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芙宁娜大人！ 第63章

　　芙宁娜见状不由得帮腔道：“难道就不能换个时间吗？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

　　李察意味深长的看了娜维娅一眼，用莫名的口吻说道：“其实我觉得娜维娅在场反而会更好。”

　　尽管瓦谢犯了那么严重的罪行，但对于尽管存在死刑，却从未有过死刑的枫丹来说，对方也只是被判了无期徒刑。

　　可这对于已经年过半百并且作恶多端的瓦谢来说，实在是太轻了。

　　李察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才会给出那样的许诺，并且特意将此事安排在娜维娅也在现场的时候。

　　琳妮特此时也适时的补充道：“李察他为了此事筹备了很久，也成功说服了那维莱特大人……”

　　以琳妮特对于李察的了解，她相信李察此举定然他的深意在内，要知道李察可不是那种会对犯罪人员心慈手软的家伙，也不主张一切犯罪都必须依法惩治。

　　如果是那样的话，当年意图侵害琳妮特的贵族一家，也不会被灭满门了。

　　“既然是李察先生的安排，我自是相信的。”娜维娅如是说道。

第一卷 : 第85章 露景泉的声音

　　一行人来到露景泉，李察也带着两位梅罗彼得堡方面的工作人员，押送着瓦谢来到了露景泉。

　　而娜维娅在见到瓦谢的时候，都几乎要认不出来对方了。

　　无他，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头发斑白，尽显老态，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家伙，实在是无法让娜维娅将之与之前在审判庭上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联系起来。

　　在娜维娅看向瓦谢的时候，瓦谢却一眼都没有看向娜维娅，直直的盯着李察。

　　“依照约定，我会让你见到薇涅尔最后一面。”李察对着瓦谢说道。

　　“好好，李察大人，我、我该怎么做？”瓦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麻木的脸上也有了表情，这是自他入狱后第一次产生了面部动作。

　　在此之前不管是交代涉案人员，亦或者是在梅罗彼得堡工作，被狱中的罪犯欺负辱骂时，都未曾有过表情，就仿佛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唯有李察所答应的，让他能够再见到薇涅尔一面。

　　“喝下去。”李察取出了一个透明玻璃瓶，对着瓦谢如是说道。

　　瓦谢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接过瓶子，打开瓶盖一滴也不敢漏的将瓶内的液体全部喝入肚中。

　　“这是……原始胎海水？”

　　瓦谢太熟悉这个味道了，几乎是入口的一瞬间就分辨出来这液体的成分。

　　“原始胎海水能够增强你对水元素力的感知，露景泉作为枫丹万水万流交汇之地，里面沉淀着数量众多的回忆与情感，被原始胎海水溶解后的薇涅尔自然也在其中。”

　　“……”瓦谢没想到自己居然与恋人薇涅尔这么近，可笑的是自己无数次路过露景泉，却一刻也未在此停留过。

　　原因是露景泉作为枫丹最知名的景区之一，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小情侣、恋人、新婚夫妇相约在此接受露景泉的祝福，而瓦谢却是见不得这些。

　　毕竟对于他来说，每每看到这些个成双成对的人儿，总会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过去与薇涅尔相处的时光，而往日那般甜蜜的回忆，对于永远失去恋人的他来说却已成为了一种折磨。

　　换而言之，他是全枫丹最不可能来到露景泉的人，但讽刺的是偏偏唯有这里才能让他遇见已故的恋人。

　　“你可以去试试了。”李察说罢便不再言语。

　　瓦谢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到露景泉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泉水，闭上了眼睛。

　　随后耳畔便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并且这些声音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增大。

　　“瓦谢……”

　　瓦谢听到这声音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忙不迭的高声喊道：“薇涅尔！是我！我是瓦谢，薇涅尔！”

　　“瓦谢……瓦谢……”

　　“我在，我在…你在哪里，薇涅尔，我这就来找你…”瓦谢迈步上前，几乎要跌进泉水之中，好在及时被跟在他身旁的梅罗彼得堡工作人员架住。

　　然后就看见瓦谢闭上了眼，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般，站在泉边，除了胸口的起伏证明其性命无虞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看来他的意识已经连接上了露景泉，芙宁娜大人要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吗？”李察朝着身边的芙宁娜问道。

　　尽管她也非常好奇，瓦谢到底能不能遇见薇涅尔，但是听到李察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因为她知道，李察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娜维娅也一起吧。”李察没有等芙宁娜回答，又看向了一旁的娜维娅。

　　“……我？”娜维娅指了指自己，精致的脸上透着些许惊讶。

　　不过娜维娅确实也对瓦谢的恋人薇涅尔挺好奇的，她也想看看知道瓦谢罪行的薇涅尔究竟会如何面对瓦谢。

　　“要去的话，就把手给我，我会将我的元素感知分享给你们。”李察伸出手，娜维娅迟疑了片刻后将手搭在了李察的掌心。

　　因为有着手套的阻隔倒也谈不上什么手感，芙宁娜见到这一幕后，觉得去的人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牵起了对方另外一只手。

　　克洛琳德见到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她也想去看，但李察总共就两只手……

　　随后她便瞧见了琳妮特淡定的走到李察身边，将手抵在了李察的肩膀处，便也闭上了眼睛。

　　克洛琳德有样学样，也将自己的手搭在李察另外一边的肩膀上，申请共享元素感知。

　　很快克洛琳德的访问请求就被通过，而众人也终于是见到了露景泉中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通体蓝色的水元素生命体，而这种生命体也有其专属的名字――纯水精灵。

　　只是这只纯水精灵的水体并不纯净，一般来说水元素越是充沛的纯水精灵，其水体就越纯净，所对应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强。

　　而眼前的这只纯水精灵，不光水体不够纯净，其身形也有些涣散，就像是用各种力量杂糅出来的产物，而非天生的元素生命体。

　　瓦谢站在这只纯水精灵身前，身高还没到对方的腰部，他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元素精灵，无比确信薇涅尔的声音就是从对方的身体中发出的。

　　“薇涅尔…是你么？我是瓦谢啊，薇涅尔……”瓦谢颤声说道，对于他来说恋人的形体已经不再重要，他只在乎对方究竟是不是薇涅尔，是不是当初那个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恋人。

　　“瓦谢？你怎么来了，我说过…不需要你来的……”这是薇涅尔在说话。

　　“你…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呢，已经过去多久了？”

　　瓦谢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薇涅尔会这么说，便赶忙答道：“已经…已经十几年了，从你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已经煎熬了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我就只是为了将你复原而活着的，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啊，我是在做梦吧，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把我的心中所想统统告诉你…”

　　“薇涅尔…你是我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着才好…”

　　瓦谢的话语，他的情感，透过水流，被纯水悉知。

　　就算是娜维娅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对于薇涅尔的感情之深，让人为之动容――但这并不是他作恶的理由，更不是他残害无数生命，破坏枫丹无数家庭的借口！

　　娜维娅准备张口，想要告诉薇涅尔这些年对方犯下的累累罪行，但却被李察捏了捏手。

　　娜维娅看向李察，却发现对方朝她摇了摇头，并示意耐心的看下去。

　　在李察的提醒下，娜维娅最终安耐住了性子没有冲动，选择相信自己身旁的男人。

　　这些年主持刺玫会的经历，娜维娅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容易被感性控制的大小姐了。

　　就当娜维娅重新看向远处瓦谢老态龙钟的背影，以及其身前巨大的纯水精灵时，异变陡然发生。

　　只听见纯水精灵再次出声道：“而我觉得…瓦谢，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在场除了李察以外的人都是一愣，尤其是瓦谢，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精灵不敢置信的颤声道：“你说…什么？”

　　随后纯水精灵的形体开始变化，其头部变幻成诸多年轻少女的脸庞，其声线也随着脸庞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如果没有你，我就能读完法律专业，或许可以成为一流的「代理人」…”

　　“如果没有你，我就能继续我的绘画梦想，总有一天在沫芒厅里也挂满我的画…”

　　“没有你…我至少还能陪着我的母亲，不至于让她孤独终老，流着泪水死去…”

　　诸多声线交织，内容也不再能够分辨，最终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憎恶，包含着世间最为强烈，最为纯粹的恨意。

　　“都是因为你的自私啊，瓦谢，都是因为你。”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瓦谢如遭雷击，他看着逐渐迫近的纯水精灵，不由得倒退几步道：“你…等等，你不是薇涅尔…你到底是谁！？”

　　别说是瓦谢了，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配合上那颇具怨念的声音，就算是芙宁娜也忍不住藏到了李察的身后，从其后边探出一个脑袋，双手?抵在李察的后背问道：“那……那是什么？”

　　“【牺牲品】，也是少女连环失踪案的受害者，是每一个在瓦谢手上死去女孩的意识集合体。”

　　“尽管肉体已经消散，但她们的意识却在胎海水中流转，最终如同汇聚的水流般融为一体，不再分散。”

　　“瓦谢现在要面对的，就是他此前十数年间所犯下罪行，也是他理应接受的真正的――审判。”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远处的‘审判’已然开始。

　　“为什么…那薇涅尔呢？”

　　“她不会想要见你了，每一缕有关她的意识都在回避你。这就是你自私的下场，自私地夺走了我们年轻的生命，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愿意为她去做一切事情…”

　　“却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她是否愿意看到，是否会对这样的你失望。你是骗子，你是杀人的恶魔，你是自我陶醉的懦夫。但唯独，你不是薇涅尔的爱人。”

　　“从你杀的第一位女孩死后，意识与薇涅尔融合开始，她就已经恨透了你。”

　　“我…我……不…薇涅尔，她恨我…不…让我见她，求求你们…”瓦谢已经不能组织起语言了，伴随着这只从罪业中诞生的纯水精灵的话语，瓦谢的心房已然崩溃。

　　他意识到对方所说的话是真的，而非是出于报复，但这样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

　　谎言不会伤人，真话才是快刀。

　　“还记得吗？一开始我说过，不要让你来找我。这是真正的薇涅尔的意思，她的确不想见你……”

　　“但同时还有另一层意思，是她对你仅剩的一丝丝怜悯。”

　　“因为她知道…如果你来到了这里，「我们」…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到了这里，审判也逐渐到了尾声，伴随着纯水精灵的逼进，瓦谢也无处可逃。

　　被巨大的纯水精灵抱住，整个人就这样满满溶解在了纯水精灵的体内，只是这次溶解并非是融入……而是真正的溶解，不留一点残渣。

　　纯水精灵体内的意识集合体无一例外都拒绝着‘瓦谢’的融入，他们想要看见的是瓦谢彻底消散于世间，因此哪怕是另类的存货也是他们不愿的。

　　至此瓦谢才算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但其给枫丹留下的伤痕却不会因为他的消散而快速愈合。

　　而在溶解完瓦谢后，这只纯水精灵便将目光落到了李察这边，落到了李察身后的芙宁娜身上。

　　芙宁娜被这只纯水精灵盯得别说是呆毛了，就连汗毛都竖了起来，而挡在她跟纯水精灵中间的李察却在此刻开口道：“恩怨已了，还请诸位就此散去吧。”

　　“不…你不…水神……”

　　没等纯水精灵说完，这只由诸多意识体杂糅而成的纯水精灵便开始消散，由一个巨大的纯水精灵分解成诸多小纯水精灵，而后又变成了人，其中还有一位熟面孔，正是之前那位被原始胎海水溶解的盗宝团首领。

　　此刻这些人脸上充满了平静，似乎身前的诸多情感，都已经伴随着李察的话语，沉淀在泉水之下，仅留下其灵魂中最本质的部分。

　　“愿诸位安息。”李察说罢，便带着身后众女与露景泉断开了意识连接。

　　“刚才那是……”芙宁娜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能够明显感觉得到那些意识对她的恶意。

　　她不明白，这些恶意从何而来，又为何针对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