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这让人们又惊又喜，纷纷开始享受众多免费的美食与美酒。
出于谨慎，艾文和卡杨没有碰这些东西，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进入餐厅后也有拿取食物和酒水放在身边的圆形小桌上。
想来，只要没人刻意注意他们的行动，就不会发现这两人的异常。
只不过，卡杨到处行走与人交谈打探情报的行为，却被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中年男子察觉到。
这人有着非常锐利的眼神，头顶发丝一丝不苟地向后竖去，但眼中却充斥着因为疲惫和焦虑而导致的血丝，下巴上的胡须虽然有处理过，但依然留下些许没刮干净的胡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十分颓废。
他们是什么人？其他国家的治安官？难道追查这件事背后真相的不只有我一个？
带着困惑不解的神情，中年人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好奇心，和其他旅客一样享受着免费的餐饮。
夜晚降临，人们渐渐散去，大多数乘客都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然而，那些从未出现过的头等舱贵客们却出现在餐厅中。
“这一次有埃隆德人。”
“哦？祖辈口中可恶的埃隆德人？”
“是啊，就是那帮野蛮残暴的家伙。”
餐厅中央，一群年轻的贵族女孩兴奋地聚在一起交谈着奇怪的话题。她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春天的花朵般灿烂美丽。
只不过，说着说着，话题却变得越来越诡异，女孩们眼中的神色也变得饥渴起来。
“对了对了，这次还有刚满月的小猪仔哦。”
“哇，那个我吃过几次，口感非常非常的鲜嫩。”
“和十六岁的处女比起来呢？”
“更加嫩，不过味道也比较淡。”
“所以说，那群新生儿根本不懂什么叫美食。”远处，听见她们对话的贵妇人轻笑一声，眼神带着无法掩饰的优越感。
“夫人有什么见解？”旁边围着恭维她的年轻男子们迅速接上话。
“只有刚刚转化的血族才会傻乎乎觉得处女与儿童的鲜血与肉块最美味。”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哗啦’一下打开扇子挡在唇前以掩盖自己鄙夷的表情。
“十六岁的处女，什么都没有经历，她们的人生往往平淡而缺乏体验，就像一瓶刚刚酿好的酒，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寡淡而无味。”
“相反，一个成熟且有品位的血族，应该选择那些四十岁饱经风霜的男子体内流淌的鲜血，他们已经被社会充分打磨过，全身血肉都带着沧桑与挫折汇聚的醇厚口感，每一口都像在品味一瓶陈年佳酿。”说到这，贵妇人的呼吸突然开始加快。
“但这一批货物中，真正最有价值的却另有其人。”随后，她就按捺住话语。
不论旁人如何哀求询问，贵妇人都只是带着神秘的微笑摇头不语，坚决不肯说出真正有价值之物是什么。
直到人们各自散开去讨论其他话题，她才露出与那些年轻少女相差无几的饥渴眼神。
贵妇人快步来到一张摆在角落中的座椅前，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四处环顾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她便颤颤巍巍地坐上那张座椅。
刚一坐上，就整个人自下而上地打了个激灵。
“啊，真正无上的美食是那位年轻的学者才对。完美的肉体、丰富的经历，还有那股味道，嗯哼~，是理想的香味，是美好的向往，是光明还有希望，啊，那真是这世间最奢侈的味道。”贵妇人的手忍不住从胸前滑向小腹，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羞红。
“只是被他瞥见一眼，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实在是……”贵妇人双唇忍不住微微张开，露出一对不似人类的锐利獠牙。
“让人期待啊！！！”
第八章 怨恨之血
当正式宴会前的前夜聚会正在举行时。
游轮最上层套间内，一位身穿贵族服装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高背椅上，单手撑着脸，听下属汇报船上成员的现状。
“273件吗，里面居然还有埃隆德人！嗯，不错不错，今年的数量和质量都很好。想来，可以让所有族人都度过一个愉快的庆典。”
说着，他动作有些粗鲁地扯了扯衣领，虽然身上的服装与百年前林德流行的贵族风格完全一致，但上面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暗红色污渍，莫名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邋遢感觉。
坐在座椅上的中年人虽然只是平静坐着，但却像是一头被繁复礼服束缚着的食肉动物，明明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外形，但深层本质却始终是一头充斥着兽性的猛兽。
他有着一张苍白而俊朗的脸，左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但右边部分的皮肤却呈现出深度烧伤留下的暗红色泽，表皮被完全剥离，就连嘴唇都失去部分显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与猩红的牙床，右眼也用黑色皮质眼罩遮住。
而在那枚暴露在外的左眼中，则透露出几分邪异与隐藏很深的疯狂。
“那么，还有什么事需要向我说吗？修瓦尔卿？”中年人用玩味的目光注视着半跪在地的下属。
“仅此而已，勒森布拉伯爵大人。”半跪着的下属沉声说道。
回答他的是一位接受血族之血十五年的资深血仆，按照功绩，此人早已满足转化为正式血族的条件，但名为修瓦尔的血仆却始终坚持自己仆人的位置，只希望向诸位尊贵的夜之贵族献上忠诚，并尽可能地提供更好的服务。
正是因为这种爱岗敬业的精神，他才一路从最普通的血仆向上提拔升迁，直到成为这一支血族最高掌权者-弗朗哥·安费纳贝·勒森布拉伯爵的贴身男仆。
除了需要准备服装、照顾主人的日常起居外，修瓦尔还兼顾着秘书官的职务，因此，就连家族内真正的吸血鬼都需要向他保持一定的敬意。
即便如此，他每次面对伯爵本人时却依旧表现得无比谦卑，就像一位忠诚的仆人，不，更像一位信徒对自己的信仰对象献上所有忠诚。
“唉，十五年了，而你来到我身边也有足足五年了。”勒森布拉伯爵感叹地摇了摇头。
“直到现在，你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杀意吗？”
伯爵口中说出的话让低头半跪着的修瓦尔脸色大变，但他的动作却连哪怕一丝颤抖变形都没有，依旧维持着那副谦卑的样子。
“伯爵？难道这是您最新想到的玩笑？恐怕我不得不承认，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笑。”修瓦尔慢慢抬起头，脸色带着十二分的困惑与不解。
“玩笑吗？”勒森布拉伯爵表情玩味地看着自己的贴身男仆。
“是失望啊，修瓦尔卿。”
“我本来期待你能将家人被吸血鬼虐杀殆尽的血仇彻底掩盖，然后带着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怨恨与满腔沸腾的热血，向我刺出致命一刀。到那时，这出复仇剧才算真正的……完美啊！”勒森布拉伯爵叹息地摇了摇头，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修瓦尔脸色平静的表情就像面具版被自心底升起的愤怒彻底撕碎。
“啊，是的，早在十五年前，我就知道一切了。”勒森布拉伯爵无趣地摆摆手，根本没在意下属或者说仇敌脸上狰狞扭曲的愤怒。
“因为，安排那些下级吸血鬼将你的妻子与女儿当做培根般切开吃掉的，就是我啊。”说着，伯爵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
“是你！”混合着牙齿崩碎的声音，怨毒至极的话语从修瓦尔口中发出。
“没错，就是我，还记得你妻子剩下两条手臂交叠在头颅下好似在午睡的画面吗？那也是我亲自设计的哦。”
“不错吧？是不是很有艺术感？我还特意让那群野兽不要弄脏她的脸呢！”勒森布拉伯爵收起双腿，整个人非常失礼地蹲坐在高背椅上，乐不可支地前后摇晃起来。
他就好似一只停在枯树枝上的猫头鹰，用戏谑地目光俯视下方缓缓站起的修瓦尔，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你这……畜生！”怒吼响起的同时，修瓦尔体内所有来自吸血鬼的精血瞬间燃尽，化作强大而扭曲的魔力令他暂时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再加上他这些年暗中晋升到二阶的超凡者实力，整个人在这一刻爆发出的速度就连真正的吸血鬼都望尘莫及。
贴身携带十多年的银质小刀被修瓦尔紧紧握在手中，下一个瞬间就已深深刺入勒森布拉伯爵的胸膛！
两个人就像最亲密的朋友般相互拥抱在一起，修瓦尔的泪水混杂着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极致的暴怒与悲伤让他睁裂了眼角。同时，也有一股未曾想到的狂喜涌上心头。
本来，即使服侍伯爵更衣时，修瓦尔也从未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刺出匕首，对方始终保持着毫无破绽的姿态。
但眼下，这件事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就在这个复仇者以为一切都结束时……
“真是浪费。”勒森布拉伯爵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不可能！我明明……”修瓦尔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算再强的吸血鬼，只要被银质武器刺入心脏都会遭到足以致命的伤害。
“很可惜，我的心脏并不在这。”勒森布拉伯爵微笑着搂住自己的男仆，胸膛中发出空空如也的回应，随之响起的则是后者痛苦的惨叫。
在肋骨的寸寸断裂的同时，伯爵也将自己的獠牙深深刺入其脖颈。
血液混杂着充满怨恨情绪的灵魂之力，被这头生存了数百年之久的吸血鬼尽数吞入腹中。
修瓦尔的身躯剧烈颤抖着，眼角血泪娟娟留下，却被伯爵贪婪地舔去。
“噗咻~”最后，吸血鬼伯爵-弗朗哥·安费纳贝·勒森布拉口中发出一声古怪的长叹。
“虽然不够纯粹，但作为饱腹之物已经足够了。”
丢下已经干涸的尸体，伯爵双手摆出祈祷姿势无比陈恳地说道：
“请安息吧修瓦尔，你的怨恨会成为支持我向上晋升的阶梯。”接着，他嘴角又泛起一丝充满血腥味的扭曲弧度。
“就算不愿意也无所谓，或者说，如果你们的仇恨能更加强烈一些，我反而会更加高兴。”
“毕竟。仇恨可是一道值得连上两遍的佳肴呢，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勒森布拉伯爵双手盖住那一半毁灭一半完好的脸庞，口中发出极为尖利的笑声。
“还是那么粗略且不体面的进食方式。”一个充满厌恶语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贵妇人打扮的美艳女子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用非常嫌弃的眼神看向满身是血的勒森布拉伯爵，她正是之前在前夜聚会上被众人恭维的那位夫人。
“是你啊，伊莎贝拉，我亲爱的夫人。”伯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反而让那一抹鲜红向两侧晕开。
伊莎贝莱是来自另一个吸血鬼家族的嫡系原生血族，同时她也是伯爵的原配夫人，但两人的关系显然并不怎么好。
“哎，你终究无法理解我的进食艺术啊，只有用最原始且粗暴的方式吞下充满怨恨与愤怒的血，才能让那些饱经磨难的人类所拥有的坚固灵魂成为垫脚石，让我们这些贪婪嗜血的怪物向着更加怪物的方向进化啊。”勒森布拉伯爵怪笑着感叹道：
“这种被禁止的方法，哼，想成为真正怪物的人，有你一个就够多了。”伊莎贝拉夫人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只需要那些美好的东西就够了。”
“呵，随你便吧。”伯爵带着一身血污坐回高背椅，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仿佛还在回味修瓦尔的鲜血。
“对了，这次的货物中有出现一瓶‘晨光’，想必你应该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就由我一个人独享吧。”说完，伊莎贝拉夫人便扭头离开，她只是作为家族的一分子，向身为家主的伯爵通知这个消息而已。
实际上，她连半步都不想迈入那如屠宰场般肮脏且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晨光？理想与希望吗，呵，就是因为沉溺与那种软弱虚无东西，你才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伯爵夫人啊。”勒森布拉伯爵怪笑着说道。
“只有吃禁果才会变强，只有够强才能够重返陆地，才能将那群用魔法变成畸形样子的埃隆德人全部杀光！”伯爵脸上的笑容快速消失，严重烧伤覆盖的那半边脸也再次传来阵阵幻痛。
那已经是在百年前某次逃亡时留下的伤疤。
时至今日，勒森布拉伯爵还是能感到，那个埃隆德骑士怒吼着将火把按在自己脸上时，被烈焰灼烧带来的剧痛。
对方喊着制裁、喊着正义，为了区区几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农奴与几块被烧毁的田地，那家伙居然整整追杀自己上百公里，而自己当时只不过是想要吃饱肚子而已。
“这种痛苦，总有一天要让你们也品尝一番！”黑暗中，浑身血污的勒森布拉伯爵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伯爵口中畸形的埃隆德人正洗漱完毕，准备做完连一滴汗都不会出一千次睡前挥剑就上床睡觉，绝不把半点疲劳与压力留到第二天。
笃笃笃，还未躺下，房门外却传来有节奏的叩击声。
“谁？”艾文挑起眉毛有些意外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