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因此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中,少女拼尽全力的对着这位士兵使用着礼装和应急治疗,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只是很想这样子去做罢了。
即便知道使用礼装释放的魔术会消耗生体的能量,迦勒底的大家都让自己避免连续使用,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连续使用着。
很快,地上的烟雾和火焰仿佛凝固了,这一地带的战争落下了帷幕,徒留着数不尽的尸体和躺在地上疯狂呼吸休息的人们。
“都结束了啊。”
皮罗戈夫转身,“那边那位,让我看看病人——”
映入老人眼底的是昏迷在地上的少女,作为资深医生的他自然一样看得出来是太过劳累造成的,为了病人。
“真是个优秀的人啊。”
正当老人感叹时,他和赶来的诺维亚和玛修对视了。
对于皮罗戈夫来说,分辨的出来粉发少女是和自身一样的从者,而旁边的那位银发青年,似乎也是从者……
为什么要用似乎呢?因为作为东正教信徒的他感觉下意识的觉得肯定貌似非常不好。
作为军人家庭出生的他,对于俄罗斯帝国的官方宗教东正教自然自幼就信逢了,后来一直致力于改变社会底层的农村人的疾苦的他,在基辅专门为穷人的孩子开办了周末学校,又在村民中普及卫生,严密跟踪梅毒传染病,抗治白喉,疫苗接种的时候也都会多多少少的说说几句。
毕竟走到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对于神秘或多或少都有所听闻和见到,像是托尔斯泰,皮罗戈夫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见过,《战争与和平》中的部分人物就是托尔斯泰以自身在克里米亚战场上见识到的人作为原型创造出的。
“您是神父吗?”
望着抱起被炸毁了半身的男人抱起来的诺维亚,皮罗戈父颇为好奇的问道。
至于立香的话,诺维亚让玛修抱起了。
“算是吧。”
诺维亚点头承认。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我来吧。”
没有过多的对话,老人就只是带着几人前往了附近为了病人建造的临时战地医院。
夜晚逐渐到来,白天嘈杂的战火被夜间的安宁所取代,战地医院的四周伴随着滑膛枪的砰砰作响,一队哨兵从旁边走过,正走在换哨的路上,有些背靠大树,晃荡着,抽着烟,互相骂着脏话。
在骂完后,他们又开始虔诚的祈祷,目睹大量死亡带来的精神压力,以及受伤人数的巨大和受伤状态的恐怖也对于战士们的作战意识有所磨损。
想象一下,一个人的头和脸都变成了一团血肉,眼睛,鼻子,嘴巴,脸颊,舌头都因为被弹药炸的模糊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仍然站在那里,走了起来,挥舞手臂,让人感觉头脑还很清醒,还有一些情况,原先脸应该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些血淋淋飘挂着的皮肤了。
而这些都是在这战场每日都见证的场景。
突然之间,躺在床上的立香突然睁开眼,一把起身。
“御主!你醒了吗?”
“玛修,怎么回——”
“立香你过度使用魔术昏过去了。”
“是的,跟顾问说的一样,很抱歉,我没能陪在御主你的身边……”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诺维亚摸了摸头,“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说不定是我的改造管制室的没搞好的缘故。”
少女摇了摇头:“完全不要紧的啦,话说这是哪儿啊?”
“战地医院。”
“对,对了,顾问,那个士兵怎么样了?”
“保住了一命。”
“这样啊,对了说起来,顾问你知道尼古拉皮罗戈夫这个人吗?”
随着立香的询问,玛修也好奇的望向诺维亚。
“在克里米亚战场上,他所取得的成就和南丁格尔的成就几乎持平,在他的领导下,俄罗斯帝国的伤员生存率远超英法两军,这样就足够了,过多的介绍就没必要,是一个无比优秀的人。”
在疫情期间,俄罗斯给有显著贡献的医疗从业者和救援人员设立了皮罗戈夫金质奖章.
在立香的疑惑得到解答后,紧随其后的便是玛修的询问。
“对了,诺维亚顾问你关于这个特异点你有什么了解吗?”
“这里是独立战争期间的美国,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美利坚合众国,之所以会独立战争,是因为当时还是英国的殖民地,基于此次战争的胜利才得以独立,最终发展为了超级大国。”
诺维亚顿了顿,望着窗户外的星空继续说道。
“不过战斗的对象并不是英国人。”
“确实。”
在立香的记忆中,对战的敌人仿佛是身穿简朴的土著服装亦或是超乎时代的科技铠甲,当然这边也是差不多。
“现在的美洲大陆分为了两个部分,并互相开战,据说在中美地区出现了新势力来着,总之西边是被总统太阳王统帅的美洲联军,至于位于东方的是——”
“是‘战士’。”
“他们……并不是人类吧?”
“他们的尸体没有留在战场上,不是英灵,而是类似于英灵召唤物之类的战士。”
“明白了,那是不是说他们要阻止美国的成立?不过他们也很奇怪就是了。”
确实,从人类史的角度来说,美国要是没有成立,时间线会变得很棘手,而且立香的‘奇怪’恐怕玛修也如此认为,因为美军使用的火器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甚至还有机器人参战。
对此诺维亚倒是有所了解,科技方面的缘故大概是爱迪生搞出来的,不过最微妙的还是‘美洲总统太阳王’这个称呼,他记得爱迪生的称呼不是‘总统王’吗?怎么搞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称号?
不过看着随着美军参战的本地居民和动物们,他想应该是美洲神系中的哪一位神明出现了吧,毕竟对面是来自远方的神系,特意出现倒也不是很奇怪,就是暂时不知道是谁了。
“迦勒底的人,有患者说想见你,要来一趟吗?”
在三人交谈之际,大门被推开,皮罗戈夫走进来对着立香如此说道。
大概明白是谁想要见自己的立香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三人便跟着老人前去了另一处医院。
由于战地医院环境显得良好,这就导致了强烈的对比感,只要站在高处望向不远处的战场,就能看见一片废墟,到处都有着士兵作垫褥用的用的满是污泥的干草,丢弃的背包和锈迹斑斑的绷带。
人的尸体理应由他们所属的部队在午夜到来前掩埋,但往往是尸体众多,时间太少,至于淹没死马就更没时间了,在别的战场上,死亡的马久久未曾掩埋,都已腐烂膨胀了,只有乌鸦们在兴奋的血染的大地上不停的起落。
“无论如何,都请冷静,内心的动摇会给人造成伤害。”
进入医院之前,皮罗戈夫特意如此告诫。
而后,进入到满是重大伤痛人员所在的战地医院后,不停有着止血钳和手术刀碰撞的低沉声音,空气里依旧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霉味,最终出现在立香眼前的正是先前救了她的那名士兵。
“人我带来了,已经可以对话了。”
“哦哦,不好意思您医生,我的视力还没完全恢复……”
被绷带绑住伤口的男人轻轻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立香说道,“看到你没事就好,不要紧张,我们聊聊。”
“啊,好的……”
少女有些拘谨的点头,随后和露出笑意的士兵对视。
“听说西部的人几乎都服了兵役,包括信仰太阳神的人们甚至还有自发的动物们,这样一想的话,像你这样的年龄小的孩子来了貌似也很正常啊……”
“……谢谢你的关心,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
立香欲言欲止。
“我父亲经营着一间农场……”
没有在意少女的话语,士兵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我的女儿长得跟你很像,在农场的时候经常来帮我,一想到我要对一个和她一样年纪的孩子见死不救,我的脚就摞不动了。”
“……”
“不过……”
士兵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为什么我的手和腿,都没有了?”
言语落下的那一瞬间,原先还能微笑的立香顿时双眼一缩,望着努力驱使着断臂的士兵。
“就算我有一条命在,可就这幅身体,我要怎么继承我父亲的农场呢?我还怎么拥抱我的女儿呢?我是不是不该救你啊?要是当初我没有救你……”
“你怎么……”
对于士兵对于立香的发难,玛修一下子想上去理论,却被诺维亚伸出手拦住,同时他也对玛修摇了摇头。
“不是的……”
士兵翻身,用还完整的一只手放在被绷带绑住的眼睛前,接着继续发出忍耐不住的哭泣音。
“我本来没想说对你这些话的……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真的对不起……”
……
深夜。
夜空中星斗漫天,篝火逐渐变得微弱,话语声已然接近于无,阴森的静谧笼罩着美洲大地,偶尔能够听到的,只有不知是何生物的叫声。
于此刻的战地医院外,原本理应睡觉的立香坐在医院外。
按照先前的研究,第二天她就要离开了,于是她就想着要何这位士兵来道个别,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此就呆了半天。
“你还醒着吗?”
就在这时,立香听到了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于是便透过窗户望进去,发现是诺维亚和那位士兵在对话。
“啊,不好意思,神父,我睡不着……”
士兵垂下头,“我一直在想,今天对于那个女孩说了很残酷的话,明明懂这个道理的,却还是那样说了,我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这位士兵来说,在到来医院之前他就朦朦胧胧的看见了背着他到来的诺维亚。
“我不这么觉得。”
“咦?”
“你失去了手脚,在心神极度不安的时候说出那种话,也是无可厚非。”
诺维亚将男人放在一旁的十字吊坠重新给其带上,“事情变成这样,你没有任何的罪过,要说罪责在谁,那就是战争——”
“是‘战争’害的你说出那种话来的,我是这么觉得的。”
凌晨三点,天空仍旧黑漆漆的。
“难道不是吗?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奋不顾身的去拯救他人,这是理所当然值得褒奖的行为,我相信你这样的行为,肯定是不是任何人都有人能够做到的,不是谁都敢于这样子去做的。”
诺维亚起身,轻轻的报了抱男人,然后又双手紧握着他的手掌,郑重的告诉他:
“作为神父,我是这样认为的,我认为你所信仰之神,祂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你的女儿也会这样认为的她的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