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遐蝶
三月七听着,原本就因担忧而紧绷的小脸,此刻更是血色尽失,粉色的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你的意思是……匹诺康尼根本就不是什么美梦乐园?!那些家族的家伙,还有那个头上长着白毛翅膀的星期日……哼!本姑娘之前看着他们就觉得虚伪,现在看来,果然没安好心!”
粉发少女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眼眸里燃烧着对这种表里不一的虚伪最纯粹的憎恶。
但下一秒,她的话锋却如同脱缰野马般猛地一转,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闪烁起一种混合着震惊、好奇乃至……
狂热的异样光芒,死死盯住了白穹。
“等等!你刚刚说……让那个什么艾普瑟隆星系的超级巨星,那个叫知更鸟的……也变成了,变成了咱们的姐妹啦?”
三月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颤音,甚至隐隐透出几分……病态的期待?
“真的假的?!你已经把她……呃,‘调制’好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识见识?!她现在是不是特别乖巧听话?!”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旁边的黑天鹅心上。
她面纱下的那双深邃紫眸骤然瞠大,流淌出无法掩饰的惊愕与深深的不解。
“三月七小姐……”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艰涩,“对于白穹先生这种……不择目的的手段,你似乎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排斥或恐惧,反而……”
“有什么不对吗?”
三月七理直气壮地挺起不大的胸脯,清脆地打断了黑天鹅的疑问,仿佛在捍卫某种天经地义的真理。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白穹,白皙的脸颊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到扭曲的坦然与骄傲。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呀!我完全支持白穹做的任何决定!”
她似乎对“调制”这个词的确切含义和过程有些微的迟疑,但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随即又用只有自己和白穹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补充了一句。
“呃,不过……我现在的待遇应该比变成小狗狗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吧……”
黑天鹅彻底僵立当场,如遭雷击。
她能清晰感受到三月七话语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那绝非伪装出来的顺从,更不是被强权扭曲意志后的麻木。
那是……
发自灵魂深处的认同、归属,甚至隐隐透着一丝甘之如饴的意味。
“你……你竟然是真正心甘情愿支持白穹先生的所作所为?并非因为任何精神催眠或是其他强制性的外力干涉?”
“有一点吧?以前肯定有,现在……我崇拜白穹发自真心!当然,尤其是在那方面的能力上!”
说这话的时候,三月七的眼里几乎就快冒出小星星了,就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花火看到三月七这幅情不自胜的表情,也是感触颇多,下意识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有感而发——
“人家……人家也一样!白穹哥哥就是新世界的卡密!在我心里,他比阿哈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好一万倍!”
说道这里,花火略作停顿,有些羞涩地说道,“至少,他艹了我,是真负责啊……!”
这一刻,黑天鹅感觉自己耗费漫长时间辛苦建立起来的对白穹这个男人的认知模型,再一次被轰然震碎。
这个男人身上缠绕的谜团,远比她所能想象的任何记忆迷宫都要更加深邃,更加复杂,更加……
违背常理。
他与身边这些追随他的女性之间建立的关系,似乎根植于一种超越了逻辑、常理,甚至超越了恐惧与臣服的、极端扭曲却又异常牢固的羁绊之上。
她尝试着,想去窥伺关于三月七的记忆……
却发现,三月七的记忆居然被尘封了起来。
又是一个看不透记忆的人……
黑天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复杂与凝重。
三月七没有兴趣再回答黑天鹅那充满探究意味的问题,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重新聚焦回白穹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如同淬火的钢铁。
“所以,你们现在要去那个什么……白日梦酒店的更深层忆域,挖掘真相,对吧?算我一个!我也必须去!”
白穹闻言,一直平静的眉头终于深深皱起,形成一个清晰的川字。
“三月,听话,那里可不是苏乐达热砂海选的游乐场,非常危险。我原本的计划里,就没打算让列车组的任何一个人牵扯进匹诺康尼这摊浑水。”
他的声音沉稳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如同磐石般坚定。
“匹诺康尼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就足够了。这些复杂的内幕,暂时也不要告诉杨叔和姬子阿姐,可以吗?让他们安心享受假期。”
“啧,果然!你这家伙,还真是下意识就又想一个人跑去当什么拯救世界的孤胆英雄了呢!”
三月七的情绪像是被瞬间点燃的引线,轰然炸开,如同被人狠狠踩中了尾巴的炸毛小猫。
“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啊?!”
她猛地上前一步,纤细的手指几乎要揪住白穹整洁的衣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水汽氤氲。
这幅样子,又和刚刚面对白穹几乎崇拜的表情,大相径庭。
虽然在面对那种事情的时候,三月七只有一种盲目的巨大器官崇拜。
但是涉及到具体感情的时候,她似乎又没有那么绝对癫狂了。
就和花火保持了雌小鬼的人设一样,三月七在这方面,依然也是那个笨笨的小女友心态,依然把白穹当成列车组上最重要的家人。
白穹看着她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模样,试图解释,语气不自觉放软了几分。
“我只是……不想你们再因为我而遇到无法预料的危险。”
毕竟,眼下的匹诺康尼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按部就班的原剧情舞台,谁也无法预料因为里世界的介入,会滋生出怎样更加凶险的变数。
正是因为他珍视列车组的大家庭,所以白穹觉得,能独自解决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我不要听这种借口!”
三月七用力地摇着头,粉色的发丝随之甩动,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白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遇到棘手的事情,就下意识地想要把所有人都推开,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重担!”
“上次在仙舟罗浮就是这样!明明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你回来之后却总是轻描淡写,什么都不肯细说……我们……我们明明应该是一家人啊!是可以互相依靠,一起面对风雨的家人啊!我还是你第一个老婆……”
白穹望着眼前泫然欲泣,几乎要崩溃的三月七,喉头滚动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语塞。
“我……”
“我不管!”
三月七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却愈发倔强,如同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
“总之!这一次匹诺康尼的事情,我必须加入!我绝对、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乱七八糟、危险又恶心的东西!”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而执着,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仿佛要将这份决心烙印进白穹的灵魂深处。
白穹心中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来安抚她,或者更强硬地拒绝。
一直如优雅雕塑般沉默观察的黑天鹅,却在此时忽然幽幽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妙意味。
“二位,请容我……插一句。”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白穹和情绪激动的三月七之间缓缓流转。
最终,定格在三月七那张梨花带雨却又异常坚决的小脸上。
“情况,或许……发生了一些极其微小,却又至关重要的变化。”
“三月七小姐,恐怕你现在就算想加入进来,也会……遇到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困难了。”
黑天鹅轻柔的话语,却如同一块寒冰投入滚油,让巷弄里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凝固,甚至带上了几分诡异的尖锐。
她优雅地理了理肩上那轻柔如夜色的黑纱披肩,声音恢复了作为忆者特有的柔和韵律,却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我方才从现实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动用权能粗略探查了此地忆域的状况。”
“通往那片更深层梦境的‘入梦池’通道,似乎正遭受着某些未知的能量扰动,波动剧烈,极不稳定。”
她转过脸,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在巷弄幽微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照出白穹平静的面容。
“以我目前对这片混乱忆域的掌控力,恐怕……只能勉强确保引导你一人安全进入那片真实的梦境。”
这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三月七眼底刚刚燃起的火焰,她脸上的期待迅速垮塌,蓝粉色眼眸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欸?只有……只有白穹一个人能去吗……”
她的小嘴无意识地微微嘟起,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委屈和失落,像只被丢下的小动物。
白穹伸出手,动作自然地落在三月七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放心吧,如果真的遇到我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不会再逞强硬撑。”
白穹的声音沉稳依旧,仿佛带着某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我会第一时间和大家联络求助的。”
听到白穹这郑重的保证,三月七那激动起伏的情绪才如同退潮般,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圈依然残留着惹人怜爱的红晕。
“那……那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黑天鹅见状,适时地再次开口,目光精准地转向白穹。
“既然情况如此,白穹先生,能否请你随我回房间一趟?”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歧义,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微妙的、难以捉摸的意味。
“我的房间,恰好也是双人套房哦,跟你之前呆的那个房间一样,也是铂金级。”
白穹闻言,眉峰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挑,心头掠过一丝诧异。
“去你的房间?为什么?”
进入深层梦境而已,为何非要去她私人的房间进行?这似乎超出了常规流程。
不等白穹细想,一旁的花火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那双独特的粉色眼瞳警惕地瞪着黑天鹅,充满了敌意。
毕竟这个女人曾经让她陷入了短暂的失忆,还没和她好好算一账呢。
“喂喂喂!你这女人果然很奇怪吧?!该不会是看我们白穹哥哥长得又帅,那方面的活又好,就故意找借口想对他图谋不轨?”
她双手叉腰,摆出护食的姿态,嗓音尖锐。
“所以才故意说通道不稳,把他单独骗进你房间的吧!”
白穹也觉得此举确有不妥之处,忆者的手段应该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