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我说是莫里亚蒂告诉我的,你信吗。”
“我当然是信的,可是却能够记那么久,明明也没交谈过,还让阿比我帮他一下.....”阿比盖尔挑起眉毛,抽动太阳穴,转过头用锐利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注视着埃德蒙的法维亚,进一步地说,“难不成这个叫埃德蒙的家伙对哥哥你来说很重要吗?非常非常的重要?”
然后,少女忽然低语。
“.........阿比我不该问这种话,对不起。”
实际上,当看着法维亚背起埃德蒙的那一瞬间,已经和法维亚待了十年的少女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插入了我和哥哥的世界,我可以杀了他吗?
这个想法就这样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打从少女有意识以来,她从不曾像这样持续地思考一件事。
而之所以这样突然问,只是突然有点想刁难一下法维亚。
而且她觉得法维亚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会符合她的想法,毕竟这些年都是法维亚陪她一起烦恼、一起痛苦、一起受伤的.....但随后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不是个好孩子该说的,因此立刻道歉。
“.......阿比你这个问题我有些不好回答啊。”
对于少女在烦恼的事情,法维亚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不过说起来说不定阿比你是我的天使也说不定,直到我最后那一刻为止,也一直会在我身边守护着我的天使。”
“守护的天使?可我没有翅膀啊。”
阿比盖尔微微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吧。”
法维亚笑了出来。
“才不老。”
或许是他笑起来的缘故,阿比盖尔也下意识地笑了。
“嗯,你看啊,这十年里,当我腰腿直不起来的时候,阿比你不就像我的拐杖一样支撑我吗,然后,当我站不起来只有手还能勉强能够动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啊我就只能握着你的手了。”
只依靠我就行了....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少女还是忍住没说出口,并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那不就其实跟现在一样了吗,阿比我一直一直待在你的身旁一直仔细倾听哥哥你说的话,不要说什么最后一刻,哥哥你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的,阿比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只要是哥哥的话,不管多久都行。”
“希望吧。”
“不要说那么沮丧的话好不好,我是哥哥的守护天使,所以只要有我在就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不知为何,十年过去,阿比盖尔的样子,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
而至于法维亚倒也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跟最初那样用不了魔术除此之外一切安好,不过这只是表面的样子,实际上身体也因监狱的缘故虚弱了不少的,而且法维亚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自己不能到地牢之上的地方去,不然就会立刻发病——
那疑似为‘蜡屈症’的神经系统疾病。
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全身僵硬症,会使人强直性昏厥,症状一般为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呈昏死状,严重时可危及生命,之所以以前叫“蜡屈症”可能是因其发作时的症状就像用蜡包裹住身体,使身体僵硬无法屈伸活动。
而之所以法维亚会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之前有次监狱长允许他可以出去走走的时候发现的。
说实话,法维亚敢保证自己以前绝无这病的,但为何如此他也不清楚就是了。
不过这点他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现在的自己和阿比盖尔能不能再次回到十六世纪去,毕竟在那之后芭万·希以及帕拉塞尔苏斯这些熟悉的人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很在意的。
当然,也有了回不去的心理准备了。
“嗯,说得对,我一定可以活很久的。”
“对啊,就该这样子说啊。”
虽然十年一晃而过,但实际上留在看似未曾有何变化的两人身上的是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变化。
忽然,金发少女试着再次发问。
“──他不是被监狱长叫做三十四号吗,为什么叫不叫这个方便的名字呢?”
“我在监狱之中是二十七号,可阿比你也没有只叫我二十七号吧。”
“因为哥哥你有名字啊。”
“对啊,正是如此。”
法维亚将视线放在还在昏迷之中的埃德蒙,缓缓说道。
“总有一天,我和他都会脱离‘二十七号’与‘三十四号’,伊夫堡是足以收监犯下不可饶恕大罪之人的死亡牢狱,人们说这世间所有痛苦尽数集结于此处,到处都是愤怒、悲叹、哀伤之声......在这种地方,如果不叫出真正的名字的话,难道不是很寂寞吗?”
法维亚认真无比地说出口,让阿比盖尔不由得眨眨眼,用手按住激动的心脏,稍微深呼吸一下。
她的心情有点吃不消了,虽然已经在一起十年了,但哥哥总是这样会无意识间做这种事情。
突然袭击什么的,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但话虽如此,但当见识哥哥这样子的时候,即便是恐惧和颤抖包围的少女,也会努力地挺起胸膛。
因为只要在他的身旁,金发少女就会感觉自己能变得稍微更好一些。
男人就像在教导学生般细心地诉说着。
“当淳朴的善良之人得知自己的苦难竟只是缘于他人的一己私欲,他对人世怎不会充满绝望与憎恶,这是我注意到他的理由。”
因为被嫉妒,弱小的善就这样被狡猾的恶所蹂躏,至此幸福的一切都终结了,美好的人生就这样化作了灰影。
“不过,无论如何,先前的十九年对埃德蒙来说也是一段重要的时光,他不该一直在这里,至少我那么认为,仅仅如此就够了不是吗?”
法维亚神情温和地注视着埃德蒙。
听完这话,阿比盖尔短暂地默默陷入了沉思,随后说道:
“真的太过分了!明明六年前就给可以挖的东西了,却一直不用,害得法维亚哥哥你辛苦了那么久,好可恶,给他吃的他也不吃,气死我了.....”
话虽如此,但少女的声音却是很明快,瞳孔中阴暗也不复存在。
“早晚会有机会的,放心吧。”
“能够早些出去也好啊......”
“呜,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在二人对话之际,突然响起了一种给人质朴印象的声音。
那正是床上的埃德蒙所发出的,此刻刚醒来的他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位于床边的法维亚。
“你是那位挖洞的人吗?”
灰发青年的声音中充斥着喜悦,而且他借着从铁栅栏间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把‘法利亚’看清楚了。
这个老人身体有些瘦小,眼睛却极其有神,看上去六十岁到六十五岁之间。
“嗯,你现在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法维亚点了点头。
“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太累了,所以莫名其妙就晕倒了,我就说怎么会突然响起什么声音......”
挺起了上半身的埃德蒙笑着说道。
“确实,也算是吓了我一跳。”
“不管如何十分抱歉,可能是我当时出现幻觉了,以至于我听见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对着诚恳地低头的青年,法维亚不免笑着说,
“果然啊。”
在法维亚看来,只有埃德蒙听得见阿比盖尔的声音,那就应该也看得见她的。
“果然?”
“你看得到这里有人吗?”
“.....我感觉我又出现了幻觉,那里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我可能生病了......”
看着露出困惑神情的埃德蒙,法维亚用眼神示意阿比盖尔再来一次最开始的话语。
虽然阿比盖尔心里是不太愿意的,但还是顺从了法维亚的想法。
因此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喊道。
“你好。”
“诶,这是你发出的声音——”
一时间没回过神的埃德蒙还以为是眼前的老人发出的声音,但是他发现法维亚的嘴动都没动。
“你好。”
当这一声音再次响起时,马赛港的水手明白了自己昏迷之前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恐怖之物——就是那团在老人身旁的黑漆漆影子。
“那个,这个,这到底是......”
有些惊恐的埃德蒙忍不住向面前他感觉什么都知晓的法维亚进行询问。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名为魔术的超能力,等之后我再对你详细解释吧,总之你不必因此害怕。”法维亚微微思考了下,又继续说道,“一般而言,人都是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对吧。”
“嗯,好像是这样......”
“这么说吧,她啊,是我的心、思念、记忆、留恋的部分,是‘我’的邪恶之本身,我在祈祷和邪恶以及恨的前方看到的黑暗,是位于此刻的我永远失去的存在,是我恶念的碎片,被我剥夺出来的一面,这就是名为魔术的能力所造就的哦......”
法维亚的话在埃德蒙听起来就像是说什么童话故事一样,但也勉勉强强对魔术有了个‘相对’的认知,就是所谓的魔法吧,也就是那些神话故事之中流传的神迹吧。
不过实际上法维亚这番说辞是杂糅了化身博士杰基尔以及日后埃德蒙的‘海蒂’的起源,之所以要这样说.....其实他也是顺口说出,就好像是下意识的一样。
“那么换句话说,这个....是邪恶的你吗?”
微微理解之后,埃德蒙小心翼翼地询问。
“对,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明白了.......”
在得知了那团黑漆漆的影子是面前老人的‘邪恶’部分后,埃德蒙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法维亚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以至于连带着‘邪恶’的他都觉得很顺眼了一样。
在他看来,和眼前的人接触的话,就算每天都在说些无聊的话题,但还是会自然而然地高兴,就是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感觉。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会儿狱卒们也要来巡逻了,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好的,完全没问题。”
在埃德蒙点头回应之后,他眼前的老人突然伸出了手。
怎么了?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