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伤口这玩意,心中总是有好多道;要多少有多少。
安陀迦回忆起某日,自己光着脚在沙滩上徘徊。
入夜了月的倒映在水面上摇曳,迦维亚缓缓靠Jin在沙滩上抱着膝盖的安陀迦。
银发青年在盲眼阿修罗身旁坐了下来。
“说好的见面地点不是这里吧。”
“……我不知道。”
安陀迦并非因为厌恶而故意离开,而是感到害怕,因此就畏畏缩缩地来到了这里。
而想必迦维亚是一看到安陀迦不在,就一路找到这里来。
而安陀迦想让迦维亚找他,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安陀迦觉得自己好恶心,还要如此故意地玩弄对自己好的人,实在是值得令人厌恶。
但这次的事实说明,这个人不会让自己的期待落空,因此安陀迦对自己的行为在心里道歉,并发誓自己会永远相信摩亚这个代理爱神。
因此,时间回到现在——
“我还没报答摩亚神,我还不能就这样死……”
就这样,在喃喃之余,安陀迦跨越了自出生起就畏惧的对象,跌跌撞撞地离开。
……
梵天界。
“礼赞那罗延。”
那罗坨仙人对着眼前的梵天不解地问道,“梵天神您既然一直在看着安陀迦,又认为安陀迦不会给世界带来福祉,那为何要等待它长大呢,依我之见,若安陀迦会祸乱世间,何不现在就解决这个隐患呢。”
闻言,梵天叹了口气:
“仙人,如果现在结束他的性命,那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谋杀,即便无法为世界带来福祉,但也自有其用处,无论何种生灵都有众多的可能性,而他们的选择会决定其生命的走向,就连安陀迦也一样,唯有当他选择堕落之路时,相神们才会决定令其解脱的方式。”
自宇宙诞生,万物被创造的数百万年以来,有些阿修罗依靠苦修令某位神明满意,大多是梵天感到满意,从而依靠自己的意愿求取赐福,在得到赐福过后就胡作非为,祸乱世间,最终还是得靠相神们将其消灭。
为何会这样呢?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宇宙中的每种生灵都拥有众多的可能去运用他们的力量,但将力量用于行善或为恶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决定,更何况每种生灵从自己的立场出发都相信自己的所行无差,而相神们从不判断行为正确与否,只会根据行为的结果来判断。
有许多的阿修罗滥用赐福,从而被消灭,但也有众多的事实证明赐福并不是一定会带来危害。
对于苦修者而言,赐福不仅意味着神将现身在信徒面前终止其苦修,并赐予特殊的力量,那些真正的智者明白一举一动,皆为苦修,一呼一吸即为赐福,而知晓这个朴素的真理的人却没有办法用事实,思想,知识来将其诠释。
那么明明四相神通晓一切,知晓这些阿修罗想要什么样的赐福,知道他们会如何滥用赐福,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这是即便因为依靠眼前所见,就为将来的一切做了决定,可里拉还是会迫使相神们一次次面对同样的情形,就不得不再次做出决定。
对于相神们这一位于印度神话的至高点位置的神明来说,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知晓何种决定会被做出,而在于知晓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由于知晓未来,所以相神们给予的不仅是赐福,还是一次次选择的机会。
除非,有人能明白其决定造成的后果,以及做出决定的原因,否则希望和赐福的循环将会一次次上演。
通晓一切,并不意味着相神不会心怀期待。
那罗坨沉默,兴许是在思考,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笑着对梵天说:
“既然如此,促进安陀迦的成长,也是我的责任。”
于是话语落下,那罗坨身影便消失,前往了地界。
对此梵天也是微微一笑,继续望着安陀迦。
“……春天和盲者,迦维亚他这一次转世与之前的做法类似啊。”
自然,对于一直观测安陀迦的梵天而言,自然也看到了化名为摩亚的迦维亚和安陀迦的相处。
虽说这件事梵天是最后知道的,毗湿奴早在迦维亚被迦摩带去喜马拉雅山时发现了,而湿婆则是和帕尔瓦蒂再度结婚发现,就梵天是等战神迦希吉夜消灭了多罗迦后才知道的。
但即便知晓这点,三相神也没过多地插手,因为迦维亚说过会回归的,这就足够了。
不过话是这样说,毗湿奴和妻子吉祥天女已经在多罗迦被消灭后,都分别向人界投入了一个化身了,即毗湿奴第六化身持斧罗摩以及吉祥天女化身达拉尼。
“一个个都那么爱搞化身……真是的……”
……
同一时间,地界。
“礼赞那罗延。”
正当安陀迦跌跌撞撞地跑到一片荒野之时,坐到一个石头上休息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引得刚跑出来的安陀迦理解起身,朝四周望着:“是谁?”
“礼赞那罗延。”
那罗坨带着几百万年不变化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是那罗延,喜马拉雅之主,大天,以及梵天的谦卑信徒,那罗坨。”
“那罗坨?”
安陀迦顿了顿,有些不解地问,“但我并没有感到有人接Jin,你何时来的,来做什么?不要接Jin我,走开。”
“若要探寻那罗坨的来去,你得花上你的一生。”
不过安陀迦对那罗坨的调侃可不给面子。
他继续面色严肃地问:“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云游三界,恰巧遇到了你。”
“……原来如此。”
安陀迦也不疑有他,于是想着既然对方都自我介绍了,自己也得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盲眼的安陀迦,但我并不畏惧任何人,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我说的是实话。”
安陀迦的一连串话似乎有些奇怪,但那罗坨从梵天那里知道他内心很敏感,因此也并不奇怪。
“那你想做什么呢?盲眼的安陀迦。”
“……嗯,我要成为世界最强的王者,最强大的王者。”
“好个新鲜的目标。”
那罗坨点头,“但那些一心成为世上最强大王者的人们,都需要敬奉梵天才行。”
“梵天?”
“是的。”
“爱神不行吗?”
安陀迦的突然发问差点让那罗坨不知如何回答。
爱神?迦摩?连八护神都不是的神明……
不是说那罗坨瞧不起迦摩,而是迦摩在诸神中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最Jin一次存在感还是因陀罗要求去喜马拉雅山牵牵雪山神女和湿婆的‘线’。
虽然确实可以,但感觉还是差了点,毕竟太阳神苏利耶的赐福直接让毗湿奴花费了999000年了……
“恐怕不太行,就我所知的王者没有向爱神敬奉的。”
那罗坨迅速跳过这个话题,“但梵天所给予的赐福不计其数,一旦你求得梵天的赐福,那不只是这个世界,整个三界都能被你征服,然而求得梵天赐福并非易事,为此你要进行严苛的苦修。”
仙人顿了顿,双手抬起继续说。
“这需要你挑战身体和精神的极限,甚至要超越极限。”
安陀迦犹豫了一下,但为了完成心里的愿望,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点头:
“我会做到的,我会完成这严苛的苦修,一旦我的苦修成功,梵天必会给予我赐福,这绝非戏言!”
对此,那罗坨笑着挥手:“礼赞那罗延。”
如此过后,安陀迦开始了对梵天的苦修。
他所站立之处,眨眼之间大河早已干涸,宛如沧海桑田,化作了一片滚滚岩浆。
而在熔浆之中,安陀迦金鸡独立。
“礼赞主梵天!”
“礼赞主梵天!”
安陀迦金鸡独立,双手合十,口中喃喃。
然而兴许是许久都未曾见到梵天的动静,这让安陀迦有些烦躁,他望着苦修所用的火祭中的火,其中的暗淡人影怒目而视,发出低吼。
“梵天!”
安陀迦掏出小剑,“我将用我的鲜血,奉献给你!”
下一刻,他将手心划出一道刀痕,捏紧,不停流下鲜血。
不过梵天仍旧未曾来到,安陀迦于是继续说:
“看起来,梵天你还不满意啊。”
于是安陀迦开始划自己的肉体,这一做法可视作是苦修之中供奉自己的血肉。
“梵天,我会将这双眼睛也献出去吧!”
接着,安陀迦对着双眼就是一刀,他的双眼此时流淌着鲜血,撕裂的伤口横贯于他那早已瞎了的双眸之上,滚滚猩红血水流淌,在这岩浆池水中心,又形成一片沸腾的血湖。
终于——
唰!
一道道金光凝聚而出,纯净的光辉照耀四方,将那沸腾的岩浆凝固平息,并化作茵茵绿草,金光也落到了安陀迦身上,将那流淌着鲜血的双眼愈合。
现在的安陀迦依旧目盲,却感受到了周围的勃勃生机。
他对着头顶照射而来的辉煌神光缓缓抬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请原谅我,梵天,我并非对你不敬,我笑是因为觉得讽刺,这双眼睛留着对我毫无用处,然而在献祭时它们却成为我最好的供品。”
“安陀迦!因为你严苛的苦修已经圆满,已经成功取悦了我,你可以从我这里求取一个赐福。”
梵天的声音不紧不慢,缓缓开口道。
“我也知道,迄今为止,你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你愿意求取视力为赐福开始新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