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公子无双 第2章

作者:孤涯长漠

  他学剑已经数年,之前虽然从未碰过剑,但是他悟性奇高,心性远超常人,又有鬼谷双剑之一的剑圣盖聂指点,因此突飞猛进也是可以预料的事,而且他的眼界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奇遇能造就一个高手,但是无法造就一个宗师,就是如此,所谓智慧就是能以远超常人的视野看待这个世界。

  他无疑就是一个能看透本质的人,他修习内力之后,敢于尝试总结,盖聂传授他的武学心法,他并没有一味苦练,而是找来了很多常见的武学秘籍,对照参考,不断地寻找其中的规律。

  上古先民通过不断地与自然搏斗,总结出了一些能增强体制的动作,也被称为行功,一动而内息生,古老的巫术,也诞生在这个蒙昧的时代,这是一个绵延数千年的过程,无数前人披荆斩棘,创造出了无数奇妙的功法,只是纵然是这个时代的宗师人物,也没有意识到内力的本质。

  在赢熙看来,所谓内力就是一种波动气息,修炼内力的强弱与否就取决于这种波动的强弱,阴阳五行就是这种力量属性的描述,因此无论是道家的天人合一,还是阴阳家的天人极限,都是在不断地增强这种波动,所谓资质高的人,就是天生能同化更多波动的人,因此这样的人修习武功往往事半功倍,进境极快.

  这也就解释了很多人修炼武功为什么会有所谓的走火入魔,那就是因为修炼这种武功修炼出的内力波动过于强横,已经超过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这非常危险,而相对的,提升承受的极限就显得更加重要,而提升极限也就是境界上的突破,也境界则是涉及到许多玄之又玄的事,心性见识都是境界的体现,而赢熙的心性见识更是当世无出其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功力进步神速了。

  正饮茶间,一个内侍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在赢熙和云姬耳边说了几句,赢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不多时,有人禀报道:“云姬娘娘,宫外中车府令赵高求见”,云姬道:“赵大人进来”,不多时就见一人从外面走来,此人身体修长,面容冷峻,一头红发,狭长的眼睛之中带着一丝邪魅之感,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他的手指,这并不是一个剑客的手,手指修长白皙,带着一种女子的柔和,只是这样似乎纤尘不染的手,是否真的如此?

  “赵高见过云姬娘娘,见过十二公子”,赢熙点了点头:“原来是中车府令赵大人,不知道大人来此为了何事?”,赵高微微笑道:“奴婢是来传递陛下的旨意”,赢熙急忙起身,躬身道:“儿臣赢熙接旨”,赵高点了点头,这位十二公子当真是如旁人所言那般谨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极为稳重。

  “陛下说,十二公子年纪渐长,也该学些政务了,因此,公子自今日起,朝会之时,要到麒麟殿观政”,赢熙心中了然,“儿臣叩谢父皇恩典”,说着朝着秦始皇寝宫处遥遥一拜,赵高微微侧开身子,“公子仁孝,奴婢告退了”,说着缓步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赢熙执剑而立,手中木剑剑气四溢,这是他的练功房,四周非常宽阔,但是随着他剑法的施展,四周竟然仿佛都是剑影,但是都是一闪而逝,体内的内力也随之鼓荡,犹如潮汐一般随涨随落,远处的烛火也随之明灭不定;只是不知何时,他的剑法忽然一变,原本冷黑的大殿竟然充满了勃勃生机,似乎已经春暖花开,但是剑招又是一变,却仿佛酷暑从生,只是仿佛云来雨气,萧瑟之感悠然而起,幽幽之间,剑招忽然大开大合,仿佛严冬降临!

  “好!不过数月的时间,竟然已经领会了地泽万物的奥义”,不知何时,房间一侧,已经站着一个老者,四周晃动的剑影竟然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噗的一声,一道剑光飞过,木剑并未入鞘,而是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摧枯拉朽一般,穿透了建筑房间的石块。

  “师傅”,赢熙笑道:“这不过是刚刚窥见奥妙罢了,没想到农家真意竟然如此奇妙,春生、夏荣、秋收、冬灭蕴含生生不灭之至理,推演起来,仿佛没有穷尽一般,越是演练越是妙不可言,倒是不逊色于鬼谷绝学了”,白起道:“这农家武学的确不容小觑,鬼谷的武学同样精妙之极,那盖聂已经在剑谱上有了自己的名字,排名只在你父皇的天问之下,据说他的同门师弟卫庄的武功,也是非同小可,独自一人就猎杀了墨家的巨子六指黑侠,在江湖上闯出好大的名头”。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数百年以来,每一个影响天下的名字之后,几乎都有鬼谷的名字,鬼谷先生,嘿嘿,只是不知道盖先生和那个卫庄究竟谁能继承这个称号”,白起道:“天下已经一统,鬼谷这个名字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赢熙知道白起所指,并未接话。

  “师傅,父皇让我到麒麟殿观政,是不是师傅助我?”,白起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哦,你以为是我向陛下提议,让你观政的?你却是猜错了,这是陛下自己的主意”,赢熙叹了口气:“如今父皇子嗣众多,如今也只有大哥扶苏在麒麟殿观政,如今却把这个难得的恩典越过诸多兄弟,赏赐到了我的头上,着实让人费解,而且那个传旨的人,也让我非常在意”。

  “你是说赵高?”,赢熙点点头;“这个人邪魅阴冷,心性难测,更让人在意的是,他执掌者帝国的一把凶器”,白起眉头一皱,吐出两字:“罗网!”.

第六章 潜移默化

  罗网,这是横亘在天下的一柄凶器,暗夜如网生死不知!一旦被它盯上,往往也就意味着死亡已经降临!

  “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在意的人物,这座皇宫之中,他的修为仅在老夫之下!”,赢熙心中一凛,赵高的名声,在历史中可谓是臭名昭著,留下了指鹿为马的典故,似乎他只是一个专会溜须拍马之辈,只是凡是在历史上抱得大名之辈,绝不可能是个无能之辈,秦始皇一辈子英明神武,却在这个人身上栽了跟头,赵高的隐忍谋略都让人忍不住动容!

  “没想到这个赵高的修为如此之高?”,赢熙有些难以置信,“不错,此人一身功力绝不在任何顶尖高手之下,只是他今天的行为却有些奇怪”,赢熙却是一笑:“师傅,如果论战阵争锋运筹帷幄,弟子和师傅相比犹如萤虫之光与皓月争辉,但是论起过揣摩人心,弟子却是有些心得”。

  白起哈哈一笑,这个弟子自幼聪慧机敏,论起揣测人心,比起自己这个军人更是超出凡几;“赵高此举不过是两个目的,一个是试探,一个是示好!”。

  “哦?如今父皇皇子众多,扶苏大哥虽然是正宫嫡出,是帝国当然的继承人,只是看来投机者也不在少数?”,赢熙道,“你难道对那个位置没有觊觎吗?”。

  赢熙笑道:“进一步是君,退一步就是臣,我是皇子,自然觊觎这个位置,只是如今父皇如日中天,谁敢露出这种心思都是一种不智,只有韬光养晦暗中积聚力量,才是王道”,对于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

  白起一生为臣,生平唯有谨慎,这种夺嫡的言语,既然说出来,自然是全心信任自己;能有这样的弟子,足以老怀大慰,相处这几个月一来,他深深地明白,这个弟子不但有绝世的智慧,更是胸还大志,这壮丽的山河或许会因为他而改变。

  “那你准备如何对待赵高的示好?拒绝吗?只是人心难测,如果你拒绝他,他一定会投入别的势力”,赢熙笑道:“拒绝?不,不用拒绝,父皇既然让他接触我,也未尝不是一种考验,罗网凶戾,只有足够强的手才能掌握这一张杀戮之网,赵高是一柄足够锋利的剑,就算是怀有异心,这也是一只足够肥的母鸡”。

  “哦,说说看”;白起听他说的有趣,不由一笑,这个弟子虽是年纪不大,但是言语风趣,总有一种感染人的力量.

  “天下一统,原本错综复杂的贵族关系也已经一扫而空,母妃出身老秦,倒是免了遭到压制,但是在父皇的万丈光芒之下,云家势力单薄,根本没有多少助力,罗网势力庞大,如果能把这股力量延揽入麾下,纵然是名义上的,也会增加我的筹码,足以吸引其他势力的依附,这是一张牌,纵然罗网别有所图,而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一笔买卖只要赚,就没有不做的道理,我现在没有资本,人家既然送上门,就不应该拒绝,这次观政也是如此”,白起也不禁点点头,这无疑是当下最聪明的做法,当下点了点头。

  “啪啪啪——”,随着三声清脆的鞭响,麒麟殿之外,一群人黑压压的走了进来,冠带巍峨黑衣如云,正是此时的写照,大秦尚黑,官服主色调都是黑色,庄重压抑,赢熙走在其中,也不由得有些肃然。

  始皇帝端坐在御座之上,俯瞰众臣,朝会整整处理了数十件紧迫的大事,赢熙只是冷眼看着,并未插言,他发现大秦朝廷处理事情的效率极为惊人,而且一上午处理的事情涵盖极广,大秦的官员大多都遵循法治,虽有争端,但是群党之争少有,而且能做到高官的,大都有主政一方的经历,口中提出的建议也大多中肯,比起后世儒生以儒家道德为唯一目标,喜欢讲空话的习惯要好得多,这是一个相对廉洁且效率极高的政府。

  数天的时间,赢熙都在麒麟殿观政,并未发一言,众臣原本以为这个十二公子定会积极表现,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沉静,一连数个朝会都是一言不发,众臣都不禁暗暗点头。

  朝会之后,赢熙被留了下来,赢熙有些纳罕,不知道自己这位父皇留下自己是为了什么。

  “最近朕允许你在麒麟殿观政,你却是一言不发?”,赢熙道:“父皇,儿臣年幼,对于政务之道一窍不通,胡乱插话反倒不美,不如先向诸位大臣学习,治国之道纷繁复杂,儿臣有自知之明”,始皇帝点了点头:“人贵自知,有自知之明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不过,朕既然让你观政,就不是让你当木胎泥塑,从今天开始,朕会让人分出一百份奏折,你看后写出处理的意见,然后再给朕看”。

  赢熙不由的哑然,这算是家庭作业吗?秦始皇为人骄傲,纵然心中再欣赏,口上也绝不会漏出半分,当即领命退下。

  从此之后,每天赢熙会处理一百份各种奏折,这些都是始皇帝命人从奏章之中挑出来平不重要的奏折,本来以为赢熙虽然聪慧,又观政了一些时日,但是世间事实莫不是知易行难,但是没想到赢熙虽然在批改奏章之时文法粗陋。

  但是往往看事极准,处理事情也极有章法,总是能以最小的代价,将事情处理的完备妥帖,但是始皇帝的政治经验何等丰富,总是能挑出一大堆错误,然后借故指点这小子一番,这小子自小聪慧,又善于揣摩自己的心思,自己寻他的错处极难,现在看到他愁眉苦的样子,也是不禁露出微笑。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赢熙这小子学的极快,原本很多事情的处理方法还稍显幼稚,但是很快就换了一副面孔,变得成熟老辣,往往一针见血,就连他都在正式批复中忍不住引用他的法子,这让他大为惊奇。

  要知道始皇帝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政治家,而政治这种东西极为复杂,需要平衡各方势力,一个轻率地举动会引起可怕的连锁反应,并不会因为你有一个好的出发点,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而赢熙却并不是这样的。

  他处理事情稳健老辣,仿佛一个经年老吏和封疆之臣的杂糅,既有长远眼光又有处事经验,这种人极为难得,嬴政临政多年才找到五六个这样的绝顶人才,比如丞相李斯就是这样的人!

  这无疑让他极为惊喜,不知不觉,赢熙处理的奏章也变得越来越多,从外患到内政均有涉猎,始皇帝越来越感到有这样一个晓畅政事的助手,自己会轻松许多,思量再三,于是决定让赢熙每天到上书房议政,此令一出,顿时六宫侧目!!!.

第七章 胡亥之心 历史车轮

  帝国的大殿是如此寂寥宽阔,已是春季,草长莺飞,四处暖意熏熏,赢熙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一道身影忽的从一旁掠出,身上穿着极为华贵的衣服,俊眼修眉看上去天真烂漫,但是最惹人注目却是他的一双眼睛,一金一蓝俱是晶莹夺目,显得妖媚异常。

  赢熙抬起手,轻轻夹住他的手臂,“十八弟,又在胡闹”,赢熙含笑看着这个弟弟,心中好笑,他口中这个十八弟,正是历史中继承了秦国大业,却也将秦国拖进深渊的十八世子胡亥!

  “十二哥,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忙得很,都不来看我了”,赢熙不置可否的一笑;“父皇非让我去观政,我可是累惨了”,胡亥道:“兄长骗我,我可是看到几个哥哥都羡慕得很,父皇的书房是不是很好玩?”,赢熙笑道:“为兄正要去,十八弟要不要同往?”。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冷峻,但随之消失不见,仍是一派天真的样子,赢熙却已经将这一闪而逝的神情看在眼中,嘴角闪出一丝微笑。

  不多时已经到了御书房之外,这时一人正好从御书房之中走出来,这是一个身量极高的美丽女子,周身透着一种神秘,似有星光笼罩,用纱布蒙住双眼,遮住了面容。

  “月神见过十二公子、十八世子”,赢熙道:“原来是月神大人,好久不见,去年匆匆一别,赢熙研读阴阳家的典籍,可有许多疑难请教啊”,月神微微一笑:“十二公子学识广阔,已经学习了鬼谷一派的剑术,还要研习我阴阳家的典籍?”,赢熙笑道:“天地万物无不在阴阳之中,只有通晓其中的变化,才能守正驱邪”,月神微微点头:“公子所言极是,陛下还在等候,微臣告退”。

  说着转身离开,赢熙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月神心中也涌起阵阵波澜,刚刚身形交错之际,她暗暗用阴阳秘术探察,赢熙分明站在她的身前,却仿佛游离在天际,难以捉摸,一年之前,赢熙修为虽高,但是却仍然可以探察到他的极限

  但是刚刚的探察,却是石沉大海,对方显然有意的避开了自己的探察,这说明他的功力已经接近了自己的层次,这样的武功进展,除了星魂,她从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进步,只是月神也知道,星魂为了这份功力,究竟付出了什么,大秦已经如日中天,再有一个这样的皇子出现,对于阴阳家究竟是祸是福?在这位公子幽深的眼神之下,掩藏的究竟是什么?

  始皇帝的书房之中并未有多么富丽堂皇,倒是略显冷清,四周空旷明丽,但是少了生机,赢熙每一次踏入这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父皇!”,还未进来,胡亥就已经大呼小叫的冲了进去,始皇帝对于他的这个幼子,出奇的宽容,换了旁的皇子,未奉诏,私闯御书房,一定会受到责罚,但是始皇帝看到胡亥,严峻的脸上却多了一丝笑容。

  “你不好好读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胡亥抱住他的手臂,“我在路上碰到十二个,十二哥说御书房好玩的很,就带我来了”,说着转头看了赢熙一眼,嬴政目光转向赢熙,赢熙笑道:“父皇,十八弟身子骨弱,整日闷在书房里也是难受,儿臣在路上遇到他,见他无事,倒是对国家大事颇有兴味,于是就带他来看看,也让他知道父皇的辛苦”。

  始皇帝点点头;“你十二哥说的不错,天下大事纷繁复杂,想要了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替父皇分忧是好事,但是也要努力增长学识,才有可能,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你先回去,明日朕再去考校你的学业”,胡亥乖巧的点了点头。

  “父皇,十二哥,我退下了”,说着转身离去,走之前深深地看了赢熙一眼,自从赢熙到御书房观政之后,他得到的宠爱就被分薄了许多,这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但是这位十二个简直是铜墙铁壁,他和他背后的人都找不到丝毫的空隙,但是随着赢熙在御书房越久,就会越来越麻烦,他多待一天,就代表他距离那个位子更近了一步。

  有时候时间的力量无比惊人,他现在在这里,还可能只是一个过客,但是一旦他在这里生根发芽,当所有人,包括始皇帝都默了,他待在这里的合理性,那么他就是帝国当然的继承人,他已经通过秘密渠道,知道了他如今已经不单单是观政了,他成了始皇帝的助手;习惯的力量有时候极为可怕,刚刚他离开的时候,在始皇帝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叫默契,这是他拼了命也要摧毁的东西,但是如今他没有机会,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渺茫。

  那个家伙并不锋芒毕露,并不深沉阴狠,但是却没有丝毫破绽,他的眼神清澈明亮,他的举动合乎礼法大义,他仿佛对任何人都没有敌意,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才越发可怕,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他既不意气用事,也不热血冲动,既能认清自己,也能看透别人,自己别有用心的几句话,他不动声色之间,就让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这让他不由的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胡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脑中又想起了那个人的话,或许这个人是自己最大的筹码,只不过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并不喜欢他,不过不要紧,一把剑只要足够锋利,就有价值,等着吧,无论是扶苏还是赢熙,都不会是最后的赢家,自己身后站着的,才是真正代表老秦的力量,这一定能让自己走的更远!

  看着他的背影,书房中的气氛忽然有些凝重,始皇帝忽然道:“你可知道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赢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儿臣觉得,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需要付出抉择的代价”,始皇帝哈哈一笑:“不错,正是代价,朕御龙九五,付出的代价你可知道是什么?”;赢熙听到这略有些落寞的声音,心中微微一叹。

  他无疑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但是也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睥睨天下亘古绝伦,但是也留下了永远的孤独,这就是帝王的孤独,赢熙叹了口气道:“父皇付出的是孤独!”,始皇帝听了也不禁一叹:“不错,正是,一个人的成就不单单是取决于天资禀赋,最重要的是他能拿出什么交换,朕拿出了一生的孤独来交换这个天下,你愿意拿什么来交换?”

  一种冰冷的感觉骤然袭来,仿佛在晨曦之中触摸湖面的冰块,赢熙急忙道:“天下是父皇的,与儿臣无关”,始皇帝斥道:“如果你生在平民之家,自然和你没关系,但是你是朕的皇儿,这种欲望,自出生就会与你相伴”,赢熙道:“父皇圣明”。

  始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听说最近你和赵高走的很近?”,赢熙心中微凛,最近一段时间,赵高频频示好,这看来也没有瞒过他的耳目,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中车府令赵大人得了一些产自西域的特产,于是就送了一些给儿臣,儿臣也回送了一些礼物,仅此而已”,始皇帝点了点头,并未追究下去。

  “这些日子你的许多建议,都务实了许多,这很好,这里还有两百份奏折,今日一定要批完”,“啊??”,赢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刚刚说话的内容,一句比一句紧张,好像是拷问,但是随即又把大批的奏折甩给自己,这是几个意思?

  不过始皇帝的话不能违背,只能放下心神,努力的批改起来,其实秦朝的奏折,都写在竹简上,极为不方便,因此此时的大臣倒也没有后世大臣的臭毛病,写的又臭又长,往往直奔主题,这倒是为赢熙省了不少麻烦。

  这些奏折上的事情对于当局者的大臣和始皇帝,难以抉择也是常态,但是赢熙眼界开阔,经常可以跳出来思考,千年的历史足以让很多当时的困惑,变成一个故事,而赢熙有这样的见识,处理起千年前的事情自然是不难,而且随着他渐渐地融入这个时代,他的处理方式也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了。

  看着远处夕阳渐渐落下,在竹简上落下最后一个字,赢熙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波澜壮阔的东西,想到今天胡亥眼神,心中不由一笑,“任何阻碍我的人,都会灰飞烟灭,因为这一次,我会成为历史的车轮!”.

第八章 四季轮回 日月盈缺

  练功房里,凌厉的气劲划过四周的石壁,四周的石壁上已经布满了无数划痕,就像是有利器划过,但是转瞬之间,四周的气劲一变,凌厉之中带着无尽的冰寒.

  “你的进步当真很快,你对地泽二十四的领悟,只怕已经能和农家高手相比了”,赢熙收了周身气劲,体内的内力收摂自如,浑身的筋骨滑腻如油,这种感觉极为畅快。

  “师傅,被你夸赞真是一件愉快的事,不过,我参悟这农家奥义时日尚短,纵然我底子厚,又有杀神的指点,也难以和农家高手相比,不过我想农家之人才是最难受的,没有杀死是师傅,反倒是将自己的阵法送到了敌人的手中”。

  白起抚着自己的长须,叹息道:“农家在我身上留下的重伤,时到今日仍是让我苦不堪言,那六道气劲,这么多年仍然没有完全祛除,我用了无数的方法也只能压制,再这样下去老夫只怕挨不过三年”。

  赢熙看着须发皆白的白起,心中有些感伤,不过想到自己的那个设想,心中却升起希望,“师傅,你还想到我的那个想法吗?”,白起皱眉道:“你的想法的确是天马行空,如果能行的话,威力之大难以想象,只是那样实在太过凶险,我曾听闻有道家祖师庄周,能以驾驭三种不同性质的真气,但这极为凶险,一旦运转稍有不及,就会让自身受到重创,而你的想法更是异想天开,竟然想同时驾驭四季和昼夜交替六种不同的力量,这样的话生死生灭就都在一人之身,威力之大难以想象,就有可能破除我体内农家六堂主在我体内的真气了,只是这实在太过凶险,就连当年的农家祖师爷神农氏也做不到融会贯通这六种力量,否则也不会将这功法拆分成阵法,还要六大堂主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哦?不是而二十四人吗?”,赢熙有些诧异,“嘿,人心不同,一个阵法的威力除了阵法本身,施展的人才是关键,如果人数越多就越有用,那么天下就不会是秦国的了”,赢熙点了点头:“所以这种配合就需要一个人数和复杂程度的临界点,而地泽二十四当时的最大临界点就是六人,当时的六大堂主,如今的六大长老”,白起凝重道:“不错,正是如此,阵法的威力会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增加,但是运转的难度也随着人数的增加数十倍的增加,二十四人的阵法,只能完成四分之一,就已经可以杀死我秦国最强之将,实在让人不能不佩服!不过只要是人就有破绽,六个人再如何配合默契。内力的转换终究也需要时间,六个人掌管二十四节气,终究不如一个人”。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农家弟子十万,其中也是高人辈出,无数年以来无数聪明才智之士,能有这种想法的你绝不会是第一个”,赢熙笑道:“不错,只是常人参悟这种功法,纵然穷尽一生,也只能明悟其中一种,就像是农家的六大高手一样,他们的眼睛局限住了自己的心,这种想法他们不会有,一旦出现也会被掐灭,对于愚者,一个祖师爷都没有做到的,只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说的不错,你这小子看着循规蹈矩,但是你的想法却是疯狂大胆,也好,老夫已经是残烛明灭,也随你疯狂一次,只是我领悟的地泽二十四也并不完整,虽然这些年我也想办法得到了一些农家的典籍,但是这种传承是农家最大的隐秘,有些东西始终还是差一些”,赢熙看到白起眉头紧锁,“老夫一生杀伐果决,这些年也一直想要报复,但是终究没有办法破除这阵法的把握”,赢熙紧紧握住拳头:“师傅放心,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阵法运转的核心,一旦我的想法成功,所谓的地泽万物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看着赢熙果断的眼神,白起点了点头;“你的眼神越来越像始皇帝了”,赢熙一笑:“是一样的果断吗?”,白起也笑道:“是一样的执拗”,一笑之后收起笑容,严肃道:“但是你要知道,要想将这样复杂的绝学重新融入新的武学体系,这需要多少努力和尝试吗?”,赢熙道:“师傅,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蛰伏待机,而不是大出风头,帝国虽然暗流汹涌,但是风起于青萍之末,青萍未起我自然不能妄动”,“老夫本来还怕你年少冲动,不知道收敛,如今你为帝国批改奏折,已经让很多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你知道收敛就好”。赢熙道;“我会集中精力,融汇这地泽奥义,一旦成功,就可以、、”,白起插口道:“四季轮回周天内,日月盈缺指掌间;真要是能做到,你只怕就能证道宗师之境,只是这其中的艰难,你也应该清楚,要知道以你的资质和进境,如果不走这艰难的道路,只怕三十五岁之前,就能积累到足够深厚的底蕴,成为宗师高手,老夫自认也是奇才,可也是五十岁之后才能达到宗师之境,你研习鬼谷剑法已经大有成就,又学了我的惊神诀,前途不可限量,大可不必为了我这样做的”。

  摸了摸鼻子,赢熙假意叹气:“可是弟子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要不是有这种一往无前的决心,惊神诀也不能有所成就,师傅放心,我要是没有丝毫把握,也不会自不量力,这是一个机会,如今的我内有师傅相助,外有赵高在逐渐向我靠拢,如今更是入驻御书房,虽然没有丝毫的封赏,但是我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增加,因为这会给旁人带来一个印象,父皇已经把我当成继承人了,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蜷伏爪牙,将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转化成真正的力量,声望是好东西,只是这需要在父皇的容忍之内,而罗网无疑是凶狠的双面利器,曾经有很多人想要掌握这股力量,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比如那个昌平君,我可不想成为另外一个受伤的人”。

  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白起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地泽二十四艰深繁复,这小子纵然是天生奇才,这条路也是极难极难,纵然白起已经是宗师高手也感到其中的艰难,想要做到简直是九死一生,纵然有自己协助,但是想要驾驭多种不同属性的真气,实在不可想象,只盼望这小子能得到上天的眷顾,能悟出这惊世的武功,这样出色的徒儿足以自豪了。

  他现在已经领会了纵横家和兵家奥义,又博览群书,对于儒家、道家和阴阳家的典籍也是领悟极深,可以说是学冠数宗,放眼江湖已经是一流高手,而且又是皇子的身份,但是他为了自己,甘冒奇险,自己舍了这条老命,也要助他成就大业!.

第九章五年之后 盖聂之叛

  庭院深深几许,落花悠然,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时间,大秦铁骑纵横天下,似乎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摧毁,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酝酿。

  “有时候站在高处,才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美景”,赢熙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十二公子所言不错,很多时候人都是眼界,而束缚住了自己的心”,赢熙身旁之人,红发邪魅,正是赵高.

  “赵大人素来机敏无双,你觉得如今的天下可是太平?”,赵高眼睛微微一缩,笑了笑,“赵高见识浅薄,不知公子有何高见?”,赢熙哈哈一笑:“赵大人执掌罗网,可是让那些叛逆分子闻风丧胆,这样的无双智计又怎么会是见识浅薄呢?”。

  “赵高不过是一心为了帝国,些许手段也只是为了帝国长治久安罢了”,赢熙笑道:“赵大人一心为国让人佩服,不过我听说罗网高手如云,其中最为出众者位列天级各执名剑,战力之强在整个江湖上都是顶尖的,何时能让我一见?”,赵高心中有些疑惑;

  “公子,那些家伙都是都是些凶恶之徒,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赵高就好了”,赵高心中暗暗叹息,这位公子心机深沉手段老辣,比起始皇帝虽然稍有稚嫩之处,但是眼光却更加厉害,自己的手段在他这里收效甚微。

  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禁五味杂陈,自己原本只是想做一个投机者,在始皇帝器重的皇子那里得到感激,只是没想到这个皇子不动声色之间,竟然已经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已经是他的人,这让他非常抓狂,要知道始皇帝皇子众多,赢熙在这么多皇子中,既不是血统最高贵的,比他的母妃的势力广大的也是大有人在,比如那个大公子扶苏,他的血统最为高贵,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他恐怕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只不过那样一来,自己的位置也就会摇摇欲坠,如果不能在这些皇子之中事前找到一个继承人,那么自己创造一个新的继承人,只是自从和这位公子绞在一起,一切都不同了。

  他一直觉得,只有阴谋诡计才是最可怕的武器,但是当遇到了这位公子,才让他知道,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阳谋,堂堂之阵正正之师,完美无缺的表现就连他甚至都觉得,他才是帝国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他生活极为自律,没有丝毫可以指摘的,自从始皇帝让他到麟殿观政,又到了御书房批改奏折之后,他处理事情极为精细,数年之下,就连宰相李斯也不能替代他的位置,这几年据自己所知,帝国很多的政务,都出自这位公子之手,不知不觉,已经有很多的官员把他当成了帝国理所应当的继承人。

  在他的光芒之下,所有的皇子都黯然失色,自己本来想要找到他的把柄,让自己再和他的合作中占据主动,但是却没有丝毫破绽,而且暗中坐镇宫中的那个神秘宗师似乎也和他有所关联,这几年他借助罗网的力量也培植了不少力量,自己也彻底和他纠缠到了一起,政治最重要的就是代表的符号,一旦贴上了他的标签,也就很难摘下,一个轻易抛弃自己效忠之人的臣子,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有信任了,这世界上仁义道德束缚不了自己,但是一个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在乎的东西,这位公子似乎能洞察人心,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和聪明人合作会非常愉快,但是和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合作,究竟是祸是福,就要看手段了,想到这里连他也在好奇,这样一位无双之子究竟能走多远?是是执掌天下还是粉身碎骨呢?

  他的眼睛里闪着稍纵即逝的戾气,但是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赵大人,最近江湖上反秦势力蠢蠢欲动,这些人不足为虑,只是六国势力却并未真正消失,而是为了复国正在酝酿一个个阴谋,诸子百家其心难测,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帝国想要长治久安不但要安抚人心,更是要将这些势力粉碎”。

  赵高心中思量,这位公子虽并未主张宽仁治国,但是也从未大肆杀伐,今日却主动提出要粉碎六国势力,似乎另有深意,难道是不再蛰伏吗?不过这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正要答应,忽然有人快步走来,跑到赢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赢熙脸色一变。

  “不必嘀嘀咕咕的,也说与赵大人知晓”,那人看了两人一眼,说了几句话,赵高也是大为惊讶,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他,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了,但是这件事却是让人惊讶。

  赢熙叹了口气,“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哎,这大秦也难以留住我这位盖师傅啊,不过与帝国抗衡却是一条死路,只是不知道这条路他究竟能走多远”,赵高道:“盖聂如此不识时务,他纵然是剑圣,也会在帝国的怒火之中化为齑粉,只是数年之前年之前,骊姬娘娘生的那位几年前神秘失踪的小公子也出现在他的身边,这样看来,当年这位小公子的失踪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策划的事情,这里头当然有骊姬娘娘的配合,这位小公子的身份似乎也变得可疑了”,赢熙幽幽道:“骊姬娘娘是荆轲的师妹,两人之间大有情义,而荆轲刺秦失败被杀,则是盖聂先生亲手诛杀,现在我的王弟则是出现在盖聂身边,这其中的关联让人深思啊”。

  “公子似乎对盖聂的背叛并不惊讶?”,赢熙叹了口气:“盖先生对我有恩,我也非常了解他,他是一位真正的剑客,正所谓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他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用生命是践行”,赵高道:“理想?哼,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是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纵横之路也会成为绝路”。

  “盖先生这样做无疑在挑衅父皇,我这个做儿子的,也要为父皇分忧才是”,赢熙这样做当然有他的理由,他已经在朝堂之上积累了足够的资本,或许就连始皇帝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位公子不知不觉已经把帝国的航船驶离了原本的方向。

  盖聂的武功有多强他当然知道,但是想和秦国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并不想杀盖聂,他真正的了解一旦这个帝国真正的运转起来,就会编制出一张没有缝隙的大网,秦国的危机除了来自内部,也来自六国余孽和诸子百家,这是一个大时代,思想激荡,一个帝国如果不能让所有人都认同,那么这座帝国的根基就是不牢固的,历史上的帝国就是在内部与外部的分裂之中消失了,他现在是秦国的皇子,这是不可抵抗的命运,如果只能站在大秦一边,那么保证这个王朝的稳固,就是自己的使命!.

第十章 聚散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