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支红塔山快活似神仙
“伺候狗!还是两只!”赵雷鸣悲愤地控诉,“一只是念慈她养的小白狗,还有一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小黄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伙食贼好!念慈说是她朋友寄养的,让我帮忙喂着!好家伙,那狗精得很,一到饭点准时蹲我家门口,比闹钟还准!还挑食!不吃剩饭!我堂堂一个团长,天天回家得先伺候这两条狗!那黄狗,那眼神,那黏糊劲儿……”赵雷鸣说到那只黄狗,简直咬牙切齿,“跟你外甥一个德行!看着就让人来气!肯定是他家的!”
王力这次没笑,反而摸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地在赵雷鸣脸上转了一圈,又似乎透过车窗望向了刚才站台的方向。他沉默了几秒,车厢里只剩下吉普车的引擎声和赵雷鸣粗重的喘息。
“老赵,”王力终于开口,语气变得有点玩味,带着点试探,“听你这么一说……念慈那丫头,是为了接近富贵儿,才去考的公安大学?”
“那还用说?!”赵雷鸣斩钉截铁。
“啧……”王力咂了下嘴,眼神里那点考量的意味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老狐狸般的笑意?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赵雷鸣那张因为愤怒和憋屈而涨红的脸,慢悠悠地问:“那……念慈那丫头,现在考上公安大学了没?”
“考上了!刚去报到没几天!”赵雷鸣没好气地回答,随即警觉地瞪着王力,“你问这个干嘛?”
“嘿嘿,”王力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点促狭,又有点“原来如此”的了然,他重重一拍赵雷鸣的大腿,“老赵啊老赵!我说你怎么跟个火药桶似的!合着是心疼闺女,外加天天给‘疑似拱你家白菜的我大外甥’养狗,憋屈的啊!”
“你!”赵雷鸣被他这直白的比喻气得不轻。
“不过嘛……”王力话锋一转,脸上的戏谑收了几分,换上了一副“老大哥跟你掏心窝子”的表情,但眼底的精光藏都藏不住,“老赵,咱们认识多少年了?念慈那丫头,也是我看着……呃,听说长大的,是个好苗子!有主见!至于我外甥李富贵,刚才你也见了,人模人样,年纪轻轻就是正处级,前途无量!破案能力那更是这个!”王力竖了个大拇指,“你说念慈为了他才去考的公安大学?这说明啥?说明你家闺女有眼光啊!看上的是青年才俊!”
赵雷鸣被他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王力!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王力嘿嘿一笑,凑得更近了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咱们谁跟谁”的亲热劲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赵,你看啊,这误会闹得!你嫌我外甥拱你家白菜,我还觉得是你家白菜太水灵,把我家这头猪……呃,优秀的青年才俊给迷住了呢!要我说啊,这年轻人之间的事儿,咱们当长辈的,拦是拦不住的,还不如……嘿嘿……”
王力故意顿了顿,看着赵雷鸣瞪圆的眼睛,才慢悠悠地、带着点“我看好你”的架势,抛出了那句重磅炸弹:
“咋?老赵,跟我拉个亲家……委屈你了不成?”
轰——!
赵雷鸣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丢进了一颗手榴弹,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王力那句“拉个亲家”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张着嘴,半天没合拢,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的荒谬,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巨大尴尬和被“反将一军”的憋闷上。他指着王力,手指头都在抖:
“你……你……王力!你少在这儿胡咧咧!谁……谁跟你拉亲家?!想得美!我闺女……我闺女还小!”
“不小啦!都能自己决定考大学了!”王力乐呵呵地补刀,欣赏着老战友这副难得一见的窘态,刚才被甩脸子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意外发现好苗子”的愉悦和护短成功的得意,“再说了,老赵,咱俩这交情,亲上加亲多好!我外甥配你闺女,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哦,除了……那狗粮可能还得继续喂着?”
“王!力!”赵雷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彻底红成了猪肝色,一半是羞恼,一半是被王力这“顺杆爬”的无耻给气的。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坑里,之前控诉李富贵的理由,此刻在王力嘴里全成了“结亲家”的有力佐证!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毫无底气的反驳:
“你……你少做梦!这事儿没门儿!我不同意!”
“哈哈哈!”王力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气急败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车厢都在抖,“行行行,你不同意!你不同意!老赵啊,你这老丈人架子可得端稳喽!不过嘛……”他笑够了,擦着眼角的泪花,促狭地眨眨眼,“那狗,该喂还得喂,毕竟是你闺女交代的‘政治任务’!说不定啊,以后那狗就是咱们两家‘友谊’的见证呢!哈哈哈!”
第508章 王大宝:咱们可是组里的定海针,擎天柱!
赵雷鸣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扑上去捂住王力那张可恶的嘴,心里把那只见鬼的小黄狗和李富贵又骂了八百遍,同时对王力这“趁火打劫”、“强买强卖”的“亲家论”充满了悲愤的无力感。他只能扭过头,对着车窗生闷气,心里一片混乱:闺女的心思……李富贵那小子……还有王力这老狐狸……这都什么事儿啊!
吉普车在清晨的四九城街道上行驶,车后座里,一个笑得志得意满,一个尴尬憋闷得面红耳赤。一场由“老父亲疑心病”引发的误会,在王力这招“反客为主”、半真半假的“拉亲家”神操作下,彻底变了味儿,只留下赵雷鸣团长心中挥之不去的、关于喂狗的“屈辱”记忆,以及对王力这个“潜在亲家”的极度警惕和……一丝丝对未来可能性的复杂忐忑。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富贵和王大宝也回到了特案组所在的幽静小院。至于张老头早就在巷子口和他们分开了,说是这坐了一路的火车腰酸背痛的需要回家休息休息。
看着阔别一月有余的“根据地”,饶是王大宝那没心没肺的性子,也不免得有了些许的感慨,可惜的是他这边的感慨还没抒发出来,
门口值班室里就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杜宇。
他看到风尘仆仆的李富贵和王大宝,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推开值班室的门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李组长!大宝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杜宇的声音里透着由衷的喜悦,一个多月没见,显得格外亲热,“路上辛苦了!任务都还顺利吧?”
“顺利,都办妥了。”李富贵也露出笑容,拍了拍杜宇的肩膀。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略显疲惫但精神尚好的脸上,看到熟悉的下属,一种回家的踏实感油然而生。王大宝也笑着跟杜宇捶了下拳头:“小杜,精神头不错啊!家里都好吧?”
“好着呢,都好!”杜宇憨厚地笑了笑,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就是可惜……可惜你们没赶上宇哥的婚礼!知道你们要出任务,宇哥当时甚至还要改动一下结婚的日子来着,被陈部长踢了几脚这才作罢。”
提到张宇的婚礼,李富贵和王大宝脸上也浮现出同样的遗憾。李富贵点点头:“是啊,任务来得急,实在抽不开身。喜酒没喝上,红包也没能亲手给他。怎么样?结婚那天很热闹吧?” 他语气里带着对没能参与的惋惜,是啊,这可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一个碰到的红事儿,还想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结婚氛围呢,哪曾想一个任务就给他调到冰城去了。
杜宇见李富贵问起,说得更起劲了,“热闹!太热闹了!就在宇哥家那个新院子里办的!宇哥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得脸都红了!新娘子也漂亮!喜糖喜烟管够,还给咱们分了红鸡蛋!组里能去的兄弟都去了,闹腾了一整天!可惜你们不在……,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领导呢!” 杜宇的语气满是替他们遗憾。
“唉,是挺可惜的。”王大宝咂咂嘴,“回头非得让这小子单独请一顿,补上这顿喜酒!”
李富贵也笑着表示赞同。简单的寒暄过后,作为特案组副组长,他习惯性地开始了解组内情况:“我们不在这些日子,组里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他朝院里方向抬了抬下巴,将话题拉回正轨。
杜宇脸上的兴奋稍微收敛,回答道:“组里都挺好的,没啥大事。就是……就是……”他犹豫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飞快地瞟了一眼平时小黄经常趴的位置,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李富贵和王大宝刚回来,觉得这时候告状好像不太合适,于是把话头硬生生转了回去:“没啥!这一个月组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就有几个市局的案子需要人手找过咱们特案组帮忙。” 他后面这句说得特别肯定,试图掩盖刚才的停顿。
李富贵何等敏锐,杜宇那瞬间的犹豫和眼神的飘忽,他尽收眼底。再联想到赵雷鸣在站台上的态度,他心里对小黄那点“丰功伟绩”更是笃定了八九分,不由得暗自苦笑摇头。他没有点破杜宇,只是点点头:“嗯,知道了。辛苦了,你先忙吧。”
“哎,好嘞!李组、宝哥,你们快进去歇歇!”杜宇松了口气,赶紧热情招呼。
告别了杜宇,李富贵和王大宝走进院子。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青砖灰瓦上,院子里静悄悄的,想不静悄悄的也不行啊,毕竟这才不到七点,还没到上班点呢,要是有人就见了鬼了。
“小老大,这看情况咱俩还成了特案组的定海针,擎天柱了,这咱们俩不在,咱们组竟然成了缺人手才能想到的存在了。”王大宝可还记的刚才杜宇所说的话呢,刚走进院子就迫不及待的吐槽了起来。
李富贵有些诧异的看向一旁的王大宝,虽然他对王大宝的厚脸皮早就有所见识,可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还定海针,擎天柱?饶是李富贵也不好意思认领这两个形容词啊。
不过李富贵当然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可是他也无能为力啊,他已经尽力的去帮助组里的其余人提升能力,可是怎么还会这样呢?
“可能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分局处理不了的案子吧。”李富贵只好这样安慰一下王大宝了,也顺便安慰一下自己。
说完李富贵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里面的样子和他一个月前走时一模一样,甚至还更干净了一些,想来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总有人经常来给他打扫办公室吧。
王大宝也跟着走了进来,先是把大包小包放在一旁,随即像一滩软泥似的重重瘫在沙发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旅途尘埃的“呼……骨头架子都散了……”
第509章 小黄=舔狗=罪魁祸首
他闭眼享受了两秒沙发的柔软,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嘴角咧开一个贼兮兮的坏笑,看向正在整理桌面的李富贵:
“嘿嘿……小老大,这下对上了吧?”他用下巴朝大门值班室的方向虚点了一下,“赵团长在站台那脸色,啧啧,跟谁刨了他家祖坟似的。你再瞅瞅杜宇那小子刚才,那眼神儿,往小黄那老窝瞟得都快抽筋了!还用猜吗?铁定是咱们家那‘小黄’趁咱不在家,给赵团长上了点‘硬菜’!”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脸笃定加幸灾乐祸:“我就说嘛,能让咱赵大团长这么‘刻骨铭心’、恨不得把咱生吞了的,除了咱小黄,还能有谁?哈哈!回头得好好审审杜宇,让他把咱小祖宗这一个月的光辉战绩都吐出来!指不定多精彩呢!”
李富贵没说话,眉头却微微蹙起。他停下整理办公桌的动作,目光下意识地开始在屋里搜寻,嘴里还发出几声短促的呼唤:“小黄?小黄?过来!”
没有熟悉的欢快身影从角落窜出,也没有那标志性的、带着点谄媚的“呜呜”声。办公室里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富贵的心沉了一下,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感涌了上来。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视线投向院子里小黄平时最喜欢趴着晒太阳的角落——空空如也。
“得……”李富贵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同样一脸“我懂了”表情的王大宝苦笑了一下,“看来赵团长那场莫名其妙的态度,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纯粹看我不顺眼啊。” 他把“不顺眼”的原因,再次归结到了那条不见踪影的狗身上。
王大宝也乐了,凑过来,带着点促狭:“小老大,这回怕是冤枉人家赵团长了。谁家好狗,能天天这么理直气壮地去别人家蹭饭啊?而且还是在你这个正牌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空着手,甩着尾巴就去蹲人家门口了?这得是多大的脸皮?”
李富贵被他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更是把小黄那只“舔狗”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当然知道小黄死皮赖脸往赵家跑的根本动力是赵念慈养的那只小白狗——小黄那点“痴情”心思,别说他了,就是在特案组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蹭饭!这确确实实是发生了!而且看现在这情形,频率还不低,都她娘的成常态了!
“这臭不要脸的狗东西!”李富贵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自己的脸都被小黄丢尽了,“平时在家挑三拣四,到了人家那儿,倒是胃口大开,还让人家团长亲自喂?还挑食?!真是……真是……”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小黄的无耻行径。
殊不知,小黄这只“臭不要脸”的舔狗,仅仅只是点燃赵团长无名火的导火索之一。赵雷鸣对李富贵那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根源,更深层次的是怕他这只“野猪”拱了自家精心呵护的小白菜——赵念慈。虽然这完全是个天大的误会,但此刻,在特案组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对着同样不知情的王大宝,李富贵只能把赵雷鸣的敌意,完全归咎于自家那条“吃里扒外”、“丢人现眼”还“连累主人”的狗了。
“小老大,那现在咋办?”王大宝忍着笑问,“等其余人上班?还是……咱先去赵团长家把狗‘缉拿归案’?”他故意用了“缉拿”这个词,调侃意味十足。
李富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缉拿个屁!它自己没腿吗?饿了自然知道滚回来!”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犯嘀咕,这狗东西在赵家吃香喝辣,被伺候得油光水滑,怕是早乐不思蜀了。一想到赵雷鸣那张黑脸可能正对着自家那只蹭吃蹭喝还“觊觎”人家小白狗的黄狗,李富贵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行了,别贫了。”李富贵摆摆手,驱散这份尴尬。他从王大宝放在一旁的大包小包中简单的分了分,分出两大一小两包东西,这还是他特意在冰城买的特产呢,至于为何一路上都是王大宝在拿,这可不是他李富贵霸凌人家啊,这完全就是王大宝自愿的,美名其曰没出钱出出力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李富贵也不好拒绝人家的美意啊,随手拍了拍,开口说道:“收拾一下,咱们去部里找老师汇报工作。他老人家不在组里,多半是在部里了。” 汇报工作才是正事,至于那条没出息的狗……暂时眼不见心不烦吧。
王大宝立刻正色:“好嘞!” 说着他也迅速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李富贵最后环视了一眼屁股还没坐热的办公室,目光在空着的座位和窗外小黄常待的角落掠过,轻轻带上了门。
特案组的清晨,就在这种混合着对师长去向的关切、对某团长敌意来源的尴尬误解、以及对某只“舔狗”行径的无奈中,暂时告一段落。两人走出院子,在他那辆吉普车上找到钥匙,发动车子朝着部里的方向开去。
吉普车的引擎在清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卷起昨夜残留的微尘。李富贵握着方向盘,眉头还带着点没散尽的郁气,显然还在为自家那条“吃里扒外”的狗和赵团长那张黑脸闹心。王大宝倒是心情不错,靠在副驾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阔别月余的街景。
“啧,还是看着这些胡同巷子顺眼,”王大宝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作响,“外头再好,也缺了这股子京味儿。”
李富贵没接话,瞥了一眼路边刚支起摊子的早点铺子,袅袅热气在微凉的空气里升腾。他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奔波一夜,又让赵雷鸣和小黄的事儿一搅和,这会儿才觉出饿来。
“找个地儿垫吧点?”李富贵提议,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和疲惫,“反正这会儿时间还早,老师那性子,这会儿估计还没到办公室呢,去早了也是干等着。”
“得嘞!就等您这句话呢!”王大宝眼睛一亮,立刻指向路口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门脸不大的老店,“就那儿!老刘家豆汁儿!我想这口儿想得后槽牙都痒痒了一个多月了!”
李富贵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望着那写着"老刘家豆汁儿"的褪色招牌,胃袋已经开始提前发出抗议。
第510章 就是这个味儿
李富贵一时间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前世他上学时被迫尝试豆汁时,那股发酵过度的酸馊味像一把锈刀,生生刮过喉咙的每一寸黏膜,最后在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此刻晨风卷来熟悉的气味,鼻腔本能地收缩,连带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要不换个地儿?”话出口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前头巷子我记得有一家煎饼摊,听说面酱熬得地道......”话音未落就被王大宝拍在副驾上的手掌截断,震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跟着晃了晃。
“小老大!”王大宝的眼睛瞪的前所未有的大,巴巴的看着李富贵,“您这是要断兄弟念想啊!您瞧瞧那铜锅里咕嘟冒泡的豆汁儿,焦圈儿在油锅里打着转儿,还有那现切的水疙瘩咸菜......”他故意深吸一口气,喉结夸张地上下滚动,“这味儿,比咱们在冰城最后一天的那顿铁锅炖还勾魂!”
李富贵的目光扫过店门口蒸腾的热气,几个穿汗衫的老爷子正就着豆汁儿高谈阔论,竹椅与青石板碰撞出熟悉的声响。记忆突然翻涌——前世他就看过不少短视频上的美食博主如何安利这个“豆汁儿”,那些博主也是这样兴奋地搓着手,说这是融入京城的必修课。可那酸涩刺鼻的液体,至今仍是他味蕾的噩梦。
“我真消受不起这玩意儿。”李富贵扯了扯领口,开着的车窗送来的凉风都压不住额角的薄汗,“你自己去吃,我在车里等......”
“别介啊!”王大宝已经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衣服下摆扫过李富贵的手背,“您忘了冰城那回?要不是我硬拉着您尝铁锅炖,您能知道酸菜配五花肉的妙处?”他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再说了,咱们可是出差了一个多月,您就当满足我一个小小心愿还不成嘛?”
“下不为例。”李富贵熄了火,钥匙在掌心转了个圈,“而且我只吃焦圈,豆汁儿......”话还没说完他就瞥见了王大宝那已经蹦下车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算我舍命陪君子。”
李富贵刚跨出车门,鞋底碾过青石板路上残留的煤渣。街边槐树的新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公共食堂挂着的“厉行节约 反对浪费”标语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排队的人群里,穿蓝布工装的工人攥着搪瓷缸,扎羊角辫的姑娘背着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帆布包,影子在朝阳下拖得老长。
他抬手松了松上衣领口的风纪扣,混着焦圈油香与豆汁酸馊的气味,如同无形的网,裹住了他——那气味浓得化不开,像极了冰城地窖里腌酸菜的大缸突然掀开盖子,酸气直往鼻腔深处钻。
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李富贵的脚步僵在原地。记忆中翻涌的酸涩感让他本能地往后撤了半步,后腰撞上身后推着二八自行车的老师傅。“同志,借过借过!”老人头戴的灰布鸭舌帽歪了歪,车把上挂着的铝饭盒随着车身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惊飞了脚边啄食的麻雀。
反观王大宝,早如离弦之箭般扎进队伍里。他的衣服下摆还在风中扬起,人已经扒着木头柜台跟老板热络地攀谈起来。“哟呵!刘师傅,您这铜锅还是老样子,咕嘟得比他们厂里的汽笛还准时!”他的声音混着店内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传出来,“两碗豆汁儿!焦圈儿多来俩!咸菜丝儿可得给兄弟多搁点,出差了一个月,嘴里都淡出鸟来啦!”说着还回头冲李富贵挤挤眼,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富贵那对这个他口中所谓的美味忌惮无比的脸色。
李富贵望着店门口悬挂的“公私合营老刘家豆汁儿”木牌,看着王大宝踮脚往店内张望的背影,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把涌到喉头的抗拒咽下去,抬脚踩过门槛。木门轴发出吱呀的叹息,门楣上贴着的标语边角微微卷起,仿佛也在笑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等两人端着托盘在油腻腻的小方桌前坐下,王大宝迫不及待地捧起那碗灰绿色的豆汁儿,深深吸了一口那“醉人”的酸香,脸上露出无比满足的表情。
他也不用勺,直接凑到碗边,“吸溜——”一声,就是一大口滚烫的液体滑入口中,喉结有力地上下滚动,发出满足的喟叹:“啊——!舒坦!就是这个味儿!魂儿都回来了!小老大你是不知道,在冰城哪都好,就是这伙食啊,吃得我嘴里能淡出鸟来!还是咱们家这豆汁儿够劲儿,提神醒脑!”
李富贵坐在他对面,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同样冒着热气的“生化武器”。碗里灰绿色的液体微微荡漾,那股子混合着发酵酸馊气的独特味道,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光是闻着,他就感觉胃里一阵不适的翻腾,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捏他的胃口。他下意识地把碗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了推,仿佛那是什么危险品。
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个炸得金黄酥脆的焦圈,蘸了点咸菜丝儿,谨慎地咬了一口。嗯,焦圈酥脆咸香,这个还行,能压压惊。
王大宝正吸溜得欢,一抬眼,正好看见李富贵把他那碗豆汁推开的动作。他嘴里还含着一口,含糊不清地问:“嗯?小老大,你不喝吗?”他咽下那口豆汁,看着李富贵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碗,又看看李富贵那略带嫌弃又强装镇定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乐了,“嘿!小老大,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这多好的东西啊!暴遣天物,暴遣天物。”
李富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白开水灌了一大口,好像刚才只是闻闻味道就“中毒”了似的。“少来!这玩意儿,”他嫌弃地指了指那碗豆汁,“喝一回蹿一回稀,比吃巴豆还立竿见影。你那肠胃是铁打的,我可消受不起。” 他光是看着就能想起前世喝的那次后的惨痛经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第511章 你还是不是咱们四九城的人了?
“哎哟喂!小老大,你这就不懂了!”王大宝故意又吸溜了一大口,咂摸着嘴,一脸享受,“这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豆汁儿可是咱老北京的灵魂!你得品,细品!那股子酸后的回甘,那股子…嗯…生活的沉淀!懂不懂?再说了,你还是不是咱们四九城土生土长的人了?这刚出锅的热乎劲儿,配上焦圈咸菜,绝了!试试?”
“免了!”李富贵斩钉截铁地拒绝,仿佛王大宝在劝他喝毒药。他再次坚定地把自己的豆汁碗朝着王大宝的方向推了推,动作带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决绝,“别浪费粮食,都归你了。我的灵魂不需要这种‘沉淀’,啃焦圈儿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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