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那东西看起来是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箱，正面左右对称分布四门正方形发射口，整体充满帝国时代魔导工业风格，显然就是发射先前那些飞行物体的本体。
艾文对此只觉一阵愕然，感叹对方胆大的同时，劈手便将之夺过。
却不想这武器竟与对方金属义体直接相连，夺过装备的同时也将半条义肢生生扯下。并且，取代对方左眼的红色人造义眼，也随即爆出一团电弧，让这家伙好似通电吗喽般整个人剧烈抽搐弹抖。
“这什么一次性廉价改造？还过客赐予你力量？我什么时候同意这种事了？”
听闻这话艾文忍不住惊叹三连，他当然知道阿莫离人神话传说中的‘过客’，其实指的就是远古泰坦。作为现时代唯一存在观察记录的野生泰坦，自己根本不记得有给陌生人赐予过力量？
与此同时，高喊‘过客赐予我力量！’的剩余改造人士兵，继续悍不畏死地发动攻击。
但他们的勇敢行为并无任何意义，肉眼无法看见的无形压力从天而降，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陷入静止，往常主要作用于精神层面的魔力威压，此刻竟化作实质力量牢牢禁锢住每一个改造人士兵。
物质躯体尚且如此，对魔力更为敏感的精神层面就更是如此，与大脑直连可以用思维直接激发的魔导兵器此刻完全没有响应，所有改造人士兵的脑海便是只剩空白无物呀。
“哎。”叹了口气，艾文席地而坐，背后空气中骤然浮现出同样保持盘腿姿态的庞大巨神虚影。
见到此番景象，改造人士兵本就当机的大脑，就像拔掉电源那般陷入彻底停滞。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艾文顿了顿，言简意赅的说道：
“讲吧，限时三十秒。”
解除禁锢的瞬间，所有改造人士兵齐齐爬到地上，口中高喊：“过客至大！”
几分钟后，除开左手、左眼爆掉那个倒霉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外，其他改造人士兵都以双手抱头姿势蹲成一排。
从对方口中得到的情报显示，这个自称‘行星环流网络进化领域神圣帝国荣光权柄’简称‘达卡’的组织，常年以‘过客’也就是泰坦巨神为崇拜对象。首领阿尔法宣传自己是受过客赐福之者，被他改造的废土人就会成为铁裔，唯有铁裔有资格迈入充满希望的新时代，并最终进化为不受孱弱血肉之躯束缚、青春不老、力量长存的钢铁褪生者。
除此之外，这个组织还有一个更夸张的目标，那就是全员成神！
这话在艾文听来，和‘我是秦始皇，打钱’也没啥区别，任何受过完成教育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去信。但碎日废土上挣扎求生的废土人实在苦啊，他们不但没受过多少教育，还因为严苛的生存环境终日承受巨大压力。
对这样的人来说，但凡握住哪怕一丁点希望之光，便是比任何成瘾类药物更加难以摆脱的东西。
是的，恐怖，艾文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要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希望。对于接受‘达卡’组织理念的废土人来说，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不会松开这丁点‘希望’。
因为他们还有家人。
想到这，艾文也没为难被洗脑的可怜人。之前被随手干掉那些也就罢了，考虑到碎日废土低到惨烈的人口基数，剩下这些人还是交给贝塔酋长来处理比较好。
身后传来刹车声，接着就看到被癫到七荤八素的贝塔从货舱里钻出来，跑下车就开始干呕。以戴安娜那种狂野驾驶风格，也是难为这老哥了。至于始作俑者，坐在驾驶舱里的戴安娜与阿芙蕾蒂雅从不同舱门探出脑袋，齐刷刷向这边投来好奇目光。
“没事了，我这边刚问过。”
话还没说完，艾文就感觉某种波动以极快速度抵达。紧接着，所有改造人义眼都开始喷出电光，显然被激活了某种遥控自爆功能。
“2、8、8、7，这个波动……是66号强制指令，快回避！”顾不上擦去嘴角的唾沫，贝塔大惊失色地高呼起来。
于是，艾文回头撇去一道目光。霎时间，所有爆开电弧的义体纷纷熄灭，周遭环境光汇聚成一根根金黄长针深深钉入金属之中，驱动义体运转的魔力被外部力量介入，居然以这种方式强制关机。
艾文并不了解帝国时代的魔导工学技术，但有力气他也是真使。
灵魂力量本就优先级高于寻常魔力，何况是正在觉醒中的乌拉诺斯王魂之力。发动制御‘光’的灵魂能力，便是想要自爆也不被允许，更别提远程遥控的被自爆。
“……啧，多少有点过于不做人了。”艾文声音低沉地骂了一句。
沉默地上前检查了一番险些自爆的义体，又听闻‘达卡’组织宣传的理论，即使是人过中年的贝塔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唉，这么多年过去，那家伙还是一样的冷酷，一样的疯狂。”贝塔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落寞与无奈。而他身旁的改造人士兵却眼神逐渐变化，一个个都开始露出惊愕又恐惧的表情。
“大……大人？首领大人？”终于，有个年轻士兵忍不住小声呼喊。
“你怎么突然变老了？”
“你们认错人了。”贝塔摇摇头，告知他们自觉向随后抵达的军队投降，接着便起身返回车上。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且疲惫，仿佛背负着某种看不见的重担。
“说说那个叫‘阿尔法’的家伙吧。”艾文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好似刀剑交击的铿锵脆响。
“我有点好奇。”
第二百二十章 记忆袭来
听到艾文的话，贝塔停止查看卸下来的义肢，脸上才浮现出复杂表情。
“阿尔法吗……”
“他是我在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人。”贝塔喃喃自语，脑海中久远的回忆瞬间超越光速，以令人猝不及防的姿态，从本已抛开的过去追至当下。
眼前视野仿佛模糊了一瞬，渐渐化作旧时代消散的残像。
“吾为阿尔法！汝乃贝塔！”说话之人是一位身形削瘦的少年，他有着毫无瑕疵的俊美面容，但与精致到非人程度的完美五官不相符，那张脸上此刻充斥着近乎癫狂的肆意笑容。
低温封印魔法带来的困顿并未完全消去，被强行赋予‘贝塔’之名的少年才刚醒来，只感觉所看到的一切都带着层朦胧，光芒透过透明水晶容器折射出五光十色，令人如同置身梦境般虚幻且不真实。
二十多年前，刚刚解除低温封印的贝塔首次与阿尔法相遇。
记忆比意志晚一步醒来，有关过去帝国辉煌时代的种种皆浮现心头，内容漫漫从童年记忆到漫长的学习生涯，再到带上那顶象征首席卷宗使的黄金桂冠，惟独缺少某些东西，某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的名字……”贝塔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对方给他带来十分矛盾的观感。
“贝塔，吾之胞弟，第二帝国的新人类次子，将来统帅十三魔导兵团的大将，你的名字便是贝塔！”
异常兴奋的少年双手抵住水晶容器，凑到近前的俊美面容因容器弧度而被歪曲成怪异模样，但这仍然让贝塔感到强烈的熟悉，就像一个经常见到却又想不起对方姓名的老朋友。
“兄弟吗？我是独身子女，倒是不太能体会这种感情。”艾文耸耸肩，他注意到不远处坐在车上的戴安娜和芙蕾正看向这边，便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
“不，并不是亲近，充其量只算雏鸟对第一眼看到生物的……依赖。”贝塔一脸纠结，最后还是缓缓吐出心中所想。
“所以，看清那家伙的本性后，我便选择了相反的道路。”
没时间安置俘虏，为他们解除自爆装置后，几人再度启程向工业区中心区进发。路上，贝塔开始将自己与阿尔法的过去告知三位异乡人。
阿尔发与贝塔，以古代语中代表序列一与序列二之词为名的兄弟二人，最早苏醒地是一座古代遗迹。那片深埋于地下的建筑属于帝国时代末期产物，定位属于一个文明面临终末时修建的末日堡垒，更是一座古帝国末期建造的避难所。
尽管帝国无法击败失控的十二台大兽神，但超过一公里厚度的土层与多道复合装甲，至少能让这座避难所逃过碎日战争的余波。所以，里面不但保留大量珍贵文献资料，更存放了诸多植物种子以及各类动物的冷冻遗传因子，就连帝国人自身遗传信息也包括在内。
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一千名帝国公民通过低温封印魔法以冬眠形式暗自其中，避难所设定在战争彻底结束后一年内分批唤醒所有人，期间还会有值班人员轮流苏醒，以收集避难所外部信息并维护整座建筑的正常运转。
只要不出意外，这座避难所就能幸存下去。届时，通过内部保存的各种资料与物资，帝国哪怕不能恢复巅峰时期的国力，至少也可以确保文明传承不灭。
但当贝塔醒来的那一天，意外却早在几十年前就已发生。
几乎全部的低温封印魔法都提早失效，但用以保护冬眠中帝国公民的特质容器却未曾开启，就连本该轮流苏醒的值班人员也毫无反应。醒来的帝国公民只能伴随着哀嚎死去。
以最痛苦绝望的方式……
年轻的贝塔跟在阿尔法身后穿过一座座形似胶囊的封印装置。除开他醒来那座容器外，所有装置内部大多躺着一具姿态扭曲狰狞的枯骨。
阿尔法对此没有任何解释，看着此番画面感到恐怖的贝塔只好加快脚步。尽管不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考虑到醒来时自己连姓名都想不起，对此一无所知似乎也没啥好奇怪的。
“然后呢？”艾文忍不住发问，他感觉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不禁猜想其里面隐藏的种种信息。
“然后，我就在阿尔法劝说下开始进行各种实验，对方似乎很了解我擅长什么。”
“等等等等，你们在一堆死者尸骨旁醒来，接着就决定开始做实验？”同样聆听这番话的阿芙蕾蒂雅忍不住拍案叫绝。
“哈，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但考虑到那人的本性，似乎又是一种必然。”贝塔讪笑两声，表情显露出几分忧虑。
“阿尔法是个既天才又有些疯癫的家伙，他说既然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凡人生活，那就该进化出更高级的新型生命体，让人类进化成新人类，然后在文明的尸体上建立起更强大的新帝国。”
“听起来就像是反派会说的话。”各种既视感袭来，让艾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种不合时宜的话让阿芙蕾蒂雅立刻瞪了他一眼，并不动神色抬起手肘暗中狠狠来了一记战术犯规。
“哈，确实，这种偏激思想作用下，阿尔法最终制造出名为混种的魔导兽。那是用生物血肉与魔导机械混合后产生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怪物。虽说有自我意识，但充其量只是野兽级别的原始本能，所以根本无法控制。”
“……动物实验，之后该不会是人体实验吧？”艾文表情变得凝重，看向贝塔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审视。
“确实，我当时也意识到不对劲，开始与阿尔法发生争执，他一气之下把我强行关进封印装置。不幸中的万幸，避难所周边突然发生了一场地震，因此造成的破损凑巧沟通了外界。”
“那之后，卡莉缪误打误撞间闯进避难所，并在被阿尔法追捕期间意外将我唤醒。”似乎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贝塔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弧度，但这点笑容很快消失不见。
“当时，阿尔法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地进行大规模实验，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收集足够多的数据，从而制定出更先进的混种制造方案。”
“为提高效率，他依靠避难所内部的各种魔导机械建造了数条全自动混种生产线。并将生产出来的混种怪兽不断投入外界，以求获得更丰富的数据。”
“回想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但那时候阿尔法多半是彻底疯了。要知道，几乎全部混种怪兽都具备嗜血本能与不可控天性，这无疑会给很多人带去致命危机。”
“所以，经过一番争斗，我在卡莉缪的帮助下成功破坏了阿尔法的计划，并靠着过载魔力炉的方式令整座避难所自毁以破坏生产线。”
说起这件事，即使已过去好多年，贝塔依旧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看来那是个很疯狂又不择手段的家伙。”阿芙蕾蒂雅忍不住抓住艾文的手，巨龙的力量让泰坦也吸了口凉气，并对现况感到一阵紧迫。
“是啊，推测出阿尔法并没死去后，我才感觉这么紧张。如果真是那家伙在幕后操控一切，十数年时间的筹备，足够他将整个废土都拖进毁灭的深渊。”贝塔咬紧牙关。
“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该加快脚步了。”艾文点点头。
似乎在迎合他的话语，伴随一阵引擎轰鸣，戴安娜驾驶的魔导载具立时开始提速。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分工协作
“真安静啊。”坐在快速行驶的魔导载具中，艾文不禁发出这般感叹。
“刚才几次袭击大概都是试探。”阿芙蕾蒂雅托着下巴略作思考，随即猜到某种可能。
“对方发现普通士兵无法造成阻碍，所以没有派出后续部队。”
“哦，看来那个叫阿尔法的人疯得很理智嘛。”艾文面不改色地说着怪话，芙蕾愣了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道魔王陛下的笑点为什么会这么低。当然，也可能是因人而异。
这番讨论发生的同时，苍蓝色的魔导载具也将一大片废墟甩到身后。
先前超过三波伏击力度一次比一次强，最后更是动用具备范围杀伤能力的重型魔导兵器，试图将艾文一行连车带人以及周边三个街区同时摧毁。
奈何，魔王陛下上学时候选修专业便是防护领域，传承觉醒的古龙真型更是以防高血厚适应力超绝闻名，即使地心深处那般高温高压的极端环境都能游两三个来回。
总之，阿芙蕾蒂雅以省略手势、吟唱释放出快速防护屏障挡下所有攻击。敌人绝望之余，便看到那位头生双角的大（各种意义）龙娘深深吸了口气。
一阵‘阿噗’之后，即使没有启动古龙真型，阿芙蕾蒂雅喷吐的高温重力乱流复合龙息依旧将前方城区彻底绞成大片废墟。
但相比于整个铁湖城综合工业区，这点破损也不算什么。能够被称之为‘城’，这片工业区的占地面积自然非常惊人。如果没有地图或向导，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迷失其中，走上几周都不见得能找到出来的路。幸好贝塔记忆里储存了与之相关的信息，其中不但有道路信息，也包括这座大型工业基地最关键几个部门的所在地。
因此，行动开始前艾文和同伴们就已经做好了分工。
感受到车辆速度忽然下降，这意味着几人已经抵达预定位置。
艾文抬手指向远处一座足有三十层楼那么高的巨型锅炉，其表面依附的各种金属管道简直比原油输送管还要粗。
“芙蕾，戴安娜，中央主魔力炉以及十台附属魔力炉都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芙蕾一口答应，同时抽出看起来有点像锤子的金色法杖。如此经典配色无疑暴露了龙类通用癖好，但眼下不是吐槽这种事的时候。
“嗯。”驾驶舱内的戴安娜向往常那般沉默寡言，但她的行动足以说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