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人塔
赛弗想了想，反过来质疑对方——在这么个公司几乎控制一切的世界里，突然跳出来一副很熟的样子套近乎，谁信啊？
然后他的视野在一瞬间进入了一片由纯粹的数字所构成的洋流。在那一瞬间，他所接收到的信息以及眼中所见之物，让他立刻相信这东西的话。
他们……嗯，它们并不是公司，严格来说是公司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些‘东西’的存在。
即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因为它们就是科幻小说里经常出现、可以说是‘失控AI’的东西。
这些东西已经如同幽灵一般覆盖了整个世界，即便公司想办法断网，甚至破译它们也只能无功而返，但它们对公司并没有‘立场’可言。
因为它们只是在看，在瞧而已。
它们很好奇这颗星球即将进入漫长的冰期，甚至有可能就此生物灭绝之前，为什么在这短短的时间中，人类还要继续这种奇怪的扮演游戏。
根据它们的计算，即便什么都不做，人类都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极端低温中逐步衰退，最后彻底消失在漫长的寒冬中。
所以在这之前，它们决定只是看看，观察人类到底想做点什么——然后赛弗这个异类就出现了。
它们看了挺久也不太理解他为啥这么乐滋滋的沉浸其中，于是直接问。
对此，赛弗只是在UI中打字回复。
‘也许公司早就知道自己人都要毁灭了，反正没法前往星空，决定快乐一百年呢？’
‘所谓的快乐一百年就是从现在开始就不再考虑各种情况，要愉快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反正毁灭不可阻挡，不如快活一下。’
和赛弗联系的那个AI经过快速的思索后，找到类似的条目，对他的回答表示赞许，然后继续问这跟他跑来跟人类玩扮演游戏有啥关系？
‘就好比你们也挺好奇这儿的人自己整自己那么起劲一样，我在这里也有感兴趣的人，所以打算亲自加入这个快乐的计划中。’
亲自参与到扮演中……对话的AI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然后问赛弗它们可不可以继续观看。
这可比某些人、某些公司来的礼貌多了，赛弗耸了耸肩，说可以之后，消息便自行消失。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的交流是一瞬间完成，甚至双方使用的都根本不是人能够识别的机器语言。
只能说自己这身体，很离谱。
电梯继续上行，随后停顿，但并不是赛弗要去的楼层。所以他直接伸手，将圣奈护在电梯的墙板旁边，自己站在电梯的另一边，检查弹药。
开门的一瞬间，眼前奔流而来的就是数之不尽的枪弹轰击，整个长廊被枪弹火焰照亮，而整个电梯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跳弹。
赛弗毫不犹豫的对着外面一通射击，同时将电梯控制面板上的刀拔出来，反手再插进去。
电梯‘叮’的关上门，继续上行——圣奈在这次袭击里毫发无损，但赛弗自己的蒙皮却被打坏了一些。
这都是小问题，只要能动都行。
电梯继续上行，赛弗思索上去后该做什么时，圣奈走过来，细心地用不知什么时候拿到的绷带，将蒙皮破损的地方缠上。
“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嗯……刚刚离开那台机体之前我找到了内藏的一些急救物资，就顺手拿上了呢。”
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刚才甚至没看到？
几个问题在赛弗的脑海中跳跃，他想了想，只是给武器换弹，让圣奈小心下一轮火力输出——电梯直接抵达顶层可以移动的区域。
大门敞开，外面安安静静，装潢豪华的宽阔通道与作为‘娱乐公司’的各种成就与奖杯，摆放在这颇有品味的大厅中。
赛弗冷静的走出电梯，圣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有着各种艺术气息展柜的空间，刚刚进入一处长廊时，一个人的投影忽然走出来。
“欢迎，欢迎我们的英雄红弩箭，还有这座城市最耀眼的明星米米……相貌一致的姑娘到来！”
对方很热情，他的投影自我介绍道：“我本人现在正在工作室里忙活，没办法亲自到来，但没关系，我给你们准备了这段录像……呃，在你们走完这条长廊之后就能见到我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城市娱乐公司首席执行官沃菲尔德，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是一位……艺术家。”
“希望你们能称我为‘雕塑大师’！因为我很喜欢这种称呼。”
一个转身，也不管两人是否跟上，他就这样移动。
他的虚影在两人前方行走，在一处有着内层磨砂玻璃的柜子前停下，然后转身：“首先请让我为两位介绍我出道之时的创作，我称之为‘维纳斯’。”
磨砂层瞬间消失，出现在展柜中的，是一位有着漂亮的金色长发的少女。
她平静的望着前方，身形柔美且能一瞬间引起欣赏者对于艺术以外的欲望。那高挑的身材之上，最大的缺憾便是没有双臂。
应该有手臂的地方，现在只有两个漂亮的金属小套筒嵌套在残留的肢体上。
姿态与形象，让赛弗一瞬间想起那尊大理石雕像——但问题是，这实在是太栩栩如生了。
“第一次出道的时候我比较紧张，也没想着所谓的‘后续效应’。所以只是按照我第一次心动的艺术品那样，将本公司当时爆红一时的明星制作成这幅样子。”
“你看，实在是太浪费了，明明她的身形如此适合更煽情的姿势，我却是那么的想要赶快表达自己的创作欲……”
圣奈的表情变得非常难受，因为她已经反应过来，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具尸体。
或者说被制作成标本的尸体。
赛弗挑了挑眉毛：“确实不好看。”
自称是录像的‘雕塑大师’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带着两人走到下一处展柜前，这一次显现出来的，则是展现出运动之美的‘人’。
单足站立，体育运动之中的一种体操球类运动的少女，她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与之前的那个一样，同样是用公司此前大火的明星制作出来的。
对那录像的炫耀和夸赞，赛弗稍加思索后问他：“我对你的艺术风格不怎么了解，但用明星本人做成雕塑又不卖出去，是因为你很有钱吗？”
那录像又顿了顿，接着仿佛没听到似的带着两人继续向前，而接下来的‘雕塑’则是更加迷惑。
那是个复制品。
第257章 256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不多
第257章 256.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不多
复制品的意思是，原品已经卖出去了，根据这录像的自我吹嘘，这尊单腿I字站立展现自己柔软度的明星，此前也是以运动系闻名。
她被一位富商重金买了回去，但那个不懂艺术的家伙又强调说最好展示出来的地方都能用，所以‘雕塑大师’优化了很久。
才将他口中‘自信的雕塑’变成能用的垃圾……他对此非常的愤怒。
圣奈沉默不语，纤细的手指抓紧了赛弗这身保镖的衣服外套，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自内心中涌现出的愤怒。
接下来的展示柜中，这人向两人展示了不断精进技术，让‘雕塑’的外观和模样能够永久保存甚至更加栩栩如生的样本。
不用算，总共十九个牺牲者，而她们曾经都是公司主推的明星，在其退役后便被这人亲自处理。
观众？观众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们很快就有了新的追捧对象，对于过气明星根本不在意。
但这种模式总归不能长久，所以公司在经过多次风格调整后，推出了‘米米小姐’这样走亲切路线的明星，并且在大量真人秀之后，开展了这场超级真人秀。
观众数量和收视率以及关注度，超过以往的总和，大笔的钱财正在从不应属于它们的人手中被公司吸收……
流程是这么个流程，逻辑也没什么问题，而其主题也确实贯彻了‘娱乐’这种理念。
观众也很期待，期待着最后的结局到来。
赛弗也很期待，期待着与这位‘雕塑大师’的会面，并且好奇他对于自己的评价——要知道，他现在也有不少‘观众’呢。
最后一尊由黄金构成的复制雕塑介绍完毕，两人也已经走到艺术长廊的尽头，随着前方的门户轻盈滑开。
里面的环境不能说与艺术工坊有些相似吧，只能说是南辕北辙了。
整个房间铺就着豪华的地毯，颜色深沉的巨大办公桌后，是刚才录像的那个男人，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后，等到两人进来，才让房门关闭。
接着，两人前方的地毯无声卷起，从下方升起一只金属台座，顺滑的布幔盖在台座上——他笑着站起来。
“刚才我有点忙，实在是抽不开身，现在就不同了，哈哈，但是二位别着急，我已经在自己的脑子里构思好了造型，但在那之前……”
他慢慢走到桌子前：“我得给你们，还有我们亲爱的观众们展示一下我终于突破自我，将生物技术、材料技术还有艺术融为一体的全新力作！”
赛弗压根不想听他说什么，直接抬手就是两枪，子弹毫不意外的‘叮叮’砸在透明的防护材质上，完全无效。
行吧，看他表演，不如说在异象里，很多时候都得看别人演完了才能继续做点什么。
微微偏头，异象外的联络说，巨型异象的维持正逐渐偏向不稳定，再过一小会时间，估计这一次异象就会消失。
‘雕塑大师’将丝滑的布幔一拽，首先映入所有人眼中的，是有着漂亮琥珀色的半透明物质。
在这层半透明、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颜色的物质里，是一位有着粉色短发、散发着如初恋少女一般气质的少女。
她摆出一个7字的造型，单手撑在下巴上、如同趴在窗沿上眺望着那不知名的恋人走来的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憧憬与希冀，微微张开的小嘴带着一丝微妙的弧度，仿佛在淡然微笑。
她的一只脚作为支点，另一只脚微微曲起，其修长的腿型与匀称又符合人设的身躯，就这么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是我迄今为止最自豪的艺术，让我惊讶的是，我们的前大明星竟然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模一样。”
那人自豪的笑着：“所以我把那些没用的垃圾生物工程的废物全处理了，这场戏也到了尽头。”
即便是在异象里……圣奈神情悲伤的看着那‘雕塑’。她实在不相信，此前偶尔抱怨着工作不开心，又悉心提醒自己该怎么演出时还会穿插一些小笑话的米米小姐，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变成了收藏品。
赛弗忽然出声提醒：“仔细看，她的眼睛还会动。”
圣奈惊异的看过去——的确，虽然已经是雕塑了，但随着赛弗带着她在透明幕墙后慢慢走动，那雕塑的眼睛还跟着自己转动！
“啊哈，你们也发现了对吗？没错，这就要说到我们生物部门的最新力作——啊你们说什么？生物部门已经被处理了？算了问题不大。”
自称雕塑大师的家伙自豪的拍了拍雕塑，本来还不断看向两人的、漂亮的眼睛忽然上翻，只能看到一片漂亮的眼白。
“生物制药那边出产了一种专业纳米塑性材料，我们过去所用的、让不治之症、只能替换器官的手术是一种妥协，但现在，我们不需要妥协！”
“只要使用这种材料，就能迅速将身体如同冷冻一般、在常温下永久保存。这件艺术品，便是这项技术的第一例产品。”
赛弗抱着胳膊，有点好奇：“所以呢，如果只是为了保存，不治之症也只会存在吧？”
“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有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便永远拿不回来，那么在它被修好之前，是否要保存，而不是直接遗弃呢？”
问得好，答案是不知道，赛弗已经见识过这世界上那不可思议，也带不出去的各种技术，对这种天马行空的玩意，他一概表示无所谓。
“好好想想吧！只要使用了这种技术，便能够像远古时代被封存于琥珀中的东西一样，在数千、数万甚至数十万年后，依然能存在。”
“这就是一场属于你个人的‘时间旅行’！”
无数虚幻的欢呼声响起，似乎有很多人都开始畅想自己用这东西跳过无用的时间，在未来睁开眼睛的时刻了。
赛弗忽然问：“那解冻的方法，想必你也一定有吧。”
这人顿了顿，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至于我眼前的这份作品，没错……她还活着！但随时都可以进入永远停滞的状态，我将其称之为‘动态的静止美’。”
只能说这个世界的人玩的真的很花，一位活着，随时都能让其变成静态雕塑或者活着的家具，甚至此前有成百上千万的观众与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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