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骨子
毕竟比起那些未知的,毫无人性的怪物,那个女孩好歹是有温度的,她杀过无数的人,但最起码她不会无故杀人。
而那个未知的家伙就不一定了,就像是看着人间蠢蠢欲动的魔鬼,想尽办法的想要夺舍重生,而等她复苏的那一刻,世界都将被颠覆。
像是看出了酒德麻衣的所思所想,老板忽然笑了:“别担心,我们的姑娘还没输呢。”
“虽然看上去好像输定了,但她可是源稚女啊,哪怕没有那个狗屁神,她的血统也是混血种第一人,让她自己去走进化之路,也未必会比现在差。”
“她已经具备了成为新王的资格,这才是那位白色君主选择她的理由。”
“而且我相信我们的姑娘不可能毫无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比那些只会算计来算计去的蠢货强多了,总会想出破局之法的。”
“你看,他们多蠢啊。”老板看着屏幕中的两人,声音很轻:“自以为掌控一切,其实是蠢的不可救药。”
……
“白王复苏,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她会吃了我们所有人,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麦卡伦先生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斗下去。”
“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等把她杀了,再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不迟。”
“你就是这么说服利维坦的么?让她心甘情愿的来替你死。”诺顿淡淡开口:“你的口才向来了得,只是此等行径,未免过于拙劣。”
“大哥,时代变了。”男人微笑着,他看上去幽默风趣,简直就像欧洲的绅士,浑身上下没有丝毫龙王该有的威严,可偏偏就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模样,反而是最极端的傲气。
“如今这个时代,掌控人类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愚蠢又盲目,只要你露出一点点权与力,他们就会疯狂追随,替你完成一切你需要完成的事情。”
诺顿没有说话,龙王自始至终都是高傲的家伙,哪怕他同样委身在人类中,却也从未哪怕多看过他们一眼。
“所以,你的答案呢?”麦卡伦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他完全不认为有人会拒绝如此双赢的事情。
但他还没等到回答,空气中忽然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那是烧焦的枝叶被踩断的声音。
乌云终于散了,惨白的月光照亮了那个正穿越森林而来的黑衣女孩。
她怎么可能去而复返?
麦卡伦先生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冷冷的看向诺顿,声音也变得阴沉:“我以为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我确实没有理由拒绝你。”诺顿抬起眼,他的姿态是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看着面前巧舌如簧的兄弟,一字一顿:
“可我拒绝你……不需要理由。”
源稚女踏破残碎而来,乌云在她头顶上散开,狂风中风衣翻飞,瞳孔中流动着溶铁般的颜色,赤红璀璨。
“来东京做客,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倒显得是我这个主人家的不是了。”源稚女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来的不算晚吧?”
她缓缓走到诺顿旁边,微微偏头:“不错啊,总算知道用手机了,还知道发短信通知,我还以为你变成龙王之后,智商也退化了。”
说到这,源稚女似乎有些疑惑,于是她真诚的发问:“不过为什么都是龙王,人家能混的人模狗样,都快当上皇帝了,而你还是个孤家寡人?”
诺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别废话了,他出现的机会可不多。”
源稚女欣然点头:“你说的对。”
她说着,转头看向那戴着面具的男人,微笑:“怎么着,是唠两句还是直接动手?”
局面已经很明确了,自始至终诺顿都没有考虑过跟他合作,哪怕明知道那位白之王复苏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诺顿还是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
很难说这是不是在报复他之前的算计,想来就算不是主要原因,也一定有所影响。
麦卡伦先生深深的叹了口气,所以说他就不爱跟玩火的人玩,火玩多了脑子都玩退化了,还冲动易怒,上头了什么也不管不顾,交流起来有种对牛弹琴的美感。
于是他干脆不再浪费口舌,恢复了优雅高傲的站姿,吹响了口哨。
马嘶声回荡在天海之间,八足天马喷吐着雷霆,从孵化池中踏波而出,马背上挂着弯曲的矛。
成千上万的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在他的头顶盘旋,化作黑色的漩涡。麦卡伦先生翻身上马,提矛在手,变回了当年雨夜里的狰狞武士,随手一挥,他就穿上了那件招牌式的天蓝色的风氅。
只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古神奥丁,立马在寒风中,身边缠绕的光焰照亮了黑暗,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啧,终于舍得现身了?我还以为你一直躲着不会见我呢。”源稚女缓缓活动了一下筋骨,随手从背后拔出莱瓦汀,微笑:“这一次总是本体了吧?”
“唔,也许?”奥丁叹了口气:“可是姑娘,我们不是早就见过面了吗?”
源稚女微微一愣,但也仅仅只是瞬间,因为她懒得去想敌人的话是真是假,管他说什么,先杀了再说。
莱瓦汀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恐怖的力量蓄势待发,奥丁则举矛指天,巨大的雷球在矛尖上凝聚。
八足天马发出轰隆的嘶叫声,伴随着雷鸣,恐怖的领域瞬间自马蹄下展开,无尽的风暴席卷,声势浩大。
源稚女叹了口气,举手打了个响指,在所有动静烟消云散间,她有些费劲的问:“打就打,就非要弄点音效做伴奏?”
奥丁深深的看着她,手中长矛高高举起,那是命运之枪,也是一旦锁定就一定会命中的死亡之枪,而他正在用那柄枪对准了源稚女。
就在源稚女拼尽全力挥动莱瓦汀想要将一切砍翻之时,弗里嘉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焦急:“我不是说了你不能再使用力量了吗?”
那位总是淡然的白之王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仿佛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理解的事:“你没听懂我的话吗,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你会死。”
“听懂了啊。”源稚女漫不经心的回答:“不就氪个命,多大事。”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会不会死,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她毫不在乎地挥刀迎上,同时随口问:“你要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闭嘴。”
“反正我活不活都行,你呢?”
“你说我死了你会沉睡是吧?那要不你先去睡一觉?”
第278章 我要他死!
空气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低沉,但又宏大庄严,仿佛在青铜的古钟里回荡。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焦躁地踢踏着,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伤口。
马脸上还戴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源稚女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杀死过这匹马了,可它却奇迹的再次出现,不过这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之前王将被她杀了那么多次,赫尔佐格依旧安稳活着。
甚至现在面前这匹马和马背上的人,源稚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正的本体,但她至少已经可以确定了,赫尔佐格没本事靠自己做出那么多的“王将”,这其中必然有奥丁的支持。
当初的王将就是戴着面具,那古怪的面具仿佛力量源泉,这种手段奥丁对楚天骄也用过,就像某种古怪的精神控制。
而以奥丁那谨慎的性格,现在敢轻易露面的是不是本体还真未可知。
但即使不是又能怎么样呢?
来一个杀一个,宁错杀也绝不放过。
“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始终在注视着你,你比任何人都聪明,聪明到甚至出乎了我的想象。”坐在骏马上的男人开口,低沉的声音宛如雷鸣:“你甚至毁了我的计划。”
“也不用太感谢,顺手的事。”源稚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满头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流动着荧光,女孩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如很多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因为知道的太多但却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愈发沉默,她总是会在夜晚发呆,看着空空荡荡的森林,眼睛里却没有东西。
她知道自己始终被监视,却不知监视的人也在好奇她在想什么。
她,源稚生,还有绘梨衣与其说是赫尔佐格的棋子,不如说是奥丁的棋子,那是个很有耐心的男人,他慢条斯理的布局,看着手底下的棋子按照他的心意忙忙碌碌,仿佛高高在上的上帝玩弄人间。
但偏偏就有一个不听话的棋子。
这么多年来,源稚女是唯一一个脱离了他掌控的人,甚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选好的傀儡,但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是想,那就换个傀儡好了。
于是后来他就发现,这颗棋子不只是不受控制不听话,她还要跳出棋盘,并且她真的做到了,在跳出棋盘后甚至把棋盘掀了,还顺手给了他这个下棋的人几刀。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所谓的棋子,早已成长到了连他也不得不小心警惕的地步,他养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睛。
说不感慨,那是假的。
“其实我们完全没必要敌对,我们完全可以共享世界的王座。”奥丁缓缓开口:“诸神的黄昏即将到来,黄昏之后将是新的世界!”
“换一套说辞吧,这一套你已经对太多人说了。”源稚女毫不留情的打断他:“杀了你我一样能登上王座。”
奥丁沉默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声音里满是嘲讽,男人彻底撕掉了优雅从容的外表,仿佛在用尽全力嘲讽整个世界。
“多有意思啊,你以为你已经掌控命运了吗?不,你只是脱离了我的掌控!这个世界不过就是个巨大的棋盘,而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
“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才砸掉了棋盘!我现在要走出这个棋盘了,却有一个小卒挡在我面前说,一定要跟我下完这盘棋!”
“愚蠢至极!你们都愚蠢至极!所谓仇恨,在即将到来的那一天面前不值一提!可你们呢,你们眼里只有你们那点可笑的仇恨!却不知巨大的危险已经在靠近!多可笑啊!”
“确实挺可笑的。”源稚女点了头,转头看向沉默的诺顿:“你们龙王都这样脑子不太好的吗?”
诺顿眼皮跳了跳,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不。”
“我想也是,这种极品还是蛮罕见的。”她说着,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心地问:“遗言说完了吗?”
“可以开打了吗?”她挠了挠头,“我怕我回去晚了,我的小宠物们就要饿的啃人了。”
“不可理喻。”
男人不再浪费口舌,恢复了优雅高傲的姿态,手中传奇的长枪缓缓举起,瞄准了源稚女的心脏。
源稚女轻叹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废话那么多。”
话音未落,她已然高高跃起,莱瓦汀爆发出刺眼的红芒,但却在即将斩落之时,八足天马嘶吼着,四枚前蹄扬起在空中,四周的雨水全部汇聚过来抵挡在奥丁面前,狠狠冲击向源稚女。
巨大的力量在短短瞬间被消解,源稚女手背猛地爆出青筋,莱瓦汀瞬间更加耀眼,仿佛燃烧的炽阳,所有靠近的雨水在一瞬间被蒸发,奥丁下意识的挥枪格挡,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只神话中永远会命中目标的长枪,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暗金色的微光,弧形的光线笼罩着源稚女,向着她的不同要害攻击,仿佛密集的流星雨。
源稚女在流星中闪避,挥着刀旋转,灰白色的鳞片迅速遍布全身。
长刀和长枪撕裂空气,留下火焰的痕迹,血液刚刚飞溅出来,就被高温化作血红色的蒸汽,冲击波在废墟般的密林里来来去去,早已没有任何完整的土地。
双方重复地受伤,都是伤及内脏和骨骼的致命伤,但强大的再生能力一直在起作用,修复断裂的肌腱、骨骼和内脏,强迫它们重新聚合,以便再度投入残酷的战斗中去。
源稚女再一次抓出了巨马的心脏,她猛地发力,把这匹怪兽般的马生生推翻!再度扑向奥丁,电光火石的瞬间,怪物们已经来往冲突了多次,留下无数残影,长刀和长枪划出黑红色的血丝。
双方忽然分开,跌跌撞撞地后退,源稚女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沫,就要拔刀再上,男人却忽然吟诵起古老的咒言,狂怒的风暴撕裂烧焦的森林,龙卷风从森林中腾起,把大量的焦土提取到空中,化为漆黑的风暴。
言灵·因陀罗之怒,序列号116,全名“太古权现·因陀罗之怒”。
唯有那些被认为是龙王专属权能的言灵才能冠以“太古权现”之名,混血种无法继承或者自行觉悟这样的超级言灵,跟它齐名的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烛龙,大地与山之王的湿婆业舞,海洋与水之王的归墟,以及白王的神谕。
奥丁以雷霆为刀,恣意地切割着天空与大地,漆黑的雷云在他的头顶旋转,雷云中探下魔鬼触角般的龙卷风。
至此他的尊号已经不言之明了,能够如此自由驾驭雷霆和气流的,唯有天空与风之王。
虽未孵化龙躯,但他远远要比利维坦强大,至少他可以轻易使出这种灭世的言灵,也许需要支付一定代价,但绝不像利维坦那般昂贵。
“真没劲啊。”源稚女叹了口气,再度伸出手,缓缓打了个响指:“取消。”
伴随着她的声音,恐怖的狂风被硬生生压制,但奥丁却没有停止念诵,狂风呼啸着,试图挣脱那无形的压制。
“取消!”
“取消!”
一声比一声更加严厉,恐怖的力量汇聚,无形的领域压制,但奥丁还在念,风掀起了他的蓝色风氅,巨大的独目里闪烁着璀璨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