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遐蝶
刹那间,所有的迷茫、空洞、乃至那残留的奇异感觉,都被一种极致的惊骇与羞愤所取代!
“啊——!”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空气的惊叫,猛地从寒鸦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寒鸦猛地向后缩去,试图远离眼前的男人,动作间带着一种本能的抗拒与恐惧,她双手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却发现自己被姐姐的锁链束缚住。
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带着哭腔,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质问:
“你!你……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而且为什么姐姐也把我……”
她看向白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憎恶,以及一种被侵犯后的屈辱感。
白穹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和指控弄得一愣,下意识后退半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表情更加无奈。
“等等!寒鸦判官,你冷静点!是你……呃,还有你姐姐……”
雪衣默默上前一步,挡在了寒鸦与白穹之间,那张精致的偃偶面庞依旧古井无波,只是目光在触及寒鸦那泛红的眼角时,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波动。
桂乃芬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随即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凑到符玄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音量惊叹:
“我就说嘛!肯定是工作压力太大憋坏了!你看,这不清醒过来了嘛!欸?不过她为什么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
寒鸦完全没理会旁人的动静,她的全部注意力现在由白穹转到雪衣身上。
“姐姐?”
寒鸦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多了几分依赖与委屈,“他……他对我……”
雪衣的声音依旧冷静,如同她不变的偃偶面庞,但话语的内容却清晰地传入寒鸦耳中:
“小妹,冷静。方才你被岁阳侵蚀,神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
她伸出机巧构成的手,轻轻搭在寒鸦依旧颤抖的肩膀上,传递着一种冰冷却可靠的安抚力量。
“是白穹先生出手,冒险将那岁阳驱离你的意识。”
雪衣的目光转向白穹,微微颔首,算是无声的确认与感谢,随即又转回寒鸦身上:
“他并未对你行不轨之事,只是情势所迫,采用了非常手段。你不应责怪他,反而……应当感谢他救了你。”
寒鸦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听着姐姐冷静的解释,脸上的羞愤与憎恶渐渐褪去了一些。
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屈辱感。她咬着下唇,声音细若蚊蚋:
“可是……姐姐……那种感觉……我……”
她无法清晰描述方才身体被占据、被窥探、被另一种存在强行介入的感受。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不适,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侮辱。
即便知道是为了救自己,那种核心被触碰的异样感,依旧让她难以释怀。
白穹看着寒鸦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每次到这种时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难啊,明明不都是你们主动的吗?完事儿以后又来怪我了……
符玄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默,正想开口圆场……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而带着明显焦躁的声音,突兀地在众人耳边中响起,如同落地惊雷!
“等等!都给老子闭嘴!情况不对劲!”
第117章 仙舟惧而我不惧!(5.2k)
那是尾巴大爷的声音!
尖锐,带着一种几乎要撕裂耳膜的惊惶!
原本沉浸在各自思绪或旁观状态的众人,脊背骤然窜起一股寒意,神色瞬间绷紧如弓弦。
就连心绪纷乱,眼眶微红的寒鸦,也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她强行将翻涌的情感压入心底最深处,与其他几人一同,将全部心神投向那声音来源。
幽囚狱深处,那本就令人窒息的空气,此刻仿佛凝结成了实质的冰块,每一缕寒气都带着刺骨的恶意。
尾巴大爷的声音短暂地顿了顿,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努力分辨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一个不敢置信的恐怖事实。
当它再次响起时,那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几乎破音的惊骇:
“遭了……出大事了!食色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它……它在吞噬其他的岁阳!”
“这股力量……这种疯狂膨胀的速度……该死的!该死的!它恐怕……恐怕快要恢复到当年‘燎原’祸乱罗浮时的程度了!”
燎原!
这两个字如同两柄无形的巨锤,带着来自古老灾厄的沉重回响,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之上!
幽囚狱本就压抑如深渊的气氛,此刻更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内部,凝固的岩浆般灼热、沉重,令人连呼吸都感到剧痛。
寒鸦几乎是第一个从震骇中挣脱出来,她黑眼圈上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追问:
“尾巴大爷,您……您能确定吗?食色……真的能达到那种……那种境地?”
尾巴大爷的声音沉重得如同铅块,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和深深的恐惧:
“老子当然确定!老子就是‘燎原’的‘孤高’分化出来的!燎原那玩意儿有多大能耐,老子比谁都清楚!
这疯子现在散发出的气息……那股邪恶的膨胀感……就算还没到,也绝对相去不远了!”
寒鸦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如同纸张。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速极快地向众人解释,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尾巴大爷所言非虚……倘若食色真的将幽囚狱内镇压的岁阳尽数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仙舟千年以来镇压的岁阳,绝非只有燎原的分化之身,还有许多……许多同样古老而强大的火精之躯……”
雪衣沉默着,那双几乎没有波澜的眼眸此刻也染上了一层阴霾。
他目光落在身侧微微颤抖的妹妹身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小妹,你……”
寒鸦长长地,几乎是痛苦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软弱与委屈一同排出体外。
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凝聚起属于判官的冷静与决绝:
“事已至此,姐姐,我若再因私事动摇心神,便枉为十王司判官!眼下,必须先解决幽囚狱的危机!”
白穹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阴森的廊道,石壁上符文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他眉头紧锁,沉声分析:
“麻烦的是,这周围似乎感应不到其他狱卒的气息了……”
“玉足?”
符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音调,白皙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杏眼圆睁,怒视着白穹,
“玉足?!什么玉足!你这变态,登徒子,都这般时候了,居然还敢觊觎本座的脚……!”
一想到之前脚底那令人羞愤的粘腻触感,符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刻发动穹观阵给白穹来一记天律大衍,历劫归一。
白穹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澄清:
“太卜大人!您又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狱卒,是原本负责看守幽囚狱的那些武弁、那些机关傀儡!”
符玄听清了解释,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的红晕更甚,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试图挽回颜面,强作镇定地嘟囔:
“呃……这个……情况紧急,本座一时听岔了,也是有的。”
桂乃芬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用她那特有的热情语调打圆场,试图缓和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好啦好啦,太卜大人,现在可不是拌嘴的时候。食色的威胁迫在眉睫,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对了,符玄大人,景元将军的援军,大概什么时候能抵达?”
被桂乃芬这么一提醒,符玄也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按照常理推算,从她们进入幽囚狱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以景元将军的行事效率,援军早该有所动静,可如今外面却静悄悄的,这实在太过蹊跷。
她迅速取出一枚雕刻着繁复星图的特制联络玉兆,指尖划过,查阅着最新的讯息流。
下一刻,符玄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骇然:
“糟了!情报显示……食岁控制了此地的武弁,破坏了连接外界的‘通幽之路’上的关键枢纽!幽囚狱……现在已经彻底与外界隔绝!将军正在组织力量强行修复通道,但这恐怕……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素裳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耿直地吐槽起来:
“不是我说……你们十王司把这监狱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做什么?又是机关又是密道的,这下可好,把自己人全困在里面了不是?”
雪衣闻言,只是平静地瞥了她一眼,淡然解释:
“如此设计,本就是为了最大限度防止囚犯越狱。不过,既然景元将军亲自镇守在外,食岁想要从外部突破封锁逃脱,断无可能。”
然而,白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愈发强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棘手程度。
毕竟,在原剧情中,末度为了援救呼雷,也曾使用类似手段,阻挠列车组一行人的行动……
可那是步离人的百年大计,经过了精心的密谋,而食色居然轻易地就想到了这一点,比之那末度,可怕了无数倍!
白穹不再犹豫,眼神锐利,斩钉截铁地做出决断: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必须立刻动身,赶往深处!无论如何,要先牵制住食色,阻止它释放更多被关押的东西!为将军争取修复通道的时间!”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肃,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并未消散,却被一股破釜沉舟的决意所取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白穹的提议。
寒鸦握紧了手中的冥谶天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望着那通往更深黑暗的通道入口,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忧虑: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食色在吞噬了其他岁阳,力量暴涨之后,会失去最后的顾忌……
它会不会……将那些被判了不赦十恶,关押在最底层的重犯……给放出来?
那些家伙,任何一个重现人间,都将是……一场浩劫……”
她的话语在阴冷的空气中回荡,让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
阴寒狱中,阴寒仿佛凝结成了实质,刮擦着武弁和判官们每一寸露出来的肌肤,渗透骨髓。
吞噬了难以计数的同类之后,食色已不再是先前模样,它的形态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扭曲与异变。
周身缭绕的粉色雾气,粘稠得如同沼泽污泥,又带着活物般的诡异蠕动,每一次翻腾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
那颗暴露在外、状似心脏的本体,虬结的暗色血管在其表面疯狂搏动,清晰可见,每一次收缩与膨胀,都释放出足以让空间震颤的恐怖力量波动。
污浊的气息自粉雾深处喷薄而出,那是极致的甜美与极致的腐朽混合,交织成一种能直接侵蚀神魂的怪异气味。
它悬浮而起,不再贴地潜行,而是傲慢地升向空中,朝着那更深邃、更禁忌的狱底核心缓缓飘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