时间，才能重新积累到可以再次发动紧急修复的程度。
体内生命力海洋也显得迟钝又平缓，同样需要足够的时间进行循环增长才能恢复。
换句话说，短时间内自己最好不要和人动手，实力也会下降到只能发挥100%的程度，想要像往常那样，随随便便爆发几倍输出的超限爆发，最好还是等身体机能完全修复再说。
稍稍思考了一下，艾文抬手召唤出以灵体形式收纳起来的灭尽战斧。手斧形态的灭尽战斧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把这柄斧头握在手里，黑发少年默默沟通着隐藏其中的恶魔之魂：
“……没反应？”艾文挑了挑眉，接着立刻收起斧头。
没过几秒，病房入口处就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和墙壁一样，被漆成白色的木门向内打开，来人似乎不想打扰病人所以动作轻手轻脚，只不过那头晃来晃去的金色钻子型发辫还是立刻暴露了她的身份。
“哟。”坐在病床边缘的艾文抬手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他已经醒来的凯瑟琳被吓了一跳，奇特的发辫都仿佛向上跳了一下。
“别吓人啊！”哭笑不得地喊了半声，女公爵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连忙捂住嘴。
瞪了艾文一眼，她这才走到病床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抬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黑发少年，凯瑟琳脑后辫子微微放下，脸上浮现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你恢复的可真快？一般治愈法术都没这么快吧？战斗开始前服用了相关的稀有炼金药剂？也对，普通炼金术师可做不到击退降临恶魔这种事。”
“别说的这么轻松啊，我也是拼尽全力才勉强活下来的。”艾文理直气壮地说着真话。
是的，这的的确确是再真实不过的大实话。
在不知道最后代打的是那个‘高位截瘫狗头人’本尊前，艾文说这话可能还会有些心虚。毕竟，他身上一堆不能说的秘密，要是被外人知道，八成得当场把对方灭口到连半截灵魂都烧干净的程度。
但现在却不同了，他可是真真切切在死亡线上游走了一个来回，竭尽全力才胜过那一缕来自邪神本尊的精神，从那仿佛‘战争’一词的实质显现般凶残暴虐、血腥嗜杀的一剑下存活。
“勉强？”凯瑟琳的眼神变得越发异样，她确实记得对方刚被发现时有多惨烈，但那些狰狞的伤口还不等旁人接近，就自行收拢复原，连一滴血都没流到地上。
当时就有人下意识问道：
“这位阁下到底是什么位阶的超凡者？难道是……”
随后，他就被人捂住了嘴。在场大多数人都选择沉默，同时业将目光看向唯一有资格解释这件事的女公爵本人。
那时候，凯瑟琳也愣了愣，但她并不是因为艾文身上异常的恢复能力而感到惊讶。
对于超凡者来说，这种级别的恢复力虽然罕见，但以前也有出现过，像她这样掌握大量神秘学知识的贵族，甚至还知道通过药剂或仪式，在短时间内获取类似力量的方法。
真正让她愣在原地的，是现场残留着的浓郁地狱气息。这种恶魔身上特有的外域气息往往在降临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消散，越强大的恶魔越是如此。
此刻，实验室中残留的地狱气息，浓度之高甚至已经超过凯瑟琳能感知的极限，她甚至难以想象之前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恶魔降临于此。要知道，光是仪式外围生成的屏障就让这么多超凡者也没能在短期内破开。
这个级别的浓度，总不会是大魔或恶魔王子吧？
凯瑟琳苦笑着想到，但随后她又自己否认了这种想法。
如果是那种级别的存在，就算只是利用亵渎者血肉制作容器的临时降临，也足以引发极其严重的大范围灾害，造成难以收场的恶性事件，那绝不会是一个普通超凡者所能处理的，就算是天才也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稳住心神轻咳一声走到众人面前，也没顾忌身份差异便主动扶起艾文。作为超凡者，女公爵的体质虽然不是主要强化方向，但依旧能够扛起一位高大的男子。
“这位埃里安阁下是加洛林家族的朋友，请各位不要怀疑他与皇室的友谊。即使是陛下，也会认同这样的说法。”
凯瑟琳义正言辞的话语打消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加洛林皇室近几十年的做法在民间营造了还算不错的声誉，特别是那位格外接地气的现任皇帝陛下，那可是一位让所有人都感到欢乐的快活人儿。
对于将兄长拉出来站台，凯瑟琳对此毫无半点愧疚，那家伙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不满。况且，艾文可是亲眼见过某人裹着一条浴帘在街上狂奔还对其加以援手的救命恩人，站个台而已，完全不算事。
虽然凯瑟琳帮艾文挡下那些不必要的怀疑，但涉及到新时代装备研究所的秘密本部，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可不会因为女公爵的一番话而消失。充其量，不过是注意力从艾文身上移开。
有关恶魔降临这种事，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你怎么看？”凯瑟琳忽然问道：
“什么我怎么看？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啊。”艾文下意识回答道，接着他忽然一滞，想起某个值得怀疑的家伙。
“但要说线索，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哦？说来听听。”凯瑟琳眼睛一亮，下意识凑近两步。
于是，艾文就将里摩尔突然发狂，然后自己发现他似乎被施展了幻术魔法，于是和几个小伙伴一同对此展开调查的事，有选择的告诉凯瑟琳。
“确实，这样一来，时机太巧了。”凯瑟琳抓起自己的发辫凑到鼻尖嗅着，同时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但是，你知道吗？还有一件事也很巧合，那位约瑟夫正式研究员，现在也躺在治愈院的病房里哦。”金发美少女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原因是卷入踩踏事件，断了三根肋骨，断骨甚至扎进肺部，只要再晚几分钟送来医院，就有很大可能直接死在走廊里。即使用法术配合神术进行昂贵又麻烦的复合治疗，也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可以自己行走的程度。”
“……”艾文愣住了。
“这样啊，那确实有些不好说。踩踏事件存在太多不可控因素，就算他真是幕后黑手，也不至于为了掩盖一件事，就让自己差点丢了性命吧。”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整件事越发扑朔迷离。
“对了。”艾文忽然想起什么。
“那个死者的身份是谁？”
“盖那·柯恩，二阶施法者，隶属材料研究科的一位炼金术师。很普通的一人，平日里和周围同事的关系也不错，来自帝国与大荒林交接的斯瑞兰卡行省，所以很擅长泡茶，经常早早来到办公室帮所有人准备好茶水。因此，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主动召唤恶魔。”凯瑟琳叹了口气。
就算生在经常需要将下属视作金币般使用的大贵族家庭，少女的天性还是让她很难做到完全无视一条人命的逝去。
更何况，对方很有可能只是被利用的无辜者。
“……”艾文面无表情，但五指却已经捏紧。
回想自己当时看到的画面，对方的精神状态显然很不正常，有很大概率和里摩尔一样被人迷惑。而能够迷惑人的法术，最有可能的自然是各种幻术。
换句话说，两件事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而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这种将无辜者牵连其中，与‘正确’一词完全南辕北辙的罪恶之事！
就算是反派，这种欺骗、迷惑甚至强迫他人为自己牺牲的反派，也是最低劣下贱的那种。
连大声说出想要统治世界都不敢，连亲自站出来与世界为敌都不敢，还好意思出来当反派！简直没有半点气度与风范，只能算是劣等品！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艾文缓缓说道。
“嗯。”凯瑟琳也点点头。
“你先休息，我会关注这件事，有什么发现会尽快告诉你。”
说完，做正事的时候雷厉风行的女公爵便告辞离开。
安静的病房中，艾文再次唤出灭尽战斧。
他有一件事想要询问对方。
恐瑞尔恶魔可不会轻易出现在战场之外的地方，也就是说……
艾文伸出手指敲了敲斧头侧面平滑的位置。
“醒醒，现在周围可没别人。”
‘嘭’，伴随一阵好似烟雾炸开的脆响，外形酷似小羊却有着桃心状末端结构恶魔尾巴的卡尔班特，一边舒展四肢一边凭空蹦了出来。
它落在被艾文随意推到旁边的被子上，迷你的体型让一卷被子对此刻的卡尔班特来说，都好似一座隆起的小山般高耸。
但这并难不住再度因为沾光而得到强化的卡尔班特，顺着干净柔顺的棉布被套，它就像坐滑滑梯般‘哧溜’一声向下滑去。
并且在下滑的后半程，还用无比恭敬地态度直接摆出跪倒姿势，以这种从未有过的恭谨模样一路滑跪到艾文身边，停顿了几秒这才快速说道：
“绝望领主，灭尽战斧的持有者，血神认可的勇武之人，您最最最忠诚的仆人卡尔班特前来报道，请问有什么事能够为您服务！？！”
第五十四章 三重诅咒
“……”艾文脸一黑。
“这张单人病床上可躺不下那么多人。”
“啊哈哈哈，主人您可真幽默。”卡尔班特嘴角抽搐着挤出一个微笑。
对于恐瑞尔恶魔来说，狂笑、癫笑、粗鲁的大骂才是它们最习以为常的表情，可礼貌的微笑，哦，血神在上，这可实在是难为人了，或者说，难为恶魔，难为恶魔羊？
但作为目睹之前那场对恐瑞尔恶魔来说，神圣到无以复加，荣耀到全家光荣，如果他们有马的话，简直如同梦幻一般的夺颅仪式。
卡尔班特现在对这位人类主人已经崇拜到极点。
别忘了，当时它可是作为武器坐在观战的头等席，不对，那已经超出观战范畴，而是亲身参与其中啊！
没有在意自我感动中的卡尔班特，艾文注意到，被这头恶魔羊压着的床单有明显下陷。并且，光线照在它身上也会在后方留下影子。
再联想到刚才那类似召唤物降临的登场方式。
他能够确定，此刻的卡尔班特已经拥有完整的躯体，不再是纯粹的灵魂投影之类虚幻的东西，就连这家伙的声音都变得比之前更清脆，甚至带着一种小孩子似的欢快感。
而能够让曾经一度败亡的恶魔重新获得躯体，多半是血神恐瑞尔的手笔。
就是不知道，它这么做是否有什么深意？
“别的先不提。”艾文一摆手，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卡尔班特。
“除了战场，你们出现在物质界其他地方一般是什么原因？”
“特定的召唤方式？也可能是特定的献祭物？”卡尔班特毫无保留地立刻给出答复，简直就像一个无比忠心的小小奴仆。
“想要在物质界入手这些东西，困难吗？”艾文继续追问道？
“根据方法不同，难易度也不同，等等，难道主人你终于打算召唤恐瑞尔魔军，带给这个虚伪的世界无穷无尽的战争吗？哦哦哦，我，您最忠诚的仆人卡尔班特一定会用尽全力帮……阿噗！”
不等这个热血上头的家伙再胡说八道下去，艾文直接伸手捏住它的脑袋将其提起。
“裂……要裂开了！”卡尔班特用变可爱的声音发出好似咩咩叫的惨嚎。
“闭嘴。”艾文松手丢下这个战争入脑的蠢货，放弃从它口中直接得到答案的可能。
不过，光是这个信息已经让他产生不少推测，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就是。
等出院后，再暗中行事吧。
接着，艾文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话说回来，你之前是怎么把那套深度绝望装甲藏在身上的？我记得来之前可是把那东西埋到炼金工坊的地下室里了，而且还用金属铅制作了五十厘米厚的封闭层。”
那种东西如果轻易摧毁就会引发各种难处理的后果，但艾文又不可能随身带着坐火车，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将其妥善封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