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途径 第64章

　　罗林从始至终都很清醒，借来的力量始终只是外物，盟友也是如此，他可以借这些力量参与到这些与天使、神明有关的事件中，但永远不会真的觉得这些力量就属于他。

　　“毕竟我很清楚，虽然我跟造物主阵营的关系看似已经很好，但我从未真正相信过祂们，祂们也从未真正相信过我，谁让祂们真的是很好的人，而我是个定时炸弹呢……”罗林在心底笑了一下，却也没有丝毫难过，毕竟本该如此。

　　所以混乱才是罗林所需要的，真让所有人团结一致，造物主拉拢所有人成为了一个阵营的人，他这个有能力带着所有人去死的乐子人，反倒会成为那个众矢之的。

　　“所以建立自己的势力也很重要啊，只有你们都需要我，跟我有了足够深厚的感情，有了足够深厚的利益牵制，我才算是有了真正的安全。”

　　罗林想到这里，笑得越发灿烂，随后他看向乌洛琉斯，道：“乌洛琉斯，正好夏洛克他们出去了，现在就把血液给我吧！”

　　“可以。”乌洛琉斯点点头，随后就在掌心划了一下，就见银白色的血液流下，滴进罗林早就准备好的瓶子里。

　　“谢谢，下次我给你做大餐。”罗林笑着将瓶子收好，思维却是飘了一下。

　　话说，他是不是该去见一见威尔了？

　　也不知道那条命运之蛇，会不会躲他。

第144章 阿兹克在赎罪

　　阿兹克再度见到路西法是在三天后。

　　那是一个难得有阳光的上午，不像平时基本上一天都看不到太阳，在这个上午，克莱恩接了新的委托已经出门，杰克与红天使似乎有事，也在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居所，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理论上作为客人在小住的阿兹克。

　　路西法就在这种情况下敲响了别墅的门，等阿兹克放下报纸打开房门，就看到黑发金眼的天使正站在门口。

　　对方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看上去比起正式的礼服更偏向日常，但依旧称得上华丽，手上那本厚厚的书籍却依旧是老样子。

　　“日安，阿兹克。”路西法抬手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金丝眼镜，朝阿兹克露出了一个微笑，态度十分的闲适，他道：“杰克告诉我，你想要见我。”

　　“日安，路西法阁下。”阿兹克相比之下就要紧张许多，他将路西法迎进门，略有些生疏的泡好了红茶，递给对方后才道：

　　“我确实想要见你，或许杰克在信上已经告知过你原因，我想要与过去的我、与那位死亡执政官见一面。”

　　披上路西法马甲的罗林闻言笑了一下，他端起阿兹克泡好的红茶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对方，道：

　　“这很危险，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直面曾经的死亡执政官或许会让你直接记起曾经在拜朗帝国的那段过去，那是你受死神、受神性影响最深的过去，演员，你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了吗？”

　　“我不知道。”阿兹克沉默了一秒钟后摇了摇头，紧接着他的目光却又坚定起来，道：“但至少我并不想被动的等待死亡。”

　　这段时间阿兹克想了很多，偶尔他也会梦到那些过去，尽管并不清晰，只能称得上是碎片，依旧能让他窥得曾经的死亡执政官是一个与现在的他有多大不同的人。

　　阿兹克恐惧过，抗拒过，但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做。

　　至少这样他还有可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动的被另一半灵魂吞噬。

　　“或许不是吞噬呢？”黑发的天使似乎窥得了他的想法，轻笑了一声，他打开了那本无字的书籍，翻到了某一页后道：

　　“阿兹克，你想知道你的未来吗？看在你是个好演员的份上，我并不介意让你提前知晓一些剧本。”

　　话是这么说着，青年的脸上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恶趣味，显然他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一出戏剧，想要看一个乐子。

　　阿兹克抿了抿唇，没有拒绝，道：“所以属于我的未来原本是怎样的呢？”

　　“你啊……”罗林的视线落在空白的书页上，那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但罗林的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了原著的种种，这让他笑了一下，道：

　　“大概也算是一个好结局，你放弃了自己的另一部分灵魂，有人帮助你避免了融合的结局，不过作为代价你也将永远沉沦在轮回中。”

　　“你喜欢这样的结局吗？”罗林抬眸看向阿兹克，微笑着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你依旧可以这样选择。”

　　阿兹克再度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叹了口气，又笑起来，道：“如果是在几天前，我大概会选择这样的结局，但现在我想选择另一个结局。”

　　“哦？”罗林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阿兹克看向他，目光坚定又带着柔和，他道：“我想融合我的另一半灵魂，我想摆脱轮回，我想以人性战胜神性。”

　　“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这样的改变呢？演员。”罗林在这一刻像一个导演，也像一个记者一般发问道。

　　“理由有很多。”阿兹克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如果真要找一个决定性的理由，大概是因为杰克他们所描述的世界太美好了，我想帮他们，所以我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

　　罗林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看着阿兹克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不，我不是。”阿兹克却摇了摇头，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这段时间我其实梦到过很多东西，我梦到过自己一次一次死亡又苏醒，也梦到过自己坐在王座上，一个又一个人在我旁边倒下，然后化为骷髅爬起……”他的声音有些恍惚，好似梦中的呓语。

　　“我觉得这不对，不应该这样，但又有另一个我说本该是这样……”阿兹克低下头，低声诉说着，好似沉溺在了回忆中。

　　罗林安静的看着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带来了一些改变，相比原著，阿兹克显然恢复了更多的记忆，但大概是跟儿女团聚带来的影响，比起原著中受到记忆的影响日渐冷漠，眼前的阿兹克显然更加痛苦。

　　因为人性与神性的拉扯而感到痛苦。

　　“除此之外呢，你还梦到了什么呢？”罗林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温和，仿佛倾听他人烦恼再给予排解的神父，却又在下一刻无比冷酷的道：“你梦到你的孩子们了吗？”

　　“梦到他们同样在那尸骨中，梦到他们对你失望的表情。”

　　阿兹克骤然抬起头看向他。

　　罗林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声音却如同宣判：“你很清楚，你的孩子们不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位父亲。”

　　阿兹克的身体近乎颤抖，他嘴唇颤动了下，却吐不出一个成形的单词。

　　罗林目光中似乎带上了些许怜悯，又似乎是不在意的笑意，他站起身，抬手虚按在阿兹克的头顶，像是神明在抚摸迷途的羔羊，笑着道：

　　“你在赎罪呢，阿兹克。为你曾经犯下的罪，为你那些无法向孩子们描述的血腥过往……”

　　“杰克向你描述我们想要缔造的世界时，你很高兴吧，你终于可以赎罪了，可以略微弥补你……”罗林说到这里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一声，才道：“作为死亡执政官的过往。”

　　“……是。”阿兹克终于吐出了一个成形的单词，他抬起头看向罗林，道：“我想要赎罪。”

　　“我知道过去的错误无法真正弥补，但至少现在我希望可以为了那个美好的世界，贡献出属于我的一份力量。”

第145章 的一百四十五章 活下来，然后吞噬神性

　　听到这话，罗林并不意外，他只是看着阿兹克，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像剧作家打量自己完美的作品，他道：“你真是一个让我感到惊喜的演员。”

　　“或许我应该给你一些奖励。”罗林这样说道，声音很轻，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阿兹克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发生了改变，但等他仔细去寻找时，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这让他迷茫的看向了罗林，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给你戴上了一张面具。”罗林笑了一下，他坐回了沙发上，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才微笑着道：“它的名字叫做【爱】，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亲人之爱。”

　　“它有什么用？”阿兹克再度开口问道。

　　“没什么大用，大概就是在你被神吞噬的时候，能够作为一个锚点。”罗林没有去夸大什么，只是微笑着道：“有它在，你永远不会忘记这份爱，哪怕你的人性被完全吞噬，只剩下神性。”

　　阿兹克愣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才道：“我从未听过这种能力。”

　　“难道时光之影你就听说过吗？”罗林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阿兹克哑然，接着苦笑了下，道：“也对，你连这种神奇的能力都有，能做到这样好像也并不奇怪。”

　　阿兹克随后深吸一口气，才看向罗林，道：“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换取与过去的死亡执政官的见面？”

　　“活下来。”罗林没有卖关子，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阿兹克，道：“活下来，吞噬你的另一半灵魂，吞噬那些属于死亡执政官的过往，真正作为阿兹克活下来，然后去赎你的罪。”

　　罗林合上了原本摊开的无字书籍，他金色的眼眸正视着阿兹克的眼睛，笑着道：

　　“我很期待这一出剧目，不要让我失望。”

　　在罗林话音落下的同时，罗林身边的沙发上也多了一道身影，那人与阿兹克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气质却大为不同，身上的衣服十分华丽，是拜朗帝国流行的风格，让人联想到黑暗与死亡。

　　死亡执政官睁开了眼睛，那双与阿兹克一样的眼眸中不带多少情绪，这使得死亡执政官在这一刻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没有情绪，没有自我，活在他人的操控之下。

　　“唔……”阿兹克却在看到这样的自己的瞬间就痛苦的低下头，抬手捂住额角，在这一时间，无数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些陌生的、遥远的过往，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梦魇，在这一刻占据了阿兹克的全部心神。

　　在恍惚中，阿兹克只听到有人对他说：

　　“活下来，阿兹克。”

　　“不然你的孩子们，可就只能便宜死亡执政官了。”

　　声音带着笑意，像鼓励又像只是出于某种恶趣味。

　　阿兹克却在这一刻的冲击中找到了描点，那由千年轮回中构建的自我在这一刻变得鲜明，那些仿佛镀上了阳光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与黑暗又冰冷的过往对抗。

　　罗林安静的注视着显然陷入了神性与人性对抗中的阿兹克，摇了摇头，没有再对他说什么，他接着饶有兴趣的向了旁边的死亡执政官，道：

　　“你跟我想象中有些不同，死亡执政官先生，我没想到剥离了来自死神的影响后，留下的你会是这样一个……”

　　罗林像是迟疑了下，才吐出了那个形容词：“人偶。”

　　死亡执政官看向他，目光中终于多了些情绪，祂开口道：“你是谁？”

　　“路西法，姑且这么叫我吧！”罗林笑了一下，他接着像是来了兴致，给眼前的死亡执政官也倒了杯红茶，道：“你看上去有些迷茫。”

　　“阁下，我想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迷茫。”死亡执政官没有拒绝罗林倒得这杯茶，却也没有喝，祂只是捧着茶，淡漠的眼眸看着罗林，道。

　　“不，我指的不是你突然被我召唤的这件事，而是指你摆脱了来自你父亲的影响，这让你感到无措而迷茫。”

　　罗林摇了摇头，他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才微笑着道：“拥有自我的感觉怎么样？”

　　死亡执政官沉默了，祂沉默的样子倒是跟阿兹克如出一辙，几秒钟后才道：“很不错。”

　　“哈哈，可真是直白的回答啊，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父亲吗？”罗林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死亡执政官，道。

　　“你很强大，如果我在你面前说谎，结果可能同样严重。”死亡执政官平静的道，祂随后看了一眼正捂着脑袋的阿兹克，接着道：“你选择了帮助未来的我，我相信你不会告诉父亲这件事。”

　　“这就确定这里是未来了？”罗林挑了挑眉，看着祂。

　　“我的记忆里不曾有过这样的事，而祂……”死亡执政官的视线落在阿兹克身上，像是看出了什么，眼神带上了些许复杂，道：

　　“祂摆脱了父亲的影响，尽管不是全部，但这也足以证明这里不是我的时空。”

　　“你在羡慕吗？”罗林微笑着问道。

　　“我在嫉妒。”死亡执政官再度直白的开口，祂低垂下眼眸，“羡慕是种好情绪，父亲并没有教过我这样的情绪，我只会嫉妒。”

　　“你爹……真没品啊！”罗林摇了摇头，给了某位渣爹一个评价，又饶有兴趣的道：“那你应该能看出他在做什么吧，他在融合过去的过去，融合作为死亡执政官的他，也就是你的存在，他在用未来吞噬你。”

　　死亡执政官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祂只是看着阿兹克，没有伤感也没有恐惧，甚至称得上平静的道：“这很好，一个没有自我的人偶，本就不应该存在。”

　　罗林挑了挑眉，他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死亡执政官身上的某些特质感到熟悉，这种自毁的欲望……

　　“呵！”罗林突然笑了一下，他看着死亡执政官，对祂伸出手道：“好吧，没有自我的人偶先生，要跟我一起在未来走走吗？”

　　死亡执政官抬头看向他，有些疑惑的道：“不用管他吗？”

第146章 罗林的非人之处

　　“不用。”罗林一秒钟也没有犹豫的道，他的笑容未变，视线落在阿兹克身上，语言却堪称残酷：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如果他无法撑过去，那也是他自己选择了自己的结局。”

　　死亡执政官听到这话似乎愣了一下，祂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道：“我还以为我拥有了一位朋友。”