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骨子
“不舒服就对了,他们啊,就是一群养不熟的贱种。”路鸣泽将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花摘下,认认真真别在女孩那颜色淡到几乎纯白的头发上,好像画家全心全意的绘制心爱之作。
白色的发和白色的花融为一体,带着淡淡的芳香。
“唉,人都是这样的。”路明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只是一时走错了路,她不是也知道错了吗?”
“就是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来找我啊。”路明非满脸不解:“我都不认识她。”
“她不是来找你的,她是来找我的。”路鸣泽说,他对着路明非一笑,笑容清澈无尘,就像荡漾着温暖的阳光。
路明非却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女孩说出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后,还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就像是无颜面对自己愧对之人。
可路鸣泽又说女孩是来找他的,而女孩的愧疚之人就是那位老院长,所以……
路鸣泽就是那位老院长?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路鸣泽将所有的玫瑰花摘下,全部装点在了女孩身上,最后他扔下了光秃秃的花梗,朝着路明非竖起了一根手指。
他将那根手指别到自己嘴边,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金色,轻声问:“哥哥,逆臣都该死,对不对?”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魔鬼却已经消失无踪,周围的世界忽然又恢复了彩色,好像他出现只是为了送花,送那葬礼上才会用上的花。
现在花送完了,他也就走了,并没有要见女孩一面的意思,甚至连她的恳求都懒得多听一句。
世界恢复正常,女孩依旧执着的望着路明非,眼里是淡淡的希翼。
她仿佛完全察觉不到自己满头的白色玫瑰,只是问:“你愿意帮我吗?”
“求求你了。”
路明非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声音很轻,替那位不愿意见面的魔鬼说出了拒绝:
“抱歉。”
“我帮不了你。”
第263章 闲来无事,逛个牛郎店吧
“绘梨衣找到了,我让老哥去接了。”
“她确实越来越胡闹了,等她回来我会好好管教的。”
醒神寺里,烛光闪烁,源稚女和上杉越对立而坐,面前的桌子上点着一个炭火炉子,炉上放着一把关西铁壶。
铁壶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莲般有无数顿刺,下半截雕刻着四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中。
水即将沸腾,微风吹过,火把炉底烧得通红,鸦天狗的脸和羽翼边缘翻出莹莹的火光,壶中的水咕咕作响。
在这么高的地方能直接眺望到东京湾的海面,雨已经停了,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一角明亮的月,清冷的月光下,海面上波光粼粼。
“校长还没醒吗?”源稚女问。
“还没有。”上杉越说,专心的看着面前的水:“等他醒了,你想怎么处置?”
“先关着吧。”源稚女说,语气有些不确定:“别让他出去捣乱。”
老实说,关于昂热的处理,源稚女其实也还没想好。
以她的想法自然是直接强行唤醒沉睡的李雾月,然后趁他来不及做茧杀了吃掉,就像对付贝希摩斯那样。
但弗里嘉有别的想法,她认为可以用李雾月引出奥丁,反正只要确认了李雾月在昂热身上,就什么时候杀都不急。
源稚女倒是无所谓,弗里嘉这么说了,她也就听了,毕竟俩人现在还是合作关系,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更何况比起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李雾月,她还是对利维坦更感兴趣。
利维坦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就好像她对贝希摩斯毫不在意,根本没有被吸引,只是派了只鱼来看看情况。
源稚女甚至一度怀疑,龙王双生子之间是否有那么深的羁绊?也许利维坦仍然记恨当年贝希摩斯的背叛呢?
不过对此,弗里嘉表现的很自信,她以为利维坦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已经来了日本。
她那自信的态度,甚至让源稚女觉得她知道些什么,或者像以往的模拟器一样,已经看到了结局或者未来。
但是她并不准备告诉源稚女。
说是本体,但源稚女目前对弗里嘉还真没办法,虽然弗里嘉奈何不了她,但她也无法逼迫这个神秘的女人。
又是怀念模拟器的一天,模拟器虽然呆板,但好歹没这么多花花心思,果然只有死去的伙伴才是好伙伴。
不过源稚女同样有想法没有直说,暂时找不到利维坦,那就想法子干掉弗里嘉好了。
毕竟弗里嘉总是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这不让干那也不让干,这么不听话的残魂留着干什么?等着被她夺舍么?
所以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干掉弗里嘉,又能将她的一切权与力据为己有呢,反正只要能充分利用伙伴的一切,对伙伴就不算辜负了吧。
源稚女思考着,但没思考出个结果。
在龙族的历史上,能杀死那位白色皇帝的,只有黑色的皇帝,但现在黑色的皇帝死了,所以诺顿和小魔鬼才会那样抗拒弗里嘉的苏醒。
因为他们谁都清楚,在这个没有黑色皇帝的时代,白王一旦苏醒,他们将根本无法处理。
所以他们一再警告源稚女,让她不要靠近那片神国,可她还是去了,于是,弗里嘉苏醒了。
如果继续按照弗里嘉的安排行走,大概率自己会被吞噬吧?源稚女漫无目的的想着,白王只剩下精神没有躯体,而当今这个世界上,最适合白王的躯体,大概就是她的身体了,她心知肚明。
不管她是不是本体,源稚女都不相信这个号称残念的弗里嘉会无私奉献自己,说什么融合了源稚女就能获得一切,那到时候活下来的还是她吗?
诺顿之前一直在提醒她,老唐的例子也历历在目,小魔鬼更是多番暗示,源稚女其实心里也有数,她只是想不到该怎么把这个藏在她身体里的玩意儿抓出来杀了。
找诺顿肯定不行,层次差的太多,他至今甚至还没有察觉到弗里嘉已经醒了。
看来得去一趟牛郎店了,去见见那个衰仔,看看能不能顺便得到那只魔鬼的提示,反正想让弗里嘉死的,绝不止她一人,
想到这,源稚女抬起头说:“我得出去一趟。”
老人愣了一下,迟疑道:“要出去做什么?你不在这里坐镇吗?”
水沸了,他正在用茶筅轻轻搅拌茶水,手法轻灵,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风中飞扬,便如琴师在风中弹奏,无声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最终,他从腰间掏出古帛纱垫着茶碗,将冒着热气的碧绿茶水推到了源稚女面前。
源稚女随手拿过这杯上杉越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泡出来的茶,喝了一口,有点烫还有点涩,皱了皱眉又放回去了,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人费那么大功夫泡出来的茶还不好喝。
不过没关系,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没有把吐槽说出口,她站起身,随口说:“有点事需要我处理一下。”
“大事吗?”上杉越问:“我让风魔家主带着忍者跟着你吧。”
“不是什么大事,逛个牛郎店而已。”源稚女拿起自己挂在一旁的风衣外套,转身离去:“老爹等我给伱带几个牛郎回来。”
上杉越:“……?”
上杉越的表情凝固了,可还没等他说话,雷厉风行的姑娘已经干脆利落的离开了,老人坐在原地想了又想,还是拿起手机,颤巍巍的给风魔家主发去了消息。
“她一点都不像你。”淡淡的男声自屏风后响起。
上杉越也不意外,依旧在低头发消息,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将屏幕敲的啪啪响:“怎么不继续装睡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屏风后走出,他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那点白色绷带并不影响他的形象,老人重新变得风度翩翩,就像是英俊的老绅士。
“没办法,打不过自己学生这种事情太有损老师的形象了。”昂热耸了耸肩,他看上去居然并没有多生气,面容平和,就好像之前的冲突并不存在。
这是非常罕见的,这位校长大人虽然平日的形象非常和善友爱,但一旦涉及龙族的问题,他就会化身复仇男神,完全被仇恨支配根本无法交流,可现在他看上去居然和素日里没什么变化。
“我都听出你的心跳声活跃了,我不信稚女没发现你醒了。”上杉越终于放下了手机,他看向自己这位老朋友,目光变得凌厉:“你想怎么样?”
“难道不应该是你们想怎么样吗?”昂热挠头:“我不是已经被抓了么,你们日本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讲话了,还问战俘的意见?”
他说着直接坐到了上杉越对面,拿起一个空的茶杯递了过去,姿态随意的就像是来朋友家蹭饭。
上杉越深深的看着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满是平静的脸,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小火烧着水发出咕噜咕噜声。
五分钟过去,上杉越烦躁的将茶碗拍到桌上发出“哐当”一声,气急败坏的倒茶:“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老人家别玩了行吗,再玩下去我真怕你死我女儿手上!”
“那不挺好的吗,你当年没能杀了我,现在你女儿轻易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昂热接过茶杯,慢悠悠的吹了口气:“子承父业,多好。”
“还是说,你舍不得我这个老朋友死?”
“哦你这老东西死了倒没什么,我女儿想杀就杀了只要她高兴,我只是比较担心你有什么后手。”上杉越说着,直视老人的眼睛:“我太了解你了昂热,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你敢孤身来日本,必然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昂热无声的笑了笑:“你还真是看得起我,不过无所谓吧,我现在连言灵都用不了了,说起来,你女儿真的一点都不像你,她的血统已经超过你了吧。”
“少来试探我。”上杉越冷哼一声:“我也不知道稚女这封印言灵的能力哪来的,你被封印了就老老实实呆着,日本这场棋我们这种老东西已经没有上桌的资格了。”
“是啊,不知何时,我们都变成旧时代的老古董了。”昂热叹了口气,他轻轻喝了一口茶,是标准的日本茶道礼仪:“不过一个女孩子,成天打打杀杀是不是不太好?”
“你懂什么,那是新时代的优雅。”上杉越嘴硬。
“不懂茶道,但懂逛牛郎店的优雅?”
“那叫雅俗共赏!”上杉越拍桌,恼羞成怒:“闭嘴,喝你的茶!”
……
今天恺撒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几个小时前,他好不容易掌握到手的人质跑掉了,而他的组员们一问三不知。
路明非是指望不上的他知道,但向来靠谱的楚子航居然也没留意到,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演了。
但他没时间细究了,作为刚出道就爆红的实习牛郎,每天来俱乐部找他的女孩子数不胜数,甚至一度让他想起了自己还在罗马的日子,那个时候他身边的姑娘们也是这么多,只是没有这些人热情。
在这间豪华的牛郎店里,男人女人大呼小叫的摇着骰子,酒到杯干,偶尔神经病老板登上舞台讲两句又傻逼又雄壮的话,跟着一段表演。
当红牛郎的节目会赢得满堂彩,比如Basara king出演的《埃及艳后》和右京·橘的《樱落严流岛》。
Basara king是恺撒给自己取的艺名,还有楚子航的右京·橘,以及路明非的小樱花,毕竟出来当牛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遮掩还是遮掩一下的。
但两位社团老大哪怕已经流落到这种风尘之地,也依旧在暗暗较劲,势要当第一,无论是社团第一还是牛郎第一。
恺撒觉得自己人生的最低谷大概就是这段时间了,他堂堂贵公子流落到当牛郎也就算了,毕竟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女性情感咨询师,加图索家的少爷会对所有女性尊重博爱,这并不丢人。
只是被蛇岐八家追成了过街老鼠多少有些不爽,但没关系,古有越王卧薪尝胆,恺撒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还没到决定胜负的时候呢,一点隐忍不过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他是如此安慰着自己的,直到老板座头鲸告诉他和楚子航的表演被一个贵客赏识,贵客打赏了一亿日元以示自己的欣赏,并希望能见一面。
但楚子航表演还没结束,座头鲸只好让他先去陪贵客聊天。
“是位很漂亮的少女啊。”座头鲸如此说着,他大力拍着恺撒的肩膀,眼睛里满是赞赏:“这种贵客少有,Basara king你可务必要让她满意。”
恺撒心说这世界上对自己不满意的女孩子还真很少,在这方面他非常有自信,可还没等他表现出“女孩子喜欢我很正常,不喜欢才奇怪”的骄傲来,座头鲸就推开了包厢的门。
最顶级的奢华包厢里,穿黑风衣的女孩手中端着一杯澄澈的香槟,朝着他举杯微笑:“晚上好啊,Basara king。”
恺撒看着女孩那张漫不经心的美丽面庞,张了张嘴,艰难道:“我去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