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过于快速的发展过程，让他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丢失了一段记忆的错觉。
为什么两个完全没见过的人会在短暂眼神交流后迅速达成攻守同盟？最开始，好像是芙蕾先挑衅了一句。结果，戴安娜却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瞪着自己。这种倔强又有些可怜的表现，令魔王陛下立刻确认了某些东西。
紧接着，艾文就开始感觉手臂仿佛被水压机夹住碾压，巨大的力量让他几乎听见骨头在嘎吱作响。
但哪怕心中情绪波动强烈到魔力威压化作实质到处横扫，阿芙蕾蒂雅也没有在外面就闹起来。
想来是因为在乎吧,只有完全不在乎对方的人，才会不顾场合乃至不顾一切的宣泄情绪。
该死，突然有种半夜起来打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之后又是怎么回事？
哦，想起来了，周围跳出十七八个高阶暗语者信徒，其中不乏获得恶魔力量的混合体。
某种意义上，它们可算是帮大忙了。尽管艾文可能需要对暗语者信徒们说声谢谢，但这并不妨碍他一拳一个，把目之所及范围内所有暗语者信徒全部轰下。
再之后，考虑到周围人多眼杂，阿芙蕾蒂雅叹了口气建议大家找地方聊一聊。
三人确实找个静谧地方聊聊，新罗吉拉斯号的船长休息室绝对足够安静封闭，就连超古代发掘战舰本身的探测器都无法找到，还有热心猫猫虫端来冒着香气袅袅的绝赞红茶。
但聊着聊着……
不对，现在重点是天空城。
艾文眉头皱起，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他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于。原本只存在谣传中的东西，居然变成了真的。
天空城这种本身就能作为一张地图存在的大型实体，如果真实存在，自己不可能半点信息都没听过。但哪怕在前世的虚拟帕拉迪亚中，真正符合相关描述的建筑，也只有知识神殿中央大图书馆，二者显然不可能是同一件东西。
人家大图书馆可是正儿八经从千年前用到现在的好吗？
而能够以‘城’为名，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体量很小的玩具。所以，存在第二座与之相似的超大型浮空建筑群吗？
有着泰坦大脑的分割思考加速同调多频处理总之就很过分能力，种种繁杂思绪在极短时间内被梳理统一，外在表现仅是艾文稍微眨了下眼睛。
“具体证据是什么？”将目光投向海蒂，他直接了当地切入主题。
“古董。”女法师也没打哑谜，按住太阳穴往外一抽，原本存在于记忆里的画面就被她轻松投映到现实中。
尚未真正晋升就已经开始掌握部分能力，大魔女的传承物品显然到了最合适的人手中。
转头去看映射出的画面，其中包括的东西有很多种。但不论壁画、彩绘陶器，亦或是用黏土手工制作的粗陋模型，它们都描述着同一件事物，即一座漂浮在云海间的古代城市。
从风格上判断，其中大部分建筑都带着很明显的古帝国风格，可夹杂其中的部分建筑又十分突兀地呈现出另一种陌生风格，整个城市透露出似是而非的不自然。就像将盖浇饭的浇头倒在烤好的全麦吐司上，两种东西完全不搭啊。
“能够确认真假吗？那些人可是暗语者的信徒。谎言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艾文转而提出另一种可能。
“少数可以追溯到入手时间的物品，都是不同收藏者在不同时期获得。如果这也是某个阴谋的组成部分，那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一同被抓的打算，但这显然不符合阴谋家的个人利益。”说着说着，海蒂不由发出一声意有所指的轻笑。
“我可不知道他们这么富有牺牲精神。”
“是啊，可以用同僚打窝，但自己不能当鱼饵，哪怕大多数时候会一起下去。”艾文跟着补充了一句。
身为法师，海蒂立刻便想明白其中含义，接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显然这个经典暗语者笑话的威力能从前世延伸到现在。
随后，她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还有件比较奇怪的事。”
“那些被逮捕的高阶邪教徒，虽然大部分只会胡言乱语，但他们提到的一句话让人不得不在意。”
“他们说了什么？”艾文认真看向海蒂，眼中泛起暗金色辐光，以此确认她没有被污染腐化。
“未来已死。”
“这什么意思？”艾文愣了一下，这又是某种前世虚拟帕拉迪亚中没有出现的差异。
“不清楚，但大多数高阶暗语者信徒都显得很……消极。”海蒂斟酌了一下，才选择这个形容词。
“不对劲，很不对劲。”艾文起身走到窗边，明明外面春光大好，可他心中却没感到半分暖意。
暗语者的信徒可不像恐瑞尔的魔军，只要刀刀见血就能分个胜负高下。这帮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烧坏水的鸟嘴壶，哪怕死了都有可能给人留下意想不到的麻烦。
消极？
一定是假的！是伪装！是表演！
为了真相，就该对他们使用正义的殴打。
思索间，艾文与海蒂搭乘交通艇‘吸个喵之耀号’已经来到会议厅所在高塔。
这栋高塔占地面积不菲，塔顶更是大到可以直接作为空艇泊位使用。猫猫虫吹响礼仪号角，然后才放下舷梯。
顾不上吐槽这帮小家伙对仪式感与排场的莫名追求，艾文心事重重地走向交通艇，前方立时便有千塔之城的工作人员上千迎接。
连自家小猫都顾不上吐槽，这些陌生人的寒暄更是毫无意义。艾文只是略一点头，便快步向会议室方向走去。原本，他觉得‘事后总结会’这种千塔之城内部相互甩锅的马后炮毫无任何价值。自己去参加反而会让其他人抹不开面，况且热那亚风格的掷鞋会议虽然笑果斐然，但亲身经历就大可不必。
奈何居然真总结出点东西来……
推门走进会议室，艾文发现里面气氛竟是格外火热。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满了各种或完整、或残缺的古物，法师们一个个挽起袖子相互争辩到脸红脖子粗。这帮与会人员甚至没注乆意到有旁人进来。
他们不像是在开会，更像一帮考古学者在探（动作词）讨（动作词）新发现。
“我说两句！我说两句！”一个胡子快拖地的老法师，用与年龄严重不符的矫健身手飞快跃上长桌。
三拳两脚打飞其他想要上桌发言的竞争对手，顶着旁人扯住他嘴角的手，老法师高喊出自身观点。
“天、天空城，是绝对存在的！”
“古塔通天论才是正确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通天塔楼
完全潜入式虚境游戏-帕拉迪亚是个内容非常丰富的游戏，艾文前世甚至感觉游戏内容有点过于详实，哪怕针对同一事物的学术假说都能有十七八种，简直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所以，在成为现实的帕拉迪亚听到法师们争论各种假说，他完全不觉得奇怪。
“那是什么？”艾文出声询问，同时打了个响指。
轻柔而巧妙的力量被力弦支配隔空送出，将缠在老法师身上的其他人全部分开，使对方能够正常说话。
然后，他发现对方居然是现任尖塔议会的议长，外号高个矮人的候补贤者-罗南·狄更斯。贤者是千塔之城对最伟大学者法师的尊称，其不但要有极高的学术成就，更得是一名强大的五阶。
候补贤者的要求稍微低一些，但也得达到四阶，成为戴冠者级别的王冠法师。
至于，罗南为什么会被叫作‘高个矮人’？这奇怪外号的来由，便是他那一把长度夸张到几乎拖地的大胡子。
据说最初罗南也没打算留这么长，只是完成某个长期试验后，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必须承认，这个原因非常符合学院派法师给常人留下的刻板印象。
“哦，谢谢。”罗南深吸口气，刚才争夺发言机会的战斗（无误）让他差点窒息。
万幸，尖塔议会的传统讨论方式让法师们养成了习惯，内部争论时哪怕快要打起来也尽量不使用法术。否则，这间会议室多半会被大家齐心协力（×）不约而同（√）地施法炸碎。
刚表示完谢意，罗南议长立刻瞪大眼睛，却是因为看到帮自己解围的人，居然是刚刚表演完手捏恶魔连续剧的新生巨神。
“哦，尊……”罗南卡壳了，他一时不清楚该如何称呼这位尊敬的强者，对方的人品在各种事件中都有所展现，但对方的实力同样不容半点轻视。
有关他的各种消息都在帕拉迪亚各方势力高层间迅速流传。虽然还不至于让巨神的威名从埃隆德到大荒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也是个各种意义上响当当的存在。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还是用阁下更习惯的方法吧。毕竟，我们只是在进行学术讨论，不是吗？”艾文扯来一张椅子，远比常人高大的身躯坐下后总算显出些平易近人。
“太好了，我是说这样也不错。”罗南有些尴尬地从桌子上爬下，周围其他法师也纷纷假装咳嗽或假装整理衣襟，同时不动声色地收起刚才进行学术讨论（互殴）时造成的各种杂乱。
“所谓旧塔通天论，是鄙人所在学派于一百三十七年前提出的一种假说。”摆出议长该有的严肃模样，罗南开始讲述这项假说的相关论调。
老法师现在看起来十分威严，当然，前提是忽略他被同僚扯乱的头发，以及扯开线的衣领和袍袖。
“旧塔是本地最著名也最古老的遗迹，针对其过去用途，历代法师乃至贤者们都提出过许多假说。”
“由于缺乏关键证据，并没有哪种假说得到证实，各方论点达成共识的部分也不多。”
“通天论认为旧塔是古代文明建造的某种特殊装置，主要用途是将人送入极高处的天空。”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暂时还没有得出可信度较高的答案。”老法师有些尴尬地咽了口唾沫，他心中倒还有些猜想，奈何同样缺乏证据，说出来只会惹人发笑。
“当然，大多数人轻视这种观点的原因其实相当浅薄。他们说通天论居然是从童话故事里得到灵感，所以根本就是孩童戏言级别的玩意。但童话故事本身流传的时间远比常人想象中更加久远，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其中部分信息对过去时代进行推演！”
“这么说，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艾文点点头。
“是吧！”罗南立刻来了兴致，抱起一件沉重的三足陶器摆到艾文面前，他的动作矫健得像是只有二十岁，而不是一百二十岁。
“请看这件古物表面绘制的图案。”
“上方倒置的梯形以及其他几何体应该就代指传说中的天空城，而下方圆台型图案，很可能代指当时完好无损的旧塔。”
然后，罗南又指向代表‘天空城’图案的更上方，那里有着类似狭长追锥的几何结构。如果忽视中间夹着的天空城部分，上下两个图案刚好可以组成一个更大的锥形。
“如果下方锥形指代旧塔，那这部分锥形很可能同样也属于旧塔。”
“由此，我推测曾经的旧塔远比人们猜想中还要宏伟。就像童话中提及的那样，这座建筑塔尖所在位置很可能已经超出天空范畴。只有诸位正神所在的上层空间，才是登塔之人真正的终点！”
“但我们从没找到过任何证据，能证明这部分建筑真实存在。”立刻有人提出争议。
“没找到不代表不存在！”老法师也激动起来。
于是，会场内各种声音再度此起彼伏。显然，千塔之城十分重视对旧塔的研究，而大家都很难说服彼此，哪怕议长身份放在这也不好使。
“……”没有在意周围传来的嘈杂，艾文颇有些惊讶地看向激动的老法师。
如果旧塔过去真具备将人送入太空的功能，那它的作用很可能远比想象中更重要。
能够连接处于外层空间的星环与行星地表的超大型建筑，这根本就是一座魔法版本的轨道电梯吧！
相较于没有见过此类造物的帕拉迪亚当代人，艾文前世至少见过与之相似的东西。
如此一来，他忽然有了些猜想。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艾文刚一说话，在场众人立刻恢复安静。
“这个图案并不是锥形。”抬手指向陶器表面绘制的花纹。
“圆锥下方没有封闭，而上方虽然彼此交汇，但如果从绘画的透视原理出发，它们或许并没有真正交汇，只是看上去交汇了。”
在场众人都是智力能够成为法师的聪明人，艾文所说的话听起来有些绕，但他们还是很快理解其中暗示的某种可能。
“阁下的意思，代表旧塔上方并不是圆锥形？而是两条……线？”有人不解地问道：
“不是线！”艾文还没继续解说，罗南就先跳了起来。
“如果现在我们看到的旧塔遗迹只是完整塔楼的一部分，由此推算出的极限高度确实还在天空之下。远远称不上真正的通天塔，但倘若这部分遗迹只是一块基座，而上面结构并不是锥形塔楼建筑。”老法师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来回踱步，旁边人看着眼都快花了。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罗南高喊一声。
“是轨道！那是两条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